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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刺殺

回珠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怔了片刻才道:“我…婢子既然被賞給了謝家,那就是謝家人,自然是要留在謝家了。”

她說話雖努力恭敬,但還是語氣掩不住其中的傲慢意味。

華鑫注意到她說的是謝家人,不是小姐的人,便似笑非笑地道:“你又不姓謝,不過一個三等丫鬟,是哪門子的謝家人?別忘了你可是皇上賞給我的。”

回珠臉色一紅,咬著下唇道:“隻要小姐肯幫我,我怎麽就不能當謝家人了?”

華鑫恨得牙癢癢,斜了她一眼,斜靠在錦墊上,問道:“你想我怎麽幫你?”

回珠麵色更紅:“是…謝小公爺…你若是肯幫我美言幾句,小公爺未必會駁了您的麵子……”她忽然揚了揚頭,眼睛直直地看著華鑫:“這樣對你也有好處不是,青陽公主和丞國公不在了,若是我和謝小公爺能成,您在娘家也有個說話的人不是?”

華鑫道:“哦,嗬嗬。沒看出來你倒是個聰明的。”若是一般小姐,聽了這番話,沒準就同意了,可是換成華鑫嗎…嗬嗬。

回珠不知聽沒聽懂她話中的諷刺之意,猶自繼續道:“雖說他是您親哥哥,可到底隔著一層,以後若是他娶了妻…您該如何自處?若是我和小公爺…我的心定然是向著您的,哪怕以後您出嫁了,娘家也能考得靠得牢…”

華鑫懶洋洋地道:“是嗎?有些事我不明說也就罷了,可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裏的小動作,若是他真對你有心,你現在早都該被收進房裏了,可現在呢?你身份不還是這麽不尷不尬的嗎?可見若是別人對你無心,你上趕著求都沒用。”

回珠麵色尷尬,不甘道:“小姐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論相貌身份,我也盡夠了,小公爺眼光再高,也不至於高的如此離譜吧?!”

華鑫厭煩地看了她一眼,刺了她一句:“你?你是什麽身份?若要肖想妾室的身份,還是有本事當了頭等大丫鬟再說吧。”

回珠表情一滯,雖遠離故國,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總還忍不住把自己當成龜茲的貴人,若是沒人跟她直言,她還能在心裏自欺欺人一番,今日美夢被華鑫一句話點破,神情有些沮喪和絕望,等稍稍回神時,又陰鷙憤恨地看了她一眼。

華鑫懶得照顧她情緒,看了她一眼,轉頭看向馬車外,此時馬車正經過一條鬧市街,此時街上頗為熱鬧,有雜耍藝人在表演舞龍舞獅,正中還有人拋接火棍,赤腳踩火石。她怕擋了人家的道,便讓車夫行走至一旁。

在她馬車的東北方,一個舉著獅頭的舞獅人眼神閃了閃,借著一個翻跟頭的動作打了個手勢,他後麵那個原本在拋接火棍的人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圓形的彩球。

底下圍觀的人群不明所以,還道是又有什麽新花樣,都紛紛歡呼起來,那人取出兩個彩球,直直地向空中一拋,這時兩個舞獅人猛的一躍,獅口銜住了兩枚彩球,然後斜斜向後一甩…

那兩枚彩球在空中猛然炸開,一陣布帛撕裂之聲,彩色的煙霧在空中漫開,那煙霧不知怎的,居然在半空中凝而不散,且越來越濃鬱,很快地就順著風向飄來,轉眼就到了華鑫坐馬車的地方。

那幾人見已經得手,立刻相互打了個手勢,呼喝一聲,幾個舞獅的立刻掀下身上的披掛,不知從哪裏摸出幾把長刀來,原本還在台子上表演戲法的幾個大漢也立刻丟下手裏的火棍彩絛等物,一腳踹翻了火盆,從低下抽出短刃,直直地向著華鑫的轎子逼了過去……

……

鍾玉站在謝懷源的書房裏走來走去,不時垂頭凝眉苦思,然後又接著開始走,他又是走了半晌,發現謝懷源還是不理自己,便又故意長籲短歎一番,見謝懷源還是紋絲不動地坐在上首,終於按捺不住,轉頭對著謝懷源道:“你難道不覺得此事蹊蹺?”

謝懷源麵上不動,問道:“何事?”

鍾玉短促地冷笑了幾聲,隨手取了一方犀角的鎮紙敲著桌麵,道:“阮梓木得勝歸來之事。”他冷冷道:“不是我偏頗,阮梓木這人雖有些本事,但也稱不上什麽天縱之才,怎麽可能無師自通到這等地步?若他真有這個本事,那你我這些家中世代從軍之人還不得齊齊抹了脖子上吊,還讀什麽兵書,研習什麽兵法啊!”

謝懷源道:“這世上定有異於常人的天才,也不足為奇。”

鍾玉道:“可他之前不過是個小小行司馬,打仗這事不比別的,首先統領數萬人的眼光,手段,都不可能是無師自通的,以他的身份見識,如何能取勝?”他想了想,表情忽的詭異起來:“說起來,他手裏的可是你的兵權,你難道就甘心拱手讓人?”

謝懷源淡淡道:“你不是無的放矢之人,既然心中有了計較,又何必惺惺作態?”

鍾玉對他的嘲諷不以為意,反而笑道:“不過是好奇你的態度罷了,”頓了頓,他道:“聽說…阮梓木此次在西北能夠旗開得勝,和那天水教很有些關聯。”

謝懷源聽到天水教,微微皺了皺眉毛。

鍾玉麵色陰沉:“你以為他真的得了那麽大的戰果?戰報上說他斬首近萬,不過是縱軍屠民,砍了數萬胡羯幾個小部落無辜百姓的進行交差,而那幾個小部落的位置人口各種情況,就是天水教這個地頭蛇賣給他的,還有那些俘虜,其中大半都是塞外的奴隸,所以其中不光有胡羯人,甚至還有犬戎人,龜茲人

,這筆大買賣,就是他用兵器跟天水教換來的!”

謝懷源“哦”了一聲,鍾玉繼續義憤道:“他把那些奴隸大半割了舌頭,其餘人便是說了真相,也沒人會相信一個奴隸的話。阮梓木敢用如此手段偽造戰功,欺君罔上,實在是天理難容!”

謝懷源淡淡道:“與你何幹?與我何幹?”

鍾玉原本忠君愛國的表情一停,轉頭看向謝懷源道:“自然是要請你幫忙,去往西北走一趟,將此事調查個水落石出。”

謝懷源道:“皇上正在興頭上,如果得知此事,必然不會願意,想必還會怪罪你多管閑事,害他失了顏麵。”

鍾玉聽這話不像是拒絕的意思,便連忙道:“隻要你肯答應,我就自然有辦法讓皇上同意你去西北走上一遭。”

謝懷源看他道:“你為何自己不去?”

鍾玉歎息道:“你是知道我們家的,如今皇上已經明顯偏向大皇子,這置皇後於何地?置我們鍾家於何地?”

謝懷源算是默認了這個理由,正在權衡利弊,就看見一個侍從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高聲道:“少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

街上的百姓看這幾人當街持刀,一看就不是善茬,立刻爭先恐後的向街外跑去,那幾人借著忙亂人群和煙霧的掩護,悄悄地靠近了華鑫的轎子。

她坐著轎子本就不便,不一會兒就被人群衝的左右搖晃,她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正要掀轎簾去看,就看見大力用身體牢牢護著轎子,百忙之中抽空把華鑫的頭給塞了回去,她“啊”了一聲,被推得跌倒在轎子裏,卻也知道是出了事,再不敢冒頭了。

回珠也被晃得跌坐在地,卻也顧不得形象,拉著華鑫的手慌張問道:“怎麽了?外麵怎麽了?!”

華鑫無暇顧忌她,嗬斥了一聲讓她閉嘴,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卻隻聞一片喧鬧呼喝之聲,她心中一急,就聽見大力一聲大喝:“賊子爾敢!”

接著華鑫就感到車身一震,一陣天旋地轉,人被整個甩到車子的另一邊,車身在寬闊的大路上打了好幾個滑才停下來,華鑫勉強護住頭部,全身仍舊被摔得生疼,不去理會嚇得哭天搶的回珠,正要掀開簾子趁亂跑出去,就看到一截雪亮的刀鋒直直地刺了進來。

一個大漢探入了半個身子,馬車內光線昏暗,他左右看了看,發現竟然是有兩個女子,他似乎眼神不大好,看了半晌也沒分出那個是華鑫,便粗著嗓子問道:“你們哪個是謝家大小姐,江湖恩怨,隻要交出謝鬱陶,旁的人老子不殺!”

一旁的回珠突然用力把華鑫向前一推,高聲叫道:“是她,她就是謝鬱陶!”

華鑫驚怒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說話,那就大漢嘿嘿笑了幾聲,伸出手就向著兩人抓來,華鑫本要躲閃,卻發現這手竟不是伸向自己,而是向著回珠伸去。

他獰笑道:“謝鬱陶,你以為隨便找個奴婢來糊弄老子,老子就會信?這世上哪有敢不顧主子的奴才?!還敢搶在主子前麵開口?!哈哈,你就是謝鬱陶,還想著推出奴婢去抵罪?!”

他拎小雞似的把回珠拎出來,然後“噗”地一聲刀鋒入肉的悶響,華鑫感到一串血滴滴滴答答的落在自己臉上,鼻端盡是濃鬱的鐵鏽味,她心中狂跳,奮力就想從側翻的馬車中爬出去。

馬車外那漢子“咦”了一聲,隨即怒道:“媽的,又上當了,是個異族娘們!”

他暴怒之下立刻用長刀在車廂裏狠戳了幾下,華鑫雖然努力躲閃,卻還是被劃了幾道深淺不一的口子,那大漢正要來一下狠的,結果了她的性命,就聽遠處傳來一陣長箭的破空聲…

華鑫勉強抬頭,就看見一隻箭含怒射來,直直地射穿了大漢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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