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甘願受劍
014 甘願受劍
宇文邕似乎感覺出了我的異樣,回頭見高長恭仍然緊追不舍,並沒有猶豫,右手再猛力一揮鞭,高大的健馬便如雷擊的閃電,衝馳得更快,左右穿梭在山穀樹林中。
“放我下來!”此話一出,我隻覺得一陣眩暈,眼前仿若有無數道白光閃過,視線竟然漸漸模糊起來。心裏突然一沉,生生懼怕,再次大聲對他嚷道:“放我下來,我快看不清了!”聲音高亢,出口一刻,自己也給嚇了一大跳!
宇文邕聽我如此一說,單手突然猛扯疆繩,健馬前蹄仰起,瞬間衝迫力襲來,我順勢向後傾倒,在他有力的右手臂牢牢圈住我之時,駿馬也前蹄落地,穩穩的停了下來。
我此時身體麻木,穴位未解,根本由不得自己,而他緊緊貼著我後背,既便我被點了穴位去,也能夠感覺得出他硬朗的身體傳過來的暖暖熱意。
“你剛才說什麽?好端端的為何看不見?”停下一刻,他便問道我,聲音急促,仿是不安,言語之間盡顯關切之意。
“解開我穴道!”我對他再次嚷到,話剛說完,一陣冷風拂耳,就見高長恭駿馬現身於我左側。
“放她下來!”聲音低沉,隱隱透著寒氣,他手拿利劍,刃尖毫不猶豫的對著宇文邕,兩皮健馬如此之近,隻要馬蹄稍微移動,那鋒利的刃尖也許就會刺進宇文邕的喉結之處。
“你要刺便刺,至於她!朕是絕不會放開手的!”宇文邕仿是微微側頭,平穩的氣息經我耳旁流出,言語堅定不移,宛若磐石,說話之時,圈在我腰間的手更緊了。
高長恭麵色冷硬,幽黑的眸心深處突然迸出一股寒意。手中利刃未有絲毫猶豫。隻見他左手猛然一用力,我便感覺到有一股暖暖的**噴薄而出,那粘粘的點點血滴噴灑在我的側麵臉頰上,震驚刹那,鮮血已經染紅了我肩上的雪白輕紗,順著我的衣襟緩緩的向地麵流淌而去。。。。。。
“皇上!”隨著一聲尖銳刺耳之音傳來,麵前突現的女子已經從奔馳的馬背上標出,抽出利劍向高長恭襲來。高長恭轉身迎她之際,伸手快速為我解開穴道,低聲道:“我未有刺他要害,長姐姐快走!”說完已經向那女子衝刺而去。
我猛然回頭,撞上宇文邕清冷的雙眸,高長恭那一劍在他頸上,離喉結處差不了幾毫,想必他下劍之時,真心想要置他於死地,雖然未切斷緊要的血管,但手段果決,劍口處早已經模糊不清,傷口深之又深!
“朕沒事!還死不了!”宇文邕早已經出手,自己點了穴位止血,他麵色蒼白,卻還極力壓製住自己,對我淺笑一聲:“高長恭這一劍朕記下了!”
說著伸出一手輕撫我麵,眸心閃動著光澤,聲音更輕道:“隻為此刻你看朕的眼神,即便為了這一眼,朕真的喪命於他劍下,朕也認了!”話一說完,還未等我回過神來,跨下駿馬已經在他有力的雙腿迫使下重新奔跑起來。
“此生隻要朕還活著,就絕對不會放開你!”他低下頭在我耳邊低嚷著,任由傷口處溢出的血滴飛灑在空中。
我向高長恭所在之處望去,心中猶豫不決,我若此時跳馬,必然會傷及腹中胎兒。宇文邕已經受傷,高長恭若見我逃離出來,是絕不會手軟再放他離去。
抬眼瞧去,前麵不遠處就是浮橋,護送他過了橋,前路便有人接應,他乃周國萬金之體,他如若真有事,眾將士必然會拚死一搏,那時候我們未必能夠逃脫。
思緒中轉頭看向他,剛毅的輪廓,棱角分明,清瞿冷俊,雙眼直視前方,此時眸心流露出來的清傲和冷靜之色更讓人震愕,盡管麵色越來越顯得慘白,也絲毫不影響他眉宇間那股天生的傲骨崢嶸之氣。
“你是在擔心朕?瞧見那女子沒有?她是龍門山歐陽元之女,也乃皇姐用虎血做藥引養大的血滴子,她身體裏全是毒素,高長恭隻要沾上一點,即便武功再高強,沒有皇姐的解藥,也是必死無疑的。”
宇文邕低下頭來,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朕也是有備而來,勝負未分!朕豈是能輕易認輸的。過了浮橋,高長恭就算再有能耐,也無法將你從朕身邊搶走,回去大周,朕立刻冊封你為皇後,他再有本事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成為朕的女人。若是他有憐香惜玉之意,手下留情,不刺傷朕的血滴子,也許還可以瞧見這一切!隻是以他的性子來看,也隻能委屈你待在朕身邊了,等哪日親口再向朕求取解藥了。”
說話片刻間,就已經到了浮橋、宇文邕並未停下馬來,腳下再用力猛夾馬腹,高大的駿馬已經帶著我們踏上了浮橋。
我定眼瞧去,這是由數根粗大的長索構成的橋身。長索橫亙河麵,索上擔著一塊塊齊整的木板,鋪出了一條四尺多寬的橋麵。
駿馬踏上一刻,浮橋便晃動的厲害,仿若是踩踏在雲端無處著力,此時馬兒仰天長嘶一聲,便攜帶不前,頓時收住了蹄子,無論宇文邕如何使力,它也不肯再前行一步。
宇文邕見此,隨即翻身下馬,也將我抱下馬背,拉扯著我一步步向對岸走去。我數次想掙脫,奈何這幾日疲乏,身體早已虛脫,走在橋上膽戰心驚。
河麵有數十丈寬,浮橋最低處離開水麵僅有數尺,河穀裏吹來的疾風將浮橋撞得左右搖晃,才走了數步,我便覺得頭暈惡心,一陣恍惚,隻能抓緊了手邊的繩索,朝著河中嘔吐起來。
"你到底傷在哪裏?為何臉色比朕還差?"好不容易睜開雙眼,宇文邕一手就將我攬入懷中,身體即刻在他懷中停止了晃動。低頭瞧去,見橋下河水異常湍急,那無數的巨浪前赴後繼從上遊直瀉下來,速度快逾奔馬,接觸河邊的礁石的一瞬間,立馬撞起數丈高的巨浪,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此時的河裏不見一絲清澈,全是渾濁泛黃的浪花。它們翻滾著,相互簇湧著,撕扯著,那高起的浪牆,仿佛凝聚了千百年來巨大的仇恨,以孤傲的姿態,狠狠地、毫不畏懼地向堅硬的岩石撞去,在空中盡情綻放以後,無可奈何的依舊化成滿天的水花繼續撲入大河的懷抱。
如此浩大的聲勢不免讓人膽寒,我回頭轉身一刻,見高長恭已經到了橋頭,心中焦急,不由用力地抓緊了手中長索。我自然是擔心他看不見橋中情形也駕馬上橋,此橋已經曆史久遠,橋麵早已經破爛不堪,無論如何也是承受不了數人和馬匹的重量,此時橋下河水端急,隻要掉入河中即刻便會被激流卷走,斷無獲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