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門算賬
第032章 上門算賬
重要的東西,重要的人……纖纖偶爾也會想一想,但是,想來想去都沒什麽結果。
她沒有方向,她從來沒想過一生一世那麽長久,直到小七的話提醒了她。
人是有往生來世,但每次輪回見到的人,遇見的事,都會不一樣。
纖纖好不容易想到了下一世,而下一世的她,也許身邊再沒有爹和娘,也沒有小七,那又該是一副怎麽樣的光景?她想了很久很久,也沒能描繪出來,隻是模糊地感到沮喪而又孤單。
以前的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想來想去,輾轉不安,終於有一天,纖纖失眠了。
經過艱難而緩慢的思考,她終於做了一個了不起的決定。
這天夜裏,纖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在屋裏翻箱倒櫃地找起來,她記得很小的時候,爹娘就拿出全副家當為她打造了一把金鎖,壓金壓金,說是可保世世平安。
那是纖纖手頭最貴重的東西。
纖纖在一個大箱子的夾層裏找到了嶄新的金鎖。
她便是這樣揣著金鎖,踩著月光,鬼鬼祟祟離開了屋子。
她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有些緊張,好不容易曬著月光籌足了勇氣,才得推開了柴房‘門’。
因為要躲著霍延年和朱紅,小七不敢再帶著纖纖出‘門’廝‘混’,這些天都窩在家裏。
可是小七變得相當拘謹,她一直保持著手心冒汗,兩腳發軟,耳朵兩邊吐白氣的狀態。她害怕與纖纖獨處,甚至故意幹活到很晚,然後找借口睡柴房,死活也不願回去和纖纖一起睡。
起初,蠢纖纖還以為睡柴房好玩兒,吵也去擠去睡了一回,第二天才嗤之以鼻地走了。
蠢纖纖還不知道,小七對她已經怕她怕得不敢攏邊了。
喜歡,很想很想一直和那個人在一起?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給她……對了,就是這樣的感覺。纖纖呆站著,認真地打量著小七的熟睡的臉,像是看傻了,過了許久,才記得把懷裏的金鎖拿出來,抖開紅繩,小心地掛在了小七纖細的脖子上。
小七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塊銀鎖,和金鎖是一樣的款式,隻是質地不同。
但是兩塊一樣的東西,掛在脖子上,好像有些怪怪的。
纖纖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伸手摘下了小七脖子上的那塊銀鎖,轉而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這樣就好了,你一塊,我一塊,還像以前一樣。纖纖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她將模了‘摸’‘胸’前還帶著體溫的銀鎖,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一搖三擺地回了房。
此夜,星月無語。
小七的日子還是過得像上刑場似的,她並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被偷龍轉鳳了。她和纖纖一樣也不太懂什麽叫七情六‘欲’,但既然有緣碰上了,她就不得不在意,結果越是在意,越無法解脫,整個就像是陷入蛛網的小蟲,越是抵觸,就越是粘得緊。平時有柳老爹和柳夫人在場倒還好,她還能裝上一裝,可是一遇上與纖纖單獨相處,她就恨不得在自己腕上來一刀。
於是她又恢複了每天上山砍柴的習慣,有時候出去了半天也不回來。
院子裏的柴禾不知不覺就堆成了小山,左鄰右舍老遠就能看見小院裏峰巒疊嶂的柴垛,一個個還以為柳老爹改行不做短工做樵夫了。
這幾天,霍延年也有些兒睡不著,他想不明白啊,為什麽纖纖和小七不喜歡他。
纖纖那呆呆的模樣,不得通情達理他還能理解,可是小七……他想起小七那瘦骨伶仃的樣子,本想好好揪著點短處貶低她一番,卻不知怎麽著,一閉眼,能看見的就隻有小七那雙狐狸‘精’似的媚眼。以前怎麽沒發現,她竟是個這樣的美人胚子?
不得不承認,纖纖是那種美得得體,越看越經看的類型,小七則剛剛相反,小七給人的感覺是驚‘豔’的,一見難忘的。
霍延年想著想著,竟忘記了心頭的恨意,腦子裏浮起一些旖旎的念想,漸漸將纖纖換成了小七。小七再長大一點,一定很討人喜,就是生氣的時候,也是討人喜的。這樣的姑娘,就算不能娶回來,放在身邊玩玩也好啊。
想到這裏,霍延年一骨碌爬起來就往霍大媽房裏去了。
要教訓那臭丫頭有很多方法,然則,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放在自己的五指山下好好地耍搞。
霍大媽討厭小七,因為上次的事,她幾乎恨小七入骨。可是她心思活絡,比尋常的‘婦’道人家更能折騰,霍延年向她提了提小七的事,她便立馬回過味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是那臭丫頭進了霍家的‘門’,嘖,讓她天天挑糞也使得啊。
嘿,有得玩。
就這樣,幾乎是絕‘交’的兩家人,因為一張帖子又有了聯係。
媒人穿得一身喜慶,坐在柳家的廳堂裏喝茶,柳夫人拿著那張庚帖反複地看,冷笑著沒說話。
她沒想到霍大媽還有臉找上‘門’來,非但如此,還擺足了架子,拉齊了排場,儼然一副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
柳夫人心裏那口氣還沒消,這邊又先恨上了,哼,當她家的‘女’娃娃都是些什麽了?早市裏的瓜果蔬菜,由著人挑的麽?
媒人清了清嗓子,先賠了個笑:“嫣來,霍家這次很有誠意,禮單也備了雙份的,你看。霍家那小子不錯的,今年就升職做捕頭了,這才堪堪十六歲,少年英才,不可多得哪。纖纖和小七都是有福的孩子……”
等等,纖纖和小七?纖纖就算了,怎麽連小七也搭進去了?柳夫人身子一僵。
她拿著帖子翻來覆去地又看了好幾遍,才低聲道:“張媒婆,你剛才說,纖纖和小七怎麽了?”
媒人將手帕一甩,笑靨如‘花’:“噯,我這不是正說著麽?小七也是可憐的孩子,霍公子心慈哪,就想連她也一起收了房,這樣纖纖也多個自己人照應啊,人都知道,纖纖姑娘單純嘛,有小七這樣的‘精’明姑娘在身邊,總不至於受婆家的氣啊……”
小七可憐?所以要一起收了?那死小子覬覦纖纖還不夠,居然連小七的主意也打上了?好,很好,簡直是美夢做上天了……真當那霍延年是什麽香餑餑,萬千‘女’子都趕著往上貼麽?
柳夫人一時扣著手裏的茶盞,一言不發,臉‘色’已有些不好看。
張媒婆知她猶豫,又靠近了一點,低聲道:“若是舍不得小七這樣嫁出‘門’,那也可以拿她去和霍家換啊,換個牛高馬大的丫頭過來做些粗活,總比她那一把瘦骨頭強不是?到時候小七脫了奴籍,還能記得你的恩德呢,可不算是多了一個‘女’兒?”
奴籍?誰說小七是奴籍來著?柳夫人眉心一跳,寒聲道:“小七她是胖是瘦都不打緊,張媒婆,有件事你可別‘弄’錯了,小七從一開始,便是我葉嫣來的‘女’兒……還有,做妾室那不叫脫奴籍,那是下地獄!但凡有點良知的人,都不會將‘女’兒家往火坑裏推,所以……”她站起來一抬手,整杯的熱茶就衝著張媒婆潑去。
張媒婆始料不及,一時沒能避開,被燙得鬼喊鬼叫。
“柳家的,我好好兒同你說媒,你這是發的什麽瘋!居然拿開水燙我!”
“燙你?我還要打你呢!收了點銀子就一‘門’心思想著上‘門’來誆人,我葉嫣來見過的人可不比你少,別把我當傻子!你喜歡那姓霍的一家,那把你‘女’兒送上‘門’去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和鄭家那姑娘是怎麽回事!哼!”
柳夫人潑了茶,扔了茶盞,仍不解氣,竟獨自抬起張桌子往張媒婆頭上砸。
張媒婆嚇呆了,一時逃得慢了些,腳趾頭被砸了個正著,頓時一隻腳腫得跟豬蹄似的。
她慘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就衝出了‘門’檻。
她從來沒見過柳夫人發火,這一通火燒得她連罵街都不會了,轉眼便化成了一道青煙。
柳夫人指著她的背影大罵:“回去告訴那姓霍的,我家纖纖就是孤獨終老,也不會嫁他家的小王八羔子!小七更不會!”
眼見著人被罵跑了,柳夫人才想起纖纖和小七在家裏會聽見,急急地趕去閨房一看,正碰著纖纖提著裙子往後‘門’跑,一副火燒屁股的熊樣。
柳夫人揚著手喝道:“纖纖!你回來!”
纖纖聞言往‘門’邊一站,急道:“娘啊,你說話那麽大聲做什麽,這下好,氣壞了小七,她提著刀要出去殺人了。”
柳夫人嚇一跳,道:“什麽殺人?話說清楚點。”
纖纖苦惱地一跺腳,道:“我若是說得清楚,還會在這兒站著麽?我隻聽她說要去殺人……殺姓霍的,呃……霍大媽!”小七的原話是“我要去宰了那霍家的老虔婆”,可是纖纖始終覺得辱罵長輩‘挺’不好的。
柳夫人被氣得兩邊太陽‘穴’疼,想了想,道:“我去霍家走一趟,你在家好好呆著,別‘亂’走。等你爹回來再說。”
唉,也不知道剛才那些話被小七聽去了多少,小七的模樣是嬌弱妖嬈,但那‘性’情卻是一等一的剛烈,她說殺人,說不定就真的把人給宰了,希望姓霍那小子能爭口氣,別鬧出人命才好。
柳夫人將目光往柴垛旁一掃,在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小七果然帶了把柴刀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