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孽子

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 10孽子 巴士

?“什麽!”杜秋娘一把抓住杜金寶,“你再說一次!”

她瞪大的眼睛顯然嚇到了杜金寶,杜金寶掙了掙被杜秋娘抓的生疼的手,低聲道:“姐,你可別激動。今兒你不在的時候,爹到人家張家提親去了。我聽人家說,人家姑娘嫁過來唯一的要求便是你先嫁出去……姐,為了咱爹,你就委屈委屈!”

“委屈個屁!”杜秋娘一把拉開杜金寶,急的粗口都爆出來了!她為了這個家忙活了這麽多年,可最終因為擋了自家爹爹的道兒被這麽輕易地便打發出去了。若是她讓道了她爹能娶個好人家回來那還好,可問題是,這人絕對不能是張秋花。

“姐,你冷靜些……”杜金寶瞧著杜秋娘臉色不對,忙拉著她,杜秋娘一掙,臉色一沉,大跨步便走進屋裏。

杜老漢這會正蹲在院子裏想事呢,杜秋娘衝進院子裏,不過掃視了兩眼,心下一沉,“爹,咱們養得那幾隻老母雞和院子裏頭的那頭母豬呢!”

“全當聘禮給人家了。”杜老漢慢慢悠悠地起了身,見杜金寶像做了錯事一般縮在牆根,再看杜秋娘臉色鐵青,遲疑了片刻道:“你回來的正好,今兒你許了親,明兒夫家便會來領你回去,你趕緊去收拾收拾……”

“我、不、嫁!”杜秋娘斬釘截鐵回道,指著已經空無一物的院子又問了一次:“爹,咱的母雞和豬你真給張秋花了?”

“什麽張秋花,她是你娘!”

杜老漢怒了。他為了這群兒女旱了這麽多年,原本也沒有續弦的心,可如今兒女大了他越發覺得孤獨,更何況,他見過張秋花,水一樣的姑娘,把他的魂兒都勾的死死的。這樣的一個人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他想著心裏都癢癢。

他知道杜秋娘心裏一直念著她娘,她定然會抵觸,可不能因為她抵觸就斷了自個兒爹的終身幸福吧?這事,他說了算!

“你這麽多年嫁不出去,村裏人早就戳我們杜家的脊梁骨了。如今既是有人要就該偷笑,難不成還想在家當老姑娘不成?秋花的心思我也能理解,一個黃花大閨女,有你這麽大一個繼女,換誰心裏都添堵。你嫁了,你我都安生,有什麽不好?”

“我不嫁是為了誰?”杜秋娘眼淚憋在眼眶裏,怎麽都不肯讓它落下,挺直了背低聲問杜老漢,“爹,您說句老實話,到底是嫁不出去,還是您不讓我嫁?”

“你……”

“爹,這些年我雖不說,可我也不是不怨。說句不要臉的話,我的相貌即便不算美,但絕對不算醜的,論起手腳,我比村裏許多人都勤快。那年我及笄,媒婆便上了門,可是誰將媒婆說走了,後來陸陸續續媒婆又來了幾次?”若是真要嫁,她杜秋娘早就嫁了,還等著被人戳脊梁骨。

她說著,聲音便有些抖,她委屈!

可這會不是委屈的時候。

杜秋娘默默叮囑自己,那眼淚卻是刷一下掉了下來。

“我娘在世時,如珠如寶一般將我疼在手心裏。她臨終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弟妹,所以即便背著嫁不出去的名頭,我也不怨。爹您要續弦,我是一百個讚成,可爹,您不能尋個破了貞潔又來騙咱家當冤大頭的女人。那張秋花,她不配!我敢對著我娘的牌位起誓,我要是說了什麽假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杜老漢原本聽著杜秋娘說起他攔著她婚事的事兒便有些心虛,後來看到杜秋娘落了淚,心裏已經有些後悔,又聽到杜秋娘提起她親娘,想起亡妻若在世,他同子女定不會如現在這般,心裏更是淒楚。

這般反複,皆因杜秋娘的幾句話。待聽到杜秋娘起誓說張秋花不配時,他心裏已是半信。

杜秋娘擦了淚,扶著杜老漢道,“爹,咱進屋說。”

原來這張秋花在蘇員外府時,原是蘇奶奶身邊的大丫頭,為人一向橫行霸道,府裏的小丫頭多厭棄她。蘇奶奶原也是看著張秋花比一般人機靈,事事倚重她。誰知道這張秋花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又在蘇奶奶身邊做事,近水樓台先得月,私下裏竟同蘇員外家的少爺勾搭在一塊。

此事叫蘇奶奶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撞見,蘇奶奶被氣個半死,一氣之下將張秋花發派到莊子上。這張秋花也是有能耐,竟然趁著蘇員外去巡視莊子時,又爬上了蘇員外的床。

兜轉了一圈,張秋花又回到了蘇府。這一回,蘇奶奶氣得直接想要打死張秋花,是蘇員外好說歹說,叫張秋花的家人贖回了她——原因是:張秋花有了。

這張秋花總能想到法子在最關鍵的時刻氣死回生,她像是一隻打不死的臭蟲,堅挺,教人撓心撓肺的惡心,

可這回蘇奶奶直接搬出了蘇老太太,蘇老太太一句話:這種孽種,蘇府不要。

“爹,難道您想幫著人家養孩子不成?這養倒還不要緊,隻怕那孩子大了,蘇府就來了人要回去!”

杜秋娘想起上一世爹爹的老來子。杜老漢一直對那個孩子不好,或許最後他也猜到,那個不怎麽像他的孩子,壓根不是他的,可他卻隻能打碎牙齒混血吞——綠帽子這種事,不戴則已,若是戴了,就是一輩子。有些人選擇宣揚出去出一口氣,可杜老漢不同,他寧願吞這口氣一輩子,也不願意被人笑話。

“爹,張家這樣騙您,您還真忍得下這口氣?”杜秋娘又追問了一句。

“去他娘的!”杜老漢氣得渾身發抖,“霍”一聲起了身,“騙到我杜老漢頭上,她果真是活膩了!”

杜秋娘眼見著杜老漢氣衝衝地出了門,對著杜金寶吼道:“金寶,愣著幹啥,去,攔著咱爹,我去村裏喊人去!”

等杜老漢帶著一幹人到了張家時,張秋花的嫂子趙氏正在自家院子裏對著那頭母豬發笑。自從張秋花回家後,她的日子便沒有一天順心的,可今天,張秋花嫁了,而且她還賺了這麽大一頭母豬,還有這麽多的母雞!這真是她遇到過的最美好的事情。

可杜老漢的一行人的到來,卻徹底碎了她的美夢。

“當家的!咱妹夫來了!”趙氏見了一幫人凶神惡煞,心下一驚,臉上堆著笑,卻是抖著聲音喚來了自家的相公張三。

“誰是你妹夫!”杜老漢呸了一口,嫌惡道:“老子是來退婚的!”

“誰要退婚!”張三正從屋子裏出來,見了杜老漢,蹙了眉頭道:“杜老漢,今兒我才同你定的親,你親自下的聘禮,這才多久的時間,你便來退婚?你這是欺我家沒人咋的?耍咱玩兒?若是今日真讓你退了婚,我張三還要不要在這帶混?”

“張三,咱們鄰村一場也是緣分,你家妹子的事兒你心裏有數,我也不同你計較,你退了我的聘禮咱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我領著人就走。可若是你再糾纏,就別怪我同你撕破臉麵。”杜老漢揚聲道。

“我家妹子能有什麽事兒,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你一個老鰥夫你還不滿意?杜老漢,這親咱們可以不結,可這話你若是不說清楚毀了我妹紙清譽,我可不饒你!”

張三說著,從腰間便拔出把殺豬刀,哐當一聲,便盯在了門上,霎時便有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霸氣。

鄰村民風一向彪悍,張三更是這彪悍中的領頭羊,換句不中聽的,他就是個實心眼的莽夫,聽不得別人說他妹子半句不好。

他是個殺豬的,這一下身上的殺氣爆發,安平村的人都有些心驚膽戰。看著那殺豬刀尤其害怕,誰都不敢動。

可人群裏最是瘦小的杜秋娘,卻慢慢地走到了彪悍的張三麵前,對著他盈盈一笑,直看得張三迷了眼,不知動彈,片刻後,杜秋娘緩緩地伸出了手,當著張三的麵兒,將那殺豬刀從門上拔了下來。

張三是殺豬的,可杜秋娘,卻是真真切切地殺過人。

那一瞬間杜秋娘眼裏的冷教張三從頭寒到了尾,可那股恐懼感去得很快,他就聽到杜秋娘笑道:“張三,我聽說你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你妹子的事兒怕是你也不清楚,這樣,你喚她出來同我對質。這把刀放在這,若是我今日說錯一句話,我便剁我一根手指。可若是張秋花存了心騙我爹當冤大頭,她說一句假的,我也剁她一根手指!你看,此事公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