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他鄉重逢淚二
久別他鄉重逢淚(二)
貓兒不曉得小籬的百轉心思,在咽下了果子後,便開始想著怎麽離開,實在有些受不了這裏的氣氛,縱使她不精明,但也絕對不傻,任誰都看得出,她們有事隱瞞著她。既然她們不方便說,對於貓兒而言,知道與否也不太重要。自己現在,過得也很好。
可是,當貓兒說要走時,三娘卻緊緊扯著貓兒的手,說什麽都不肯讓她離開,直說讓貓兒留下,一起過好日子,然後尋個好人家,把貓兒給嫁了。
貓兒這一次被嚇得不輕,她還惦念著白衣美人呢,怎麽這一轉身,三娘就要把自己打包扔給別人了?不行,絕對不行。
就在貓兒猛烈的搖頭中,一個半大小子衝進了屋裏,喊著:“娘!”
貓兒歪頭一看,嗨,不用猜,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一定就是小鋤!
小鋤頭見屋裏有男人,立刻挺下腳步,將臉拉成小大人的樣子,踱步走近,問:“娘,這位是……?”
貓兒一記爆栗敲下,嘻哈道:“小鋤頭!”
小鋤頭吃痛,跳著躲開,去見那人瞪著圓滾滾的眼睛,反複在說:你記得我吧?是不是?一定記得!
可惜……小鋤頭在大家走失的那一年才四歲,是記不得貓兒的,但卻有種孩子的模糊感覺,對眼前的貓兒就是覺得親。
於是,小鋤頭上前一步,認真地打量著貓兒。
貓兒扯過小鋤頭的耳朵,將那張虎頭虎腦的臉揉搓在雙手間,心裏極其歡喜。
小鋤頭緊緊皺眉毛,雖然不喜歡別人把他當孩子,但卻不討厭貓兒的親近,隻是……不適應。
貓兒玩地開心,咯咯笑了起來。
三娘看著舒心,眼中泛起慈愛的光。
貓兒玩著玩著目光卻是一暗,緩緩放下手,拍了拍小鋤頭的肩膀,幽幽道:“我們都在一起了,卻找不到耗子……”
小鋤心直口快,歪個虎頭虎腦,問:“你是說耗子哥嗎?”
貓兒心跳一頓,忙扯住小鋤頭的大耳朵,問:“你說得是那個耗子哥?”後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問小鋤頭,轉而眼波爍爍地問三娘:“三娘,你們找到耗子了?”
三娘含笑得眼染了水漬,欣慰的點頭:“我們團圓了。”
貓兒心跳加快,噌地躥到三娘身邊,急切地問:“耗子呢?他現在在哪裏?”
三娘摸著貓兒的頭,慈愛的回道:“耗子現在是副將了,跟成大將軍去了邊界,有半年了,來信說啊,過段時間就要回來了。”
貓兒的小臉因興奮兒漲紅,高興得屋子裏亂躥,口口聲聲道:“耗子要回來了,要看見他了, 我們團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娘望著興奮的貓兒 ,掃眼有些鬱鬱寡歡的小籬,心裏又開始煩難,猶如兩條手臂,在左右扯著自己,一個是自己的親身女兒,隻希望她能過上最好的日子。而一邊,卻是自己的虧欠,這麽多年來,她不但因為貓兒走失兒自責,更是因為借用了貓兒的福分而不安。
但, 現在,她見貓兒活得很好,雖然受了苦,但總算有驚無險的長大成人,而且她看得出,貓兒的內心是豁達快樂的,比……小籬的心性好。雖然不似個女兒家,可貓兒從小就是這個樣子,隻能說,還是健康成長的。
三娘很為難,到底要不要將這借來的福分還給貓兒,讓貓兒和她的親生父親相認?然後……她、小籬、小鋤,又該何去何從?過慣了奢侈生活的三人,是否還能背起鋤頭,去開墾那一畝三分地?
在三娘的極度掙紮中,貓兒亢奮的神經終於漸漸趨於平緩,眼波卻依舊瓦亮,猶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般耀眼,整張小臉霍霍明亮,續又乖巧地趴在三娘腿上,傻笑著。
三娘憐惜地撫摸著貓兒的腦袋,轉開臉,強壓下顫聲,說道:“貓兒,小籬……現在不叫小籬,叫楚汐兒。從你走散後,楚家老爺就帶人尋來,將他現在唯一的骨血接了回去。小籬……不,汐兒小姐是我在後山撿來的,並……並不是親生。”
貓兒眨了下眼睛,問:“既然是唯一血親,怎麽還撇後山了?”
三娘感慨:“這是有錢人家的事兒,老爺不說,我們也不好問。”
貓兒瞧向小籬,小籬卻是臉頰一紅,轉向了它處,貓兒咧嘴笑著,學著酒不醉講得段子,作勢道:“汐兒小姐,請受小生一拜。”
小籬卻不看貓兒,嗔道:“又玩笑我!”
三娘摸著貓兒的頭發,接著道:“我們原本居住在‘酒泉鎮’,後來楚老爺來投奔皇城裏的大官親親,我們就跟著一起來了。楚老爺的官運亨通,現在已經是大官了。而那原先的大官,卻……哎……
楚老爺念我照顧了汐兒多年,就留下了我和小鋤頭,打理著家裏的一些雜事兒,照顧著汐兒小姐。”
貓兒點點頭,說:“現在小籬、小鋤頭,還有三娘都享福了,真好。”
三娘原本隱下的眼淚又冒出了頭,忙用手擦去,啞聲道:“是啊,都享福了。我明天去和老爺說說,讓貓兒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貓兒搖頭:“不了,我還是要回山裏去。”
三娘疑惑:“怎地還要回山裏?與我們一起不好?”
貓兒站起:“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我有自己的路,等我把事情辦完,見了耗子後,就去祭拜娘和爹,告訴他們,我們都好。”
三娘抓出貓兒的手,攥在手心裏,心思百轉,想要張嘴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要如何講才好,終究話到嘴邊換樣子,問:“貓兒,你來皇城做什麽?住在哪裏?”
貓兒乖巧一笑:“我來找人,現在在‘攬月樓’裏做跑堂的,你們來吃飯,我請客。”
三娘點點頭,接受這個答案。
貓兒問:“三娘,你是這麽遇見耗子的?”
三娘慈祥一笑:“我們也是去年才見了耗子,都沒有認出來,那娃啊,都長那麽大了,那叫個俊呦。還是我們去上香,耗子認出了我。嗬嗬……那個孩子啊。對了,耗子現在是副將了,武功那個高哦,騎在大馬上,可神氣了。”
聽著三娘又重複著耗子是副將的事兒,貓兒也不點破,就聽著三娘絮叨絮叨的說著,適當的發個疑問,讓三娘繼續說下去, 看著三娘那綻開了花兒的臉,仿佛又看見了娘,貓兒心裏酸酸甜甜的,又想著能見到耗子了,隻覺得似乎昨天還跑在村裏山上,與耗子一同追著蒲公英,嬉鬧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