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鬱青色的奢望
第八章鬱青色的奢望
一陣鑰匙旋轉的聲音，把精神上進入黑夜的藍墨戎喚回現實中來。她猛的一激靈，順著聲音回頭看見門巳經被同學們叫來的班主任和四位保安打開了。
她突然反應過來，轉身撲向薇緋燕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門口奔去。保安見她們想跑，立即衝進教室去圍堵她們。但是保安追擊的步伐，跟不上藍墨戎經過跆拳道高強度特訓的速度。正當她們快要衝出重圍的時候，薇緋燕突然地把手一鬆。毅然退回到教室裏，被追上來的保安逮個正著！
藍墨戎當時就傻了，她停下來回過頭盯著薇緋燕看著，隻見薇緋燕紅著眼睛衝藍墨戎大叫：“你以為我們這是在野外探險，可以一下子就跑得無影無蹤嗎？這裏是學校，誰都別想跑得了！”
藍墨戎再次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她雖然是跆拳道黑帶但她救不了任何人，有時候甚至連自己也幫不了。而且，藍墨戎從今天這件事裏發現：可能是因為學跆拳道的緣故？自己有點匹夫之勇的莽勁。不如別人遇事考慮周全，差點釀成大錯！想到這裏，背上不禁沁出一層冷汗。
四個保安把薇緋燕穩住後，兩個保安互相看了看，各自分別走到咲褀的兩邊，把躺在地上的咲褀拉起來，架在肩上往教室外麵走。
而圍在薇緋燕身邊的兩個保安中的其中一位，則快步跨到藍墨戎身邊，悠然地笑道：“想跑？沒那麽容易！走吧，跟我們去保安室談談情況？”他身上的字蹦出了：“得意”。
班主任見保安要帶走他的學生，急忙走進來對保安說：“等等，我也去！”保安晃了晃身體，點點頭表示同意。於是一行人在學生們的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教室。
這時，其他的同學們也魚梭而入地進入了教室。大家扶正了被打翻桌椅坐下，等代課老師來上課。隻有金茂城還留在原地，寸步未移地目送著他們的離去，直到他們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然後他才把手插在口袋裏，低著頭一步一踱地走進教室的最後一排坐定。
藍墨戎走在保安和班主任的身後，她看見班主任身上蹦出：“擔憂”、“保護”的字樣。而保安身上蹦出的字詞則是：“管製”，“秩序”！由於他們的身體隨著行走的體勢不斷在相互碰撞，字詞也隨著動態相接觸後融合在一起，繼而又形成新的一句話：“詢問事實”、“控製事態”。
看到這裏，藍墨戎內心莫名地產生了一種想哭的衝動。但是她知道現在自己不能哭，因為她的眼淚不僅無法洗去今天發生的一切，還會導致她的思維變得混亂，不利於麵對現在的局麵。正當他們隨著保安一行人下樓，穿過操場直奔保安室去的時候，藍墨戎無意間瞄了一眼操場上沒課上的學生。他們雖然麵無表情地看著這邊被保安和老師走著的學生，但身上竟然都蹦出了令人失望的字詞：“鄙視”、“嘲笑”、“幸災樂禍”、“玩大一點”……當他們碰到一起對自己這個方向指指點點的時候，那些字便融到一起，然後變成了一句話：“不明就裏，但希望她們更倒黴一點，熱鬧！”
藍墨戎當時就蒙了，她沒想到人心竟然是這般地險惡。即使麵對陌生人，也如此不堪地胡亂詛咒著對方。她從小就接受著人性本善、以誠待人的大道教育，但今天她親眼看到的這一切，讓她感到了：她過往人生的每一頁，都隻不過是被各種外來事件，裁成了不同形狀的白紙！她甚至覺得純潔的白色或者所謂的陽光精神，對她的世界觀的誤導已經達到了讓她對人性認知度接近白癡的地步！她不能理解這一切，因為她所有的生活經曆，都沒能在任何一張人生書頁上留下哪怕一筆關於對人心思考的痕跡。但是今天的亊件，卻給她的人生留下了人心向背的一片斑駁。她稱它為：鬱青色的奢望。
藍墨戎強忍著內心的痛苦，隨著大家來到保安室。班主任提出要由自己親自詢問三個學生，但是保安不同意。聲稱辦案的時侯必須要遵循程序，假如先後順序一顛倒，將會使學生之間有機會交流；小孩子們一但串供起來，就很難問出事情的真相。經過商量，他們決定讓班主任先把被打受傷的咲褀帶進保安室問話；而藍墨戎和薇緋燕則站在外麵，分別安排到另外兩處，同時進行詢問事實的經過。
班主任從兩位保安身上把咲褀接下來扶進房間，其中一位架著咲褀的保安留在保安室門口等著；剩下的三位保安則分成兩部分：一位把藍墨戎帶到離保安室附近的公告欄邊，而其他兩位保安則將薇緋燕帶到離公告欄較遠、但能遙相對望的花壇處。
藍墨戎望著遠處的薇緋燕，但她一點也感覺不到他們說什麽，他們身上的字也因為離得較遠而無法看清。她看得有點忘乎己境，渾然不覺身邊的保安正盯著她上下打量。藍墨戎潔白的裙子隨著微風飄動，像是美麗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而從裙擺下**出的小腿更是粗細得當、皮膚嫩滑白皙，看上去令人有種心旌搖曳的衝動。不禁眯起雙眼、把嘴唇撮得老高。
保安就這樣來回地看了兩、三遍，視線才回到藍墨戎的臉上。他感覺這個身高中等的女生，麵相上卻貌似隻有初中的年齡。看著她雖然長得不算精致、但卻似乎被精神力量凝聚出具有一股精靈之美的臉龐，不禁自已入了神。一直看到藍墨戎覺得自己臉上有種被盯視的感覺時，她才猛然回過神來。發現保安花癡的行為後感到一陣惡心，但她強忍著不朝他發作。小心地向後退了兩步，盡量不跟保安對視。保安見女生發現自己的行為後沒有跟自己計較，自己也感到不太好意思。畢竟自己也算是她長輩，千萬不能讓晚輩瞧不起。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對藍墨戎好奇地問道：“你看上去倒不像是打人者的幫凶，但你為什麽會站在那裏看著，而不通知其他人來呢？你是之前就在教室裏跟他們一起的，還是後來才到教室去發現她們的？”
“我……”藍墨戎不知該怎麽說才能不致於對自己的同學造成傷害，她猶豫了一分鍾，說：“我是一開始就跟她們在一起聊天的，後來……”
“後來呢？”保安催促道；“繼續說。”
“然後她們因為我一件事，一言不合就絆起嘴來。互相又吵又打，我攔都攔不住。”藍墨戎雙眼眨了眨，露出委屈的假象。
保安聽了，覺得有點意思，擔心自己語氣太重，使小女孩不敢如實招來。他試圖放緩了話語的節奏，對她溫和地問道：
“那你到底有什麽事，能把別人引得吵成這樣？”
藍墨戎尋思著，她把所有事情飛速地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理清了思路以後，對著保安降低了音量，示弱地說道：
“是這樣的：我我真倒楣，一開學就被我們班男同學盯上了。他第一眼看見我，就鬧著要跟我結婚。但是我沒答應他，於是他就朝我周圍的女同學下手了。先是背著我跟咲褀造謠說我有遺傳病，而且他還以我隨時可能發病為由，哄騙咲褀盯著我的動向，不讓我離開咲褀身邊太遠。然後為了讓咲褀聽他的差遣，他又用請咲褀吃晚飯為借口忽悠咲褀，咲褀就答應與他合作了。今天咲褀跟我們說金茂城講我有遺傳病、讓她盯著我時，我否認了金茂城的說法。咲褀知道金茂城是在欺騙她後，就提議說讓我們三個全都別理他。我答應了，但是薇緋燕聽了就覺得咲褀是在耍我們。她認為咲褀是想背著我們跟金茂城發生暗中關係，甚至還以我的人生自由為交易代價，換取屬於咲褀個人的蠅頭小利，簡直太差了！薇緋燕說她最容不下咲褀這種性格的人，於是倆人就這樣吵起來了。結果還打得一塌糊塗，怎麽勸都勸不住……”
保安聽著聽著，突然對藍墨戎擺擺手叫到：“哎哎，且慢！那我問你：這些人後的事你都是怎麽知道的？”
“是咲褀被薇緋燕打倒在地上後告訴我們的。”藍墨戎如實地回答。
“真是咲褀告訴你們說的嗎？你有什麽證據？”保安換了個站姿，饒有興趣地看著藍墨戎晃著腦袋問道。他身上蹦出三兩個字：“看好戲”。
“我有證據，咲褀被打的時候，地上落了兩部一模一樣手機，我也不知道哪一部是誰的。就隨手撿了一部拿起來翻了翻，沒想到正好就是咲褀的。我看到她的手機裏不僅有金茂城給她的未接電話短信提示，還有她跟金茂城的通話錄音。當時我就放出來聽了，內容就是我給你說的金茂城和咲褀之間的交易。”
藍墨戎這樣說完後總算鬆了口氣，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過去那樣沒心沒肺和盤托出，而應該為自己留一手。怎麽做？就是不把薇緋燕故意用打架來奪下咲褀手機的這件事說破，讓薇緋燕跟咲褀兩人自己個兒在這件事上私了。等詢問的事情過去了，跟薇緋燕通個氣，然後靜觀其變。
保安聽完，神情變得略微嚴肅起來了，不再有像剛才那樣一副中二病的老花癡模樣。他掏出口袋裏的兩部同款手機問：
“你找找，錄音在哪部手機裏？”藍墨戎將兩部手機拿過來輪流翻看一遍以後，打開錄音給保安聽，保安聽完錄音，問道：“你說那男的向你求婚，你有證據證明他向你求婚嗎？這小子什麽人？這麽狂！”
“我有，學校裏到處都是錄像。金茂城是在學校操場旁的人行道上於今天上午向我求婚未遂的，而且他還抱著我不放。應該有錄像能看到吧？”藍墨戎說完後故作疑問地看著保安，保安頓時來勁了，他往遠處的薇緋燕那裏看了看，朝著他們大聲喊道：
“嘿！去看錄像了！有新情況！”
負責詢問薇緋燕的兩位保安被他這一喊，立即帶著薇緋燕往監控室方向跑去。而藍墨戎和詢問自己的保安已經就近提前來到了監控室內。保安打開對著操場附近的監控錄像，調到上午時間再點擊往後快倒數的進健。的確，他在看到金茂城抱著藍墨戎說了幾句什麽、而藍墨戎在與金茂城對話後被放開了。藍墨戎脫離金茂城後，獨自一人緩緩走向操場旁邊的亭子裏，進入了監控盲區。
保安打開抽屜拿出幾張紙，讓藍墨戎和薇緋燕把她們剛才說的分別都在紙上寫一遍。自己則開始把手機錄音和電腦錄像導出來，等藍墨戎寫完了，三位保安就拿著藍墨戎和薇緋燕所提供的資料，要帶著薇緋燕去找校長。這時班主任推開門把咲褀扶出來，並讓等在門口多時的那位保安把她帶到醫務室去；同時順便找保安把咲褀的供述內容和其他兩個女生提供的內容都放到一起，由作為班主任的他拿著，親自帶去校長室等候對薇緋燕的發落。
在臨走前，班主任迅速地瞄了一眼藍墨戎和薇緋燕寫在紙上的內容，臉上的表情馬上變得凝重起來。看完後他對藍墨戎說：“你先回去吧，如果你不想上課也可以回家躲躲。明天我開班會你再來，好吧？我給你算請病假了。”
藍墨戎不想提前回家讓媽媽知道自己的事後擔心，也不想回班級裏受人非議。她想逃避，但見班主任有點不愉快，她就長了個心眼，沒敢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她覺得給自己留點餘地是對的，於是她說：
“那我還是回去上課吧，畢竟學習比什麽都重要。”
班主任看了看藍墨戎，擔心地說：“那好吧，你注意點，別跟他人發生不必要的理論衝突。我走了，明天見！”
“好的，謝謝老師關心！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明天見！”藍墨戎陪著笑臉說完後，揮揮手目送著朝自己邊招手邊離去的班主任。
然後她慢慢地轉過身，臉上的表情變得冷峻了。眼裏失去了往日的笑意，顯示的是深不見底的思索和如同從幽黑的窗中向外探望的洞察神情。甚至連上午的淚痕以及多愁善感的流光也不複存在。她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過了學校門口到教學樓那段安著攝像頭的操場路段，然後突然瘋也似的奔上樓往教室跑去。
她氣喘籲籲地停在教室樓層的樓梯口，等喘息稍作緩和後，她才維持常態走進教室。但她畢竟還年輕，內心變化已經毫不掩飾地表露在了臉上。當她走進教室的時候，她看到那群所謂的同學們身邊的空氣因為她的出現而變得霧氣騰騰一片。每個人都用迥異的目光看著她，他們身上的文字一個個蹦出來組成各種各樣的詞匯。但大致上可以總結為：“鄙視”、“是非”、“八卦”等等。除了個別人的字是：“鬱悶”或“自顧自”以外；這些字因為都他們相近而坐融合成為一句話：“異類小混混不要跟我們在一起上學”、“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