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振我夫綱之護妻
15振我夫綱之護妻
?折騰著起床看窗外的天氣,看到一桌子的飯菜,杜秋娘就知道壞事兒了。
新媳婦兒一早臥在床上睡著,新郎官兒到手一早捯飭早飯熱水,教人看見了,還不把她給笑話死。還有範老太太那得怎麽看她?
將枕頭往範長安身上一丟,她要起身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力氣都快被吸幹了。範長安拗她不過,拿著衣服要幫她穿,杜秋娘索性由他折騰。可穿著穿著,杜秋娘察覺不對勁兒了,範長安一眼水汪汪地,臉上熱騰騰地望著他,那氣息都不勻稱了算怎麽回事兒了?
一想到自己一個晚上被折騰了五六次,杜秋娘臉臊,可手下也不手軟,狠狠地掐了把範長安的腰。
範長安嘴一癟,顯然有些委屈,還是期期艾艾地替她穿好了衣服。
範老太太一雙眼睛就在兩人臉上逡巡,半晌,才接過了杜秋娘手上的媳婦兒茶,抿了一口,也沒多話,給了兩人一人一個小錢袋,打發了二人起來,又讓二人自個兒回房去了。
杜秋娘望著那屋子直歎氣,新媳婦兒這麽一早給祖母留下這麽個印象,總歸是不好的。她正想著,範長安端了個碗進門來,往桌上一擱,臉上又是做錯了事兒內疚,可內疚裏又有一絲小得意的複雜表情,挪到杜秋娘身邊道:“娘……娘子,這是紅糖水,你喝點吧。”
範長安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還是沒全改過來,可如今已經利索很多了。杜秋娘看看著那熱騰騰的糖水又看了看他,範長安頓時來了底氣,“喝吧,這還是隔壁王嬸一早給我的。說你喝了這個,就會舒服了!”
杜秋娘越聽越覺得可疑,“王嬸……幹嘛突然給你紅糖?”
“她今兒早上問起你來,我說你身子不大舒服……”範長安越說越覺得氣弱,恍惚中他覺得自己似乎又做了一件錯事,果然,不多時,杜秋娘便“啊……”地低叫了一聲,拿起拳頭便要捶他。
這下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範長安,你這個呆子!誰身子不舒服了?誰身子不舒服了!
這不是告訴告訴全天下人了麽,壞長安!
杜秋娘幾乎垂淚,手上便加了力捶他。長安原本想抓著她的手的,可不知為何,瞧著她羞紅了臉打她,心裏便覺得喜慶,索性不收手,任由她打。
等杜秋娘打夠了打累了,範長安也不說話,提溜著那碗紅糖水就送到了杜秋娘的嘴邊,看著她笑,“喝,喝了就舒服了。”
這種纏人的精神……
杜秋娘心裏默默想,從前怎麽就覺得範長安寡淡?那絕對是表象,範長安有的是本事讓人瘋狂。
她終究是喝了那碗熱騰騰的紅糖水,從胃裏一直暖到了心裏。
不到晌午的時候,鄰村的人來喊範長安一同去學堂。範長安在屋裏又磨蹭了好一會,被杜秋娘揮著拳頭趕出了家門,他就在門口看著,後頭有鄰村的人看著,他的依依不舍表現地極為含蓄,可杜秋娘還是看懂了。
“早些回來。”杜秋娘話音剛落,範長安眼睛一亮,點了點頭說,“曉得了。”站在門口又跟老太太喊了句,這才離開。
屋裏經過昨晚的大戰,杜秋娘起床時又趕著遞茶,屋裏並沒有怎麽收拾,這會掀了被子,看到床上迷亂的痕跡,不由臉上又是一陣燥熱。可是那塊白帕子呢……
杜秋娘慌起來,忙在屋裏尋著。長安這個呆子,不會當那帕子沒用,隨手丟了吧。
她尋了半晌,才在昨日放鳳冠霞帔的那個箱子裏尋著。範長安好生地將鳳冠霞帔收拾妥當,又用了塊極好的布料將那塊白帕子仔細收好。
杜秋娘一看那鳳冠便有些舍不得。
這個婚禮讓她畢生難忘,若是她有能力,將這喜服收在自個兒的身邊也是個極好的回憶。
可是……
這鳳冠霞帔是借的吧?
杜秋娘環顧這個屋子:一目了然,家具擺的整整齊齊,可統共就這麽幾樣,看著還是陳舊的。窗紙上打過補丁,偶爾還會感覺有些漏風。
長安的衣服也是半舊不新,昨天成親時他穿的那一身喜服,是杜秋娘看過他穿得最好看的衣服。
其實她一直都不知道長安的家境到底如何。可是從前她總聽村裏的長舌婦嚼舌根子,範老太太就靠著那半畝地過活,一家子孤兒寡母的,範長安又是個書生,範老太太每年的收成還要挪出一部分給幫他們家看地的工人。
如今這半畝地都給了她爹當聘禮,昨日婚禮,長安又替她大張旗鼓地辦了一回,這家隻怕得見底了吧?
杜秋娘想了想,暗暗下了決心,一個家的窮富不光看男人,她既然嫁給了範長安,就得替他好好籌謀。
她不嫌他窮,隻要他對她好就成。
那箱子的邊上還放著個竹筒子,用繩子捆得好好的。秋娘想著,或許也是什麽重要的物件,便放在一旁。
再往裏翻了翻,露出本書的卷邊兒來。杜秋娘心下奇怪,長安怎麽把書同鳳冠放一起,一抽出來一看,這臉都綠了。
那書一攤,一幅幅貨-色-春-香肢體纏繞在一塊兒的,不是春-宮圖是怎得?
好個範長安,原本看著老實巴交的,昨兒打了一戰才知道他也不是個省油的,她說他怎就這麽熟練呢……
杜秋娘的臉色一沉,將那書好生的放回枕頭下,自個兒擼了袖子將屋子收拾好,又去老太太房裏取了髒衣服,帶了盆兒便去河邊洗衣服。
幾個女人圍在一塊兒,原本也是嘰嘰喳喳熱鬧個不停。杜秋娘在一群人裏看到說的最歡快的就是蘇寡婦,她皺了皺眉,也不做聲,尋了個地兒坐下來。
杜秋娘身邊是個小丫頭,用胳膊肘撞了撞杜秋娘低聲道:“秋娘姐,你昨兒可真是風光透了,她們可都羨慕死你,你快給我們說說,成親是個啥感覺?”
“是個啥感覺?你去嫁個人不就曉得了麽!”蘇寡婦提起耳朵聽這邊講話,這會忍不住插了嘴酸不溜丟道:“喲,這不是新娘子麽?怎得才成親就來幹活?可憐見的。”
“蘇寡婦這是嫉妒你呢,一早上在這淨說酸話,別搭理她。”那丫頭低聲道,杜秋娘笑笑,純當蘇寡婦狗吠了,低下身子繼續洗衣服。
那丫頭又道:“秋娘姐,你不曉得吧。隔壁村差點成了你後娘的那個張秋花,昨兒一早真被她嫂子趕出家門了,她跪在家門口求了她哥哥半晌,嗓子都嚎啞了,他哥愣是不做聲,隻說他張家再沒她這個妹紙。”
杜秋娘那日提刀剁手的壯舉傳回村裏,男人們聽了無不說這杜秋娘過於凶悍,女人們也心有餘悸。可到底杜秋娘還站著個“仁孝”的名義上,反倒是張秋花,沒得幾個人同情她。不過,讓鄰村丟了這麽大的臉麵,兩村的交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杜秋娘想起張三那剁去的手指,眼神閃了閃,問道:“張秋花上哪兒去了?”
“不曉得呀。昨日你成親的時候,她一個人提著個包裹一路哭哭啼啼路過咱們村,長安領你回家的時候,她還站在路邊看了你許久。”小丫頭想起昨日張秋花那可怕的眼神,不由打了個哆嗦:“她那眼神真可怕。”
丫頭正說著,蘇寡婦見杜秋娘不理她,又拔高了聲音同旁人調笑道:“這一個家若是出個悍婦啊,那可了不得。擾了家裏的安寧不說,還會給那家帶去晦氣。你說那老太太是不是腦子不大清楚,怎就花了這麽大的價錢討了個悍婦回去?那書生文文弱弱的,還不得被吃得絲絲的?等後悔了就晚了,若是要休個妻,人家一把殺豬刀砍在門上,誰還敢提?嘖嘖,真是……”
杜秋娘聽著越來越不是滋味,霍地一下站起身,挑了眉看蘇寡婦,罵道:“蘇千落,你要是家裏欠刀子,我今兒就給你送過去!我既給了你臉麵你就好生收著,否則別怨我把你那點破事兒抖出去!”
蘇寡婦聽著那“蘇千落”三個字便覺得堵心,張口還要說,旁便有人勸道:“你就少說兩句不成?人家秋娘好歹是新婚,你就咒著人家被休,難不成你還希望天下女人都跟你一樣克夫成了寡婦不成?”
“呸……”蘇寡婦被人攔著,提腳便要往杜秋娘身上踢去。
杜秋娘隻覺得身後一股大力將自己往後拉,眼前一晃,範長安已經擋在她麵前,蹙著眉頭看著正在撒潑的蘇寡婦,憋紅了臉提了聲音道:“你這人真是……真是……”
他平生不說人壞話,一時半會說不出什麽合適的詞來,想來想去,憋了一句“麵目可憎!”
這已經是他能想出來的最惡毒的詞匯了。
在一群女人的眼裏,範長安木訥不愛說話,這是第一次,範長安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說話,還是當麵斥責一個女人。
這一切,都是為了杜秋娘。這讓一群女人很驚奇,原來呆子範長安,其實也是個疼老婆的人,他不呆不二,在關鍵時刻,他懂得站在老婆這邊。
回程路上,杜秋娘想起蘇千落那氣的通紅的臉便覺得解氣。她側了頭看身邊的範長安,今天穿的一身白色長袍,呆是一直呆的,可是呆裏透著股儒雅,盡管這時候他一手端著洗衣盆,一隻手牽著她,可這絲毫不影響他好看的樣貌。
怨不得方才小丫頭猛盯著範長安看呢……
這人就是這樣,等關注起一個人時,便覺得他處處都好。別人多看他一眼,那都是不行的。
若是將來有人同她搶範長安……
杜秋娘想起屋裏的那本春-宮-圖,心裏頓時像吞了蒼蠅一般不舒服,手便掙脫了範長安,快速地往家走。
範長安望著空空落落的手心,不由委屈:這女人究竟是什麽想法?方才還眯著眼睛看著他笑呢,怎麽一會功夫就風雲突變呢?
他,做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