第50章 滾出去

"我不要。"江南推開他的手,她現在不想看見他。

"一個人在這裏哭哭啼啼的給誰看?起來!"陸瑾年再次去拉她,江南瘋狂的推他,卻拗不過他強大的力氣。

"陸瑾年你放開我。"江南推攘不開他,隻好拚命的捶打陸瑾年,她的小手一遍又一遍的打在陸瑾年身上,"你這個混蛋,你算什麽?你憑什麽耍我,為什麽你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

陸瑾年單手將江南緊緊的抱在懷裏,冰冷的唇貼著她的耳垂,一句輕歎,江南捶打的手在他的心口的位置瞬間僵硬。

"陸瑾年!"藍沂從莫子溪的車上下來,一把將江南拉出來,她怒氣衝衝的瞪著陸瑾年,"你又要做什麽?”

適才她正和莫子溪吃飯,接到了陸瑾年的電話,知道南南又失蹤了。依照慣性,她早就視陸瑾年如仇敵,聯想到上次江南精神崩潰的樣子,她立刻開莫子溪的車衝了過來。

可惜比陸瑾年晚一步找到江南。

"藍藍。”江南反身抱著藍沂,泣不成聲。

藍沂在細雨中輕輕的拍打江南的肩膀,待她緩和了幾分帶著江南上車。

莫子溪奇怪的在江南和陸瑾年兩人身邊來回打量,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今天都很反常。

一個平常霸道不容反駁的人,今天居然會乖乖的讓手心裏的獵物跑掉。

一個要強好勝寧死不屈的人,今天居然會在自己的仇人懷裏痛哭。

這難道不是非常不正常?

莫子溪讓藍沂照顧江南,換他開車送她們兩人回去。

莫子溪一邊開車一邊將車上的小儲物箱打開,拿出一張幹淨的毛巾扔給藍沂,"兩個人都擦擦。"

藍沂用毛巾將江南臉上不隻是水還是雨的**擦幹淨,再替她打理濕透的長發,著急的問,"藍藍,出什麽事了?你別嚇我。"

江南一聲不吭,眼淚又落了下來。藍沂趕緊將她抱在懷裏,"好好,好南南,你別哭,我不問,我不問就是。"

藍沂不問,不代表別人不問。過了一小會兒,莫子溪一邊開車一邊也說,"江南,你跟瑾年又怎麽了?上次車禍瑾年舍命救你之後,你們的關係不是好了很多嗎?"

上次車禍?

江南錯愕的抬頭,臉上淚痕未幹,"你說上次車禍是什麽意思?"

"就是上次你飆車,有人故意撞你那次,瑾年為了救你,不是自己駕車衝過去,擋在你前麵,製止了呢失控衝向水壩嗎?那次之後你們的關係不是緩和了很多嗎?"

他還看見你們兩光天化日親親我我呢?都到這個親密的程度了,你江南還能否認?莫子溪心裏嘀咕。

然而江南去訥訥的問他,"那次車禍不是陸瑾年派人做的嗎?"

呲——

騷包的紅色跑車停了下來,藍沂大叫,"你停車做什麽?"

莫子溪從駕駛座探身到江南跟前,"你剛才說什麽?"

看到莫子溪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江南也迷惑了。

她又誤會陸瑾年了嗎?

莫子溪收起嘻皮笑臉玩世不恭,認認真真看著江南的眼睛,"江南,上次車禍是瑾年救了你的命,生死悠關的時刻,誰也不能保證他那麽做就能擋住偏離跑道衝向水庫的車。"

"江南,可是他那麽做了。你知道他後來一直抱著你知道醫院嗎?江南,你知道那個時候瑾年整個左肩都被碎裂的玻璃紮得血肉模糊嗎?"

江南一時間呆若木雞,她記得那天他眼中確實是有著某種異樣的情緒,但是隻是轉瞬即逝,她也從未仔細想過那代表什麽,更沒有想過想殺她的人還有別人。

是了,當時他也是沒有承認的,他隻是在反問她!

為什麽?

江南覺得好亂,什麽都不想要去想,她想忘掉,將殘酷的今天忘掉,將這可笑的三年忘掉,將折磨她她誤解的陸瑾年忘掉,也忘掉那個悲慘的自己。

然而,她卻想忘一切也就越清晰。

甚至連她早就已經想不起來的細枝末節都異常的清楚起來。

迷迷糊糊中,江南隻覺得腦袋很沉,身體很熱,然後她沉沉的睡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白色,就像天堂一樣,藍沂抓著她的手又哭又笑,"死南南,你個大壞蛋,你嚇死我了,嗚嗚,你混蛋,你還欠我那麽多頓飯,你明明還欠我那麽多人情,怎麽可能不要我~"

江南想笑,卻笑不出來,她想說話,喉嚨卻又澀又疼,一開口就止不住咳嗽,藍沂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就跑過去倒水。

溫熱的水滋潤幹澀的咽喉,江南的咳嗽才總算好一點卻任然不能說話。

藍沂擦了擦眼淚,氣鼓鼓的看著她,但是看見江南一張巴掌大的臉又瘦了一圈,比枯了的黃花菜還瘦的時候,責備的話就又說不出口了。

江南伸出手抓著藍沂的手,她的指尖冰冷,而藍沂的掌心卻是火熱。

藍沂安慰江南,"南南,我跟你說點好消息,你不要再傷心了好不好?"

江南在藍沂手上寫,"什麽好消息?"

"你倒下的那天,我聽見莫子溪在走廊上打電話告訴陸瑾年。他厲聲質問~”藍沂一五一十的將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說了出來。

那天,江南昏倒在車上緊急送到急救室,莫子溪走到走廊上給陸瑾年打電話。

"瑾年,江南昏倒了,現在在市人民醫院。"

"喂喂,你先別急著掛電話,我有事問你,車禍的事為什麽騙江南是你做的?"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瑾年,我們兄弟一場,我了解你。你應該不隻在這一件事上騙了江南吧?當初我聽江南說起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以你的性格絕對不會用放火這麽沒有技術含量又不好玩的招數除掉絆腳石。"莫子溪異常認真的問陸瑾年,"那麽,當年那場大火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意外!你他媽現在才說意外?"莫子溪暴跳如雷,"你他媽究竟在搞什麽~"

莫子溪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平靜的聲調暗藏著冷酷至極的暴風雨,"你剛才說誰他媽?"

莫子溪嘴還張著,訕笑,"我他媽,我他媽~"

藍沂說完,看著江南,細長的手指溫柔的撫摸著江南白皙的臉龐,"南南,是意外,不是陸瑾年,你以後都不用跟他糾纏不清,也不用勉強自己去做讓自己痛苦的事了。"

可是,她已經失去一切了。江南眼中淚水再次流了出來,她不僅僅失去了爸爸媽媽,家和蘇然,這一次她還失去了自己,失去了原本的自己,還有未來的自己。

"南南,我說錯什麽了嗎?你別哭,你別哭。"藍沂見江南又哭了,一時手足無措,"都是我不好,南南是我不好,我不該幫陸瑾年說話,都是他的錯,都是他~"

這時,陸瑾年走了進來,他修長的身形俊美如常,黑曜石的眼眸凝固在江南身上,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彩。

江南不能說話,她流著淚拿起枕頭憤恨砸向他,陸瑾年單手抓住,走到她身邊,藍沂怒道:"陸瑾年,這裏不歡迎你。"

莫子溪走進來去拉藍沂,在她耳邊說,"解鈴還需係鈴人,你就暫時相信我們一次。"

藍沂猶豫了一小會兒,在莫子溪的拉扯下暫時出去,不過人雖出去了,但是還是時刻關注著門內的情況。

縱然與陸瑾年不再有血海深仇,江南還是恨他,如果當初他肯否認,如果當初他肯讓她去查,如果當初他不是用一次又一次不清不楚的反問來搪塞她,她又何至於對一個根本沒有仇恨的人怨恨三年,報複三年,在這三年中將自己傷的體無完膚?

他根本就是自高自大自負,不屑跟他眼中的螻蟻解釋而已。

她從來都隻是他手中的玩物,這三年他將她耍得團團轉很開心吧?

嗬,這場複仇遊戲,陸瑾年你玩的有多開心?

江南憤怒的將自己能拿到的所有一切東西砸向陸瑾年,最後她抓住桌上的裝滿水的玻璃杯。當她要扔出去的時候,目光落在蘋果砸到的肩膀上,手上的杯子慢慢放了下來。

頃刻之間,一股自我厭惡彌漫心頭。

是了,她有什麽資格這麽對他呢?

他固然不曾否認,可是當初不是她自己要靠近他,勾引他的嗎?

當初不是她自己要複仇,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與他作對嗎?

陸瑾年走到江南身邊,"發泄夠了?”

最終玻璃瓶還是砸在了陸瑾年身上,不過是非常近的距離。

陸瑾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將玻璃瓶撿起來,重新放到桌上,"餓了嗎?”

江南瞪著他,四處找筆和紙卻找不到,隻能在潔白的床單上吃力的寫下自己想問的話。

"為什麽要騙我?"

陸瑾年重新倒了一杯水,"我不喜歡解釋。”

因為不喜歡解釋,所以你願意誤會就誤會好了,是這個意思嗎?

江南冷笑,果然是陸瑾年式的回答,對高貴的他而言,她,她父母都沒有解釋的必要。

她就是討厭他這種態度,高高在上!

陸瑾年將江南的藥分配好,連同水遞給他,"這幾天孫姨會負責照顧你,等身體好了就回老宅。"

江南橫眉冷目的看著他,手一揚將水打翻在床上,陸瑾年臉上染上幾分薄怒,"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是真正的陸夫人。"

"出去,滾出去!"江南沙啞著嗓子叫著,聲音非常大小,但是門口等藍沂還是聽見了,她衝進來,擋在江南麵前與陸瑾年對峙。

兩個人冷冷的對峙一會兒,陸瑾年冷哼一聲離開,藍沂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