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十一
第11章 初識(十一)
人在生病時候總是脆弱的,脾氣也斂了下去。寧真總算是心平氣和的在臉紅當中任鬱嘉平喂她吃完這頓飯。從小到大,她向來自立,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鼻頭微酸,眼淚也是搖搖欲墜。
當然,一切基於她的脆弱之時。
這晚,鬱嘉平一直坐在她的床邊,陪她打了幾個時辰的點滴,其間她時而睡過去,時而清醒。她本就畏冷,這冰冷的點滴滲入她的身體,整條手臂都冷的發顫。鬱嘉平體貼的去買了熱水袋充好電搭在她的胳膊上。
鬱嘉平一向很忙,這一晚斷斷續續的電話就壓根沒怎麽停過,他也很斷然的推拒了本已說好的應酬。直到夜深,鬱嘉平把她一把抱起塞進了白色賓利裏,她的全身都在發抖,他絲毫不懷疑這好了這病,很快就能得了感冒。
而她的脆弱,就在坐上車後,慢慢的消退了。想到她這場病,何嚐不是緣由他霸占著她的床?而他對她的威逼利誘,甚至連身子也看光摸光,她一想起,鬱氣便蹭蹭的衝了上來。下車時,她斷然的拒絕他的觸碰。
回到家,打開空調,她無言的坐在桌邊,準備打開電腦。他不悅的說道:“這麽晚了,休息吧。不管是什麽工作,身體要緊。”從坐上車,他已察覺到她對他的抗拒。這時,他反而留戀起病床上的她,有些孩子氣的,話語間還有種嬌嗔的味道。怎麽說,很是幼稚的感覺。
短暫的溫情,都讓這兩人差點忘了,他們本是水火不容的。這不,戰爭一觸即發。
她滿腔鬱氣,回想起病床上的自己,恨不能給自己兩巴掌,她何時變得這般低賤了,這人傷她辱她在前,才示好一下她就忘了他的本質,真是罪不可赦!她並不自作清高,但是她卻有她的傲骨。這般想著,就越來越不是個滋味!
她抬眼看他一臉平靜貌似關心的模樣,眉頭一擰,話也刻薄起來:“休息?鬱大少爺這是希望我去哪裏休息?爬上你的床嗎?”
她從來是很會隱藏自己的情緒的,可是這一刻他將她的厭憎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心裏也不痛快起來,不過想著她也算吃了些苦,便好言說道:“快進被子裏躺著吧,我這點自製力還是有的——”
她的眉眼之間盡是淩厲,譏誚的笑道:“不知鬱大少爺究竟何為?今晚我們就把話說個明白!”
她勾起的唇角盡是倔強,這一麵的她,倒有那麽些真性情。他有的是耐心,不置一詞:“我沒什麽可說的,就這樣過,不是挺好的嗎?”
“鬱嘉平,你沒話說,那就聽我說。你鬱嘉平左右不過是圖我的身子罷了,我反抗不了你鬱大少爺,我也說過任你玩,我這個小人物已經夠任你拿捏了,你還有何不滿!”
她繼續說道:“你現在所為,不過是把我的心也牽走罷了,然後再棄如敝履,就像許斌那樣,對吧!鬱嘉平,你當真以為我的心那般容易得到嗎?我明確的告訴你,我是真真切切的愛著許斌,不管他怎麽對我,我對他別無所圖!還有,我有自知之明,許斌和你,我都高攀不起,我也不會做這個荒誕的夢!”
“鬱嘉平,我告訴你,隻要你還在這床上,我寧可天天睡在椅子上!”
她憤憤難平,惱火和委屈幾乎把她焚毀,否則一向冷靜的她一輩子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說完了,她便覺得後悔了,她跟一個陌生人有什麽好說的?她徑自打開電腦,準備查收郵件。仿佛他壓根就不存在一樣。
他這輩子何嚐被人如此忽視過?她不是欲擒故縱,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厭憎他!所謂的貌似平靜的晚上,也是她對他的視若無睹。她壓根,連看一眼都不屑!從未有過的情緒襲上心頭,他究竟在做些什麽?死纏爛打,甚至覺得這樣過著也不錯,雖然她做的飯很難吃,雖然她整天戴著麵具。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讓他捉摸不透,五味雜陳。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己,他滿腔惱火,整張臉也是陰冷起來。這個遊戲,到此為止!
他冷颼颼的說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然後直接提了電腦包甩門而出。
他是走的雷厲風行的,她總算鬆了口氣。終於請走了這個瘟神。在醫院裏睡了那麽久,現下倒是沒了睡意,這才驚覺整個屋子都是鬱嘉平的味道。不知不覺,他已經滲入到了每個角落。她起身把他留下的物品一樣樣的收起,用一個紙箱子裝起來。
洗手間裏他的男士潔麵乳和剃須刀、毛巾浴巾、牙刷杯子等一幹物什,她不屑的撇撇嘴,還真是個講究的大少爺。把她的空間也是占了個盡!衣櫃裏掛著他的名牌西裝什麽的,格子裏睡衣也是碼的整整齊齊。鞋櫃上還有他的兩雙皮鞋。桌子上有他的茶葉和茶杯,一件又一件,看的她心情陰鬱難平,她直接把所有的東西都碼在紙箱裏封起來,塞進床底下。等收拾完,心情才暢快了些。
她終於可以愜意的躺在床上了,一個人的時候,難免孤寂了起來,她想念許斌,這樣的想念時刻紮在她的心上。讓她稍有動作便絲絲入扣,銳不可當。好在她終究是累了,發了一通脾氣,加上收拾了這麽多東西,她總算能夠睡的著了吧。
床上都是鬱嘉平的男性氣味,她又起身把被單和被罩全部換個遍才罷休!
鬱嘉平坐上車,就在開出小區門口的時候,卻留戀的看了一眼樓上的燈火。那個小小的四十平米地,不知為何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他有多久,沒享受過這般平靜的生活?還帶了那麽點小趣味在裏麵,雖然都是惡趣味!
已是夜深,他撥通了許斌的電話。
他閑適的靠在座上,左手就在方向盤上隨意的輕點著,右手在翻著有沒有好的碟片,準備尋首歌聽。許斌很快接了電話。
“你堂堂鬱大少爺,這麽晚不陪著小姑娘,打電話給我幹嘛?”許斌儼然還未入睡,口氣裏麵都是調侃之意。
“本少爺就想視察一下,你許大少爺在陪著哪家新歡!”
“哪有什麽新歡?你還不了解我?我現在是懶得想女人了,這有沒有女人日子還不是一樣的過,娶誰還不是一樣——”許斌的聲音越說越有了些澀意。
鬱嘉平是無法理解許斌的顧影自憐的,不想娶就不娶好了,做生意本就各憑本事,靠個女人算什麽能耐?許斌既然無意生意之道,那何不放自己自由?這人,根本就是一邊享受著許大少爺的好處一邊還埋怨這好處!不過,許斌這人,倒是適合做兄弟的。
鬱嘉平貌似無奈的說道:“許斌,我還真被一件事情難住了,正要找你解惑呢——”
許斌自嘲:“你鬱大少爺還有擺不平的事情嗎?”
鬱嘉平眉頭一皺:“許斌,你說我們身家相當,我也算是魅力不淺吧,這擱哪還不都是美女蜂擁的,不過還真有人,眼裏心裏就是看不見我,送上門都不要,這不,這大半夜的還被趕出來了——”
鬱嘉平的語氣倒是故作可憐的惟妙惟肖。許斌笑開了:“還有鬱大少爺擺不平的女人嗎?可真是稀罕——”
“許斌,這人你還很熟呢,要不,幫我解惑一下——我也向你討教些經驗——”
許斌明顯的心裏異動一下:“鬱嘉平,此人是誰?”
“寧——真——”鬱嘉平刻意拖長的尾音。
“我告訴你鬱嘉平,你想要什麽女人那是你的事,寧真是我的女人,你打主意也不該打到兄弟頭上吧——”許斌字字珠璣。
“許斌,你讓我送她回來,這人都不要了,我撿一下,又何妨?實話說,這幾日我們日日夜夜獨處一室呢——”鬱嘉平勾起唇角,一臉莫測的自得。
許斌幾乎是咬牙切齒:“誰說我不要了——我就是結婚了,寧真也是我的女人——鬱嘉平,你要是還念兄弟情,就收手吧——寧真是好女孩,你想玩誰不行——”
“許斌,這女人玩過就算,你怎麽每次都這麽優柔寡斷,總是這麽藕斷絲連著,以後陸家千金要是知道了——”鬱嘉平這番話裏,明顯有了威脅之意。
許斌一臉頹敗,聲音也無力起來:“鬱嘉平,你不要勉強寧真,她不是那種女孩,其實我這輩子最想娶的,還真的隻有她一人,你不知道她的好——”
“這點職業操守還是有的,勉強來的女人有什麽趣味!我就不信,你能讓她心甘情願,我就不能!”
許斌倒是笑了,笑的很開懷:“我說鬱嘉平,這一次你必輸無疑,寧真就算不隨我,我都是她心裏的朱砂痣,而你鬱嘉平,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心——”
“你這麽自信?”
“自然,我了解寧真,我懂她,你明白嗎?對了,你怎麽可能明白這知音相投兩情相悅的滋味,那就跟前世約好了一樣,恨不能掏心掏肺死也願意——”許斌一方麵是為了讓鬱嘉平知難而退,而另一方麵,他沉浸了幻想之中,“我們仿佛認識了很久,一見如故,恨不能為對方傾盡所有,就是那種恨不能兩人纏綿死在床上得了的感覺——正是應了一句話,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鬱嘉平,她不是你能了解的——”
鬱嘉平冷淡的說道:“好個‘猶如故人歸’,你們終究是沒這命,而我,就偏要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