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背水一戰
013 背水一戰
此時天邊已經發白,空氣間盡是散不開的水霧繚繞,山間花草樹木鬱鬱蔥蔥,在冷露晨風中更顯淒淒之色。
“牧爾格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宇文邕去意已定,二王子的話他豈是再能聽得進去。
隻見他翻身躍上馬背,雙手猛拉疆繩,掉轉馬頭的一瞬間,投向我的目光裏泛起了一道迫人的銳利青光,冷冽道:“高長恭未必會勝,你最好乖乖跟著,休要想從朕身邊逃脫!”說完他也不顧及我,頭也不回的自己先急馳而去。
我見如此,也隻好揮鞭策馬,餘光瞥過,見天妠眸心透出灼灼之色。生冷、怨恨的目光在我身上已經停留多時了,想必她此時也是將我恨之入骨的。而眼下時局由不得自己多想,我拉緊疆繩,雙腿一夾馬腹,鍵馬人立而起,長嘶一聲帶著我跟了上去。
山穀之中寒氣逼人,我衣衫單薄,俊馬急馳中,一陣涼風襲來竟瑟瑟發冷,心中不安,手輕輕撫過小腹,潛意識裏深怕傷及孩子分毫,可仍然未讓急馳的馬兒速度慢下來,抬眸瞧去,見宇文邕已經在穀口等候,再一揮鞭已經到了他跟前。
“皇上,山路已經被高長恭截斷,老臣仔細瞧過,唯一後路就隻有前方三裏處的河上浮橋,隻要安全通過它,便是一馬平川,直回周國!皇上快走!”
韋孝寬說著,轉頭見我跟來,眼中盡是冷冷的鄙夷:“老臣不解,娘娘如今到底是何種身份?你就這樣跟在皇上身邊,是不是不太妥當?”
我向他看去一眼,眸心溢出冷淡的嘲弄之色,嘴角即刻浮出一絲淺笑,對他不懈道:“我隻有一個身份,北齊蘭陵王高長恭妾室,我也不想跟來,若皇上可以在此放了我,溫婉感激不盡!”
宇文邕悠悠轉身,俊朗的麵容霍然一變,眼眸已有怒意,他未有向我發火,隻是對韋孝寬清冷道:“你都叫她娘娘了,她什麽身份?難道還有朕親口告訴你?傳話於謹,帶著數千兵士扛著糧草聚集於後營,朕不走了,朕就要看看高長恭有多大能耐,回營!”
“皇上!使不得!皇上!”韋孝寬聽他如此一說,臉色大驚,而宇文邕留下這句話早已經馳馬而去。。。。。。
“娘娘,老臣剛剛言語不敬,望請娘娘原諒。高長恭是有備而來,我們大周本來是和突厥會兵,等時機一到才一舉殲滅洛陽。可是牧爾格私下出兵損失慘重,如今兵馬再不能和高長恭相提並論。皇上若留守營地,實乃危險,皇上如今心生妒意,自然是判斷有誤,此乃行軍打仗之大忌啊!”
韋孝寬雙手抱拳拜過我,神情之中無不是擔憂之色,繼續道:“還請娘娘勸說皇上,當前立即撤兵才是唯今之計!”
我麵無表情,神情更是冷漠,看向他緩緩說道:“皇上乃一代雄主,他決定的事豈是我一個女子能夠隨便左右的?韋國柱當務之急是應該撤回前方禦林軍近身保護皇上才對,和我說這麽多也隻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你。。。算老臣咎由自取,來人!護送娘娘回營!”韋孝寬聽完我的話,神情詫異,臉上掠過一絲異樣之色,想要再對我說些什麽,看了我一眼,始究是欲言又止,他叫來一眾親兵裹挾我駿馬左右,神色一凜,自己也策馬而去了。
我被禦林軍帶回到了原先駐營之處,宇文邕此時已經和將領們匯合,在空地上結好了陣型。
他高居馬上,凝視著前方,數千齊國鐵騎靜靜地立在百米外,仿佛是從地獄中鑽出來的陰兵,沒有一絲聲響,就等著高長恭的精騎來襲。
宇文邕此舉如此堅定,即便勝算隻是微乎其微,也要和高長恭一較高下,他乃萬金之體,隨他之人又豈是真能讓他置身於危險之中。
“皇上,如今不是念戰之際,皇上保重龍體安全回大周才是權宜之策。來日方長啊!四哥!聽臣弟一言,現在撤兵還來得及,請四哥先行撤退!”眾人中一個身影閃出,聲音裏無不是關切之意。
宇文邕駿馬之上微微撤頭,麵色冷傲,沉聲道:“憲弟,你與朕自小一塊長大,朕一向身先士卒,方得士卒以死效命,朕絕不會丟下眾將士自己先跑了,朕自有主張,你無需多言。”
而在此時遠處齊軍陣中一聲齊喝,聲音震撼,如炸雷般響起,數千鐵騎連成一片,已經開始向主帥帳衝馳而來,隨著一聲聲悶響傳來,眼前隻見齊國鐵騎兵士不要命地撞入陣中。
宇文邕早已經命人架起盾陣,齊軍衝馳中,人馬皆被長矛刺穿,血肉橫飛。但無人退卻,不消片刻,盾陣即被齊國鐵騎生生撞開,顯露出了一條人馬通道。
一匹駿馬飛馳而來,那馬上矯健的身影一如往昔,目光投在我的臉上,晶瑩剔透的眸心深處即刻生出了綿綿柔情,四目相觸,心中顫動,深深沉溺在他灼熱炙燙的眼神裏無法自拔!
“長姐姐!”他一聲低呼,頃刻間!**健馬就到了我的跟前,他伸出手臂想要接我越過馬匹,就在此時,隻聽見身邊俊馬低嘶一聲,宇文邕坐騎驚現左側,還未等我回過神來,身體已然騰出馬背,轉身之間就被宇文邕雙臂牢牢圈住,掙紮中竟被他點了穴位,瞬間不能動彈,隻能由得自己在他懷裏。
“放開她!”此話一出,高長恭眉宇間凝出一抹冷光直射宇文邕,當下抽出長劍,迎了上來。
宇文邕雙腳猛踹馬腹,健馬仰天痛嚎一聲,帶著我衝出陣營飛馳而去,後麵刀劍聲不絕於耳,戰馬突出包圍那一刻,兩軍就已經廝殺開來,高長恭緊緊尾追於後,兩匹健馬踏塵狂奔,塵土飛揚,猶如脫弓的利箭,在山穀中迎風而馳。
我在宇文邕懷裏動不得分毫,健馬急馳中,胃裏早已經忍不住翻滾起來,一陣惡心,澀腥味隨即湧上喉嚨,我極力壓製住自己,隻是希望他可以停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