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信
帶信
能說的都說了,田媽媽覺得自己對得起岑三娘的孝敬和以往對自己的尊敬。她也不催,飲完綠豆湯,安坐在一旁看許氏和百草收拾行李。
除了當初進府時的那口樟木箱子,隻多了兩件包袱。大概是這三年來府裏為岑三娘主仆三人添置的衣裳。帶來的粗壯婆子抬了那口箱子,許氏和百草的目光忍不住隨著箱子移動。
精明如田媽媽本來就得了老太太的叮囑,使了個眼神。那兩個抬箱子的婆子在邁出院門的時候其中一人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手一鬆,那口箱子就摔了下去。
箱蓋打翻,衣物散落了一地。田媽媽一拍大腿嚷道:“哎喲,這可怎麽得了!”
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罵著失了手的婆子,順手便收拾起來。
岑三娘瞟了許氏和百草一眼,兩人不甘心的收回了腳步,緊張的雙手都攥成了拳頭。
箱籠裏隻有岑三娘的衣裳並一包銀子。田媽媽掂了掂,不到百兩,暗暗撇了撇嘴,心想岑三娘倒是真窮,順手把那包銀子裝了進去。她轉過身滿麵羞慚:“三娘子,都是奴婢帶來的人手腳不利索,您想怎麽罰都成。”
岑三娘搖著團扇笑道:“不過是幾件衣裳罷了。這箱子是母親的陪嫁,百年牢,四角包銅,哪裏那麽容易就摔壞的。倒是兩位媽媽沒崴了腳吧?”
“粗手粗腳的,管她們作甚!當心著辦差,磕壞了三娘子的衣箱發賣了你們也陪不起!”田媽媽喝斥著抬東西的丫頭婆子,轉過身又滿麵笑容,“她們走得慢,老太太還等著三娘子呢。”
“那百草跟著我先去給堂祖母處吧。”岑三娘搖著團扇帶著百草順著窄巷往後院方向去了。
許氏捧了岑三娘的妝盒,和田媽媽領著一群丫頭婆子自去了水榭收拾。
轉過牆角,再也看不到田媽媽一行人,百草急聲說道:“三娘子,媽媽把信和那枝分心都交給我了。三娘子可是要托九少爺將東西交給劉伯?奴婢這就去找九少爺。”
“不用了。長安太遠,來不及的。”岑三娘抬頭望著被巷子割成一條線的天空,覺得留給自己的路太窄。
“三娘子,你趕緊想主意啊。我看這架式再晚一點,怕是奴婢連內院都出不去了。”百草焦急的說道。
岑三娘想了又想,終於歎了口氣道:“你去找九少爺,告訴他端午那日他給的荷包被方九娘派的人扯走了。方家七少爺答應把荷包找回來,並答應請咱們吃飯賠禮,一直沒有消息。讓九少爺幫忙問問。隻是這事不好讓長輩們知曉,讓他別聲張。”
百草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是把信和東西讓九少爺帶給劉伯?”
岑三娘迅速打斷了她:“你照著我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九少爺聽。九少爺問起那天的情形,你如實告訴他。記得,一定要一字不漏的說給九少爺聽。”
“奴婢知道了。”百草雖然不明白岑三娘打什麽主意,但她記住了岑三娘的話,提起裙子跑了。
岑三娘歎了口氣。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約見方銘。更沒有把握說服方銘當自己的盟友。可是她沒有辦法。她想起空青送點翠釵時拿出的那張刺史的名刺,心裏明白,刺史夫人的保媒與那人脫不了幹係,不由得湧出了一股恨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便要毀我終身。就不怕我假意從了你藏把刀捅死你?神經病!”
罵歸罵,她深吸幾口氣,將恨意藏在心裏,搖著團扇慢吞吞的穿過月洞門,進了岑老太太的院子。
作者題外話:上茶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