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交易
清穿之重設曆史
又行駛了兩日,胤褆到了寧波。看著前頭他們追了三天的船漸行漸遠,胤褆勾了勾唇角,上了岸。
寧波胤褆上次並沒有過來,借這個機會,他帶著謝博樂和四侍在寧波玩了兩天,將近傍晚的時候到了大嵐山的一個鎮子裏。
六個人找了一家相對來說最好的客棧住下,然後胤褆借口沐浴,由四侍幫忙打了掩護,自己則一個人偷偷溜到了附近的山上。
說是小山,不過是個地勢略高的小丘陵,也不是什麽名勝,隻不過這裏離張念一的家鄉最近。站在丘陵上,幾乎能夠俯瞰張念一年幼時呆過的那個村莊的全貌。
入了冬的夜晚還是很冷的,就算是南方也不太好受,胤褆撿了幾支幹燥的樹枝,找了個空曠避風處,打起火折子生起篝火取暖。
過了沒多久,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既然來了,就過來取取暖吧。”胤褆對著篝火搓了搓手,“沒想到爺料得還挺準,本來爺還以為要多等兩天呢——好久不見,一念和尚,朱永祚。”
“又是你小子——”朱永祚一見胤褆就炸毛,叫囂著就要拔劍。
胤褆抽了抽鼻子,歎氣,“這麽長時間沒有見麵,永祚你這性子還是這麽不討喜。”
張念一拉住永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怎會在這裏?”
“爺說爺是特意在這裏等你們的,你們信嗎?”
“施主既然這麽說了,貧僧自然是信的。”張念一彎身一揖,“隻是不知施主為何篤定貧僧和永祚施主一定會來呢?”
“因為念一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哪!”
胤褆軟嫩清脆的童聲飄蕩在夜幕裏,和著寂然的夜色裏僅餘的樹枝燒灼的啪啦聲,張念一不由地一愣。
“嘖。”朱永祚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惡狠狠地瞪著胤褆,“念一你別跟這破小孩墨跡了,一刀殺了多解恨。”
胤褆無辜臉:“爺沒做什麽吧?對一個小孩子也下得去手,永祚你這死脾氣到底什麽時候能有長進?還有,你真覺得爺自己一個人出的來?像爺這麽尊貴的身份,暗地裏可是有好幾個人保護的。”
——最後就完全是不眨眼地忽悠人了。
“貧僧冒昧,就在這裏坐下歇會了。”一念從兩人的嗆聲裏回過神,拉著永祚就要坐下。
永祚也想起來福州城那一戰念一受傷的經過,對於胤褆手底下這名箭法奇準的下屬還是頗有幾分忌憚的,於是哼了一聲隨張念一坐了。
“慢著。”胤褆伸手攔住永祚,指了指一旁所剩無幾的柴火,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這些柴火可都是爺自己拾的,你們好意思就這麽不勞而獲嗎?虧你們還是大人呢!”
永祚瞪著眼睛又要炸毛,“操,你小子不要太過分——”
張念一無奈,“永祚施主去替貧僧撿些柴火,貧僧萬分感謝。”
“哼。”永祚看了一念一眼,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叮囑:“念一你好好提防這小子,狗韃子皇帝的兒子誰知道又有什麽鬼心思,你可得小心點。”
“喂喂,大和尚的年齡是爺的兩倍了都,爺哪裏算計得過啊?”
“切——”永祚一甩頭,提著劍走了。
“他會去拾柴火是吧?不會自個兒跑了吧?”胤褆轉臉看一念,故作正經。
“施主特意支開他是有話要說吧?那就不要兜圈子了。”
“跟和尚師父講話就是輕鬆。”胤褆笑了笑,伸手攪了攪篝火,慢悠悠道:“師父的法號是一念,隻是不知道,師父是選擇一念成佛,還是一念成魔呢?”
“……魔也好,佛也好,不過都是貧僧的信仰,貧僧都會堅持下去。”
“就算讓這樣一個祥和美好的村莊變成染血的地獄也無妨?”胤褆伸手指指山下。
一念的臉色變了幾分。
胤褆不再這上麵糾結,仰著臉,深色茫然:“呐,念一你說,你們究竟圖的是什麽呢?改朝換代是曆史潮流,不是僅憑你們一己之力就能更改的。況且,汗阿瑪治下的江山,雖然比不上傳說中的大同社會,可比起前明晚期,不是強了很多麽?”
“圖的是什麽?不過是問心無愧罷了。”一念的神情有些苦澀。
“無愧於何人?”
“還能是何人?天地父君,以及,自己所愛的人。”
“天地父君?他們可曾對得起你麽?你這樣四處飄零,徒勞無意義地殺伐征戰,愛你的人會疼惜吧?你看我現在不過是在大軍後方觀戰,大姐姐還每日一封書信地問候呢,生怕我有什麽不好。愛你的人,或者曾經愛你的人,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
“雖然不是十分準確,可你的父母當年在這裏拋下了你,為的是什麽難道你不知道麽?特意挑了這樣一個民風淳樸的鄉村——”
“施主不要再說了!”一念霍然站起身,背對胤褆,“這是貧僧的使命,也就是貧僧的命!沒了命,是生是死又有何區別,不過行屍走肉罷了!”
“有沒有人跟你說不要背對敵人?”胤褆的聲音突然降至冰點,等看到對方慌忙轉身的樣子又噗嗤笑出聲,“念一你動搖了。”
“……”
“你動搖了對麽?”
“就算動搖了又怎樣?!”
“不怎樣。和爺做筆交易如何?”
聽著對方睥睨如同施舍的口氣,一念有些不忿,明知這是個禁忌的話題還是嘴快地問道:“什麽交易?”
“買命的交易。”
兩人交談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一念聽完大驚,“施主您——”
“你知道麽。我已經不太記得是什麽時候聽到的了,好像是小時候,當時昏昏欲睡,隻記得這麽兩句,”胤褆背靠在身後的山牆上,目光幽遠:“‘一姓之天下,長不過四五百年,我愛新覺羅的天下又能持續到什麽時候呢’,當時我就在想,我誓要讓愛新覺羅的榮耀世代傳承!
可你知道,這並不是個簡單的事情。因為這份榮耀,是掌握在天下人手裏的。我必須要保證朝廷不腐化不墮化,需要保證百姓生活安康,需要有一支鐵血的親兵,還要擴大大清的版圖,甚至可能的話,我要大清超越那位元太祖成吉思汗所建立的大元!所以你們可以在我的底線之內與朝廷為敵,甚至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可以庇護你們,一生穩定無憂,但我開出的條件你們也要做到。”
“……貧僧可以冒昧問一句麽?”
“什麽?”
“施主真的隻有十一歲麽?”
“……”胤褆沉默,“爺看起來很老麽?不要小瞧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啊臭和尚!”
“成交。”
“咦?你說什麽?”
“貧僧說成交了!”
“啊,真的麽真的麽,太好了。”
“不過說真的。”一念注視著胤褆,“為什麽大清的皇太子不是你呢?看起來,你比那位皇太子還能幹呢。”
“……大和尚你確定你不是在挑撥離間?”胤褆挑眉。
一念歎了口氣,“施主你也動搖了”
“……”
“比起上一次貧僧說這種話的時候,您動搖了。”
“咦咦?”胤褆摸摸臉,“有這麽明顯麽?”
“很明顯。”
“那要腫麽破?”
“施主不想當太子,也就是不想當皇帝?”
“不想……好吧,其實最近突然有點想了,但是很多人不想我當皇帝唉,頭一個就是我額娘。”
“您的額娘,是皇妃吧?”
“是啊,好奇怪是吧?”胤褆鼓著腮幫子,“算啦,看在額娘的份上,爺就不爭這個了,太子弟弟其實也是挺聰明挺可愛的,爺就不信,像爺這樣的,難不成還就非得賴死在皇位這一顆大樹上麽?”
“施主的額娘,貧僧倒覺得是個很有趣的人。”
“就算有趣,你也不要打爺的額娘的主意。”
“……貧僧是出家人!”額頭井字亂蹦。
“對了,話說那個自稱是朱慈煥的人到底是?!”
一提這個,素來帶著笑的一念也苦著臉了,“他本名叫王士元,也不知道怎麽魔怔了,到處宣揚他是朱三太子朱慈煥,不過他似乎也確實有幾分手段,一路招兵買馬,遇上我們的時候勢力還不小。後來就和我們混和到一起。貧僧覺得對方年齡大些,經驗應該挺足,名號也比較正統,便承他當了我們的總首領,沒想到,那個家夥看著年齡挺大,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險些把我們都賠進去了。”
“怎麽會這樣?”
“貧僧也不知道,”一念皺起眉頭,“不過有人曾經聽到他做夢時直叫嚷說不想死,又說什麽康熙四十四年,康熙四十七年的,現在明明才康熙二十一年,”睨了胤褆一眼,“你們的韃子皇帝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不一定呢。”
康熙四十七年……胤褆暗暗在心裏念了一聲。
這時朱永祚抱了一大捆柴火過來。
“喲,您這是打算在這過夜麽?”胤褆的話裏不無諷刺。
朱永祚不理,放下柴火後又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壺,從懷裏拿出三個酒杯。
將三個酒杯注滿酒,隨手扔在胤褆麵前一個。
“嘖,你這家夥居然還記得爺的一份?”酒是溫的,拿在手裏甚至有些燙,胤褆饒有興致地轉著酒杯,感慨道。
“愛要不要!”永祚沒好氣,轉身便將另一個遞給一念,“念一,喝點溫酒暖暖身子。”
“咦?和尚也是能喝酒的麽?啊,對了。爺聽說有一種酒肉和尚,能喝酒吃肉,好像還能娶媳婦!”
“這家夥……”永祚抿了口酒,看看一念,又看了看胤褆,“是老子的錯覺麽,怎麽覺得我離開一趟你更肆無忌憚更囂張了啊?話說老子跟你很熟麽?”
“……這是你的錯覺。爺才不會跟叛黨熟呢!”胤褆放下酒杯,站起身,“爺還小,喝不了這麽烈的酒,夜還很長,你們慢慢享用吧。也許,這是你們在大嵐山的最後一頓酒也不一定……哈哈,言盡於此,爺就先告辭了,後會無期!”
看著胤褆瀟灑擺手的背影,永祚的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不過嘴上還是不饒人:“話說這小子究竟是來幹嘛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王士元就是康熙四十七年被殺死的傳說中的朱三太子,我覺得那又是清廷的迷霧彈╯﹏╰沒錯,他在這裏是重生的炮灰,不過最起碼,重生一世他保住了妻兒的性命。
大阿哥的皇子之血開始覺醒了,有爭皇位的意識了,他要腫麽破咩?
大阿哥也開始做自己的事業了,加油!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