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人。

第十九章,一人。(老丈人的不爽)

第二日清晨,納蘭芮雪剛想起床,就被一雙胳膊箍回,引入一具火熱精赤的懷抱中,霸道的沒有道理。

狠狠一拍那隻不安分的爪子,慍怒道:“死男人,離我遠點。”嘴中本想說的變態,想了想啞住口,為了這句“變態”,她幾乎被折騰的一夜沒能睡著。

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麽大精力!他真有三四十個女人嗎?她怎麽覺得他跟沒碰過女人似的。

北宮晟湊到她的耳際邊,對著飽滿圓潤的耳垂輕輕一咬,帶出的潮濕氣息噴進耳輪,引起她一股戰栗與酥麻。

“我看你是還學不乖。”他聲音悠悠蕩蕩,黑眸裏滿是威脅的精光睃。

她心頭一跳,麵頰微紅。“行了行了,讓開了,我爹讓我今日去祠堂。”

“我也去。”他無賴道。

她瞠目。“你去幹嘛!昨天將我爹氣的還不夠慘?鵓”

他低低哧笑,對著她的粉唇溫柔一啄。“笨女人,你爹昨天在考我呢。”

什麽?考他?不置信的瞟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自戀的本事還真小。”剛說完,似乎有領悟到什麽,鬱怒道:“所以你昨天都是做戲嘍?”

北宮晟頓時被氣的啞口,黑眸半眯,一口叼住她的唇,深深吻入,一直將她吻到喘不上氣開始急促呼吸時,才放開她,隨即慍怒道:“你就不能想點好的!色狼,流氓,種[馬],做戲,認為你不是蘇墨就走人,你還能不能想點更奇葩的事情?”

納蘭芮雪本也隻是為了逗他,誰讓他總是不願說那句話,那句能讓她奮不顧身跟他走的話。

此刻見他氣成這番模樣,還是不願開口,繼而繼續不怕死道:“有啊,變態!”

“你!”北宮晟覺得自己真要被這女人搞瘋了,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想做些什麽才會不斷的挑釁他。眼底滑過邪魅的光芒,他的手輕輕揉搓著她胸前的柔軟,三分懲罰七分挑[逗],沙啞的聲音暗暗低語:“你是不是沒吃飽,所以才不斷的說這句話?”

什麽?看到他眼底的光芒,她一個機靈,推開他的身子,嬌嗔道:“滾一邊兒去,還讓不讓人起床了!”

說罷,不再管那個無恥的男人,拖著疲憊又鬆軟的身子自顧的下地穿上衣服,套了條素白的鳳尾裙,洗漱後開始整理頭發。

他望著菱花銅鏡旁梳頭的倩麗身影,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半夜停了,今日又是陽光燦爛。清晨的陽光逆在她的臉上,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她很美,美得讓他有些晃神,試問他的確見過的美貌女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唯獨隻有這一個能讓他目光無法移開半分。

不需半點妝飾妝點,隻是一顰一笑都能牽人心魂,一動一靜亦能亂人心魄。

扣上裘衣,赤腳踩在木板上走到她身後。

納蘭芮雪透過銅鏡,望著身後的人影,詫異不已,他又來做什麽?

伸出手從她手中抽過琳琅玉梳,開始給她寸寸篦頭,柔柔梳綰。她有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如絲緞,如瀑布,一梳至底。

而他修長的指尖從她發絲中穿過,給她帶來了一陣輕柔的酥麻,猶如吸食了罌粟一般眷戀他指尖的溫度與觸碰。

她沒動,任由他青絲繞指尖,巧巧輕撥弄。

鏤花小窗正梳妝,菱鏡描眉黛揚長。素手伶伶青絲綰,顧盼之姿月靈鑲。

瑤瑤凝紅似鈺絡,綿綿扶柳池裏香。篦頭輕攏君目顧,美顏倩兮傾人腸。

不一會兒,他撥弄好,不知從哪變出一根簪子,輕攏發梢,固定好,然後低腰懷抱著她,紅唇貼著她耳際的花頰低聲道:“好美。”

納蘭芮雪心頭一震,他耳際綿綿的情話讓她的臉上浮起一陣淡淡的煙霞,無可厚非,所有女人都希望擁有一傾三分姿色,而且,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更希望看到對方眸光中的驚豔。

可她麵容上並無半點妝飾,他如此說,自是說她天生麗質了。

隻是他這樣出眾的容貌,他這樣狂妄的人,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有點讓她意外,也夾雜著一絲喜悅。

雖然喜悅歸喜悅,想起慕容箐箐那天的話,也沒好氣道:“別,沒你家羽然漂亮,你要沒事了就趕緊回去吧,人家好想你的。”

北宮晟一怔,聽著她有些陰陽怪氣的話,“噗嗤”一笑,深邃的黑眸掠過玩味。“嘖嘖嘖,有進步,我家雪兒終於會吃醋了,為夫甚喜呐。”

“鬼才吃你的醋!”沒好氣給他一倒拐,卻沒能推開他的身子,而是讓他就勢將她轉過身子,摟站起來。

兩人麵麵相覷,她凝望著他眼底如清華般透徹置底的光芒,心中驟然一軟,而他柔軟的吻也輕輕落下,沒有床榻間的征服,也沒有往日的戲謔,而是一種很溫柔的守候。

“不管有多少女人,我的眼中隻能看見你一個……。”

他動情的話讓她心頭砰然一動,想起來那天寒潭邊,他說過,喜歡什麽就自己爭取,不試試怎麽知道結果會比期望的更多。

唯一嗎?她心中一暖,任由他淺描唇線,柔柔相觸。他的唇很軟,軟到她心頭最深的地方,湧進去,再也無法退出來。

扣在他精鍵腰身上的手漸漸環過他的腰,這種無聲的迎合讓他擁的更緊。

擁吻很久,他才戀戀不舍的輕啄一口退開。“你先去祠堂吧,我出去一趟,回來找你。”末了,他微頓一瞬,解釋道:“我去楓王府看看情況。”

他的解釋讓她一怔,隨即會然,蘭唇抿出淡笑,有點不敢置信這樣一個男人會主動跟她報告行蹤。

帶著狡黠的小心思,她笑道:“以後去別的女人那匯報清楚點即可,平時就算了吧,懶得管你。”

洋洋自得的矯情小樣讓他淡笑。“那你估計就什麽也聽不到了。”又深吮了她幾口,淺笑道:“去吧,爹估計在等你了。”

“嗯。”她轉身離去,走遠了才發覺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爹估計在等你了?

爹?秋眸一怔,他居然叫爹?走進種滿扶柳的院落中,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緩緩步入祠堂。

果不所料,納蘭興德已經在焚香作揖,聽見腳步聲,沒有回頭,淡淡道:“怎麽才來?”

“呃……”她麵頰一紅,默不作聲的站好。

納蘭興德忽而頓悟到什麽,疑惑回頭瞟了眼。“那小子昨晚又纏著你了?”

她繼續默不作聲,他氣得胡子一飛。

“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話雖淩厲,卻並沒有勃然大怒的意思。頓了一瞬,吩咐道:“給你娘上香。”

見爹就這麽輕易繞過她,心頭有絲不置信,不由多瞟了幾眼平時威武冷冽的他。

開天辟地頭一次?

納蘭興德感受到她的目光,尷尬的輕咳兩聲,努力板起臉喝道:“愣著幹嘛!上香!”

納蘭芮雪嚇得急忙焚香禱告,跪在蒲墊之上。

“說吧。”他冷喝。

說什麽?她疑惑。

許久,見閨女目光懵懂,他氣得胡子又一吹,鷹目狠剜她一眼,怒道:“這才幾天,腦子就變得如此混沌!你不是找了個金龜婿嗎?跟你娘說啊!”

金龜婿?領悟到爹的意思,她臉驟紅,切切道:“沒有的事……。”

“你這死丫頭!”納蘭興德氣得恨不得打她兩下,沒好氣的冷哼一聲,自顧對著靈位道:

“珊兒,你閨女有出息,給你找了個文韜武略天下第一的男人當女婿!本來以為她嫁不出去了,此番看來,你閨女心大,是以前廟小是容不下。”

“哪天你要是進皇牒了也不必驚訝,你女婿威風的緊,說不準哪天我還能混個國丈當當。我納蘭家幾十代男人都沒能光宗耀祖,說不準靠你閨女就名揚天下了!”

“你放心,你這女婿極其孝順,除過敢跟我叫板也沒啥毛病,你在地下金銀綢綾,翠玉環配,要缺啥了就跟你女婿托夢,想來人家一擲千金,也樂得給你花銷。”

“說不準再給你風光大葬一次,修葺金陵,榮光無限,百年之後,你還是第一國母。”

納蘭芮雪越聽越驚,知道父親在說氣話,可那小孩子賭氣似的口氣跟某人某天的表現又極其相似,不由憋住氣偷笑起來。

聽著耳邊低低嗤笑的聲音,納蘭興德麵容一僵,也意識到自己的口味似乎酸溜溜的。慍怒道:“笑什麽笑!”

此刻的納蘭興德完全沒想到,不過是幾句氣話,有一天真的竟全部付諸於現實,年過半百之後,他頗不鬱悶。“早知道當年再多說幾句,多要幾個孫女就好了。”

納蘭芮雪使勁憋住氣,卻還是沒能忍住,不由好笑道:“爹,你跟他賭什麽氣?”

“你說我賭什麽氣?好家夥,還讓他別傷著你爹?你爹有那麽不中用?”他氣得在祠堂前踱步,鷹目厲閃,又憤然道:“你說你找個什麽不好?葉雲那麽聽話的就不行?非找個這麽囂張的?你就不怕將來生個孩子跟他一個德行?”

“噗嗤。”她這下是真憋不住氣了,徹底笑出聲,抖動的肩膀顯示著她的樂不可支。

納蘭興德這下更是臉上瞬紅刹白,極是好看。

沉了一會兒,他緩緩坐在另一邊的蒲墊上,淡淡道:“雪兒,你到底怎麽想的?”

她一愣,想起這事,漸漸也笑不出來。回眸望向父親,唇角牽出一絲淡淡的弧度。“我不會嫁他。”

“因為南通?”納蘭興德輕撫胡須,鷹目閃著疑惑。

“也不全是。”納蘭芮雪悠悠一笑,眼神望向麵前的靈位,飄渺的神色讓納蘭興德不解。

“你們都圓房了!你不嫁他?”納蘭興德瞠目,覺得自己已經完全不能理解閨女心裏在琢磨些什麽了。但似乎又不在意料之外,當年被退婚,她不是自怨自艾,安分守己,而是女扮男裝,做出這些驚世駭俗之事。

若她不願嫁,想必誰也攔不住。

“沒有必須要嫁他的理由。”她宛然一笑,淡淡而語。

“這麽多年,一個人習慣了,我覺得嫁給自己挺好,想做男人,做女人,隻要我願意就成,不用受誰的束縛,畢竟名聲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我隻想自己過的好一些。”

“所以不管是他,還是葉雲,我都不想嫁。”

“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金貴身份,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也許有一日,他能位列九五之尊,有些事情,他就算願意,現實也會逼的他許諾不起,我也不願去湊這份熱鬧。”

輕歎一口氣,她繼續悠然道:“我就一人生活在南通挺好,他願過來看我了,就來,不願來了,他坐擁三千粉黛,我也眼不見為淨。”

“如果有孩子,我就生下來,隨姓納蘭。”她輕笑,手緩緩撫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從未拒絕過他的深入,本就是抱著一種這樣的想法,或許驚世駭俗,但她自己願意即可。

眼眸轉向父親,如期對上他的不置信的驚愕,宛然淡笑:“我納蘭家也不能到這一輩斷了香火不是?若是男孩最好,若不是,我也會竭盡全力給她最好的。”

“雪兒……”納蘭興德聲色有些哽咽,他從未想過,女兒在承受這麽多後,首先想到的還是納蘭家,這本不該是她所承擔的責任,隻怪他膝下無子,從小便將雪兒當男孩子養著,開始隻是想讓她強身健體,也沒太約束她的性子。

更何況他跟蘇珊之間,隻有這麽一個孩子,自然是寵慣至大,從小便帶著她參觀軍營,磨礪刀戟,更在她年幼時,帶她見識什麽叫真正的戰爭。

潛移默化中,她喜歡上了自由,喜歡上了軍營,討厭世俗對女人的評判,經過一係列退婚打擊後,更是對男人死心。

這麽多年來,開始他不願約束她,後來漸漸約束不了她。

她太過獨立,不管是生活中,還是感情上,她都不需要依靠,從小她就能自立更生,長大後甚至開始頂門立戶。

這一瞬間,納蘭興德有些後悔,雖然有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兒,巾幗不讓須眉,他很是滿意,但放進洪流般的現實中,她的錚錚傲骨隻會被一遍遍拍打,衝刷。她如果想做自己,隻會過的異常艱難。

可她願意,誰又能奈何的了她?昨天的一戰,北宮晟對女兒的那種保護,女兒透出的淡淡歡喜,第一次讓他看到了希望,不想到頭來,還是一場虛幻,女兒依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他無法拒絕。

連他當年如此愛著蘇珊,也最後迫不得已娶了三房女人。

北宮晟這種成大事的男人,將來女人更是數以萬計,與其看女兒黯然神傷,不如偏安一隅,或許會向她所說的。

一個人,挺好。

扶了扶胡須,他淨身起來,低聲道:“跟我來。”

嗯?納蘭芮雪疑惑,跟上父親腳步,兩人掀起厚重的緯簾,走到祠堂後室,納蘭興德轉動後堂中間供著的一尊玉觀音,“轟隆”一聲,地板中呈現出一個地道。

納蘭興德負手下去,納蘭芮雪緊跟而上。

地道不是很深,不一會兒,便到了一間地下暗室,屋子也不算大,隻是陳列著書架,放著一些雜物。

他走到書架邊,取出一方形木盒,吹了吹浮灰,遞給她。

“這是納蘭家的宗卷,隻有嫡子能看,我既無子,你便瞧瞧吧。”

她疑惑接過,不明所以。

納蘭興德以手握拳輕咳。“是一些大陸的舊事,你先看,若看完了還是如今這個決定,為父也不攔著你,反正隻要你認為自己過得好,便行。若那混小子也不能娶走你,為父也隻能養著你這老姑娘到老了,唉。”

他搖了搖頭,負手出去。

若天下最好的男人閨女都看不上,閨女死心不死心他不知道,他這當爹的真的就可以死心了。

暗室內光線太暗,氣味也不是很好,她便捧著方盒走了出去,關上祠堂的門,她緩緩打開銅扣,裏麵是一些像羊皮卷之類的東西。

泛著古老舊黃的色彩,吹吹浮灰,她緩緩攤開。

開篇第一行字,她就瞬間怔愣原地。

一個時辰後,她匆匆離開祠堂,回到院落。

青蘿見狀詫異:“小姐,你不是說一天都呆祠堂嗎?”

納蘭芮雪冷眸一抬,對著青蘿吩咐道。“換衣服,跟我走。”

凝重的神色讓青蘿心頭瞬間升起不祥的預感,幹淨利落點頭“好。”

不一會兒,兩名男子翻牆而出,直奔順天府衙而去。

走在路上,冰冷麵具下,她唇角淡淡一笑,低聲對青蘿道:“被跟蹤,你去引開他。”

“是。”

她身影飄忽而閃,隻三兩下,便拐入無人小巷,抄近路竄進順天府衙。

薛府尹正在午休,便有人通報。“大人,蘇校尉來了。”

嚇的踉蹌落床,急忙問道:“來哪了?”

“直奔大牢去了。”

“幾個人?”

“一個人!”

一個人?薛府尹疑惑,隨即穿戴好官服,急忙也朝大牢跑去。

“蘇墨”負手冷冷走進大牢,對著看管的伏虎營士兵道:“沒出問題吧?”

“沒有!屬下們緊盯了四天,沒發現任何異動。”銀甲的伏虎營士兵抱拳,單膝跪地回複道。

“嗯。”她正準備往內走。

其中一個伏虎營士兵道:“對了,蘇校尉,昨天李侍郎帶人來審了一次後,其中有幾個管家昨日已經開始招了,已經錄了畫押的口供。”

她微頓腳步,心頭迅速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淩厲到:“口供在哪?”

“按照你的吩咐已經存了一份,另外一份李侍郎帶走了,說是五日之期後,由他上呈天子,將功補過。”

“帶我看看。”

“是。”

突然,她再次頓住腳步,冷聲問道:“這裏留了多少伏虎營士兵?”

“四十。”

唇角勾起冰冷的淡笑,轉頭指了指牢門道:“封了!除了羅璟,等下誰來都不給開門。留二十個在門口,若有人硬闖,就給我殺。”

“是!”

說罷,她轉身朝內走去,另一側審案用的暗室中,擺放著一遝已畫押的口供,她急速翻閱,突然頓手,冷冷一笑,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