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形單影隻的婚禮
第二十八章 形單影隻的婚禮
火辣辣的巴掌落在臉上不覺得痛,因為心裏的痛楚遠超過身體發膚。安安神情僵滯,環視眾人或是驚愕、或是懷疑、或是輕視、或是嫌棄的各色目光,口茄目瞠,驚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太惡心了!墮胎、處.女膜修複……餘安安這世上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女人嗎?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謝嘉欣厭惡地剜了安安一眼,眼底的鄙視瞬間彌漫,“明明是個千人騎萬人跨的破.貨,還裝什麽貞潔烈女,假扮清純,今天當著眾人的麵,讓我們謝家顏麵掃地,往後也沒臉見人!”
“爸,都是您一意孤行幹的好事!瞧你給嘉篪選得好媳婦!當初我就不同意,一個連自己妹妹都能設計陷害的女人根本不配進謝家的大門。”謝文芳氣得臉色泛白,她顫抖著手指咄咄逼人,“做了醜事還想遮掩起來,她欺騙了我們所有人,分明就是個滿口謊言、人盡可夫的蕩.婦!”
謝嘉篪見安安沒有辯駁,以為她已經默許,心底莫名湧起凶戾,怎麽也壓製不住的怒火凝聚在蒲扇般的大掌上,“啪”又是一個掌嘴,“你在玩我嗎?”
安安連遭重創,被打得一個退步,癱在地上。
“謝嘉篪,你住手!安安一定是被冤枉的!”李陌纖小的身影擋在她前麵,“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安安十八歲之前根本沒有談過戀愛,怎麽可能懷孕?分明是有些人偽造證據,惡意陷害!”
“陷害?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事實擺在眼前還不承認,好,我給你機會解釋!”謝嘉篪說著,便將那疊厚紙摔在安安臉上。
“安安,你快說這些都是聶安娜偽造的,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李陌一顆心猶如油煎,最近六年安安的際遇並不清楚,但自己了解好朋友,那時的她是一個笨笨蠢蠢、純潔、單純,甚至在感情上有些木訥的小女生,除了藏在心底的暗戀,連男生的手都沒有碰過,更別說早孕、流產甚至修補手術。
安安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可是當她看到複印資料上標明的柏林紅十字醫院以及主治醫尼克的親筆簽名時,僵在原處。
她認得龍飛鳳舞的遒勁字體,它是那個人的名字——施耐德.尼克。
不錯,那人正是陪伴她六年的精神科醫師,一個金發碧眼,充滿活力,柔情無限的完美男人。雖然具體的治療隻有最初的三年時間,但尼克後續幾年的時光也時常陪伴她。他們會一起用餐,一塊打高爾夫球,或者一道郊遊爬山。直到安安接到外公的病危通知,火速回國,那個陽光的大男孩才用生澀的中文羞赧地說道,“angel,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我會永遠疼你愛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的。”
然而,安安卻果斷回絕,因為她總覺得自己心裏似乎藏著另一個男人冷峻而邪魅的臉孔,隻是她實在想不起那人是誰?
尼克的名字不是假的,這份住院檔案的真假也無從考證,安安無法為自己辯白,因為她確實不記得那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望著怔怔然不知所措的女子,謝嘉篪怒氣衝天,氣急敗壞地撕扯白色領結,可領結後麵的扣子卻該死的不肯分開,越勒越緊。
馬珍妮眼疾手快,很得體地上前,就像老夫老妻一般嫻熟地幫男人解開扣子。她笑得明豔:本還擔心未來的總裁夫人,會因為她和謝少的特殊關係難為自己,現在看來簡直杞人憂天,這場婚禮是否能夠完成都是未知數。即便餘安安成為謝嘉篪的妻子,以她對他的了解,就目前的狀況看那個女人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不說話是什麽意思?算是默認嗎?”謝嘉篪狠狠然。
安安長呼一口悶氣,沒有表情,盡量心平氣和地回道,“我到德國前後有一段丟失的記憶,對於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眼下不做任何評價,我要見到尼克後才能回答所有疑問。”
“姐姐,你想不起來不打緊,妹妹幫你。”聶安娜笑容宛如綻放的罌粟,雙掌輕拍,今天一定要給她致命一擊,“也許見到這個人後,你會想起什麽……進來吧!”
掌聲過後,教堂正門外,磨磨蹭蹭地走出一個男人,他身材不高,身體黑瘦,低著頭似乎不願意別人看到他。
“說吧!”聶安娜命令,“把姐姐忘記的那些故事都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很久之後,男人才緩緩抬頭,目光渙散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慘白女子,似是不敢多看又急忙撇過頭去。
“王爾德?”安安認出他後,沒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卻隱約嗅到濃重的陰謀氣息,山雨欲來風滿樓。
王爾德下了很大決心,可他還是不敢直視安安,“安琪小姐的那個孩子是我的……我們早在六年前就暗中交往了,由於害怕餘家人反對,故而一直沒有公開……”
“放屁!你說謊話都不過過腦子嗎?”李陌氣急聲高,“安安是什麽身份?能看上你這樣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下人孩子嗎?”她並不想侮辱他的出身,可她看不慣他淺顯的偽證。
“我知道她並不愛我,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利用!”聽了這話,王爾德猛地想起另一個女人尖酸刻薄的挖苦,炯炯目光凝視聶安娜的背影,不知是在控訴誰的無情,“她對我好,假裝關心,給我錢,隻有一個目的——唆使我強.暴她的妹妹。自從知道聶二小姐也是聶先生的骨肉之後,她恨裴麗夫人奪走母親的丈夫,恨安娜小姐分享自己的父愛,她要報複,她要讓聶安娜身敗名裂!就在幾天前,她還給我重金指使我再度傷害安娜小姐,可我思考再三,最終婉拒了她的金錢。”他一連貫說完,好像提前排練好的一般。
轟!教堂內一片哄聲,人們不禁驚訝於餘安安的狠毒,更詫異原來聶安娜也是聶家千金的事實。
聶安娜一見事情達到預想效果,既栽贓成功又證明聶氏血緣的身份,心裏簡直能開出一朵花。可是表麵依舊裝著悲天憫人的模樣,“王爾德,事情都過去很久了,不要再提,姐姐不過是一時糊塗,我不怪她!”
“安娜,你怎麽這麽傻,這麽善良!這種人不能姑息,她能害人一次就有第二次!”謝嘉欣想起聶安娜手機中的照片,已然對眼前的事實拍板釘釘,“餘安安,事情敗露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我要是你就一頭撞死算了。”
然而,幾秒鍾過後,安安卻是從地上站了起來,用似笑非笑的淡漠目光,在聶安娜和王爾德兩人身上穿梭,“我早該想到不是嗎?你們早就串通好了。王爾德,你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嗎?要是還有良心,就把真相說出來。”她雖然不記得一些事,但是她記得自己和聶安娜以及王爾德之間的事,分明沒有這些隻有在台言小說中才出現的狗血橋段。
“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抵死不認!”謝文芳聽不下去,“爸爸,趁現在宣布婚禮無效也來得及,要是讓旁人曉得我們謝家娶這樣的女人過門,還不被笑掉大牙。”
謝莛老謀深算的眸子一一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固定在王爾德身上,“小夥子,人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原本為了心愛的女人傷害了另一個女人,為什麽今天臨陣反戈?”
“我,因為我受不了良心的譴責……”
“嗬嗬!那我應該誇你菩薩心腸了!”謝莛笑得風輕雲淡,“不管別人怎麽說,就算那些病例是真的又怎樣?那都是從前的事了,我隻看現在——現在他們已經登記,安安就是我謝家的媳婦。”
“爸,你……”謝文芳震驚,隻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兄長身上,“哥哥,你倒是替嘉篪說句話啊!”
“爸爸說的沒有錯,結婚不是兒戲,豈能朝令夕改?看人看心,不能因為他人的幾句話就武斷地定位一個人的品格。”謝文暉眉梢帶笑,滿眼寵溺。
此刻,連安安也吃驚不小,她沒想到在“鐵證如山”的情況下,還能得到謝家兩位長輩的偏袒,心間充.盈著感激。
聶安娜想不到如此確鑿的證據都扳不倒安安,她眼睛瞪得猶似銅鈴一般,口中發出夢囈般的細若蚊音,“爺爺,伯父,你們的意思是我在說謊嗎?”
“嘉篪哥……”她委屈地衝進謝嘉篪的懷抱,梨花帶雨,“我真的沒說謊,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安娜誤會了,爺爺不是老糊塗,我想這裏一定有些誤會。”
“安娜,我早應該信任你,相信你告訴我有關於她的那些事!”謝嘉篪用手掌輕柔地撫弄她的發旋,聲音軟得猶似一池湖水,“從今往後,不管餘安安使什麽樣的卑鄙詭計,我都不會動搖,我心裏隻疼你!”言畢,攬著聶安娜頭都不回地離開索菲亞大教堂。
安安獨自傻愣愣地站在神父麵前,本該屬於一雙人鑒證一生的神聖時刻,竟變成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婚禮。男人高大的背影逐漸消失,決絕無情,記憶與現實重合,撞擊神經,大腦仿佛被炸裂開來。最後,她捂著劇痛的太陽穴,眼前一黑,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