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他醒來的時候,覺得空氣中有一絲陌生而熟悉的香味,那味道曾經多少次在夢中縈繞。可每每想去找尋的時候,就會從夢中驚醒。也才會清醒過來,她早已經離他而去了。
“段司令,您醒了嗎?”她淡淡的聲音響起。他幾乎不能相信,脖子不知道是睡久了的關係,還是因為不能置信,現在正僵硬如鐵,他一點一點的轉過頭,幾乎可以聽見頸間骨絡連接處的嘎嘎之聲。追著她的聲音,才發現床前有個熟悉的身影。明媚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柔柔地在她身上形成一層金色的光圈,仿佛來自仙境一般。
“靖琪——”他眨了眨眼睛,聲音極輕,仿佛是喃喃自語,惟恐驚醒她,她又要離去了。他閉了閉眼睛,心裏砰咚亂跳,屏著呼吸,這才又緩緩地睜開了眼。
她還是站在床前,沒有動,不像夢中,隻留了個背影給他,讓他怎麽抓也抓不住。沉在胸腔裏的那口氣終於緩緩地吐了出來。他輕輕的伸出手去,想要試圖抓住她。但就這麽輕輕一動,立馬就牽扯到了胸口的傷,很痛。可是再痛,也無法與想她的那種痛抗衡。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皺了皺眉頭,神色卻是如歡愉無比,掙紮著一點一點的朝她所在之處,緩緩探出手去:“真的是你——”
雖然沒有呼痛,但她還是注意到了,微微蹙著眉,冷淡的道:“我讓人叫醫生過來。”
他定定看著她,眼裏滿是快活之色:“不,不——不用——我沒事情。”又遲疑了好一會兒,還是無法置信:“你來看我嗎?”他是不能相信的,能在醒來後看到她。那隻能在夢中出現的事情,怎麽會真實發生呢?所以他想跟她確定,才能相信是真的。
她聞言,略帶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他跟大哥說想見她的。但現在看來是有人借他的名義假傳了旨意。
他笑了出來,眼睛裏仿佛有星光閃爍。整個人竟然顯得很有精神,比她剛進病房看到的蒼白憔悴的他,恍若兩人:“你來看我,你來看我——”他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隻覺得漫天的喜悅朝他湧來,他快要溺斃了。
他的笑容了她的某條神經,她別過了頭,淡淡的道:“段司令的身體全國百姓都關心,我自然也希望段司令長命百歲,福健安康。”很官方很客套的說法。
他自然也聽得出來,笑容慢慢的隱了下去,沙啞輕聲道:“靖——琪——”聲音是如此的溫柔,仿佛那麽多年以前她曾經經曆過——可不知道是否是太久太遠了,她幾乎覺得不像真實發生過的——
她扯出了一個很完美卻又客套到了極點的笑容:“段司令,您好好休息。我還有事情,下次再開看你。”不待他回答,轉身就準備告辭離去。雖然不知道是誰假傳了他的旨意,但也已經沒有區別了。
還未跨出一步,隻覺得手臂一緊,已被他握住了。她僵在那裏,沒有動。他啞聲道:“不要走——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他什麽也沒有了。曾經連夢中見她一麵都幾乎是奢侈的一件事情。如今她就這麽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麵前,他怎能再讓她離去了——
她仰著頭,吸著氣,幾乎又開始要落淚了。前塵往事曆曆在目,她已經好久沒有去想了。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也一度以為自己的傷口已經複原了——所以她才有了回來的勇氣——可他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她竟然又想落淚了——
她緊捏著手,深吸了一口氣,背對著他,笑了起來道:“段司令真是愛說笑。您好好休養身體。再見。”說完,將手一甩,想掙脫離去。
他不肯放手,把她緊緊的抓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好怕,怕微微一鬆手,她就會如鳥兒般再次飛走了——但這麽抓著,卻扯到了胸口的傷,如同刀割般地痛,他微微吸了幾口氣才能緩和一點這種痛楚,語氣帶著央求:“不要走——”
此情此景異常的熟悉——好多年前,他手臂因救她被車子撞了。他也是如此的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離去——可後來呢?他給她什麽了?有的隻是欺騙,有的隻是利用,有的隻是傷害而已——
她冷笑著,猛得用力一甩——隻聽見他“啊”的一聲呼痛聲從身頭傳來。她應該甩到他的傷口了——他活該!她捏著手心,一步一步的朝門口走去——
他的心瞬間沉入了冰冷的穀底——她已經不可能再會在乎自己了——可自己卻還是如此的愛她——當年因為愛她,所以沒有派兵接收那四座城池——也因為愛她,在他大哥死後,他抉擇兩難的時候,選擇了與她大哥赫連靖風合作。隻為了期盼有朝一日,再見的時候,他可以再見她的笑——因為愛她,所以他就算娶了藍水婕,卻從來沒有碰過她——他的心裏就那麽多的空間,已經全部全部的裝滿了她,就算別人再好,他也再容不下半點了——可他這輩子卻已經永遠的失去她了,永遠永遠——
手覆蓋之處,痛如刀絞。他屏著呼吸,看著她一步一步的離他遠去,看著她的手碰到了冰涼的鍍金把手,隻要輕輕一轉,是的,隻要輕輕一轉的話,如無意外,他這輩子應該是再也見她不著了。
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緩緩地,一字一字的,冷冷的威脅道:“是否要打開這扇門,請你考慮清楚。你如果就這麽走了,我回南部之後,馬上會通知報社此次我在北部遭襲擊的事情——我自然清楚這件事情不是你大哥做的。可其他人怎麽想我就不知道了——”什麽都已經沒有了,他還在乎什麽呢?放手一博吧。
她聞言,猛得轉身盯著他,胸口起伏不定,一下子怒到了極點:“段旭磊,想不到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這麽卑鄙!”他痛苦的笑了出來,笑聲由低漸漸到高,張狂而淒涼:“是的,我就是這麽的卑鄙。我一直是這麽卑鄙的——”好一會兒才止住,臉色蒼白的審視著她:“可你能拿我怎麽辦?”
是的。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不是嗎?雖然現在名義上國家已經一統了,可實際上大哥並沒有掌握南部的任何兵權。南部的兵權一直牢牢地把持在他手裏。他若是回到南部,真的這麽通知全國報社的話,引起的事態怕是無法估量的——
她恨恨的道:“你要我做什麽?”就在病房裏陪著他嗎?他不是已經有妻子了嗎?藍水婕是那麽的美豔動人,他還不滿足嗎?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他何苦還要揪著她不放呢?
他看著她,目光溫柔而迷離的道:“我要你在醫院了陪著我——以前我手臂受傷了,你每天都陪著我的——你還記得嗎——”以前,他還有臉提以前,他也配提以前。她真想一巴掌甩上去。可是她不能——她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道:“請你不要再說了。以前的事情,我早已經忘的一幹二淨了。”
她是如此的淡漠,仿佛他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看來這些年她真的已經將他忘記了——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口泛著深深的痛,那痛楚竟然比胸口上的傷痛上好幾萬倍。他寧願她恨他——這樣的話,至少每日裏還會想起他。況且很多愛恨隻在一線間,或許這麽年後,她對他還有一絲絲的愛意——可她卻隻是淡漠,淡漠的仿佛兩人之間的一切隻是他的幻想而已——
又微微閉了一下眼睛,他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道:“你自己考慮吧!我再說一次,你如果走出了這扇門,後果自負。”他除了威脅她之外,已經再沒有其他任何辦法將她留下來了——他知道她拒絕不了,她和赫連靖風兄妹情深,她不會眼睜睜看著南北陷入動亂的——他微微苦笑了出來——就算她再厭惡他,她也不會拒絕——
果然,隻見她冷冷又恨恨地走到了角落,在沙發上遠遠的坐了下來。雖然離他遠遠的,可他還是無比的安心,她就在他這裏,在他身邊,他帶著笑,緩緩地了昏睡狀態。
李介載守在門外,見靖琪出來,忙迎了過去:“靖琪小姐,司令睡了嗎?”她輕點了一下頭。外頭的夜色蒼茫,顯然已經夜深了。李介載跟在她身後,道:“靖琪小姐,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她沒有說話。李介載心裏估摸了一下,方道:“靖琪小姐,司令這幾年一直想著您——當年,當年也是老夫人和前段司令的原因——司令心裏也很苦——他也沒有法子——”
看來假傳旨意的就是這個李介載。她望著車窗外濃重如墨的黑色,心裏頭說不出什麽滋味。她以為她已經忘記他了,所以才會回來的。可是她錯了,那日在大哥壽宴上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還是心中無限酸楚的——是,她可以裝,裝作若無其事,裝作從來都未曾相識,也裝作從來都未曾愛過他——可她的心呢?為何是如此的落淚呢?看著智兒,看著大哥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她就想哭,想落淚——想衝到他麵前,狠狠地甩他幾個耳光,問他為什麽?
沒有法子,他一句沒有法子就可以撇開過往所有的事情嗎?從相遇到分開,他到底是否愛過她,她都無法分辨——罷了,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何必在去提從前呢?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或許這就是命吧,半點不由人。如果他不是出身在南部的段家,他不是姓段。如果她不是出身在北部的赫連家,她不姓赫連——那麽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也或許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也或許她也不會遇見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這個假設性的問題,可都沒有答案。因為命運安排他們遇見了,卻也讓他們因為種種分開了——
可在這個過程中他應該是不愛她的,也或許愛過她,但是沒有她愛他那麽深吧。所以可以肆意的傷害她。可以將她當作他行動的棋子,達成目的的交換物——她永遠也不可能會忘記當年楚壁竹告訴她,他用她換她大哥的四座城池——
她曾經那麽的愛他——隔著恩怨情仇,隔著是是非非,隻是愛他罷了!可是他把她的愛親手打碎了,於是她的一切就如同水晶散落了一地,再也拚湊不起來了——四座城池,她值四座城池——她和小智兒隻值四座城池——
她縮在的被子中,任眼淚肆意的橫流——當他和藍水婕夫妻恩愛的時候,她一個人在生死關頭徘徊——當他擁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她卻在別院裏孤單產子——大嫂比她早生個把月,那日大哥在裏頭陪產,緊握著大嫂的手——大嫂是如此的幸福,可卻顯得她如此的悲苦——
因起的晚,再加上心不甘情不願的,她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時分了。她才一進大門,李介載就已經等著了,見了她,表情像是明顯鬆了一口氣:“靖琪小姐,您總算來了。”司令一大早醒來就等著靖琪小姐了,問了無數次了。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她的身影。現在正板著臉,他們一群侍從也不敢進去,隻好侯在了門外。
她推門而入,隻見床邊擺著他的早餐,因身體虛弱,所以隻能吃一些湯類流質等食物。她看了一眼,碗內的燕窩粥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因放的久,顯然已經毫無熱氣了。
他正閉著眼睛,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薄怒道:“不是說了不要進來打擾我。”她的腳步停頓了下來,轉身便要退出。他一聽,沒有人應“是”,知道不是侍從,忙睜了眼,隻見是她,臉上瞬間已經沒有怒氣了,快的好象跟變臉似的。但臉依舊很臭:“怎麽現在才來?”
她沒有理他,站在那裏。兩人靜默著。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卻也沒有看她:“我餓了。”她吸了一口氣,走近了些,這才將粥碗遞給了他。他手也沒有抬,轉頭望著窗口道:“我傷口痛。”意思要她喂。
她知道他是存心的。他若是傷口痛,有的是侍從和丫頭——她忍著怒氣,端著瓷碗在床邊坐了下來。瓷碗冰涼,顯然粥已經涼掉很久了。用銀湯匙微舀了一小點粥,送到他唇邊。他嘴一張,一口吃了下去,隻是唇邊有了淡淡弧度。她又舀了一小點粥遞了過去,他又一口吃了下去。不一會兒工夫,滿滿一碗燕窩粥已經喝了個底朝天。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她不得已才在保溫盅裏又倒了一碗出來。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神情之間卻有一種滿足,仿佛隻要給他一點,他就會擁有全世界一般。像極了小德和小智,有時候揪到一隻貓,抓到一條小魚,就可以興奮的滿園子的亂跑。她的心忽然一**,竟又湧起了一股酸楚。
才讓人將東西撤了下去,他又有了吩咐:“我想看報紙。”她淡淡的在沙發邊取過報紙沒,放到了床頭。他轉頭盯著她,微微一笑,道:“醫生說我不能勞累,你念給我聽。”那笑容真的比撒旦還可惡。她繃緊了俏臉,他還真是會得寸進尺。她冷冷地道:“段司令,外頭有的是侍從官——”
他淡淡地道:“可惜他們都不是你——”她冷冷地站在那裏,沒有動。良久,這才拿起了報紙。
她嬌柔如水的聲音一字一字的回蕩在病房內,他幾乎沒有留意報紙的內容。他轉頭看著她低垂的精致側臉,彷若工筆畫細細勾畫而成的柔媚。那一筆一畫的線條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幾乎要他的眼睛了。可他卻再沒有辦法碰觸了。他用威脅的方式,留住的隻是如此而已——可是,就算隻有如此,也是好的。至少他能天天看見她。
過了好幾日,她也有點習慣了。每日裏一大早就要去醫院,若是去遲了一點點,他就會遷怒旁人。李介載等人每每見了她,就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再三要求:“靖琪小姐,您盡量早些過來。”
她就在病房裏陪他,喂他吃飯,喝水,給他念報紙。兩人之間很少講話,也很有默契的不去提從前。或許因為如此,房內的感覺還是有些許的溫馨的。就像現在,他靠在床上,閉著眼睛假寐。她抬頭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線條——空氣裏很靜,靜的可以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大嫂前天晚上在房內等她回來,語重心長的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情?”靖琪天天往醫院裏去,她都暗暗看在眼裏。她微咬了一下唇,抬頭朝大嫂淡淡一笑:“沒什麽。大嫂,你放心。”淨薇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他威脅你了?是不是?”淨薇對段旭磊多少有些了解,以他的個性,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那日赫連靖風從醫院裏回來,跟她說了東珠一事,她就明了了。段旭磊並沒有將她放下。其實她與赫連靖風心裏多少有些明白的,當年段旭磊宣布易幟,進安陽後,根據府邸安排的人手回報,第一時間去的是當年他的小院落,後來更是每次來的必到之所。而當年府邸舉行晚宴,他以休息之名失蹤過一個多小時,侍從是在靖琪的小園子裏將他找到的——這些事情,隻是雙方都在裝糊塗,沒有說破而已。
靖琪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沒有,大嫂。你放心。”就算說了,也隻是讓大哥大嫂擔心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呢?淨薇凝視了她半天,歎了一口氣,道:“早些睡吧,睡之前把燕窩吃了。”她望著大嫂遠去的婀娜背影,沒有動彈。
她慢慢放下了報紙,他呼吸均勻,顯然是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有一個女聲音調尖銳地道:“讓我進去——”聲音依稀是有些熟悉的。她的腦子轉了一圈,猛得與腦中的一個名字對上了號,是藍水婕!
抬頭,他也已經醒來,隻見他正凝視著她,仿佛已經看了很久一般——門口的聲音更響了,眾人不敢動手,隻是一味的在門口擋著。李介載推門而入,臉上竟然有五個手指的印子,看來段夫人正在火頭上。他遠遠地給段旭磊行了一個禮,恭敬的道:“司令,夫人來了。我們攔不住——”
他這才轉過視線,深吸了一口氣,不耐煩的道:“讓她進來吧。”李介載應了一聲:“是!”
門是被人用力推開的,兩扇歐式浮雕大門,“砰砰”兩聲直直的撞到了牆上,又反彈了回來,可見推門之人的氣怒。藍水婕踩著高跟鞋,怒氣衝衝的進了來。看到了靖琪,猛得呆了呆,忘記了反應。幾秒鍾後,便馬上恢複了過來,咯咯大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怪不得我天天來,天天被擋在門外。”
她一步一步的朝靖琪走了過去:“真是要感謝赫連小姐這幾日來的斟茶倒水了。”
段旭磊雄的看著靖琪略略發白的臉色,轉頭瞪著藍水婕,冷聲道:“你如果來鬧事的話,我馬上讓人綁你出去。”藍水婕仰頭笑了出來:“怎麽?心痛了啊?我就這麽說一句,你就舍不得了啊?你就心痛了啊?”
段旭磊怒聲喊道:“來人!”李介載等人在門外忙推門而入。隻見藍水婕咯咯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躥:“段旭磊,你這麽怕我嗎?我們今天就說個清楚——這些年,你心裏想著念著的就是她,不是嗎?”
她笑著轉頭看著靖琪,帶著讓人心驚肉跳的恨:“你知道嗎?這幾年,他日想夜想的就是你。可是他卻娶了我。真是讓人覺得好笑吧!!我告訴你赫連大小姐,這輩子,除非是我死了,否則你不用妄想能成為段夫人。”
藍水婕轉身朝段旭磊撲了過去,朝他身上撲打道:“既然你從未愛過我,為什麽要娶我?段旭磊,我恨你,我恨你——我告訴你,這輩子,隻要我活者,我就不能讓你如願。就算我死了,也會日夜詛咒你,讓你永生永世,不能得到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狂亂的笑了著——李介載等人忙上了前去,將她拖了開來——藍水婕隻是笑,仿佛瘋了似的。
她靜靜地看著,仿佛在看一出鬧劇——印象中藍水婕是一個知書達禮,進退得儀的女子,否則當然南部這麽多的名門閨秀,老夫人也不會看中她了。可如今竟然在她和他的部下麵前失態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