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振我夫綱之禦妻
16振我夫綱之禦妻
?一路上,範長安都跟在杜秋娘的後頭,幾次想要再牽回她的手,都被甩了回來。範長安低著頭,跟著杜秋娘進了屋子,範老太太瞧見了,抬了聲問道:“你怎麽回來了,不是去先生那了麽?”
“先生今兒有事,放假呢。”範長安回道,抬了頭見杜秋娘看他,以為秋娘終於理他了,忙揚了笑想跟進門。
誰知道杜秋娘在他進門的瞬間一揚手,門正好砸在他臉上,險些撞出一鼻子灰來。
範長安想了又想,琢磨著或許是昨兒將杜秋娘弄太疼了,所以她生氣了。
範長安呆,但是他不傻。他在學堂裏身邊多的是男人,那些男人從前看範長安木訥,自個兒在那偷偷說如何對待女人的事兒時,便不會拉上範長安。可如今範長安不同,範長安成親了,有女人了,經曆過那事兒,範長安便成了那幫男人中的一員。
今兒他在路上遇上學堂裏最風流的書生樓南時,樓南還摟著他的肩膀說了一會子話,語氣頗為沉重。
“長安啊,這女人啊,是個麻煩的物件,你得哄著,騙著,她開心了你才有好日子過。在家裏時該裝孫子時你就裝孫子,怎麽裝慫怎麽來。”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樓南見他望著天空時,嘴角一絲笑,樓南想,範長安壞了,栽女人手裏了,就他這樣,家裏肯定慫,他趕忙換了語氣,嚴肅道:“可在外頭可不成,你得振夫綱,讓你的女人顧著你的麵子,讓你做個身板剛直的男人!”
長安望了樓南一會,一瞬間想到樓南沒幾天就被他家娘子提著刀滿大街追,他不由打了個寒顫——這禦妻之術真是複雜。
他想著,忙敲開了門,杜秋娘背對著他往裏坐著,隻有好看的背影。
長安摸了摸鼻底,獻寶一樣從帶回來的兜裏抖出兩身新製的衫裙出來,放在杜秋娘前麵道:“秋娘,你看。”
杜秋娘略略側了頭,兩件衫裙,一件是粉紅色的繡花羅衫,下頭是珍珠白百褶裙。另外一件是淺藍色銀紋繡白蝶度花的緞裙。
兩件一看便是做工精細,在這安平村,還真沒人能穿上這個。更何況,穿著這個還怎麽做事兒啊?一水的淡色,出去田裏兩趟就給糟踐了。
“我……我……昨兒……把你衣服弄壞了。”長安隱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方才從安平鎮回來,他挑了好久才買下來的。他覺得,沒人比杜秋娘更能合適這兩件衣衫了。
“給。”長安又將衣服往前推了推,一副討好的模樣。
“你買的?”杜秋娘不可思議地望著範長安,隱約覺得自個兒肉疼。這兩件衣服可值得不少錢,範長安就這麽買回來了。
“嗯……這衣服你穿好看。”範長安低聲道。杜秋娘瞧著他樣子,一時間斥責也不好,心疼也不行,範長安將手覆上她的手,道:“秋娘你別生氣。昨兒我弄疼你了,往後不會了……”
那雙眼睛極其可憐無辜,可他話一出,兩人臉都臊紅了。杜秋娘手指著那兩件衣裳,手一個勁兒地抖,“你花了多少錢買的?”
“嗯……”範長安仔細想了想,又從身上掏出個錢袋子,從裏到外翻了一遍,抖了抖,空了。
“似乎,一件四百文……”
“四百文,兩件就是八百文!?”杜秋娘肉一緊,這個敗家玩意兒啊!八百文都夠杜老漢一家五口活上大半個月的好日子了!
再想起昨日的排場,還有範長安那空空如也的錢袋子,杜秋娘豈止是肉疼,連著那春-宮的帳索性一塊兒算了,舉了手便狠狠地掐範長安。
範長安直被逼得出了房門,便見杜秋娘啪一下關上門。這會是真不讓她進去了。
範老太太就站門口,範長安嘿嘿了兩聲,摸著腦袋去後院劈柴。一邊劈一邊癟著嘴想,這女人果然是麻煩的物件,杜秋娘更是麻煩中的麻煩。樓南不是說了麽,女人但凡生氣,買些東西與她,定能讓她喜笑顏開,可杜秋娘反倒發了大火——杜秋娘果然是不同的。
他範長安成親第二天,便被杜秋娘趕出了房門。他望了一眼天,有些憂傷——他的禦妻之路看著委實坎坷了些。
那錢袋子還在桌上放著,杜秋娘越看越覺得心疼。拾起那衣服又想罵:這衣服好看有用麽?還不如換兩件麻布衣裳。
其實她不光心疼錢,她看到範長安身上打了補丁的衣服,便覺得有罪惡感,範長安把什麽好的都留給了她,那他怎麽辦?他還得參加科舉呢。
等吃過了晚飯,範長安往屋裏望了望,那兩件衣裳已經被杜秋娘收好了。他踱了步子進去,杜秋娘冷著臉說了一句:“往後不許亂花錢。”
“哦。”長安老老實實地應道,心裏歡喜秋娘又同他說話咯。他忙去燒了水,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回去時,秋娘早早便收拾了躺倒了床上,背對著外頭裝睡。、
“秋娘,我洗幹淨咯。”長安還特意交代了一聲,見秋娘沒動,心裏一咯噔:秋娘這就睡了?那他怎麽辦?
長安低頭看了看自個兒身下,頗為鬱卒:昨夜風-流,可是他卻隻記得後半程了,那感覺這樣強烈,教人想起來心裏頭便癢癢地,撓心撓肺地難過。他望著日頭一天了呢,隻盼著天趕緊黑下來,可天黑了,老婆睡了,他還站著呢!
“秋娘……”他低聲喚了下,秋娘一動不動。他癟了癟嘴,委屈地摸上床,正要躺下,便覺枕頭底下一涼,他趁著光摸出那東西來一看,臉霎時便黑了:這書怎麽跑這來了,他不是藏在那箱子底下了麽!
秋娘側著身,早早便聞見長安身上的皂角香,臉上一熱,也不動彈,隻等著長安掀床。果然,片刻後隻覺得身後一動,剛剛要躺下的長安又騰地起了身,她微微側了頭用眼角的餘光看長安。
長安在房間裏早就開始撓頭,先是在早上放書的箱子裏翻了翻,臉上一陣錯愕,似是有些不明白自個兒的書怎麽跑床上去了,一會又開始輕手輕腳地尋櫃子藏東西。藏了半晌,尋到了桌子底下。
範長安左思右想,隻覺得那桌腳是最安全的地兒,正貓著腰要將書壓桌腳呢,眼前一黑,他心裏一驚,一抬頭,就見杜秋娘披散著頭發,沉著臉,陰沉沉地喚了一句:“範、長、安。”
手邊的書就這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攤開,兩人視線雙雙膠著在那書上,一副“老漢推車”,當真是春-色無邊。
燭火明滅。
犯了錯的範長安站著,低著頭做認罪狀,態度極為良好。
“這書是金寶給你的?”杜秋娘硬著聲音道,麵色一紅,這算什麽事兒,小舅子送了姐夫一本春-宮-圖恭賀大婚?
“嗯……”範長安抖了抖,抬頭看了眼杜秋娘,又迅速地低下頭,十分糾結。、
這事兒其實範長安也挺無辜。昨日成親時,他的小舅子杜金寶偷偷摸摸把他拉到了一邊,往他手裏塞了這本書。他一看那書臉都紅了,想都不想就揣到了懷裏。
原也是不看的,可他人生第一遭,若是表現不好,隻怕秋娘會嫌棄他,他就快速地翻了一遍……他發誓他隻翻了一遍,可他自小便過目不忘,即便是醉了,似乎……發揮地也不錯。
他原是想瞞著秋娘的,可秋娘說,若他不老實交代,他一個月都不得上床睡覺。
範長安拿眼偷瞄杜秋娘,在燭火下,杜秋娘的唇如櫻桃,紅豔誘人,那眉眼挑著,說不出的嫵媚。範長安吞了口水,暗暗歎:小舅子,對不住了。
杜秋娘又敲了敲桌上的書,一陣惱怒:杜金寶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可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跟著人不學好,如今還要帶壞範長安?
而且更重要的是,杜金寶一個大字不識的人,從哪裏弄來的這本書?
她正想著,範長安悄悄地握著她的手,低聲道:“秋娘,夜了,咱們睡覺吧。”
秋娘瞪了他一眼,將那書一收,自去了睡覺。範長安再要爬上來時,她啪一下便打掉他的手,悶著聲道:“往後不許亂花錢,不許碰這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兒,否則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往下說,範長安隻管從身後繞過胳膊要抱她,又被她打了回來,罵道:“老實呆著去,我身上疼著呢。”
範長安看著秋娘的背後,露出一截的細膩白-嫩的腰,腰上圈圈點點的青色。想是昨夜他醉酒之後下手重了些,竟在她身上弄出這麽多痕跡。他心裏不由有些內疚,伸了手便輕輕揉她的身子,她原本身子還僵硬的,最後也漸漸變軟了,範長安一笑,將秋娘摟進懷裏,嘴裏呼吸著秋娘身上的香氣,漸漸也睡著了。
夜裏做了個奇怪的夢,樓南被他家的悍婦拿刀追了好幾條街,後來遇到了他,抓著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問道:“長安,你趕緊教我禦妻之術,我這夫綱不振了!”
他醒來恍惚了許久,一摸,身邊的秋娘不見了,他忙起身找,秋娘已經做好了早飯,笑語盈盈地站在門口喚道:“長安,起床吃飯。”
隻要秋娘待他好,夫綱算什麽?
範長安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