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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就死好了,反正沒人心疼!”

“……”蕭蘭捏緊拳頭,此刻他多麽憎恨自己的雙腿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七月把毒酒喝下。“你是存心要我愧疚而死?還不快服下解藥!”

“你不是不同我說話嗎?”

“服下解藥聽到沒有?!”急惱讓蕭蘭紅了雙眼,聲音也有些歇斯底裏。“竇蒙,捆的綁的,你也要把藥讓他吃下!”

“心疼啦?”七月輕易製服要“捆綁”他的竇蒙,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所以,你就該讓蘇樺試的嘛!”

“七月!”蕭蘭手撐輪椅,作勢要抓住七月,七月一把抱住他,將他按回椅子上。

“你別亂動,會摔下來的!”

蕭蘭二話不說,手忙腳亂把藥往他嘴裏塞。他已經陷入極度的恐慌當中,七月不識好歹,萬一錯過了藥期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鬼大夫終於看不下去,一把搶下解藥,語氣十分強硬:

“不必了!”

那毒強得很,要發作早發作了!至於到現在還沒發作……恐怕是眼前還活蹦亂跳的小子已經自行服下解藥!

鬼大夫看著七月,冷聲問:

“藥王是你什麽人?”

“是我爹你信不信?”

鬼大夫麵色更難看,藥王鬼還魂根本就無家室,更無兒無女!

“你在敷衍我?”

“嗬嗬,你怎麽會這麽說?”知道還問!

七月欠揍的笑容,讓鬼大夫捏緊拳頭。看到他生氣,七月卻樂了,抱著斷續草笑嘻嘻跑回他身爆湊近他耳朵小聲嘀咕:

“我跟藥王確實有一點點兒關係,你要是想知道,就跟我打賭吧!我輸了,我將你想知道的一切告訴你,若是你輸了,你就得答應我為蕭蘭針灸治腿如何?”

鬼大夫連想的時間都沒有,七月又已經抱著斷續草樂滋滋跑開。

這臭小子……鬼大夫拳頭握得咯咯響。他都還沒答應,他就跑了是什麽意思?!那是斷定他會跟他賭?還是穩勝券?!這點倒是跟撚還魂像,都太狂妄自大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這目中無人的小子到底幾斤幾兩!

第3章(1)

蕭蘭生氣了?因為白天尹蘇樺試毒的事情生的氣?

開個玩笑嘛,用不著不進行複健,不同他說話,更犯不著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出來吧?七月持續敲著門板。

“公子啊,公子……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不會那樣了,你倒是把門開開!哎唷?有蚊子,公子,天熱了,有蚊子咬我!噢,好痛啊,好痛好痛!”

蚊子還能咬痛他?蕭蘭輕輕呼吸,胸口因為七月喝下毒酒而產生的疼痛,依舊清晰可辨。那抹痛與他見到蘇樺試毒的時候,有些不同,更深更重更讓他後怕。

七月不知輕重緩急的舉措,確實讓人生氣!

“啊,梨樹下鬧怪的東西是樹影子還薯啊?!公子,你開開門,天黑了,我好怕!”

連自己性命都不怕丟的人,還會怕天黑?

“好吧,好吧!”七月坐到蕭蘭的門前,靠著緊閉的門扉,“那我就在你門前睡下了,讓蚊子咬死我好了,我可當真睡了啊!”

門內的人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門口的人才躺下又爬起來,煩躁地用頭敲:“跟你鬧著玩的嘛,現在蘇樺不是沒事嗎,斷續草也拿回來了。男子漢大丈夫,氣氣也就過了,用不著生一天的氣對吧!”

他現在不是在生蘇樺有沒有事的氣!好吧,當時他輕視蘇樺的性命,也讓人生氣。可現在讓他消不了的是他不愛惜自己的氣!明知道那樣的情況下,憑他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人,根本就不能阻止他的任何任性舉動,他卻偏偏那麽做了!

“你看你,我又不能用對付竇蒙的法子,揍你讓你開門……”門不開,他也揍不到他吧,七月搔頭,“好吧,用武力解決不了的事情,咱們就來文的吧。我對文字不擅長,要是覺得合適了,你就把門給開開啊!”

“也不知知道是誰的詩,短的我還能背……那作者厲害了,自己寫了表達男子情感的詞,又寫女的。來了啊,嗯嗯!記得那時相見,膽顫,鬢亂四肢柔。泥人無語不抬頭,羞麽鞋羞麽鋅”七月將後麵兩句念得十分樂嗬,在房中聽的蕭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再來了啊,詞人此刻立即換身成姑娘,回了一段。”七月興致盎然用著女子的嗓音,“我憶君詩最苦,知否?字字盡關心。紅箋寫寄表情深,吟麽吟,吟麽吟?”

這是《荷葉杯》六首中的兩首,七月要說詞,也不該選這麽直白表達男女之間愛戀的句子來說呀!蕭蘭又不自覺發笑,聽七月這麽念,隻怕這作者聽了會比他更惱七月,沒人能把詞念的如此……沒心沒肺!

“等等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馬上回來!”

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接著七月的腳步聲遠去。蕭蘭不禁對著門口張望。可緊閉的房門,他什麽也看不見。不覺地把輪椅搖近門口一些。門外隻剩下蟲兒的鳴叫聲,顯得格外寂靜。

以前,怎麽都不知這梨園安靜得讓人心裏空牢牢的呢?

須臾,門口又傳來那少年愉悅的聲音:

“蕭蘭蕭蘭,我回來了!”

這一聲,讓蕭蘭立即收回碰到門閂的手,心啊,突然怦怦跳得有些急,像被撲捉到心裏某種刻意隱藏的心意一般。

“我突然又想到一首好詞,名字是什麽,我也……沒記住。隻是覺得特別適合咱們兩個現在的情況,我念著你,你在門裏,而我在門外,中間隔著一道牆……”

不會吧?蕭蘭借著天上的明月光,盯著門外依稀可見的身影瞧,他該不會是說?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欒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終日劈桃穰,人在心兒裏。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果然!蕭蘭捂著頭,這首《生查子》亦是抒發男女之間相戀之苦,以及對“結連理”的信心。七月……七月……

“還有很多呢,比如什麽‘寬衣解帶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吱呀——

實在是聽不下去!

門終於被打開了,蕭蘭哭笑不得:“什麽叫‘寬衣解帶終不悔’?”明明是衣帶漸寬終不悔。

“逗你玩呢,好笑吧?”七月笑顏如花兒綻放,“還有一個更好笑的,話說有個子弟,在填寫詩詞的時候,題目出的上一句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你知道他怎麽接的下一句嗎?”

“他接的什麽?”

“鐵杵也能磨成針!”說完七月癱倒在蕭蘭的輪椅前,捂著肚子靠著他的腿一直笑個不停。蕭蘭搖,看著膝下的七月氣早已煙消雲散,隻剩下溫潤的笑容。他伸手揉弄七月淩亂的發:

“在外頭可別亂說,別人會說你雅俗不分。”

“好笑嘛!啊,險些把墨汁給踢翻了。”七月坐起來,把硯台放遠一些。蕭蘭才見,地上放著筆墨紙硯:

“你剛剛就是跑去拿這些東西嗎?”

“嗯。”七月努力吹著手裏的一張紅紙。

“拿這些做什麽?你要寫字就上屋裏寫,這裏光線暗,對眼睛不好。”

“沒關係,我突然想送這個給你。”七月繼續吹著未幹的墨跡,“墨沒研好,要吹吹。呼呼……”

蕭蘭從膝上取下氅子,“七月,別坐地上,地上寒氣重,拿這個墊著。”

“我身體壯,經得起寒氣……好啦好啦,我蹲著就是,你披著,披著披著!”將氅子給他蓋好,拍拍屁股蹲在他跟前,將手中的紅紙給他,“呐,送你。”

紅紙上,是七月甚為俊逸的字體:

雲月行

雲中月朦朧,

月下影雙重。

一重相伴行,

一重情意濃。

蕭蘭愕然……

我憶君詩最苦,知否?字字盡關心。紅箋寫寄表情深……

“七月,‘紅箋題詩’一般為女子寄予愛人,表達愛戀之心所用。你用紅箋給我寫詩……不合禮數。”

“那有什麽關係,隻是表達一種情感,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別的情義,都可以表達啊。我為月,你為雲,我願月隨雲,相伴走天涯。所以寫首五言送你。你會嫌棄我筆拙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