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逆轉。

第七章,逆轉。(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北宮晟緩緩攤開畫卷,但迎目之下,雪白一片。

他疑惑的掃了眼青蘿,全然攤開,依然是雪白一片,沒有任何痕跡,別說畫,連一絲墨跡都沒有。

青蘿笑言:“這可是小姐出下的難題,說誰要能解開這畫,她便嫁給誰。”

青蘿止不住偷笑,這畫是小姐十歲所作,但僅憑十歲時的聰慧已經將當年所有望風而來提親的人拒之門外。

幾乎所有的方法都被試過,但無一人能發現畫中到底畫著什麽龕。

以至於後來,別人覺得是小姐故意拿白卷捉弄人,要真說小姐名聲壞的第一步,隻怕就是這幅畫了。

青蘿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瞧見畫後並沒有一絲驚訝,也沒有翻來覆去尋找畫的材質,隻是靜靜的思索。

他能解開小姐的畫嗎?青蘿雖是刁難人,但此刻卻猶如答題般忐忑,因為她也不知道答案輕。

隻是過了一小會兒時間,他眸光一抬,唇角勾出一炫梨渦。

舉著畫走到書桌旁,用鎮紙墊好。

“研墨。”

什麽?研墨?青蘿不解,但還是照做。

不一會兒,她便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舉著狼毫在白卷中揮灑,筆墨濃淡,勾勒暈染,層層疊疊。

筆尖似乎帶著神奇,很快,遠處的高山雲海,近處的漠漠平原,在遼闊的大地上,一女子策馬揚鞭,奔馳在天地相接之處,風雪很大,馬蹄半尺之深,但依舊不阻礙女子前行的步伐。

畫如活絡一般,青蘿能看見這名女子的笑傲踏雪的歡愉,又似乎能看見漫天飛雪的淩美。

女子的裙擺與風雪連城一片,頗有遺世獨立,雪女再現的風骨。

青蘿見過太多臨水浣紗,明羅遮麵的仕女圖,從未見過能將仕女圖——畫的如此氣勢磅礴,大風豪骨……。

山河,漠土,駿馬,踏歌。似乎這些都與女子無關,但畫中女子從神韻到氣質,都能與天地連城一片,不覺突兀,隻感美侖傳世。

青蘿似乎明白了些什麽。看來小姐的這幅畫意思是……雪,雪瑩白一片,不需任何筆墨勾勒,但在晟王爺筆下,明明是仕女圖,卻更覺得雪舞漫天,芊芊少女雪中踏馬之美。

如果小姐心中的雪是靜的,晟王爺心中的雪便有了靈性,是動的。

還未從對北宮晟的讚賞之情中緩出來,便看見他停了筆,換了一支玉毫在畫側寫道:

北嶽寒山淩溯遠,黃岐漠漠亂風閑,迎茵瑞女踏雪渡,共纏青舞蘭玉顏。

素凝冰肌鑲傲骨,踏馬英策北冽前,朝言明露盈雙歲,騁眉正納宮語弦。

青蘿望著眼前的男子,心中震撼襲來,隻聞北宮晟王爺文武全才,世間罕見,不想文采斐然至此,從作畫到提詞竟一氣嗬成,這詩將畫的點睛意境又熏染三分。

見他收了筆,青蘿不解道:“王爺不落款嗎?”

北宮晟淡笑:“落款幹什麽?她不需要。”

青蘿轉眼想想,點頭笑道:“先前隻覺得不如青芙了解小姐,此番看來,比王爺就更不足了,晟王爺果然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從前以為是碎人閑誇,不想真是天下無雙,青蘿佩服。”

北宮晟不置可否。

“都是些噱頭罷了,你家小姐不一定看得上。”唇角抿笑,他的語氣沒有絲毫自鳴得意,也沒有浮誇自謙,隻是一種淡淡的敘事。

好像事情本該就是這樣,淡然,遠泊。

青蘿崇敬之情又重三分,所謂謙謙君子,也不外如是了吧。

“不,不好了~!”青芙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讓閣內兩人雙雙一怔。

“不好了,我剛過花園,便看到前廳來人,便過去瞧了瞧,是宮中的人,看,看麵色十分不善,薛樺已經急衝衝的去後院請人了。”

什麽!青蘿大驚,宮中來人,能在前廳,肯定是要宣讀聖旨之類的,麵色不善?難道有大禍?

不行!得趕緊去看看。

身形才剛動,就看見一道白影閃過,瞬間沒了晟王爺的身影。

青芙倚著門框,努力眨巴了幾下眼睛。

剛才她眼花了嗎?

青蘿回頭又望了兩眼畫卷,先前的擔心煙消雲散,慢悠悠踱步到青芙前,戳著她腦袋笑道:“你這人精!”

青芙眼中茫然,小姐是真可能有事了啊,怎麽感覺青蘿一點都不急。

青蘿笑道:“走吧,有晟王爺,你怕什麽。”

青芙了然,嘿嘿一笑:“那是那是,就應該讓小姐多遇點危險,說不準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能抱小小姐玩了。”

青蘿聞言毫不客氣的給了她一巴掌:“隻是讓你別擔心,你倒好,敢咒小姐了!”

青芙抓抓頭發:“人家隻是希望多給神仙哥哥創造機會麽。”

將軍府前廳內,此刻烏壓壓跪了一片人,宮中蘇尚宮冷冷的望著眼前的人,唇角勾起一絲輕蔑。

納蘭家,還真是熱鬧!哼。

此刻惠氏與方氏帶著女兒也急忙趕來接旨,皇後娘娘突然傳話,到底意欲何為?

瞧了瞧頗不得意的趙姨娘,惠氏心中漸露陰狠,隻怕這烏鴉也能當鳳凰了!納蘭如秋跟納蘭芮雪雙雙嫁給南通最英武的兩男子,她家迎春怎麽辦?

八天後便是北昌北宮晟王爺來南通選妃的日子,她一定要將迎春塞過去!

怎麽說,也不能比那兩賤人嫁的差!

蘇尚宮瞧了瞧人都差不多了,這才正色,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奴婢乃皇後娘娘身邊一品掌宮,此番前來,傳皇後娘娘口諭。”

納蘭興德疑惑冷瞟趙姨娘,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盛。

趙姨娘怒橫一記,哼!這麽多年,第一次能在納蘭家揚眉吐氣,從今天起,她誰也不怕了!

空曠的前廳鴉雀無聲,隻有蘇尚宮尖銳的聲音響徹將軍府。

“納蘭如秋,秀毓名門,世德鍾祥,本於明德二十年六月初六恭入皇碟,然行不檢點,於昨日靈山寺暗陷嫡皇子不利,有失名門規範,望納蘭將軍嚴加束女,重修婦德。納蘭如秋未入皇碟已破其身,本宮深感痛心,念皇室威儀,責降於嬪,賜號昌。逐出皇室玉蝶,望克勤自勉,欽此。”

什麽!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而納蘭如秋更是滿臉不置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是南楓說好給她母親升誥命婦人嗎?為什麽等來的卻是她未嫁過去就被降嬪?還賜號昌?昌與[女昌]同音,皇後娘娘這是在說她是個[女昌]婦嗎?

為什麽!昨天不是納蘭芮雪嗎?為什麽變成了她?

“臣接旨。”納蘭興德袖袍中,拳頭攥緊又鬆開,冷如寒霜的眼光瞟了眼趙氏母女,起身接旨。

納蘭如秋隻覺得天都要塌了,瞬間塌成萬千碎片,一下坐在地上,美麗的秋眸望著遠處的虛無,雙瞳急速擴散,找不到焦點。

而趙姨娘瞠目,顧不得禮儀,瘋狂起身抓住蘇尚宮的手搖晃道:“尚宮娘娘,我家秋兒現在還是幹幹淨淨的身子!為什麽要下這樣的懿旨?為什麽?”

蘇尚宮厭惡的一把推開趙姨娘,冷笑道:“幹不幹淨你女兒自己清楚,昨日靈山寺鬧成那樣,別說你不知道。”

鬧成那樣?鬧成哪樣?她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趙歡!不得放肆!”納蘭興德厲喝。

趙姨娘花容失色的臉上閃過極度的恐懼,她此刻已經顧不上納蘭興德的勸阻,“噗通”跪下,痛哭流涕道:“尚宮娘娘,這事肯定有什麽誤會!昨日!”她突然想起來了什麽,急忙吼道:“昨日被楓王爺玷汙的是納蘭芮雪!不是我家秋兒!”

“呼”,滿場一片嘩然,眼光瞬間轉向了納蘭芮雪。

納蘭如秋空洞癡呆的眼神也在瞬間回神,立刻掙身道:“蘇尚宮,昨日是納蘭芮雪跟楓王爺在一起,通宵未歸,不是我啊,不是我!”

尖烈的聲音讓在場的人更是驚訝,幾乎都開始仔細打量起納蘭芮雪來。

如秋想了想,立刻衝到納蘭芮雪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吼道:“你看!她脖頸的吻痕!那都是昨天才有的。我可以驗身的,我沒有~”

納蘭芮雪耳根處桃紫色吻痕立刻曝光在了世人麵前,連原本譏諷笑容的蘇尚宮眼底也掠過絲驚訝,難道真搞錯人了?

可趙氏母女居然公然敢說楓王爺玷[汙]這等貨色,不是扇皇室的臉嗎?堂堂嫡皇子,需要去靈山聖地強迫一個這樣臭名昭著的女人?

她們母女還真敢說!

薄唇冷笑:“如秋小姐,昨日的禪房可是你托人定的,你私相會後,也是有小沙彌見著的。莫不是如秋小姐如此大方?不惜將嫡姐送上以討楓王歡心?”

納蘭如秋心驚,瞬間涼氣直入頭頂,她怎麽沒忍住!她怎麽能犯這樣的錯誤!就算今天她背了黑鍋,也隻是與楓王提前圓房被發現而已。

若落實個陰險狡詐,惡意陷害的罪名,隻怕別說後位,現在直接被退婚都是有可能的。

她不要被退婚,不要做第二個納蘭芮雪!

踉蹌跪地,納蘭如秋怔大的秋眸中漸漸流出兩行淚,她沙啞道:“是,如秋認錯。”

“秋兒,秋兒你~”趙姨娘跪倒在她一旁,滿眼不置信,可也想到了厲害性,隻能低聲抽泣,不敢嚎哭。

眾人打量的視線依然沒從納蘭芮雪身上撤離,雖然如秋認了,但是大家都還是能感覺到事情另有隱情,隻怕如秋所言非虛。

納蘭芮雪清眸冷冷一抬,與也在打量著她的蘇尚宮對視。

皇後娘娘為什麽會下這道懿旨?就算是靈山寺的事情鬧的很大,這種事,皇家想隱瞞下來,可謂不費吹灰之力,為什麽要公然給納蘭家難堪?

雖然她也很不想讓如秋如願,但如秋到底是將要入皇室的人,代表的是納蘭家的榮譽,此番公然打臉,意欲何為?

如秋明明已經將她扯出來了,蘇尚宮為什麽要反而幫她說話,對如秋軟硬兼施,逼上絕路?

她心頭隱隱約約有個很不好的感覺,但是太快,還是抓不出頭緒。

但有一個情況是肯定的!皇後娘娘不想讓納蘭如秋當南楓側妃!

蘇尚宮冷眼瞟了幾眼,勾起輕蔑的笑容。“走,回宮。”

“是。”

宮女緊隨,一群人洋洋而去。

“趙歡!你給我過來。”納蘭興德深眸瞟了一眼還在思索中的納蘭芮雪,繼而一撂衣袍,大步流星離開。

趙姨娘慌忙起身,經過惠氏身邊時,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跟了上去。

一屋子人零零散散離開,就隻剩下納蘭芮雪跟納蘭如秋。

“姐姐好手段,如今可如願了?不錯啊,皇後娘娘都請得動,想來南楓許你的不少。”如秋冷笑,笑的有些淒涼。

納蘭芮雪清冷回頭對望,笑道:“還記得我在佛祖前跟你說過什麽嗎?我倒覺得這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的現世報。”

如秋不置信,自己當然沒忘納蘭芮雪說過,她一輩子都不會在乎南楓。但為什麽明明是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變成了昌嬪?

她明顯失[身]了!皇後不可能不知道情況,為什麽還要故意將自己降位,還要賜足以讓天下人恥笑的稱號?

納蘭芮雪以為自己是傻子嗎!

含著陰鷙的目光,如秋毫不懼色的回笑道:“姐姐放心,今日之辱必不忘於心,隻要留我一口氣在,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納蘭芮雪緩緩起身,眼神透出滲人的寒光,一步步走向如秋。

如秋亦起身,瀟灑的一甩披肩的秀發,聘婷而立。

兩人觸目,麵麵相覷,仇恨的電流在她們四目之間肆意傳遞,似要迸出激烈的火花。

“隨時奉陪!”納蘭如秋清冽一笑,沁出雪寒。“不過!今日的賬還沒算完!”

什麽?還沒算完?如秋心間瞬時升起不祥的預感,還沒反應過來,一記火辣辣的耳光接踵而至。

“啪!”

刹那打掉了如秋強撐起來的氣勢,此刻的納蘭芮雪狂妄的就像個女王,周身淩霸的氣場,若有人敢叫囂,便是“哢!”的下場。

“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扇紫菱嗎?”納蘭芮雪聲色幽幽,猶如來自地獄。

如秋抬頭,抬手擦了擦嘴角,又吐了口血沫子,仔細想了想,森森冷笑道:“為青蘿報仇?”

“既然你知道,就記清楚點!以後有什麽事直接衝著我來,若動我身邊的人!我便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給你去陪葬!碧落黃泉,永不超生!”她眼底的威脅與陰狠猶如厲虎,若如秋不信,她可以現在就拿紫菱去祭祖!

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話讓如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她眼底的堅定,如秋自然沒忽略過去。

咽了咽氣,如秋冷哼側頭。

納蘭芮雪冷笑正回身子,越過如秋身後看去,眼神漸漸揉化起來。

不遠處的側門間,一月白色身影負手而立,靜靜凝望著她,似乎像一個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又似乎像是一個默默守候的護花使者。

他什麽時候來的?開始找如秋的時候,他壓根沒有阻攔的意思,現在來,明顯是在擔心她?心中不由一暖,不知為何,今日的事情讓她向來處變不驚的心有了絲絲害怕,似乎有太多她現在抓不到的事情。

今日的解圍,是個巧合,亦是個開始。

她心中其實一直在揣測,在不安。但這一瞬,她突然安心了下來。

驀然回首,一個男人永遠站在你身後。

這種安心……無可比擬。

見她視線投來,他淡淡一笑,暖如春風,拿口型詢問道:“等你回來。”

說罷,白影一閃便沒了蹤跡。

納蘭如秋見她的目光漸漸柔和,疑惑回頭望去。

青蘿青芙正雙雙趕過來,一下子就衝了過來,青芙一個猛子紮在她的懷中,將麵對麵站著的如秋一下次擠得身形慌了幾下才站穩。

“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我們回!”拍拍青芙的肩膀,暗笑。這丫頭真是鬼機靈,隻怕一直在給他把風吧。

“好。”

三人離去,突然,納蘭芮雪想了想頓住腳步,回頭笑道:“那一巴掌送你的,但願如你的意。”說罷,再也沒有回頭。

行動的風揚起她如絲緞般的長發,美的紮眼,如秋望著她的背影。

瞬間明白了她已了解自己的用意,還送自己一巴掌?

現在這種情況,自己哪能去跟楓王爺哭訴?隻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白挨這一下。

可,她似乎又在表達著什麽?

如秋想了想,剪瞳不置信一抬,她竟然…………。

剛回到院落,青蘿青芙就合力將她往屋子中一推,立刻閃的沒了人影。

不知為何,明明做好了不再糾纏的心裏準備,剛才感受到他的擔心後,她開始怕麵對他的關心。

見她進來,他笑問道:“今日被揭穿了?”

想起那事,她就一陣慍惱!若不是他留下這麽多痕跡,她今天怎麽會落下把柄?

沒好氣道:“明知故問!”

感受到她的薄怒,他抿嘴一笑,黑眸牽出三分狡黠:“正合我意,若人盡皆知便更好了。”

人盡皆知?難道他還嫌她名聲不夠差?

怒顏瞪去!若不是她此刻內力還是一點兒都沒恢複,今日非打的他滿地找牙!

他繼續掛著無害的笑容,上前一步,摟過她的腰,紅唇貼上她敏感的耳垂,笑道:“我是說,若下次再有人問你,你便如實招了好了。”

什麽!這家夥!還嫌不夠亂?

眼見他近在咫尺的飽滿如瑩玉的耳朵,她懲罰性的一口咬上去。

他躲也未躲,任由她胡鬧,她丁香小舌咬的他耳朵麻麻的癢癢的,弄得他止不住低低嗤笑,感覺到他的奇癢難忍,她更肆無忌憚的抱著他的玉顏對著耳朵及脖頸上下其口。

本是調[情]動作,被她一弄,倒更像是小孩子打鬧,他麻癢難耐,止不住的想躲,她便步步緊追。

“還亂講不講?”

“別鬧了,為夫錯了。”

兩人嬉笑玩鬧,納蘭芮雪瞬間忘記了先前心頭的陰霾與重擔。

玩了一會兒,他緊摟著她的芊腰,整個人擁在懷中,輕聲問道:“還……疼嗎?”

溫柔如水口氣與深邃凝視的眼眸讓她心中一暖,意識到他的所指,有些害羞的側過頭,並不作答。

他唇角勾笑,將她一把橫抱起,走向床榻。

★大篇幅的溫情戲要開始嘍,嘿嘿,嗯,馬上故事的另一條主線要上場了,是什麽?不如你們猜猜?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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