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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如今居住的悠菲閣裏盡是一片衰敗景象,因著府裏府外都風傳謝必謙臨死前說是要休了她一事,又加上她如今被奪了管家權,是以原本對她百般逢迎的下人都對她愛答不理起來。

曹氏此時靠在床上,原本精致的雕花大床上散亂地堆著被褥,迎枕之類的東西,她頭發蓬亂地無力斜躺在床上,見一個小丫鬟走進來,連忙拉著她問道:“我聽說昨日大皇子派了人來,是為了何事?”

那小丫鬟年紀雖小,脾氣卻大,把手裏的托盤放下,上下打量她幾眼,不屑笑道:“得了吧夫人,我勸您還是消停點,大皇子派人來不來,自有大少爺操心,跟您有什麽關係?還當您是謝府的當家夫人呢?”

曹氏這十多年來因著謝必謙寵愛,在謝府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從來沒有人敢這般揶挪地跟她說話,氣得臉色發黑,照著自己的心意伸手就要向那丫鬟臉上扇去,丫鬟是得了上麵人暗示的要把曹氏往死裏氣,自然不會由著她往自己臉上打,連忙退後幾步,笑嘻嘻地道:“夫人…哦不,曹夫人,打我不要緊,您仔細傷了手。”

曹氏氣得胸膛連連起伏,指著她恨道:“作死的小蹄子,看我叫人怎麽收拾你!”

小丫鬟心裏撇撇嘴,本還想再氣她幾句,但想到上麵的吩咐,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道:“您剛才不是問我大皇子派人來作甚嗎?”

曹氏雖氣得渾身發抖,但到底理智還在,心裏記掛著鬱喜,聞言斂了怒色道:“到底是為何?”

小丫鬟看她一眼,慢慢道:“是為了鬱喜小姐來的,皇上發話了,讓大皇子趕緊納了鬱喜小姐,把這樁事了了。”

“納?!”曹氏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我的鬱喜憑什麽給人當侍妾,經過了我這個當娘的同意沒?”

小丫鬟嗤笑道:“您若是不服氣,盡可去找大皇子理論啊,今個來抬鬱喜小姐的轎子已經來了,您可能攔得住?”

曹氏忽然大大地喘息了幾口,然後癱在床上一動不動了,正當小丫頭以為她是暈過去了,正要離近了去看看的時候,就見她猛然睜大了眼,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底一忽兒是極深的怨毒,一忽兒又滿懷希冀,小丫鬟正猶豫著要不要叫人來,就見她手指緊緊扣著被麵,聲音淒厲尖銳:“謝懷源,謝鬱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小丫鬟嚇得手一抖,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就見曹氏的神色忽然又溫和了起來,細細地用手撫摸著被子上的緞麵,神情溫和慈愛地道:“流兒,流兒,娘可就全指望著你了,你可不要讓為娘的失望,你有出息了,才能繼承丞國公之位,你妹子才有靠山,流兒,你要爭氣啊!”

小丫鬟看著曹氏有些神誌不清的側臉,心裏打了個寒噤。

……

今日大皇子來接鬱喜入府,必有一場熱鬧,華鑫和謝懷源都懶得參合,因此雙雙出門踏青,距離鎬京不遠有處萬壽山風景極好,但離鎬京卻不近,因此謝懷源天不亮就命人叫起了華鑫趕路,這才在清晨堪堪到達。

華鑫在馬車上一直趴在謝懷源懷裏打瞌睡,等到下了車聞到一股草木清香,立刻精神一振,拉著謝懷源就沿著新修的石階,往山中走去,一路清泉石上流,鳥鳴山澗中,景色頗具野趣,華鑫看得目不暇接,謝懷源見她如同脫了籠的鳥兒一般快活,眼底也露出一絲笑意,握著她的手向山上走。

兩人今日為了方便出門,都是一副平頭百姓裝扮,隨從也都安排在了山下,所以一路速度頗快,華鑫在鎬京難得出門,連見到幾顆蘑菇都要嘖嘖稱奇一番,謝懷源見她興致高,便也動了談性,對她細細講解道:“萬壽山上有個天池,據說是女媧補天之石所化,所以呈五彩之色,水溫長年溫潤適宜。”

華鑫記得前世去過五彩池,她估摸著是差不多的池子,對什麽女媧補天的傳說自然不信,不過聽說有盛景可看,心中自然開懷。

謝懷源一路握著她的手,不時隨意講解幾句,華鑫看著他白璧無瑕的側臉,一邊默念‘□□’一邊色|心大起,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在他耳邊道:“我給你摘朵花。”她說話時離謝懷源極近,雙唇若有若無地掃過他的耳垂,讓他有些意動,華鑫卻還不等他行動,就跑去摘了幾朵路邊不知名的野花。

她隨手拔了幾朵,又挑挑揀揀好一時,才選好一朵顏色素白外形清雅的小花,又笑眯眯地湊過去道:“我給你簪上?”

古人不論男女,都時興簪花,她就常見有大家的公子哥把自己打扮的姹紫嫣紅,出去招蜂引蝶,不過謝懷源自然不會弄這些花哨的東西,一轉頭卻看她一臉期待,便十分配合地低下頭,任由華鑫給他簪上。

華鑫簪好後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總覺得謝懷源簪花真是相當的…違和,特別是他一臉麵無表情,那朵可憐的花還在晨風中顫巍巍地搖曳,好像給張飛化妝,怎麽看怎麽別扭。要是鍾玉那一型戴著估計會顯得很風|騷。

她一把把花捋了下來,又幫謝懷源弄平了有些散亂的頭發,不無遺憾地歎了口氣。

謝懷源見她停止了再幺蛾子,便拉著她的手繼續走,走著走著,忽然視野一陣開闊,前方是一處極大的平台,平台上修了座四麵透風的彩樓,已經圍了一圈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正中的闊台。

華鑫好奇地踮起腳望了望,卻發現離得頗遠看不清,便拉著謝懷源去前麵細看,看見台子的正中是一個仙風道骨,一身道袍的道士,約莫三四十歲,麵帶矜持,一揮拂塵道:“貧道本是蒲華山紫薇洞府的一名修道之人,如今修道已百餘年,今日下山來,是受了三清法旨,特來尋找有緣之人,指點他悟道成仙,送他一場偌大的機緣。”

底下圍的一眾人也不都不是傻子,見他麵貌不過四十,就敢說自己一百來歲,立刻唏噓起來,一片喝倒彩之音。

誰知那道士也不惱,仍舊一臉從容自得的笑容,慢慢道:“爾等凡夫俗子,不信也不足為奇,貧道便使出些仙家神通,讓爾等見識上一二。”說著就大袖一揮,地上憑空出現了三隻白瓷大碗,底下原本還喝倒彩的人立刻靜了下來。

那道士麵色微有自得,袍袖再是一卷,原本空蕩蕩的碗裏立刻滿了,一碗裝著花生蓮子,一碗裝著些圓溜溜的糖果點心,第三碗更為奇特,竟然是一碗清水,裏麵漂浮著幾根水草,三隻錦鯉自在地遊來遊去。

道士淡淡一笑,伸手讓一邊侍立的兩個小童端著糖果和花生的碗向底下拋灑,這下子不光能看到,還能摸到吃到,底下人立刻鼓噪起來,有幾個賣力地大喊‘活神仙啊!’其餘人被鼓動,立刻也跟著喧嚷起來。

就連華鑫也看得嘖嘖稱奇,她當然知道這世間自然沒什麽活神仙存在,不過這等巧奪天工的雜耍,也足夠讓人歎為觀止了。她側頭對謝懷源感慨道:“這般厲害,也不知這人是怎麽變得?”

謝懷源漫不經心地道:“你想知道,回頭讓人捉來問問便是了。”

華鑫一縮頭道:“我不過是一時好奇而已,人家是正經的良民,你捉來算怎麽回事?咱們可不興欺壓良民的。”

謝懷源似笑非笑地道:“正經良民?”他抬眼一掃,看了看周圍人群,慢慢地道:“你難道沒發現嗎?隻要這道人一開口,必有固定的幾人捧場。”

華鑫順著他的目光抬頭一看,那道士之後又耍了幾個把戲,那幾人立刻跳出來捧場股掌,故意呼喝吹捧,也笑道:“原來是有托兒,不過他有這般手段,要不要托兒也無妨。”

謝懷源看著這人的手段,隱約猜到他的來曆,卻不願意掃她的興致,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大約是華鑫剛才抬頭的動作有些大,那道人一眼就看見人群裏站了個容色殊異的佳人,心裏不由地狂跳了幾下,大叫我的個乖乖,竟是起了色心,目光又不著痕跡地在華鑫身上轉了幾圈,見她身上衣料普通,身上的首飾也單薄素淨,心裏大喜,這人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人物,平日裏沒少幹騙財騙色的事,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他幹幹地咳了一聲,故意作出一副虛弱狀道:“貧道今日已經虧損了不少法力,不能再使,不能再使了。”

底下人本都是等著看好戲的,見他不再出手,便紛紛麵露遺憾地歎了口氣,就見那道士話鋒一轉,又晃了晃拂塵,笑道:“貧道不光會仙家法術,亦有觀生死陰陽,看人生命數之能,相逢即是道緣一場,不知哪位有緣人願意上來一測啊?”

華鑫聽得大笑不止,緣分是佛家的說法,這人一副道士打扮,說這個著實不倫不類。不過他剛才顯示了大神通在前,還是有不少百姓踴躍上去讓他測算,華鑫對這個不感興趣,正拉著謝懷源要走,忽然就聽那道士高聲道;“這位姑娘留步。”

華鑫一怔,轉過頭去看著他,就見他衝自己笑道:“姑娘,我看姑娘是有大機緣,大福澤之人,貧道此次就是遵了三清法旨,下山尋求有緣之人的,姑娘可願隨我入山修行?從此不問三界事,不在輪回中。”當然,要是能跟他雙修就更好了。不過隻要能把她騙上手,要怎麽樣還不是由得自己?

這話糊弄糊弄愚夫愚婦還行,給華鑫說就不夠看了,於是搖了搖頭,懶洋洋地道:“道長的機緣還是留給別吧,我可是貪戀俗世得緊。”

那道士把原本到來的目地拋到腦後,心裏有些失落,幸好也沒指望她這麽快就上鉤,腦子轉了轉,又是生出一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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