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愛的更深沉
084 愛的更深沉
鄭宣回房躺在樓玉笙身側,她似乎被剛才的響動驚醒了,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眼惺忪地睜了下眼,";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吵啊?";
";沒什麽事,睡吧.";
";嗯……";樓玉笙迷迷糊糊地應了句,看著天色挺明亮的,順嘴問了句,";什麽時辰了?";
";剛過子時.";
";嗯……";又是一句迷迷糊糊的應答.
樓玉笙卻忽然睜開眼,一下子彈了起來.
";嘶……";
一陣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樓玉笙太激動,以至於忘了自己有傷在身,這麽大一動作,不牽動傷口才怪.
鄭宣有些責備又有些心疼地瞪她,";這麽激動做什麽?乖乖躺下,慢點,慢點,別再扯到傷口了……怎麽總是這麽不小心,都受了這麽重的傷,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當自己石頭做的啊!";
雖然鄭宣用著很嫌棄她的語氣,可樓玉笙心裏卻是滿滿的甜蜜,";阿宣,有你在,真好.";
這種嫌棄的憐惜,她還是第一次享受到.
鄭宣扶著她慢慢躺下,給她蓋好被子,";一驚一乍的幹什麽?";
樓玉笙小嘴一撅,長長一歎.
因為她忽然想起來,前晚那個大壞蛋給他喂了毒藥,說是每隔十二個時辰就得服一次解藥,否則……
現在,可不就是服解藥的時候嗎?
可是,算起來她也有二十四個時辰沒有吃解藥了,是不是意味著,那毒藥對她沒用?
";想什麽呢?";鄭宣冷淡地開口.
樓玉笙怔了一下,大大地歎了口氣,反正她連血能解毒這事都告訴他了,也不差這點不太重要的事了.
鄭宣聽後,越發看不透她的想法.
她主動把替刺客買解藥的事告訴他,是因為聽到白日裏他和文德的談話,又或者她早就打算向他坦白?
為了什麽?
為了贏得他對她的信任?
那,刺客喂她毒藥的事,是真是假?
嗬——
反正他也不可能知道真相,她想怎麽編都可以.
掩下心中疑惑,鄭宣說,";你既是百毒不侵,又何必擔心那區區毒藥.";
樓玉笙直接丟給他一個白眼,";我什麽時候說我百毒不侵啦?我隻說一般的毒藥對我沒用,可萬一那人給我吃的不是一般的毒藥怎麽辦?";
";你昨天也沒服藥,想必那毒藥對你無用.";
樓玉笙眨眨眼睛,有些頑皮地說,";我也這麽想啊,可你非要問,我隻好告訴你咯.";
";你是說,隻要我問你,你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我?";鄭宣淡淡地問.
樓玉笙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說,";我覺得吧,我們還沒有熟到無話不講的程度.";
鄭宣隨意地問,";怎樣才算可以無話不說?";
樓玉笙一怔,莫名地想起被她刻意遺忘了十幾年的前世經曆.
眸子一眨,眸中的淚光一閃而過.
她微微垂眸,語氣淡薄,";阿宣,你看我之前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有任何本事也能豁出去了跟你對著幹,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膽大?";
無聲苦笑,她說,";其實我特別膽小,我敢去愛一個人,也不怕他變心負心,可是……我怕被利用,被欺騙.";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鄭宣放平的手忽然一緊,心跳都滯了一刻.
他緩了一緩,平靜地問,";那又如何?";
樓玉笙笑,淡淡地說,";我能如何?我這麽膽小懦弱,還能去大鬧一場嗎?不過是,老死不相往來,死生不複相見罷了.";
鄭宣的手攥的很緊,連呼吸都急促了許多.
心莫名地一疼,好似在害怕,真相揭開以後,他當真再也見不到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相信自己的能力,隻要他願意,無論她躲在哪兒,他都能找到她,見到她.
可若是,若是見麵,她淡漠冰冷,他當如何的……難過.
他苦笑,原來他竟害怕這個,他竟這麽害怕.
原來他對她的情,終於慢慢走向他早已預料到的,不可控製的一步.
鄭宣輕籲一口氣,淡定地問,";若是被你利用欺騙,當如何?";
";被我利用欺騙?";樓玉笙像是聽到什麽驚異的事,一臉詫異,";我又不是感情騙子,我騙人幹嘛?再說了,你很了不起嗎,值得我利用?";
樓玉笙忽然反應過來,一臉的不可思議和憤怒,叱道,";喂!姓鄭的,你不是在懷疑我吧?";
見鄭宣嘴角微揚,像是在默認,又像是在嘲笑她對他的懷疑,她就更鬱悶了,";喂!你夠了啊!除了第壹次見麵純屬意外偶然以外,之後的見麵,哪一次不是你主動挑起,主動接近我的啊?要論利用欺騙,怎麽看都是你別有居心地接近我吧?";
鄭宣嘴角彎的更厲害,";這一招叫欲擒故縱.";
";縱你妹!";樓玉笙脫口道.
";什麽意思?";
樓玉笙才懶得跟他解釋,懶洋洋地說,";你說,你何德何能讓我雲州一枝花對你欲擒故縱啊?身材樣貌,家世品性,還是財富權勢啊?我不過區區小女子,連鄭家堡是什麽玩意兒都不知道,至於你的家世財富什麽的,就更不可能清楚了,至於品性……嘖嘖,你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啊,要不是喜歡你了,我巴不得離你十萬八千裏遠呢!至於身材,沒仔細看過,不過想來也就那樣了.樣貌麽,雖然也算得上俊朗,可能跟我比嗎?你去問問文德問問你的手下,我和你打扮成一樣站一塊兒,究竟誰更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シ巟倜儻,尊貴霸氣?我至於被你的美色俘獲嗎!開玩笑——!";
鄭宣警惕懸著的心越聽越往下沉,臉都跟夜色差不多了.
他堂堂鄭大公子,竟在她眼裏一文不值!
";既然你這麽瞧不上我,喜歡我作甚?";鄭宣的嗓音也跟著沉了下去,低低的,冷冷的,像是……生氣了.
";哎……";樓玉笙裝模作樣地歎口氣,";沒辦法啊,人家是小女子啊,被你毀了清白,要麽嫁你,要麽青燈古佛一生,我這麽貪戀紅塵,隻好選擇前者咯.";
鄭宣鬱悶地咬牙切齒,忽然一個翻身壓在她身上,陰測測地說,";既然是因為貞潔問題喜歡本公子,那就再多來幾次,讓你愛的更深沉一點!";
樓玉笙一怔,然後大驚,";鄭變太你這個老流亡民!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不放過我!";
老流亡民?!
他哪裏老了!
鄭宣氣的直吐血,他才十七歲好嗎!
他還未及冠呢好嗎!
房間裏,他臉吵鬧鬧,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守在外麵的文德望天長歎,公子一遇上樓姑娘的事,就變得越來越神經病了,他真擔心公子哪天變成兩個人啊!
白天一個樣,晚上一個樣!
想想都可怕!
哎……
公子噯,您病的這麽重,更加不能放棄治療啊!
——
雲州城的茶樓裏,仍然講著那《茶仙》的故事,隻是隨著樓家人被定了罪,也衍生出了不同的版本.
易帆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手裏端著茶杯,目光卻落在兩條街外的……安平別苑.
他昨日與樓玉笙道別上路之後,才無意聽說鄭家堡的大公子鄭宣還活著的事.
一時怔然,回了這裏確認消息.
他在這茶樓已經待了些時辰了,一直關注著別苑裏的人來人往.
易帆沒有看到別苑裏有鄭宣,或疑似鄭宣的人出入,但見別苑裏大小適宜依然有條不紊,也可以確定,那晚他殺死的,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想想也是,那晚別苑裏的陣仗分明就是請君入甕,那奸猾的鄭宣怎麽會傻到親自動手.
也怪他,知道了他要暗殺的人的名字和住的地方,就魯莽地衝進去殺人,隻看那衣著華貴便覺得那就是鄭宣了,也不知道提前查探清楚那鄭宣到底長的什麽模樣.
他輕輕一歎,果然啊,人的智慧不但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反有下降的趨勢.
十幾年過去了,他的智慧依然那麽的……讓人著急.
若不是有常人不及的高深武藝傍身,他還真不知道憑他的智慧該如何活下去.
易帆搖頭輕歎,收回了目光,不經意落在街上朝茶樓走來的一個素衣女子身上.
也不過是不經意地一瞥,便準備收回目光,而那女子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淡然抬眸朝他看來.
正好中午下學,途徑茶樓,呂意一時起意想來這裏試試吃食,剛轉身便感覺到一抹溫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樣溫和的感覺,與往日裏那些登徒子的垂涎不一樣,讓她不自覺地看了過去.
卻,什麽也沒看到.
";小姐,怎麽了?";珠蘭看她停下,詫異地問.
呂意垂下目光,";沒什麽,走吧.";
進了茶樓,上樓抬眸時,看到迎麵下來的男子,年輕的模樣,卻因為鬢梢的那兩縷白發,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
他眉目溫潤,若玉生暖,廣袖長衫,衣帶生風,自有一股倜儻瀟灑.
呂意看到他甫一出現,仿佛整個茶樓都震撼於他的儒雅飄逸,變得安靜.
所以,隔著幾張桌子遠的聲音便更加清晰.
";噯,你們聽說沒,那個黃笑天,就是雲州一霸黃笑天,他被人廢了一條胳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