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互相接近
014 互相接近
沈思曼膽大包天,以太子為盾牌甩開了層層阻礙後拎了太子出城,揚長而去,留城門附近千百將士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目瞪口呆,驚駭不已,心情複雜,尤其那指揮將領更是盯著她遠去,目眥欲裂。
她再一次輕易的成為了眾人矚目和言論的焦點,畢竟膽敢拐了太子殿下出京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不是誰都敢做的,而直接甩出太子殿下去麵對那森森刀劍差點就沒傷著了他更是狂徒中的狂徒,也不知此事傳出去後將會被人津津樂道多久才能平息。
當然,就算真有矚目,真有言論,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至少也得等她再回到京城之後。至於到時候會是個什麽熱鬧法,那就要看京城百姓們將會以何種立場與觀點來言論她了。
而在沈思曼衝出了城門之後,他們卻並沒有繼續追擊,好像城門就是那無形的界線,隻要她能衝出了這條界線,那麽即便是將太子殿下拐帶了出京城,他們也不再追出欲要將太子殿下追回。那將軍站在城牆上,看著他們離去,目光也逐漸緩和卻依然有些擔憂和不解,不明白太後娘娘這究竟是怎麽想的,怎麽竟能將太子殿下交托給這麽個肆意妄為竟敢拿太子殿下直麵刀鋒來開道的女子?
隨之他轉身麵對著皇宮的方向,不知皇上現在情況如何了,更不知睿親王現在是到了哪裏,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回京來!
皇上可千萬要頂住,不然這南菱的天下都要大亂了。
城外,沈思曼帶著太子出城之後馬上就發現身後竟是沒有人追上來,不由詫異,之後是若有所思,隱隱中察覺到好像是被小小算計了一把。可這又是為什麽?就為了讓她帶太子出京城?
她停下腳步回頭往後看了一眼,又低頭看前麵並沒有察覺到這般異樣而是滿臉心有餘悸外加急切模樣的太子,他正在對她的停下而感到十分不滿,急急催促著:“快走,快走!往這邊走,定能很快遇到十三叔!”
“你這麽急著找風玄玥做什麽?”
“十三叔出京去為父皇尋神醫,他……”他好像察覺到失言,連忙就又閉了嘴,側過頭來睨了沈思曼一眼,略一思索竟又繼續說道,“前些日子父皇突然發病,十三叔急趕著出京去找那聽說是目前所知唯一能醫治父皇的神醫。這些天父皇一直都是強撐著上朝,奏折那些都是皇祖母代為批複的,而就在今日早朝,父皇忽然吐血昏厥,禦醫們皆都束手無策,我才要去找十三叔,讓他更快些回京!”
沈思曼聽著,心裏忽然便是“咯噔”一下,暗道糟糕,扯上大事兒了!早知如此,她是絕對也不會帶這太子殿下闖出城門去找什麽風玄玥的!
他竟好像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又斜眼過來睨她,神色中微微露出了一絲得色,說道:“懊悔也沒用,倒不如快些趕路好早點遇上十三叔讓他加緊速度趕快帶著神醫回京,不然若父皇真有個好歹……”
說到他那忽然倒下的父皇,他那一絲得色瞬間消失,眼睛紅紅的又凝聚起了水霧,然後用力吸一下鼻子將那到了眼眶邊緣的水珠又給逼迫了回去。
沈思曼始終默然不語,眼神微微閃爍思襯著什麽,而後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在他不由得渾身一僵,沒有其他反應之前,揚鞭,策馬往前飛奔而去。
就在他們的前方,其實相距並沒有太過遙遠,風玄玥也正帶著人快馬朝京城飛奔。
昨晚在那老頭的堅決要求下,風玄玥萬般無奈下令停下原地休整一個晚上,並對老頭坐著最舒服的馬車竟還這麽多的唧唧歪歪深表不滿,卻在老爺子白著眼為他推宮過穴舒服得他全身千萬個毛孔皆都舒張了開來的時候姿態瞬間轉變,腆臉表示老爺子真乃是神醫,好人,這一路顛簸真是辛苦了,今晚便好好休息等明日天亮再動身。
老爺子白著眼哼哼兩聲,揮手將他從帳篷內驅趕了出來後直接倒頭就睡下了。
天邊露出了一線白的時候,所有的人就都起來迅速將東西都整理妥當,策馬繼續上路。
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每一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在經過那崎嶇險峻的虎跳崖時也十分順暢沒有任何一點磕碰意外,當他們登上山頂,正有漫天的金光從東方天邊刺穿了暮色飛射而出,雲層都在一瞬間湧動,連綿成整片的浪潮,美麗、壯觀、驚心動魄!
馬蹄聲忽然緩了下,所有人都在轉頭看東方的魄麗景色,霞光照耀,照在他們身上也為他們鍍上了一層絢爛金光,如從天而降的神兵,在一片金光環繞中飛騰而下。
一路疾馳,他們飛快的朝著京城靠近,到日中正午的時候,他們已前行了兩百裏,而再有不到百裏,就能看到巍巍京城了。
隊伍再一次的尋一處開闊平坦之地停下休息,十幾侍衛各司其職迅速分散開,風玄玥下馬走到身後馬車前,親手扶了那老爺子下馬車。
那老爺子也半點不矯情,十分自在的扶著他的手下馬車,舒展一下身子又伸手到後腰上捶了捶,這顛簸了半天,可真是折騰死了他這一把老骨頭!
他輕吐出一口氣,麵朝著京城方向,說道:“這兒離京城倒是不遠了,過了前麵的峽口就是這一路過來最平坦的大道,直通京城大門,不過那峽口似乎破有些險峻,乃是戍衛京城的一大屏障,若是……”
風玄玥負手站在旁邊,風輕揚起他的衣袂發絲,明潤飄逸。他也看著京城的方向,目光隱有晦澀,臉上的笑容卻隨意,說道:“我估摸著他們應該也早已得到些風聲,有所準備,現在隻希望皇兄能再多撐一兩天,如此也能讓某些人摸不準,自不會輕易出手。”
老爺子的胡子翹了翹,說道:“就你這大張旗鼓的離開,豈有不被人懷疑的道理?”
“就算我暗中偷偷離開,也同樣會被人察覺進而引起更大的懷疑,既然都會被察覺,本王做什麽要委屈自己?”
“謬論!”
“老腐朽!”
“你說什麽?”
“您老莫非真是年紀大了,連耳朵也不好使了?本王說得這般口齒清晰聲震言明,你都沒聽清楚?若真如此,本王真擔心這一次千辛萬苦將你找到並護送回了京城,究竟能不能起到那麽一點用處。”
“你以為老夫很樂意到京城那個鬼地方去?你不來找正好,老夫每日逍遙山水,看日出看日落不知有多自在寫意!”
“這不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呢嗎,或許你這庸醫還真能有那麽點本事,碰巧治好了我皇兄。”
十幾侍衛們散開各處巡查確認無異之後又重新聚集,但卻是遠遠在旁邊堅決不靠近這邊,自動自發的開始搭鍋做午飯,有撿柴的,劈柴的,燒火的,做飯的,還有去旁邊林子裏麵狩獵加餐的。
此刻正是正午時分,頭頂烈日火辣辣的,照在人身上感覺那皮膚之下的油都要被烤幹,從毛孔裏“滋滋”的冒出來。
沈思曼慶幸今天沒穿黑色,不然這驕陽似火被她火辣辣的吸收,她再是內力高深也受不住。太子在馬背上已經搖搖欲墜,渾身的衣衫都已經濕透,小臉通紅不用等到這紅潮退去沈思曼就發現他似乎在這麽短短一個多時辰裏黑了一圈。
她剛才拿出了一塊頗大的絲錦用來遮擋陽光,他那時還死活不願意認為這般將自己包裹實在是太傻太醜也太有失他尊貴的身份了,所以沈思曼就不客氣的自己用了,在自己的腦袋脖子上仔細包裹,纏繞得就跟那印度神女似的,現在太子殿下正不時的拿眼角瞥她的頭巾,既渴望又幽怨卻不好意思開口討要,隻得咬咬牙,又覺得好熱,口幹舌燥嘴唇都粘在一起了,嗓子都快要冒煙了。
他從沒受過這樣的苦,真的!
沈思曼才不管他這些,倒不是什麽想要訓練這未來的南菱皇帝知疾苦,而是單純的不想將東西貢獻出來讓他舒坦她自己卻得受苦。
前方有河流聲,她低頭看兩旁樹影,然後加快了速度策馬往前,很快看到前方有河流涓涓,蕩起的波浪反射出點點耀目星光。她就在河邊下了馬,太子也緊跟在她後麵爬下馬背,直接衝到河邊將手埋進了水裏,又捧水往臉上撲。
“噝!”
清水落到紅通通**辣的臉上,頓時就發出了焦辣辣的疼,讓他不禁倒抽了口涼氣,雙手忙小心的捧著臉在河邊轉著圈蹦躂了起來。
沈思曼就站在旁邊冷眼看著,拉著馬到河邊讓它河喝水,自己也順便洗了手又喝了幾口清水,然後轉身走到旁邊樹蔭坐下,摸出先前從一個小鎮經過時隨手買來準備充當幹糧的兩張幹硬麵餅。
太子捧著臉“噝噝”抽著冷氣的從河邊走過來,看到出現在他麵前的那張幹硬麵餅時臉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但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的伸手接了過去,張嘴便用力撕咬了起來。
這餅實在是太硬了,他咬得用力,咬得麵容都猙獰了,才毫不容易咬下來一塊,在嘴裏嚼啊嚼,嚼得腮幫子都疼了。
他皺皺眉,努力咽了下去,抬頭看到沈思曼正在看他,那目光有著打量,還有些微的驚訝,他心情忽然就又好了些,哼唧著一笑,露出兩顆閃閃發亮的虎牙,說道:“這算得了什麽?以前跟十三叔出去玩兒,他總是給我吃這些粗糙食物,他自己卻有著精致佳肴細細享用,還說什麽有本事就自己去弄到好吃的,哼!現在好歹你還跟我一樣,也在啃這又幹又硬的麵餅,本太子又不是真那麽養尊處優不知民間疾苦的。”
沈思曼聽著他這話,又看他那頗有些得瑟的模樣,不由也勾了勾嘴角,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
嘴角一勾,她麵上原本冷硬的線條瞬間柔和,似冰雪忽然消融,如雪蓮悄然綻放,一瞬間就連這空氣都輕柔了。太子抬頭怔忪看著她,有驚豔在臉上劃過,然後搖頭歎息著說道:“你真應該多笑一笑,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很美的,說不得就將我十三叔也給迷得神魂顛倒,對你傾心不已了。”
於是沈思曼嘴角的那一抹弧度刹那消失,又恢複成了冷硬的麵癱狀。
太子:“呃……”
他手指騷了騷臉頰,覺得此事十分的不可思議,納悶說道:“我聽說你以前好像甚是喜歡我十三叔,又是自幼與我十三叔有婚約的,這天下的姑娘們都在羨慕著你呢,你為何現在竟好像忽然對我十三叔都不假辭色了?你不喜歡他了?”
“做作又騷包,跟個娘們似的,長成那樣還整天都幹著招蜂引蝶的事情,以後誰若嫁給了他,定要一輩子都不得安生。”
他眨眼,說道:“這個,以後要嫁給他的那個人,可不正是你嗎?”
她默然,雖覺得這太子殿下好像比先前要討喜了些,但她也不可能跟他說要解除與風玄玥之間的婚約這種事情。
而他頓了下,似在思索著什麽,之後又說道:“其實不是我自誇,十三叔真是極好的,長得好,身世好,地位尊崇,還文武雙全智謀超絕,不然如何能被我南菱百姓們競相傳頌?如何能成為天下千萬少女們的夢中情人?又如何能被譽為是咱南菱第一的美男子?我跟你說,你得去想想我十三叔好的地方,至於你剛才說的那些騷包啊什麽的,不過是他的一些表現方法,其實也挺好的,沒你說的那麽糟糕。”
沈思曼抬起眼皮涼涼看他一眼,說道:“你如果還想讓我繼續帶你走的話,最好閉嘴!”
“……”哎,這女人真是好不講道理,他好心勸慰,她卻出言威脅,她竟敢威脅他堂堂太子殿下,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要聽拉到,我家十三叔天縱英才,天人之姿,不知有多少比你好比你溫柔的姑娘傾心愛慕呢,你不懂欣賞那絕對是你的損失,以後可別後悔!
他不滿的哼唧兩聲,也真是沒有再糾纏於這個話題,似乎也清楚她可能真做得出將他一個人丟棄在這荒郊野外的這種事情,即便他是尊貴的太子殿下。
他撕扯著麵餅,眼珠轉了轉,又說道:“我們好像已經走了挺遠了,據我所知,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一處裂穀峽口,被稱為是什麽刀鋒峽,十分之險峻,就像是一刀將一座山劈開成了兩半,劈出中間的一條狹窄通道,大白天的那裏麵都十分昏暗陰涼。而我們要從那裏穿過,穿過之後,也算是真正出了京城的地界。”
沈思曼安靜聽著,對於這些她是確實不很了解,不過聽他說來也沒覺得驚訝,畢竟是太子,年歲也不很小了,知道這些事情應該是基本常識。
她隻是抬頭看向了他們即將繼續前行的那個方向,想象著那所謂刀鋒峽的模樣,又看一眼此刻神態平靜但眼睛卻依然難免紅腫以及眉宇間也有著一絲憂色的太子殿下,眸色微沉了沉。
事情好像並沒有那麽簡單,皇上發病,他出京尋找風玄玥讓起趕緊護著那什麽神醫回京,這也並不是什麽太過奇怪的事情,然而這其中卻總散發著一股子不尋常的氣息,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她倒是確實聽說過皇上的身子很不好,是有一次聽奶娘不經意提起的,說皇上曾在許多年前與先皇一起遭刺客暗殺,身體留下了嚴重後患,十分虛弱。先皇便是死於這個原因,不然他年紀又不大,怎麽也不會那麽早早的就駕崩了。
“主子,請用餐!”
另一邊,有人將新鮮精心烤好的野雞腿仔細切下雙手奉到某隻坐那兒連動動手指都沒有隻盼著坐享其成的王爺麵前,那隻王爺低頭睨了眼麵前香噴噴還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雞腿,卻嫌惡的皺了皺眉,說道:“太膩了,本王不想吃皮。”
那人便連忙將手縮回,小心的將那一層黃燦燦油光發亮的皮給剔除,之後又雙手奉上,說道:“主子,已經好了。”
他又用眼神掃了掃,這才勉為其難的以兩根手指將其捏了起來,小口撕咬了一點肉下來,眉頭輕蹙幽幽說道:“不夠入味,太淡了。”
旁邊有花白胡子抖了抖,老爺子鄙夷的看著他,怒道:“愛吃不吃,少在這裏惡心老夫!瞧瞧你這模樣,看哪個好姑娘願嫁給你!”
他捏著雞腿的手也忽然抖了抖,眼前忽然浮現某人那清冷眼眸,那嫌惡眼神,那不屑鄙夷的目光,還有總將他拒之千裏之外的姿態,不由哼哼了兩聲,說道:“自有無數好姑娘對本王傾心不已,隻有那不正常的,性子惡劣品行低劣有眼無光的姑娘才會對本王無動於衷。”
“你說是莫不是那沈家二姑娘?”
“……”你不是偏居在深山野林、僻壤角落裏嗎?哪裏來這麽靈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