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脫光

第13章 脫光

以前也不是沒有大夫出手,不過壓製一陣之後,那毒又會如幽靈一樣複發出來。

但是當時謝青沅的針灸能當場就讓他的心絞痛消失,這卻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加上謝青沅質子的身份,所以紀霖這才追著她不放。

不過直到現在,他細看著謝青沅的語氣神態,心裏才慢慢有了底。

謝青沅輕輕點了點頭:“毒名‘往生’,尋常都藏入心腑,一般藥石難至。要完全清除這毒,會很麻煩。”

紀霖一雙鳳眸驟然亮了起來。謝青沅說會很麻煩,卻並沒有說她不能解!

如果不是紀霖冒著那雞蛋大的冰雹策馬追上來救她,怕是她現在又回閻羅殿報到了。人命債,怎麽能讓她不還?謝青沅心裏輕歎了一聲,抬頭正色看向紀霖:“路途中不方便,等到了上京,我再著手給你治療。”

紀霖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鄭重了應了一個字:“好!”

“王爺,雨停了……”廟門外響起了韓成海有些猶豫地呼喚聲。

紀霖長身而起:“我們走吧!”他已經等不及想快點回到上京了。

韓成海瞧著寧王殿下不過進去了那一會兒,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番風貌,似乎格外有種意氣飛揚的生機,心裏正在暗忖,也不知道南楚的九皇子跟王爺說了些什麽,竟讓王爺跟喝了鹿血似的。

紀霖已經牽穩了馬,伸手去扶走出來的謝青沅:“我扶你上馬。”

韓成海忍不住胡想起來,從來沒見過王爺對誰這麽殷勤,難不成剛才那一會兒……事成了?

謝青沅抬眼看了看外麵,撞見韓成海正眨巴著眼看著自己,想起他先前那句欲蓋彌彰的話,忍不住臉上一紅,狠狠剜了他一眼,極快地踩著馬蹬翻身上馬,不想再看到那家夥,卻沒想到紀霖也跟著一腳蹬上馬,坐在了她後麵。

謝青沅連忙回頭:“我會騎馬!”

她的意思是自己獨騎,紀霖卻盯著那雙斜睨著他,無意中乍顯嫵媚的眼睛愣了愣,手中已經習慣性地抖了抖韁繩。

訓練有素的坐騎立即揚蹄開跑,謝青沅猝不及防,驚呼了一聲,身子一晃撞上了他的胸膛。

紀霖慌忙攬緊了她的腰,心中急跳兩下,嘴裏卻一本正經地解釋了:“雨後路滑,我護著你好些。”

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前路,謝青沅心裏再不樂意,這時也不好多說什麽了,不然未免太過拿喬,隻得悶悶轉回了頭,伸手撥開了那隻緊攬在自己腰間的手掌:“我已經坐穩了。”

紀霖淡淡“嗯”了一聲,虛護著她重新握住了韁繩,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的腰好細……

等晚間到了下榻的地方,謝青沅開了方子,讓韓成海去抓了防風寒的藥來,濃濃地煎了,一人喝了一碗,自己也痛快洗了個熱水澡,這才覺得渾身都鬆快了。

用帕子擦幹了頭發,隨手挽了個鬆鬆的懶髻,謝青沅撿出筆墨,決定先把解毒要用的藥寫出來,方便紀霖讓人即刻去尋;這樣一回上京,就不用耽擱多少時間了。

才寫了幾行字,在斟酌兩種藥物時又忍不住停了下來,正巧何全過來送宵夜,謝青沅順口就叫住了他:“寧王殿下現在可有空?我想再給他仔細診診脈。”

“九皇子殿下稍等,奴才這就去看。”何全自知道謝青沅答應出手診治以後,就對她也服侍得格外用心,聽到她問話,一溜煙兒地就應下跑了出去。

謝青沅要等他回話,索性放了筆,見宵夜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銀耳紅棗湯,捧在手中慢慢喝了起來。

“你找我?”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謝青沅被驚得咽岔了氣,猛地嗆咳起來,好一陣才平息了下來。

紀霖尷尬地站在門口,瞧著謝青沅被嗆咳的淚汪汪的,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控訴似的看向自己,嗓音不自覺又低軟了一分:“驚著你了?”

誰知道他會直接過來,而且進來還不敲門!謝青沅瞪了紀霖一眼,放了手中的碗,下巴點了點茶幾邊的椅子:“先坐下,我要再幫你診診脈。”

見紀霖依言坐了,謝青沅取了茶漱口,又將手也仔細洗過了,才讓他伸出手,左右兩手都把了脈息,利落地發了話:“把上衣都脫了。”

紀霖看了她一眼,伸手就解了自己腰間的犀角帶,脫得隻剩下一件中衣。

“脫光。”

謝青沅皺了皺眉,見紀霖微微一頓把那件中衣也脫了,起身站到了他身前,伸指對著他胸前的玉堂穴和中庭穴同時按了下去:“有什麽感覺?”

“隱隱有種暗痛。”

“這裏呢?”謝青沅指尖一移,按住了紀霖的紫宮穴。

紀霖張了張嘴,努力忽略了微涼的指尖帶來的奇異感覺,總算聲音如常:“沒什麽感覺。”

“這裏?”

“有點刺痛。”

“這兒呢?”

紀霖身子陡然一震,一把緊緊攥住了謝青沅在自己胸前滑來劃去的小手,對上她疑惑的目光,暗吸了一口氣,輕輕解釋了:“癢。”

謝青沅臉色放鬆了下來,掙脫了他的手,退後了兩步:“站起來,讓我聽一聽你的心髒。”

隻是手邊暫時沒有蒙皮竹筒,謝青沅心急,也沒有多想就將耳朵貼了上去。

紀霖低頭瞧著緊緊貼在自己左胸前的謝青沅,心裏又湧起了那種異樣的感覺,讓他一時有些心跳,又有些眩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謝青沅輕輕“咦”了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他:“別動,剛才心跳突然有異。”

紀霖暗自長吸了一口氣,不敢再動,目光落在謝青沅烏黑的發頂,努力讓自己去想今天收到的那些密報,卻不時有些雜亂的想法突然跳出來:

是真的要這樣嗎?她現在挽的是女子的發髻,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別的心思?或者這是她暗示自己要對她負責?

他因為中了“往生”的毒,加上性格本來就冷,所以並沒有留什麽丫環或者通房在身邊,對女人的認知,除了表麵上能看到的,就是軍營中那些葷話了。

按那些個兵油子們說的,像謝青沅這樣的動作,別說沒有女兒家的半點矜持,還很有倒貼上來勾引的嫌疑,那自己……

“原來如此!”謝青沅突然鬆了手,離開了紀霖的胸膛,轉身立在書案前疾書起來。

紀霖如釋重負,上前一步打眼瞧見她正認真地寫著的是滿紙的藥材和用量,心裏突然又有了幾分悻悻的感覺:原來她真的隻是為了給他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