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冷戰結束
第43章 冷戰結束
虎牙村在城西,算不得偏遠,但卻因為那裏被傳得太懸,很少有人再往村子裏跑;裏麵大部分青壯年也離家跑到城裏來打工。其實喬崎曾經去過,在她的印象中,就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小村莊,有許多空巢老人。至於傳言,恐怕也是因為和封家老宅挨得近,所以才被渲染得人盡皆知。
封家老宅那可是G市有名的鬼宅,盡管說在裏麵看到過髒東西的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人的心理就是如此,越是這些邊緣、觸及人內心深處的事情,他越是要信。
從國道下來明明有一條平坦的公路通向那裏,每天還有一個小時的班車往村的方向去,可席川卻選擇了這條崎嶇的路——他是個什麽心思?還不就是想多和喬崎在車上呆一會兒,化解兩人冰凍的現狀。兩人沒吵沒鬧,可他想著喬崎接下來幾天都可能不會和他講話,心裏就發慌似的堵。也不能怪他,沒戀愛經驗的男人有時候比女人心思還多,席川雖然表麵淡定,但實際上骨子裏也是個疼女人的,他倒是想低頭啊,可想著低頭後萬不討好,不白費了功夫?最後萬一把兩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給弄僵,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男人平日裏精明得很,當初和國際罪犯大戰時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卻敗在一個女人麵前,果然是應了那一句“英雄難過美人關”。
車子進入隧道後,車燈亮了起來。這條路除了大型貨運車會路過,還有就是為了避免交過路費的私家車偶爾會來一趟;這個時候是采石的淡季,四周除了冷寂的大山和偶爾一聲怪異的鳥叫,一天能有幾輛摩托車出現就是熱鬧的。
隧道裏的路也是崎嶇得很,席川開得很慢,一旁的喬崎更是沉默,連說一句話的心思都沒有。她的臉倒沒有拉下來,表情反而淡得嚇人,讓人猜不透心思。車子路過一個土堆時,前麵一米處有一個蹲在地上燒紙的白發老人。這裏接近隧道口,所以能看清她的長相和穿著:滿臉溝壑,懸膽鼻,一雙渾濁的老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地上打轉的灰燼,口中還念念有詞。她穿了一身灰黑色的衣服,稀少的頭發盤在後腦勺,整個人瘦得出奇,幹瘦的身體包在衣服裏,像是包了一具白骨。
喬崎隻看了她一眼,便移開視線。這時,車子已經開出隧道,前麵不遠處就是封家老宅。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天那裏竟然無比熱鬧。前麵的大道上甚至停了幾輛黑色商務車,奇怪的音樂從裏麵傳了出來。席川眉毛狠狠一跳,表情開始僵了下來。
這老宅為什麽修在這樣一個地方?那得從從古至今都適用的風水來說。不論哪個時候,大富大貴有權有勢之人修建宅院之前,定是要請風水先生來看看的,“若然鋤破太權圈.水蟻便侵棺”,風水對於一個龐大的家族來說,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這虎牙村附近可是一塊風水寶地,所以宅子就自然而然地落在這裏了。隻是後來不知怎麽,竟然發生那種慘案。
喬崎對這個沒多大研究。和席川兩人走進大院時,她倒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了一瞬。
付媛帶著一幫西裝革履的人站在庭院的左邊,在其正中間,擺著一張方方正正的桌子,桌子上有貢果、蠟燭、香、古銅錢等東西,一個穿著普通的老人正拿著刀在割雞的脖子,隻見她熟練地雞血抹在一個玉觀音上,嘴裏念著什麽東西,而後又拿起旁邊裝著清水的碗,一邊撒一邊念:“邪靈退散……”喬崎也沒聽清楚她說的什麽,總之應該是類似咒語的東西。
席川太陽穴“突突”直跳,臉色黑得不成樣子。付媛見他倆來了,趕忙迎上前去:“我還念叨著你們,這曹操就來了。對了,我請了個風水先生來,讓他重新把這宅子看了一下。”
“她是怎麽回事?”席川不耐煩地打斷她,指著那個年齡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不停在宅院中轉圈的老人。
付媛“哦”了一聲:“聽說是虎牙村有名的神婆,我就把她請來看看。剛開始還不來,說是這宅子邪氣太重,後來我花了重金才說服她來的。”
席川:“誰讓你管這閑事的?宅子我已經買過來了,這是我的財產。”
付媛畢竟是有求於人,聽到這話也不好表現出惱的樣子,隻好耍耍嘴上功夫:“我們好歹差點也成夫妻了,作為朋友,這點事該做的。”
喬崎臉色疏淡地轉過頭去。
“夫妻”兩個字卻觸到了席川的逆鱗,他臉色一沉:“多管閑事。”
“你……”付媛本想發作,但最後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說話。倒是喬崎走過來,問她:“付小姐請的那位風水先生在哪裏?”
“還在路上,可能半個小時後能到。”付媛看著喬崎那張臉,比看席川的親切多了,連說話都輕了幾分。
席川更加惱,眼神冷清地注視著喬崎。
喬崎點點頭,越過眾人走向堂屋。
待到喬崎走後,付媛在一邊說風涼話:“把喬警官惹著了?活該,就你那欠揍的嘴。”
這番話要擱著平日裏的席川聽了,肯定悉數還回去,但今天他卻遲遲不開口。就在付媛以為他性情大變的時候,他卻忽然低聲問:“我和她冷戰了,一般這個時候該怎麽辦?”
付媛扯扯嘴角,“道歉。不過依我看,你肯定辦不到。”
席川想了一會兒,沒再說話,也跟著喬崎進了堂屋。看著前後的一男一女,付媛倒覺得,幸好自己做了個對的決定,和他過,她肯定沒那麽好的心髒。這麽一對比,前些天積鬱在胸口的那股悶氣也好像散了。
話說這封家老宅修的時候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東廂房和西廂房由抄手遊廊連接,那垂花門據說都是當時有名的工匠來做的;院裏處處擺滿盆栽,後來喬崎二叔又買了不少鎮宅的花草來進行裝飾,中堂屋雖然氣派,但早已失了當年那種氣息,所有的東西都被白布蓋著,隻有牆上那副百鳥朝鳳圖還顯得有些生氣。
喬崎站在原地盯著那副畫直直地看,直到席川站到她身後。
她微微側頭,但仍然沒給個反應,出了堂屋朝西廂房走去。席川皺了皺眉,想跟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後麵。
此刻,外麵的神婆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那隻被割了喉嚨的雞也在地上奄奄一息,她怪叫一聲,雙手在那碗水上比劃著,叫來付媛:“付小姐請看,這宅子裏冤魂不多,就兩個:一個是清朝時期死在這院子裏的丫鬟,被大房活活悶死在水缸裏的;還有一個是她為封家少爺生的小孩兒,十歲的時候被人下藥毒死的。”她的聲音有些蒼涼沙啞,付媛聽得嗡嗡的,但又不懂這些,隻好問:“請問,這水裏有什麽嗎?”
“這不是水,是麵鏡子,裏麵照出他們的魂魄。”神婆突然看著她,“你人比較強勢,比一般人體質要好,看不到它們。如果找個淩晨十二點出生的至陰體質女人來看,現在恐怕魂都被吸走了。這東西,害人。它要保住宅子,外人如果入侵了,就是對它們最大的威脅。”最後一句話,她說得神秘兮兮的。
付媛問:“那有什麽注意事項嗎?”
“這宅子就別住人了,隻是有個主,也不會觸怒冤魂。它們就不會來鬧事。記住,半夜千萬別來這裏。”神婆死死地盯著她。付媛隻覺得背脊骨一涼,連著看眼前的佝僂老人都有些滲人。
神婆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在風水先生來之前,收好自己的東西,拿了錢走出宅子,朝虎牙村的方向走去。
畫麵轉到西廂房。
這裏是喬崎二叔死的地方,她當時徹夜跪在門前,不進米水整整兩天。後來案子查清楚後,才知道是二叔前妻利用這宅子的鬼神說,讓人做了點手腳,把他害死在這房子裏。
她站在門口,看著裏麵熟悉的布局,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席川和她並肩站著,側臉僵硬,薄唇緊抿。
兩人就這麽站著,一直到那個所謂的風水先生進到宅子裏。
風水先生年紀四十上下,長相普通,穿得整整齊齊,還拿了一個公文包。
他在這宅子裏轉了半天後,最後下結論:宅子占的地方本是風水寶地,但由於隔壁虎牙村的村脈有了變動,這裏原本的各路神仙都撤走,導致冤魂作祟。
之後,他又在這基礎上扯了大篇的風水知識,付媛聽不懂,隻好敷衍地點點頭。
一旁跟著付媛來的幾個保鏢一個個都汗顏:這神棍說辭都一樣一樣滴,得虧大小姐付了那麽多錢!
等到他講完,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付媛提議請這位大師吃飯,大師一臉謙遜:不行,我已經得了改得的酬金,不能再收更多,這是我的職業操守。
付媛見他堅持,也不好再強求。
喬崎和席川兩人從西廂房出來時,正是在那風水先生走後不到十分鍾。付媛叫住他們:“要不一起吃個飯?”
席川眼皮也不抬:“抱歉,我們還有事。”
……
從宅子回來後,喬崎心情一直很低落。許是觸景生情,想到逝去的二叔,她連晚飯都沒吃多少。
這一個月,席川把她養得好好的,每頓都是他親自搭配。而多虧喬崎入住,他原本閑置的廚房也有了煙火氣息,自己的手藝也練得好好的。
望著桌子上幾乎沒怎麽動過的菜,他也丟了筷子。旺財蹲在飯桌子下,睜著大眼滴溜溜地望著他。那一瞬間,席川就想到付媛今天的話——或許道歉真的是一個辦法。他實在是忍受不了她對他的冷處理,再多一天都會瘋的。
他把剩下的菜分了一點給旺財,蹲在地上看著它吃完後,這才將它抱進自己臥室裏。
……
入夜後,喬崎洗完澡,正要睡覺,門口卻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響動。她對聲音天生敏感,但這房子裏又不會有老鼠之類的東西。穿好鞋子後,她走去開門。
亮堂堂的走廊裏,旺財正蹲坐在門口,仰著頭看她。喬崎將它抱起來,發現它腿上綁了一個紙條樣的東西。
喬崎撇了撇唇,把紙條取下來,展開。狂傲的字跡,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我錯了,請原諒我。
居然讓小狗來替你送信!
哈哈大家別潛水啦,出來冒個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