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小鬼頭的真麵目
重生靈護
隔日清早,朝議開始前半個時辰,文武百官已經坐定,氣氛緊張,人人心中都在想著,到底昆豪的決定是什麽。以他以前的態度,宣戰該是一定的,不過經過昨日神醫那些話,會不會有什麽影響變化卻又難說。
為了怕黃少少又如昨天一樣尷尬下不了台,竹姿特地讓她不用一同前去,所以她便留在畫室裏等待著結果。她穿著陳府陳夫人連夜趕工送來的新衣,淡綠色的群擺壓著淡米邊條,襟領內襯白色綢緞,腰身剪裁合宜,一隻粉橘色蝴蝶繡在腰與上身之??間,搭著綠底,增添幾分春天氣息。
沒有要上朝,所以頭發也就簡單了,隻讓那個專門負責她打點發型的宮女簡單綁了個馬尾巴,頂端以五顆透量的珍珠作為發飾,繡花鞋穿的還不習慣,不過質料柔軟,而且手工的質量果然不同,一對牡丹盛開於鞋麵上,每踏一步,好像都有風吹拂過,那花瓣就要動上一動似的。
撐著腮幫子,她望著陳君作畫,她從來沒有規定對他必須要話什麽,這次他選的剛好是那日黃少少迷戀不已的庭院,每個落筆都抓到了景色的重點,就是連那畫龍點睛的小花也沒有忘記。
唉,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要對自己打開心房呢?在她的觀察之下,陳君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慢慢有所改變,至少之前日期自卑的念頭打消許多,除了若納,黃少少是第二個。
要受了多少折騰的孩子才能有這般早熟的想法?
昨晚因為擔心著今日昆豪的決定,翻來覆去沒睡好,雖然也才是早上,她已經開始覺得累,加上畫室太過安靜,好幾次差點打了瞌睡,找周公問??問題去了。
“到底什麽時候你才會跟我說話呢?”她像是自言自語的碎碎念著。
一個細弱的聲音響起。”為什麽?”黃少少立馬清醒,她吃驚的看著陳君,確認這句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而不是自己因為期待而產生的幻聽。
“你說什麽?”
陳君的大眼睛從她身上轉過短短一下,視線回到畫紙,沒回答,細細修正著屋簷的棱角。
“剛才是你在說話嗎?”黃少少的語氣輕的不能再輕,努力按下自己的性子,她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給予壓力,否則將會適得其反,把他好不容易跨出來的那小步再次逼進陰暗的心靈角落裏。
添上了一筆豎勾,屋簷的角補好了,陳君放下沾了墨的畫筆,拿起了另一支幹淨的準備調整顏色。
柔軟的筆尖沾了一點朱紅。
“嗯。”
在等待之下,陳君沒有抬頭,隻回了一聲,不過這次清清楚楚的,黃少少確定不是自己幻聽了,表示他已經開始準備跟自己互動。
“你剛才的問題可以在說一次嗎?”繼續保持著溫柔的態度。”我聽的不是很清楚,陳君再問一次好不好?”
她承認這樣說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弱智,可是那是對成年人而言,陳君不過七歲,這樣子跟他說話是完全合情合理,按照著以前教科書上知識來進行的,不會有誤,加上她推斷這個時空的孩子應該比她原本時代的孩子還要單純一些,沒被電視節目影響的過度早熟。
陳君小小的臉揚起。
陳君開口認真對她說了第一句話。
陳君打滅了她的幻想。
“你明明就聽到了吧,還裝什麽傻,這麽近還聽不到是年紀大了嗎?”
等一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黃少少腦筋一秒空白,不是說他是個幾乎不說話,害羞內向,疑似有亞斯伯格症候群的孩子嗎?怎麽…怎麽突然變身成死小鬼來了?這反差也太大了一點吧!那天在陳府後院看到被欺負楚楚可憐,滿懷委屈的模樣還曆曆在目,這幾天相處也不見他有什麽突兀行為,怎麽…怎麽好像有哪裏弄錯了?
“我跟你說阿…”稚嫩的童音如爆開的水龍頭,源源不絕的從陳君口中流出。
其實她的評估並沒有問題,陳君確實有輕微的亞斯伯格症,但是跟很大多數人對這個病症的印象一樣,黃少少在聽到及見到的狀況評估後,以為”少言不語”是他病征的一部份,卻忘記了,這類型的孩子裏麵,有一部分是語言良好,但人際溝通有問題,說話跟表達欠缺社會禮貌。
可是!就是這個可是,陳君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他開始說話以後,整天說有的沒的,沒大沒小亂喊一通,一開始陳吟不以為意,認為就是孩子不懂事,年紀大點就會好了,可是到了五歲左右,情況是隻有好沒有壞,甚至開始頂撞自己,或者指著府中的家丁直接批評他們的外貌,一次說的太過分,竟然罵暈了一個年過半百的馬夫,陳吟氣不過,把兒子抓到柴房裏又打又罵,整整關上了一整天,不管陳夫人如何勸,堅持不放在漆黑的柴房中哭喊著的陳君出來。
隔了一天,等陳吟氣消了,親手把門打開,卻見一直陳君一雙眸子如蓋上一層灰,半絲神彩也沒有,而之後更是再也不開口說話,求助了全西雲國上下有名大夫仍然無用。陳吟沒辦法,一方麵為自己行為感到愧疚,另一方麵又抱持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態,請那些明白事實的家丁們別把事情真相說出去,而是以另一套說詞來取代。
到底他要保護的是自己還是兒子,或許陳吟也弄不清楚,無形中本末倒置了。
這些陳府裏的八卦內幕,全是黃少少在接下來錯愕的十分鍾裏麵,一口氣聽陳君沒有停歇的如機關槍劈哩啪啦說出來的內容所統整出來的大概,她突然覺得,陳吟當初那個”一時衝動”似乎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終於把掉到桌上的下巴撿起來,黃少少的喉嚨像被上了鎖,好不容易吞吞吐吐的才把話從那小孔中塞出來。
“你…你這樣說話若納知不知道???”
“當然知道啦!他是唯一一個容忍我這樣跟他說話的人,否則你以為我怎麽會隻跟他說話阿?”
“這樣阿…那…”
她本來想說,按你這個說話方式,怎麽可能會讓自己被欺負,不過提起被欺負的事情還是不太適當,於是結巴了半天。
“那什麽?說話不要隻說一半...”
陳君說到一半,突然藍柔從門口衝入,氣喘籲籲的扶著門邊喘氣。
“昆豪將軍做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