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劍鬥。
第十七章,劍鬥。(調戲老丈人,艾瑪碉堡了。)
天空陰沉沉的,完全沒有往日清晨陽光的燦爛,空氣都彌漫出一股潮濕的意味,沉重的壓人喘不上氣來。
納蘭興德從腰間抽出利劍,冷哼道:“北宮氏當年從馬上得天下,劍術更是卓越非凡,號稱劍宗至尊,隻是不知道到你這一代還剩多少,老夫討教!”
北宮負手淡然一笑:“那恐怕要讓老將軍失望了,本王從不用劍。”
“哼,果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不過……”他刻意又接上話,並拉長語調,眼底的頑劣毫不遮掩。“劍術,倒多少學了點。指點幾番還是可以的。眭”
“小兒匹夫!”納蘭興德瞠怒,這小子也太狂妄了!還指點自己?今天就讓他知道什麽叫薑還是老的辣。遂冷笑道:“雪兒,去給晟王爺取把劍。”
“不用。”他黑眸狡黠一閃,一個翻身直上銀杏樹,折了根樹枝又穩穩落下。
在場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他難不成想以樹枝做劍吱?
而更讓人覺得詫異的是,他慢條斯理的將樹枝上新發芽的銀杏樹葉都緩緩摘落,然後留下最枝頭的一片嫩葉,不動了。
納蘭興德帶著疑惑怒道:“這是何意?”
北宮晟左右比劃了下,似乎頗為滿意,抿嘴一笑,唇角開出絢爛的兩窩梨渦。“好看。”
納蘭興德當下氣的胡須亂飛,這這這,這小子擺明調戲他來了!還好看?本不想以強欺弱,此刻看見對方囂張的模樣,已顧不得那麽多。
提起劍就衝上去,厲風刺殺,猶如閃電劃破天空,有千鈞之力。
北宮晟柔起枝梢,一個漂亮的挽花,那片沒摘掉的樹葉輕輕推開鋒利的劍身。
納蘭芮雪這才從晃神中回來,眼見他們兩真打起來了,剛想上前勸阻。
“站遠點!”
“站遠點!”
兩男人同時回望向她,厲聲喝道。話音一落,兩人開始陷入光影交錯之中。
納蘭興德的劍法是身經百戰練出來的,狠辣,快攻,招招都是致人死地的狠招,形如虎嘯,震若雷霆。
墨綠色的劍鋒閃著明覺的寒光,每一下的揮舞都帶出急促的“赫赫”之聲,驚得納蘭芮雪心頭一陣陣不安。
美麗的秋瞳不自覺望向那個墨色的身影,手心攥汗,生怕爹會傷著他。
她跟葉雲的劍術都是爹教的,也深知爹的劍術在南通從來都是首屈一指,納蘭家獨學疾風刺更是橫霸南方戰場,小時候陪爹去過軍營,看過爹退嘉國邊患時一刺擊中對方首領季明烈首級。
那是她第一看到鮮血,也是納蘭興德一戰成名,聲名鵲起的首戰,更是她心中爹的位置崇高無比的基石。
從此,有了納蘭興德,南通西防才安穩。
此番看見爹幾乎不遺餘力的刺殺,猶如當年對戰季明烈時招招催命,心不由得跳到嗓子眼。
青蘿此刻也緊張的湊到她跟前。“小姐,這這這如何是好?”
“一人拉一個!”她眉黛輕皺,冷冷吩咐。
可身影微動,北宮晟樹枝貼地一記橫掃,帶起淩烈劍氣,先前摘落的葉子被順勢掃起,不偏不倚向她們兩人飛馳而來,速度急如閃電。
納蘭芮雪隻感覺肩頭微微一痛,下一瞬,秋瞳寫滿不可思議,她居然跟青蘿被他隨風而掃的樹葉點穴了?
隔山打牛?這種方式前所未見,精準度跟力道更讓人咂舌。
納蘭興德斜瞟一眼,冷笑道:“還有兩下子。”
北宮晟一個貼身,枝峰輕推劍刃,彎成一道幾乎都要斷裂的弧度,可偏偏就韌如蒲柳。手腕微提,樹枝反而將納蘭興德的劍鋒彈開三寸。
北宮晟回頭瞟了她一眼,黑眸裏帶著一絲無奈的寵溺。“就這麽不相信我?”
納蘭興德翁聲冷笑,頗是自得。“我家閨女,自然相信我。”
“哦?”北宮晟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一擊橫掃再次擋開納蘭性德的速攻後,回眸望向她,清風淡笑:“想看嗎?”
什麽?她詫異的瞟了他一眼,才知道他所說的是想看北宮家的劍術不,心中不免疑惑。難道他剛才一直未盡全力?看著他翩翩如燕的身形,似乎這種不可能好像又是真的。
說實話,她未見過他的武功,隱隱的擔憂之間,又有點期盼的興奮,而且如果真的是劍宗至尊的話,她是很樂意一瞻的。
“想。”剛落口,瞟了眼爹,又輕咬粉唇道:“別傷著我爹。”聲音愈來愈小,直至不見。
納蘭興德當下氣的都能噴出血來!養了十八年的閨女,從小崇拜他,把他當天看的閨女,居然現在開始相信別人了。
北宮晟唇角開出絢爛的梨渦,一聲輕柔的“好。”字落音。
突然整個人疾馳如風,迎目之下隻有黑色幻影掠過,一袖附後,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中樹枝輕舞,在他各個指尖遊走一遍,打成一道絢麗的速風渦輪。
速度之快直教人移不開眼,納蘭興德的一刺剛到,便被他呼嘯而過的風輪打偏了方向。
“啊!”
眼見風輪將要旋上爹的手腕,她不由驚呼。
而隻在一瞬間,他手撥一停,風輪又成一支小樹枝被他悠悠捏在手中,輕輕對著納蘭興德的手腕一拍,納蘭興德便感覺到手腕處有一陣痛麻襲過,差點抓不住劍柄。
天空驚雷炸響,一道明亮的電劃破天空。
納蘭興德鷹目不置信的瞟了眼他,反手提劍,一路順劈,也不再試探,而是施展真正的疾風刺,淩霸之氣猶如泰山壓頂,鈞力與速度完美融合,成潮汐海浪之勢撲麵而簇。
納蘭芮雪知道,這是疾風刺中的二段,汐潮式,威力驚天。
納蘭興德冷笑:“小子有兩下子,吃老夫一記!”
北宮晟淡笑:“一女可以吃,一記就算了。”無恥的話伴隨著淩如旋風的身影,輕鬆避開納蘭興德的肅殺,而他本也隻是虛晃,腳掂著劍刃,一個騰空後翻,手指微撥,樹枝瞬間如蟒蛇脫皮般,樹皮脫落,綠色的枝椏柔可如絲。
手腕微抖,枝椏成猶如靈蛇出洞,一口咬住了納蘭興德反刺而來的劍尖。枝椏貼著劍鋒滑過,被刺成千萬縷細絲。眼看劍鋒就要刺入他的手掌,納蘭芮雪心頭“咯噔一跳”。
而下一瞬,本來被刺的四散的枝椏猶如生活的八爪章魚,緊緊咬住劍鋒。北宮晟淩空而轉,握著劍的納蘭興德被迫被橫甩。
差點被甩飛之時,他頓住身形,抽回枝椏,轉手一撥,四散的枝椏又被他不知用什麽手法擰成一股,堅如厲錐,而那片葉子穩穩回歸枝頭。
納蘭興德踉蹌晃了晃身形,才勉強站穩。
隻兩招,幾乎一邊倒的壓迫之勢讓在場人都訝異不已。此刻天空烏雲更勝,烏壓壓一片,狂風四起,吹的院中人衣決翻飛,更襯得一襲黑衣的他翩翩欲仙。
納蘭興德鷹目不置信瞟了一眼北宮晟,提劍再次淩烈而刺。轉眼間,兩人鬥得難分難舍,而北宮晟的劍法疾如風,炫如虹,穩如山鬆,奔如狂河,頗有黃河九曲之妙,靜湖深溢之髓。
伴隨著他靈動鬼魅的身形,劍法更出神入化,似乎手中枝椏他想怎麽耍就怎麽耍,肆無忌憚,看似有招,實則無招。
納蘭芮雪從未見過此等劍法,每一招每一式似都有七十二般變化,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瞬間劍指何方。
納蘭興德也越鬥越狠,年少時不服輸的狠勁上來,加上多年征戰的實際應變能力,接招雖然吃力,但卻能鬥出三分顏色。
邊鬥納蘭興德邊喝道:“晟王爺心懷天下之人,敢問纏著小女是何故!”
“將軍可聽過英雄難過美人關?”北宮晟淡笑。
“王爺似乎不缺美人吧!少這一個又有何妨!”
“將軍也不缺女兒吧!讓我一個又有何難?”
納蘭興德氣的一吹胡子,這小子也太貧嘴了點!劍鋒橫掃,逼退他身形後又喝道:“不是老夫迂腐,但我納蘭氏世代以守候南通為己任!斷不會做通敵賣[國]之事,王爺還是回吧。”
北宮晟淡淡一笑,身形飄然又至,手中劍花飛舞,不置可否道:“將軍想必知道為何諸國之中隻有南通兵權皇權分離!既然知道,又何必拘於形式。”
納蘭芮雪一震,難道南通兵權皇權分離還有什麽由來?一直以來,她隻知道南通武將世家兵權世襲,不歸皇權所管,但究竟什麽原因,卻不得而知。
納蘭興德虎軀微頓,鷹目一沉,冷聲道:“老夫隻知祖訓難違!存在即是合理,既然曆史推動到這一步,老夫隻做自己義務該做的事!”
北宮晟黑色的銳眸一抬,冷笑道:“本王也是祖訓難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本就是我北宮家的,本王也隻是取回自己應得的東西而已。”
納蘭芮雪瞠目,北宮晟在胡說什麽!天下何時成北宮家的了?而父親,似乎知道些什麽?
“天下?”納蘭興德冷笑。“晟王爺給自己尋了個好借口,如今打天下,莫不是以後還想當皇帝?”
“若雪兒願意做皇後,本王又有何不可?”
狂妄的口氣驚呆了在場所有人,納蘭興德也倒吸一口涼氣,本也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小子真敢應了!而且從他眼底孤傲的神色,納蘭興德知道,他沒有開玩笑!
天空的烏雲越壓越低,轟隆隆震響,狂風也越來越急,似乎天不消片刻就能傾倒過來一樣。
納蘭芮雪心頭的震撼也如雷聲般陣陣急促,不吃驚他想打天下的決心,卻驚訝於他居然敢在此刻就點名讓她做皇後?
而他近乎狂妄的口吻不知為何,竟點燃了她心頭久違的好勝之心,刹那間,她覺得血液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嘶吼,想跟他一起金戈踏馬,決戰天下。
青蘿更是牙根都在打顫,天下,皇帝,皇後……天呐,晟王爺是否太霸氣狂妄?這話要讓人聽見,估計是全天下殺之而後快的節奏吧。
談話中,兩人身影又急速旋飛,接招拆招二十餘項,伴隨著隆隆雷聲,北宮晟劍法越來越刁,明明手中隻是一支樹枝,偏偏又能舞出劍鋒的淩厲。
頗有排山倒海之勢,毀天滅地之力。急成一道絢影,不得實質,劍花,劍氣,劍鋒,劍魂,似乎都在他手中一一呈現。
納蘭興德漸漸吃力,北宮晟似乎才漸露精髓,而他刻意放慢速度,隻為叫她看的更清楚些。
納蘭芮雪靜靜的看著他們比劃的招式,記住他每一次發力的點跟準確的預判。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老夫看看你怎麽接我這一招風雨式!”
似乎為了配合納蘭興德的話,天空又是一陣“轟隆隆”的雲層滾動之聲,南通的雨向來急驟,話音剛落,就有雨點垂地。
眼見納蘭興德利劍直欺他麵容三分之處,他卻抬眸望了眼天,下一瞬,身影轉而掠向納蘭芮雪。
見他撲來,她有些迷茫,看到爹依然緊追的急刺,疾呼道:“小心!”
他渾然不覺,而是幻影移速,一把摟過她的腰,抱至屋簷下。
雨點如斷線的珠子急墜大地,隻是這一刹那,整個院子被淋濕。
納蘭芮雪怔愣原地,不置信的看著他黑眸中透出的光亮。
時間停止,隻能看到他深邃如夜空眼眸中淡淡的關心,以及唇角柔情的弧度。
天大地大,此刻都不如她心頭的震撼大。
下一瞬間,如狂暴風雨襲來的利刃迫使她回眸,緊張擔憂的神色浮於麵頰之上。
納蘭興德本以為他打不過,此刻要挾持女兒,這一刺更是牟足全力。
他邪魅一笑,迅速轉身,抬手處,迸出一道炫目的白光,似乎是白光,似乎又不是,而是一道近乎透明的氣流。
“鐺!”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他穩穩抵住了納蘭興德這一鈞天之刺。
天地無聲,一切都定格在這刹那。
見她們皆怔愣住,他淡笑,輕輕鬆開劍鋒,氣流淡若無,對納蘭興德作揖抱拳道:“承讓。”
說罷,另一隻手中樹枝往雨中一擲,解開青蘿的穴道。
納蘭興德鷹目上下打量北宮晟,寫滿不置信。“怎麽可能?你竟然練會了氣劍?”納蘭芮雪也驚訝不已,所謂氣劍就是以氣運劍,是一種沒有實體的劍體,在一個冷兵器的時代,這種劍術幾乎是決絕的,即便有人能練出來,也是那些劍學癡者,練個四五十年才能小有所成。
像他這樣能幾乎有實體的氣流劍,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難道?世間真的有天縱奇才?
迎著三人的瞠目,北宮晟黑眸泛出一絲狡黠的目光,湊到她耳際笑道:“沒給你丟人吧?”
這家夥!居然敢當著她爹的麵也肆無忌憚的調笑她。
納蘭興德收起利刃,輕撫胡須,鷹隼的目光左右瞟了眼兩人,怒瞪她一記,冷喝道:“明日去你娘靈前!哼!”
說罷意味深長的瞟了眼北宮晟,大步流星的離開,在雨簾中人越來越模糊。
青蘿站在雨中環顧他們一眼,急忙跑回自己內閣換衣服。
雨簾的長廊下,就剩下他們二人,納蘭芮雪輕皺黛眉,憤然道:“給我開穴道!”
北宮晟立刻將頭搖成撥浪鼓,眼底全是戲謔。“不開。”
“你個混蛋!你……”下一瞬間,她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已經扳過她身子,吻讓她的唇,拗開貝齒,攻城掠地。
細細密密的吻侵占了她的神智,她不滿的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死男人!爹才剛發完火剛走,他又開始毛手毛腳!她不禁心頭又升起那個疑問,他到底有沒有什麽是怕的?
吻越來越深沉,幾乎吸走了她唇間全部的氧氣。
迷糊間,又被他一把橫抱起踏入閨閣,隻聽閣內傳來一些聲響。
“你幹嘛!”
“誰讓你昨夜不等我,你爹早起就來打擾戰,現在補覺!”
“你個老色魔,大清早的,這才剛起床!”
“下雨天合眠是享受。乖,等起來教你學劍。”
“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再也聽不到多餘的聲響,屋外春雷陣陣,疾風驟雨砸落一院,淅淅瀝瀝的雨沿著銀杏樹垂下,院中,躺著幾片銀杏樹葉,浸入雨中,清澈的雨洗刷掉先前的陰霾,隻剩下無盡的纏綿。
江南春雨綿柔處,笑君酣窩醉夢間。
睢陽城琢玉樓內,許纓推開窗格,望著綿綿細雨,不由想起那天來的男子,心頭一黯。
像,實在是太像了……,光容貌與身形,不用猜就是他的孩子。
加上那小姑娘提到的楚哥哥,想必九子北宮楚了。
隻是不知道這個北宮晟是何許人。
想起自己夭折的孩子,她緊緊攥著袖帕,眼角不自覺盈淚點點。
沒去問,也沒敢問,思緒飄的很遠,直至二十六年前的夜。
金碧輝煌的後宮中,一宮裝美婦鳳眸厲眼,望著她冷冷笑道:“許氏,哀家念你為我北宮氏誕下皇子,不究你魅惑皇上的罪責,隻是你血統本就貧賤,孩子跟在你身側也不會有出頭之日。”
“哀家給你兩條選擇,一,你可以留下,自己帶孩子,但你不會有位份,換句話說,你的孩子跟養在宮中的賤奴沒什麽兩樣,皇上能活多久,想必你很清楚,一旦仙逝,這宮中,哀家想動誰,就動誰!”
“二,你自己走人,哀家給你的孩子尋一個有身份的寄母,他日雖不能位列九五之尊,最起碼也能做個衣食無憂的閑散王爺。”
她瑟瑟發抖,望著懷中嗷嗷待哺的粉雕玉琢般的孩子,秋瞳中淚珠顆顆滾落。
許久,叩首道:“賤妾自己走人,望太後娘娘善待吾兒。”
“那是自然,到底也是哀家的親孫子不是。”宮裝美婦盈盈笑道,暗使眉色,讓宮人從她手中將孩子抱來,塗滿蔻丹的指甲輕滑過孩子的麵容,眉眼頗是滿意。
“他日定是個俊俏的。”
見太後的確似喜愛模樣,她含淚叩首,一步步離開。
那一年雪花飛舞,漫天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