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所謂福氣
錯嫁之邪妃驚華
“東梁國領兵作戰的人是誰?”段天諶垂下了眼瞼,淡淡問道。
駱宇神色微怔,眼角微掀,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斟酌了片刻後,才字斟句酌道:“回王爺,是東梁國的虎威將軍薑振亭。此人……此人是亓雲帝手下的得力武將,戰功赫赫,在東梁國裏的聲望極高。”
顧惜若聞言,眸光微閃,下意識的看向段天諶,卻發現他麵沉如水,一動不動,仿佛坐成了一座雕塑。
她心下狐疑,從駱宇的態度中,多少都猜出這些信息於他的特殊性,可此刻冷靜了下來,也沒有繼續深入想下去,心裏卻是別有一番思量。
隻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
若真是要插手這裏的事情,短時間內肯定做不到盡善盡美,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卻是為著奪回羚、珞、襄三城的。
她來到這裏,忙著玩,忙著看戲,忽略了正事,也是情有可原,可段天諶不該不懂得其中的重要性啊!
回頭再看那坐在上首的男子,除了臉色有些陰沉難看之外,並沒有任何苦惱的神情,仿佛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一樣。
她頓時鬆了口氣,暗道自己終究是沒修煉到家,遇事也還做不到如他這般的鎮定自若冷靜自持。
“還有一件事兒,”駱宇就著茶渣呷了一口,繼續道,“昨晚,火燒起的時候,屬下帶著人,將明哲金庫裏能夠帶出來的金銀珠寶都清點了下,一共是四萬五千多兩銀子,此刻都封存在一處秘密的地方,王爺對這筆錢,可有什麽想法?”
“什麽?”還沒等段天諶回答,顧惜若就猛地抬頭看他,想起昨晚大火燒起時他的突然出現,心中暗自吃了一大驚。
原來,這場火的目的,竟在於此!
金庫裏藏著金銀珠寶,付之一炬後,除了金子和其他一些難以燒毀的錢銀之外,他們就可以渾水摸魚,拿了那些易燃易燒的東西。
看來,這兩人在她背後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不過,橫豎都是她的夫君,這麽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她除了驕傲於他的深謀遠慮之外,還對他報以無條件的信任。
她抿了抿唇,回以段天諶一記明媚安心的眼色,並沒有為他的刻意隱瞞而氣惱。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段天諶為她的體貼而滿意的點頭,起身踱步到門口,負手背對著他們,挺拔修長的身姿如青鬆翠竹,自有一股清韻風骨,“謨城那邊,你讓人去傳個信,讓守城的將領全力準備著,本王會在開戰前趕到謨城的。”
駱宇聞言,連忙躬身應聲。
顧惜若聞言,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要先解決掉岐城的事情,才想要趕赴謨城了?
“段某人,瘟疫區那邊,必須要做好最齊全的準備,不然很容易就會弄巧成拙的!”她起身走到段天諶身側,仰頭建議。
段天諶訝然一笑,濃眉微挑,“若若可有什麽好的辦法?”
顧惜若揪著眉,暗自思忖了片刻,繼而道:“很好的方法倒是沒有,不過,咱們至少得先把那堵牆裏的病人和正常人區分出來,各自安置在不同的地方。同時,藥材和大夫都得找齊,若是中途出現什麽人員藥物短缺的狀況,可就不妙了。”
段天諶點點頭,給駱宇遞了個眼色,那意思也很明顯。
駱宇暗暗記住,可又想到了什麽,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疙瘩,抿著的嘴唇囁嚅了下,隨之道:“王爺,若真是要安置好瘟疫之事,單靠那四萬五千多兩銀子,根本就不夠。您的舉措一旦頒布出來,怕是明哲也會很快想通火起的前因後果,從而在藥材上動手腳。您看,是否需要再想其他的辦法,多籌備些銀兩?”
段天諶衝他擺擺手,神色不變,“此事本王自有計較,你隻管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駱宇聞言,眸光微閃,卻也不方便多說什麽,拱拱手就要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段天諶卻及時叫住了他,在他看過來時,神色微微不自然,圈起手抵在唇邊,佯裝輕咳了幾聲,特意囑咐道:“你自己多加小心。瘟疫到底不比其他的病,本王不希望看到你出什麽意外。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跟青冥說。”
駱宇神色微微動容,嘴唇翕動了幾下,卻是重重的點頭,一聲不吭的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顧惜若在一旁看著,腦子裏不合時宜的蹦出兩個字——基情。
她搖頭晃腦的感慨了一番,想著有一顆來自現代的腦袋也不是個好事兒啊!總是會不時想起這些不純潔的東西來。
她雙臂環胸,懶懶的靠在門框上,唇角銜著一抹淺弧,聲音不高不低的問道:“段某人,你又不著急東梁國與蒼朝的戰事,為何別的城池不去,偏偏要來岐城呢?難道真是為了晉海昀遞過去的那封書信?”
“是,也不是,”段天諶走到她跟前,伸手撫上她的雙頰,笑著道,“若是要問起最根本的目的,卻隻是為了兩個人。”
顧惜若猛地站直了身子,明亮的雙眸裏透露出強烈的好奇,雙眉也挑得老高,就等著他說下去。
可等了好一會兒,他也沒個開口的跡象,胃口都被他吊了起來,擰著他的胳膊就怒道:“你趕緊跟我說啊!不說,今晚你就睡在塌上。”
段天諶忍不住扶額,想著這威脅人的法子,還真是夠要命的!
“若若,你不能這麽對我。以後也不能這麽威脅我,會死人的,你知道嗎?”他攬住顧惜若的肩膀,俯下身,埋到了她的頸窩處,貪婪的吮吸著她身上的馨香,悶聲悶氣道,“要我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親我一下。”
顧惜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伸手拍了拍擱在肩頭的沉重腦袋,心說尊敬的諶王殿下,你沒救了!居然用這種事來威脅她。
真真是進步神速啊!
“段某人,親你就算了,但是如果你告訴我,我就幫你籌備銀兩,怎麽樣?”顧惜若撥開那顆沉沉的大腦袋,笑吟吟的商量著,那雙清如水亮如星的眸子裏滿是狡黠的笑意。
段天諶見狀,也不去拆穿她的小心思,隻是點了點她的額頭,眼裏滿是寵溺,“告訴你也無妨。我此來,是為著蘇晗和蘇靳寅這兩人的。個中原因,頗是曲折,估計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日後有這份空閑的時間,我再與你說,你看如何?”
“好……吧……”顧惜若點了點頭,勉為其難道,“等你有空了,一定要記得告訴我。否則,別指望我會輕易饒過你!”
段天諶無奈的搖頭,想著她如今威脅人的手段可高明著呢,他哪裏敢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於是,兩人又就著瑣碎的事情聊了一下,直到有人來請他們前去赴宴,才停止了那些話題。
本來這接風宴是設在段天諶來到岐城的當天晚上的,可後來段天諶以顧惜若身子不適為由,又略施手段謀劃了好一把,便推遲到了今日。
顧惜若原本還以為,以明哲的狼子野心,多少都會借此機會,在接風宴的排場上動動手腳示示威。
可到了設宴的總督府花園,看到裏麵熱鬧的場景,一些想法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此時,岐城的官員們已經早早的到來,端坐在了席位上,或交頭接耳談天說地,或舉杯暢飲高談闊論,忽聽得花園入口處傳來一聲高喊:“諶王,諶王妃到。”
官員們連忙從座位上坐起,向著走進花園的段天諶和顧惜若恭敬行禮,高呼道:“參見諶王,參見諶王妃。”
“都起來吧!”段天諶淡淡掃了一眼,與顧惜若一起走到了首位上,款款落座。
眾人紛紛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人敢大聲說話。
氣氛因此而變得凝滯尷尬起來。
顧惜若明亮的雙眸像是結了冰霜,在夏日的陽光之下透著絲絲寒氣。
她安坐在段天諶的身旁,狀若無意的打量著花園中的一切動靜。
今日赴宴的,除了岐城的大小官員之外,還有各官員攜帶出來的女眷。隻是較之男子賓席的安靜反常,女客賓席上顯然要熱鬧許多。
甚至好些人都偷偷的往上瞟著他們,或紅著臉,或眼裏閃著好奇,卻無一例外的,個個夫人小姐都安分守己著,似乎並沒有任何類似於“攀龍附鳳”的心思。
顧惜若唇角一勾,心中卻是已經了然。
在岐城裏,諸多官員以明哲馬首是瞻,自然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做出有損他顏麵的事情來。
起初她還以為,明哲會放過此等機會,向他們示威。
誰知道,人家沒有光明正大的在表麵上給他們難堪,而是借這些官員來給予他們如此“別致”的“警告”!
對這些官員而言,段天諶縱然身為王爺,可於他們而言,終究也隻是過客,稍有些腦子的人都會懂得擇木而棲。
是以,在赴宴之前,應該會給予家中女眷鄭重的囑咐,不讓那些夫人小姐們生出異樣的心思。
如今,蒼京裏有關於“蒼帝病危”的消息,並沒有傳出來,若是被現在這些官員知道了,怕是他們的處境就會變得很尷尬了。
顧惜若抬眸,看著男客賓席中神色各異的官員,頓覺失去了趣味,冷不防掃過一眼,卻撞入了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
她心頭訝異,快速的別過眼,如往常一樣,沒有將注意力放到那張臉上。
可即便如此,一股縈繞不散的詭異感還是漸漸彌漫上心頭,她強自壓製住,不讓其肆意流竄,腦子裏卻是想起來,似乎從那日總督府門外分開之後,她便沒有再見到此人。
她記得曾聽駱宇偶爾間提到過,除了她和段天諶之外,其他跟隨而來的人都被安置在了總督府旁邊的一座四進院落裏,平日裏來來往往,竟也沒有碰見一次。
舒旭依舊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模樣,沒有駱宇的張揚,卻有著駱宇相近的痞痞個性,在看到顧惜若的神情變化時,整個人卻是無聲的彎唇。
明哲對諸位官員的反應很是滿意,眉梢染上了些許傲氣,隻是在挑眉看向首位神色淡然波瀾不驚的段天諶時,眉頭又不經意的擰了起來,心頭不自覺的劃過一絲不悅。
眼瞅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他便對花園處守著的隨從點了點頭,隻見那隨從立即轉身走出花園,不一會便見總督府的婢女手捧一碟碟的佳肴走進花園!
有酒有菜的情形之下,氣氛頓時活躍了不少。
明哲站起身,領著一眾官員舉杯敬酒,推杯換盞間,倒是有了一種其樂融融賓主盡歡的氣氛。
顧惜若覺得無聊,眼神在掠過那些夫人小姐華麗的裝束時,腦中頓時靈光一閃,便也執起銀箸隨意的撥弄了下麵前的肉食,煞有介事的歎了口氣。
她的聲音不是很大,可由於正好坐在段天諶的身旁,諸多官員又未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是以,那些官員也都聽到了這一聲歎氣。
段天諶轉頭看她,笑著問:“怎麽突然歎起氣來了?”
冷不防見他笑了起來,桌前敬酒的官員們頓時麵麵相覷,忐忑而複雜的目光也齊刷刷的射向明哲,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麽。
明哲眉心不著痕跡的皺了皺,對這個諶王妃有些不喜,隻是表麵的功夫還是需要做的。
但見他笑了笑,微微垂首,訝異道:“下官惶恐。是否這飯菜不合您的胃口?”
顧惜若抬頭看了看他,明亮靈動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明哲忽然有種錯覺,似乎自己已經成了她眼中待價而沽的貨物,尤其是在看到那亮得過分的視線時,縱橫官場數十年的老人精也免不了打怵,可一意識到自己異樣的情緒時,又忍不住暗自懊惱,對這個虛張聲勢的諶王妃又多了幾分不屑。
他象征性的拱了拱手,意思意思了下,斂起了滿臉的笑容,語氣裏有著顯而易見的嗤之以鼻,“王妃,若是這飯菜不合您的口味,下官便讓人下去重新準備一份。”
說著,他也不等顧惜若回答,大手一揮就命人下去準備了。
顧惜若又是幽幽歎了一聲,總算舍得開了金口,隻是這第一句話就把在場的官員噎得半死,“本妃沒別的意思,隻是想到城北瘟疫區裏食不果腹的百姓,心中頗有些感慨罷了。而且,本來瞅著,桌案上擺放的食物皆是珍饈美味,不曾想,明總督還暗藏著更好更珍貴的,本妃頓覺自己成了井底之蛙了。”
在場的諸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氣,紛紛看向明哲,待發現他拉長的一張臉時,連忙飛快的收回了視線,低著頭,全力以赴的充當起隱形人來。
男子席位上,舒旭緩緩轉動著手中的酒杯,看著顧惜若的眼神裏透著一抹深究。
很顯然,方才那話,是特意說來給這些官員添堵的。
誰不知道,城北的瘟疫區是明哲的“傑作”?
據說,除了與之有關的公事,岐城的這些官員,似乎誰都不敢輕易在他跟前提及。
再者,什麽叫做還藏著更好更珍貴的?
這不明擺著嘲諷明哲,不是用最好的食材來招待他們,也不把諶王和她放在眼裏嗎?
若說前者是關乎官場的敏感話題,明哲大可以一句“後宮尚且不得幹政,更遑論您是諶王的王妃”來狠狠反駁一通。
可偏偏她又肆無忌憚的說了後麵的話,直接關係到了明哲作為岐城總督的顏麵和作為男人的尊嚴,若是傳了出去,可就成了百姓閑暇之餘的談資笑柄。
縱然他的政績如何斐然,手段再如何高明,這堪稱是上不了台麵的“暗藏”,也絕對是一筆抹不掉的汙點。
更甚至,在外,他無法獲得百姓的理解和尊重,在內,指不定也會讓為其效忠的人心有不服,疑心跟著他是會有利可圖,還是會被他過河拆橋吞掉本屬於他們的利益。
她到底是不懂分寸進退,還是有著一顆七巧玲瓏心?
舒旭抬眸,定定的審視著巧笑嫣然的顧惜若,冷不防感覺到身上多了兩道冰冷的視線,他抬眸看去,正好對上了段天諶暗含警告的視線,便衝著他遙遙舉杯,眼裏滿是挑釁的意味。
卻見段天諶冷冷盯了他半晌,隨即移開了視線,他不由得哂然一笑,仰頭飲下一杯酒,清酒入喉帶起的燒灼感,最大程度的刺激到了他的神經,再看向上首那兩人時,眼裏劃過不可消除的恨意。
桌案前,氣氛凝滯了下來。
段天諶也不管,自顧自的舉杯喝酒,直讓敬酒的官員們頻頻皺眉,看著兩人的目光頓時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明哲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此前他的確說過“飯菜不好可以再去準備”的話,盡管諶王妃的神經不同於常人,可此刻若是反駁不是她所說的那個意思,指不定還會引起她的進一步追問,那時可就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幾番權衡之下,他的腦子也飛快的轉出了解決的法子。
“王爺和王妃身份尊貴,下官也隻是想要盡自己所能,為您二位準備得完美一些。”一句話,直接略過了城北瘟疫區的事兒,他假裝聽不出顧惜若的嘲諷,撩起官袍就跪在了地上,驚得其他官員紛紛也跟著噗通跪下。
顧惜若雙眸一眯,半晌後,忽而失笑,“明總督和諸位大人,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明哲瞟了眼事不關己神色漠然的段天諶,眼裏不易察覺的劃過一絲暗芒,卻在看向顧惜若時,滿含愧疚道:“請王爺和王妃恕罪。近日來,下官忙於處理岐城事務,將此事吩咐下去之後,便來不及過問。可此前下官已經吩咐下去,定要將接風宴準備妥當的,定是負責此事的人不夠盡心盡力,暗藏起這些珍貴食材,辜負了下官的一番真心實意。”
顧惜若眉頭微皺,側頭看了看段天諶,無聲詢問起明哲的用意。
段天諶在桌子下握了握她的手,轉而看向諸多跪著的官員,淡笑著道:“諸位大人先起來吧。”
話落,跪著的官員們紛紛起身,一陣衣衫簌簌聲響起後,其他人都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段天諶捏了捏顧惜若柔若無骨的小手,惹來她暗中一瞪,唇角一勾,繼而道:“明總督可真是嚴重了。近來事多,你有此疏忽也是難免。隻是,若真是有人暗藏食材,別有所圖,可就得好好整治了。怎麽說,你也是岐城的總督,代表的可是朝廷的顏麵,這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徒惹笑柄?”
明哲連忙起身道:“王爺說的是。此等貪圖便宜之人,萬不可姑息。今日王爺和王妃在此,下官就給您二人一個交代。”
顧惜若和段天諶對視一笑,橫豎也不過是個聲名,比起看好戲來說,倒還真是缺了點兒誘惑力。他們隻需看著便是了。
明哲為他二人的態度感到不悅,可話已經說出口了,自然不可能再收回來,連忙看向女客賓席,冷肅著臉色道:“來人,九姨娘辦事不利,私吞食材,拉下去杖責一十,以示警戒。今日在廚房當值幫忙的,一並處罰。”
語畢,候在花園入口處的隨從便帶著幾個腰粗膀圓的婆子大步走了進來,朝著上首的段天諶和顧惜若恭敬行了行禮,隨即便見那幾個婆子走上前,將女客賓席中所謂的九姨娘拉了下去。
顧惜若暗暗皺眉,怎麽都沒想到負責此次接風宴的人,不是明哲的正妻,也不是總督府的管家,居然會是一名身份卑賤的姨娘?
這是明哲的故意為之,想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借此機會羞辱他們,還是這個九姨娘的身份很不一般?
“明哲有十八房小妾,環肥燕瘦風情各異,新人舊人來回轉換當中,也就隻有這位九姨娘最得明哲寵愛。”耳畔響起段天諶的聲音。
顧惜若偏頭,看了他一眼,忽而眯起眼,語氣有些危險的問道:“你怎麽會了解得那麽清楚?”
段天諶摸了摸鼻子,身子坐正了些,漫不經心道:“駱宇整天無所事事,除了打聽這些事情,還能有什麽作為?”
隔壁院落裏,正趴在案上翻著醫書的駱宇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顧惜若挑挑眉,狐疑的看著他,片刻後,抿著唇,暗自發笑。
她轉過頭,半眯起眼,仔細打量起這位九姨娘。
隻見她長著一張典型的瓜子臉,妝容精致,眉線嫵媚張揚,今日著一件梅紅色繡著雛菊的衣裙,挽著百合髻,頭插著一支點翠玉簪,耳朵墜著紅寶石耳墜,身材高挑纖長凹凸有致,簡直是個人見人愛的尤物。
在看到九姨娘被婆子拉走卻不哭不喊的時候,顧惜若有些詫異,隨之多看了九姨娘一眼,忽而開口:“明總督,這麽個妙人兒,若是要杖責一十,本妃看著都於心不忍啊!”
明哲眸光微閃,卻是立即道:“王妃,既然是府中之人伺候不周,該罰還是要罰的。否則,衝撞了王爺和您,下官的罪過可就大了。”
“那就等衝撞了再說。”顧惜若卻是幹脆利落的說道,隨之起身走到九姨娘麵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再回頭看了看女客賓席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唇角勾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意,對著明哲道,“明總督,本妃向來坐不住,不知可否讓府中的姨娘帶去逛逛呢?據說,明總督的十八房姨娘風情各異,本妃也免不了俗,想要欣賞一下美色了。”
明哲聞言,忍不住皺了皺眉,忽而想起蒼京裏有關於這位諶王妃的一些“事跡”,原先狐疑的心思也消退了些許,隻是比之此前的態度,其中的鄙夷之色更是加重了幾分。
他轉而看向段天諶,卻發現對方隻是置之不理的模樣,心頭微微不解,卻還是應承了下來。隻是其正妻劉氏因病不能赴宴,也隻是再三囑咐了一會兒,讓她們好生照顧著。
於是,一群衣著華麗的女人便跟在顧惜若身後,走出了花園。
一路上,顧惜若左顧右盼,這邊看看,那邊瞧瞧,也向身旁跟著的十八位姨娘問東問西的,眾人瞅著她神色柔和,不像是端架子的人,倒也慢慢放開了。
顧惜若暗暗搖頭,忽而黑亮的眼珠子狡黠一轉,便重重的歎了口氣。
跟在她身側的九姨娘聽了,忙掩唇低笑了聲,美目顧盼生輝,端的好風情,“奴婢鬥膽,不知王妃因何歎氣呢!”
“還不是為了王爺的事兒,”顧惜若瞥了她一眼,狀若惆悵道,“你們身處內宅,也許不知道外麵的百姓鬧得有多凶。這幾日,為著城北瘟疫區的事情,本妃都快要愁出白頭發來了。”
說著,她指了指莫須有的黑發,小臉兒皺成了一團。
九姨娘暗自思忖著她話裏的意思,抿唇道:“王妃,外麵的事兒,奴婢不懂,可您若是問起府裏的花花草草啊,奴婢倒是能夠說出一些。讓您見笑了。”
一句話巧妙的帶了過去,隻字不提她的話題。
她心思飛快的旋轉,索性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道:“諸位姨娘也都是玲瓏之人,實不相瞞,本妃把你們支出來,也算是有事相求。”
九姨娘有些詫異,忽而道:“王妃說得哪裏話,能夠幫上王妃,是奴婢等人的福分。至於這有事相求一說,奴婢等人是萬萬不敢當的。”
“九姐姐說的是,能為王妃做事,是奴婢等人的福氣。王妃如此客氣,倒是折煞奴婢們了。”旁邊一梳著牡丹髻的姨娘也跟著附和道。
顧惜若大略瞥了一眼,沒怎麽放在心上,隨之又回頭看向跟在身後的一眾女人們,皺著眉問道:“你們也是這樣的意思嗎?”
“為王妃分憂,是奴婢等人的福氣。”眾女人齊齊跪拜。
顧惜若的虛榮心狠狠的滿足了一把,黑亮的眸子中光芒一閃,高興的拍了拍雙手,衝著身後的青朵道:“青朵,你進去,把諸位姨娘房裏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諸位姨娘如此好心,想要為本妃籌備銀兩而出力,本妃又豈能拂了諸位姨娘的好意呢!”
諸位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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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偶覺得讓小若若拐彎抹角實在是太不符合她彪悍的性子了……索性,直接帶人入室開拿啦……親們不要拍偶……小若若的性子,乃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