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山月不知14

第九十四章 山月不知14

他回來了,就像一陣風一場夢,讓她無法感受到真實。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情緒去麵對他。

她很累。

徐宮堯正在和言澤舟說話,可安站了起來。

“我先上去睡了,你們誰最後走,記得幫我關門。攖”

兩個男人同時朝她看過來,但隻有徐宮堯應了聲,言澤舟沉默。

可安沒管他,是久別再見沒錯,但他高興走就走了,高興來就來了,不能什麽都由他說了算吧。敘不敘舊,得看她的心情償。

上樓洗了個澡,可安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言澤舟替她抓到了裝神弄鬼的人,她心裏的疙瘩算是真正解開了。

這世間哪有什麽妖魔鬼怪,任何恐懼,皆有心生。是她自己不好,才讓別有用心的人抓到了可乘之機。

她可以偶爾軟弱,但不能一直任人欺淩。

這一切,也該放下了。

可安翻了個身,細細地聽著樓下的聲響。庭院裏有車子發動的聲響,不知是誰先走了。她從床上跳下來,跑到窗戶前,悄悄撩了一角窗簾。

正在掉頭的是徐宮堯的車。

言澤舟並沒有開車來,這會兒,也沒有搭徐宮堯的車一起走。

他是不打算走了嗎?

這個念頭在可安腦海裏一閃而過,她更睡不著了。又在床上翻騰了一陣,她終於忍不住下樓。

大廳裏的燈亮著,但並沒有人。

可安找了一圈,才在門廊裏看到他。他正耐心地檢查著窗戶和門鎖,想必,剛才發生的一切,也讓他心有餘悸。

“你怎麽還不走?”可安抱肘,倚在柱子上。

言澤舟聞聲回頭。

她站在燈光下,頭發懶懶地落在肩頭,眼神不明。寬大的棉布睡衣罩在她的身上,鬆鬆垮垮。

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卡通圖案上,誇張幼稚又可愛。

“原來這才是你正常的睡衣風格。”他忽然感慨一句。

可安猛然想起之前在酒店為了撩撥他,故意買的那些性感睡衣,誰能想到,破功來的這樣猝不及防。

“才不是。我今天隻是……”她捂著胸口的卡通圖案想解釋,但想了想又閉嘴:“關你什麽事啊!”

言澤舟氣勢淩人地朝她走過來。

可安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想幹什麽?”

她話音剛落,他已經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天氣涼了,你這樣光腳踩在地上,會生病。”他沒好氣的說著,手卻不自覺地掂了掂她,寵溺至極。

言澤舟的身上,並沒有熟悉的皂角香,相反,是一股陌生的,好像來自遠山深林的味道,間或,還混雜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是啊,你這一來一去,天氣都涼了。”

可安從他懷裏掙下來,在鞋櫃裏給自己找了雙拖鞋穿上。

“想我了?”他的嗓音低沉。

“沒想。”她大聲地回答著,還不解氣地瞪他一眼。

“我看也沒想。”他靠過來,將她抵在鞋櫃上:“我不在,你和徐宮堯處得挺好是不是?”

“那是,我們每天都培養感情。”

他輕聲地嗬了一口氣,似笑非笑。

可安感覺到了莫名的危險正悄然逼近,她想從他的臂彎裏逃出去,可才揚手推他,他已經低下頭來,重重地將唇壓向她。

她偏頭一躲。

言澤舟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扳回來,又重新吻住。

她再躲。

言澤舟直接將她抱起來,扣在懷裏。

她無處可逃,躲亦無法躲掉。

他的吻又深又狠,像是要把她吞進肚裏吃掉。

可安軟軟地掛在他身上,從負隅抵抗到繳械投降,中間是如何過渡的都不知道。等她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完全成了她的主宰。

不僅是她的身體,而且還是她的靈魂。

唇齒相依的糾纏,終於讓她感覺到了真實。

他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意亂情迷間,可安的手不自覺地朝言澤舟的腰環過去。

他忽然抽手按住了她。

吻停了。

他鬆開了她。

可安舔了舔發麻的唇角,撐著鞋櫃調整自己的呼吸。

他沒事兒人一樣,悠然地看著她。

“我明天開始休假。”

“關我什麽事?”

可安紅著臉扭開頭,想轉身走又被他扣住了手腕。

“休假的意思是,有時間可以每天和你培養感情。”

“我沒時間。”

“我可以等。”

“等也沒用,我白天很忙。”

他薄唇一勾。

“白天不行,晚上更好。”

“……”

梁多麗靠在天台的欄杆上,風很大,她綁成一束的馬尾搖搖晃晃,不時抽打到她的脖子,有些麻,有些疼。

思緒很亂。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思緒,常常陷入這樣混亂無章的狀態,像一個漩渦,稍不甚,都可能致命。

可她,無法自救。

醫院的大門口,遙遙地開進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她定了定神,確定那是言澤舟的車。

車子進了停車場。

她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把靜音模式取消,期待著手機能夠響起來。可等了好一會兒,手機都沒有響。

也是,他怎麽可能是來找她的呢。

梁多麗從欄杆上抽身,邁步往回走。

下了樓,她又在走廊裏看到了言澤舟。

走廊裏來回都是白衣飄飄的護士,而言澤舟穿著深色的襯衫,穩重英挺,看起來格外紮眼。

認識他的護士都忍不住同他搭訕,問他是不是來找梁醫生的。

可他搖搖頭,說:“我找顧醫生。”

護士們都故作失望的唏噓,他很禮貌地笑了。

這一笑,又惹來更大的一陣唏噓。

梁多麗靜靜地跟著他。

顧醫生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言澤舟熟門熟路,等走到門口時,他抬手敲了敲門,裏麵很快傳來了應門聲。

言澤舟推門進去,又合上了門。

梁多麗站在拐角,沒有動。

顧醫生是醫院裏年紀最大的外科專家,他一生治過無數的刀傷槍傷,當年言澤舟死裏逃生,後續的治療,都是由顧醫生跟進的。

所有人都知道,言澤舟和顧醫生感情很好。

顧醫生子女都在國外,言澤舟有空的時候經常會去陪顧醫生喝茶下棋解解孤寂。

但是,言澤舟很少來醫院找他。

今天突然過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梁多麗想了想,腦海裏有不好的念頭閃過,但是,她沒有動。

約莫等了半個多小時,言澤舟才從裏麵走出來。他還是那樣,筆挺卓越,走路帶風,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澤舟。”梁多麗叫住了他。

言澤舟回眸,看到她的時候,笑了一下。

“這麽巧。”

“你怎麽來這裏了?”她一邊問一邊打量著他,很久不見,他黑了點,但看起來更精神也更加的俊朗。

“找顧醫生有點事情。”

“又受傷了嗎?”梁多麗直截了當地問。

“不是。”言澤舟麵無表情,絲毫沒有露出端倪。

“你別騙我。我等下去問一下顧醫生,就什麽都知道了。”

言澤舟不語。

“我猜對了是不是?”

梁多麗朝他走過來,她的手下意識地抬起來,卻不知道該往他身體的哪個部位探過去。他這次又是傷了哪裏?肩膀?胳膊?還是腰……

言澤舟往後退了一步,沒有讓梁多麗的手碰到。

“沒事,隻是小傷。”他淡淡的。

梁多麗苦笑,眼裏臉上都是壓抑的心疼。

“阿姨說你去出差了,但她一個月都聯係不上你。我就知道,你一定又是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了。”

“別告訴她。”

“你也知道我們會擔心你嗎?你為什麽總是這樣?你已經不是那裏的警察了,你現在是海城的檢察官,就算那裏發生天大的事情,就算那裏的戰友再需要你,就算你再了解熟悉那裏的一切,你都沒有義務衝到前線去扛槍擋子彈了你知不知道!”

言澤舟黑眸鎮靜,波瀾不驚。

他不為自己說一句話,但沉默,就是他最好的答案。

梁多麗眼裏泛著淚花。

她不懂。

言澤舟,他的心到底有多大,才能裝下那麽的責任與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