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嫁妝問題
第25章嫁妝問題
華鑫素來討厭各色香料的味道,因此隻是敞開綠窗紗,讓花果草木的清香順著涼風送入窗戶,也因此,幾個負責灑掃的小丫頭看見了華鑫從沒有過的陰沉表情。``し幾個小丫鬟對視了一眼,立刻低下頭,裝作沒聽見沒看見,匆匆幹完了手中的活,低頭各自回房了。
華鑫看了大力一眼,大力會意,立刻掩上窗戶,碧姨看了兩人一眼,從容地從袖子裏抽出一遝單子,笑道:“這些就是青陽公主的嫁妝,都在這裏了。”
華鑫連接也沒接,冷笑道:“原來我娘的嫁妝,就剩下了薄薄的幾張紙?”
碧姨從容地道:“小姐說笑了,怎麽可能呢?青陽公主陪嫁來得許多積年的古物,玉器,首飾,夫人怕路遠有個磕了碰了的,都放在會稽老家,還有一道陪過來的房產地契,田莊鋪子,也都擱在了丞國會稽。”
華鑫毛了,她未必就如此把青陽的嫁妝放在心上,但曹氏這擺明了是把她當傻子耍,她猛地挑起眉毛,卻猛然頓住了,慢慢地撫平自己的袖口,接過單子,壓住心裏的火氣道:“那敢問碧姨,夫人大概要幾日才能整理妥當呢?”
碧姨笑得溫和:“會稽路遠,隻怕且得等了,隻怕路上出個意外就…”
華鑫心裏冷哼了一聲,估計不是‘隻怕’出意外,而是‘肯定’會出意外,到時候能把一半拿來給她都算不錯了,再推脫個路遠艱險,誰又能追究什麽?
她隨手翻了翻,忽然笑道:“我看這裏有不少在鎬京的房產田地,想來地契不會也回了會稽吧?”
碧姨心中警惕起來,微笑道:“這個我們這些當奴婢的就不知道了。”
華鑫‘哦’了一聲,抬手讓大力送碧姨一趟,等到大力回來,她立刻道:“大力,去幫我查查,在京裏的那些店鋪田產如今都掛在誰的名下?還有…算了,她大概也不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大張旗鼓。”
大力也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點頭道:“俺在鎬京也有不少朋友,想必很快就能查出眉須來。”
華鑫見她轉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有些遲疑地叫住她,斟酌著問道:“這嫁妝…小公爺那裏有什麽打算?”若她真的是鬱陶,那這嫁妝自然是她的無疑,可她又不是,這嫁妝的歸屬可就…
大力雖然耿直,但也不傻,一聽這話就撇嘴道:“得了吧小姐,俺們大人才瞅不上你那點錢,若是他想要,早早地就能討來。”
華鑫反駁道:“青陽公主的嫁妝這照理說也是謝家的東西,還是給他比較名正言順。”說著臉就不由得尷尬起來,仔細想來,就連曹氏手裏拿著都比她要名正言順。
大力微怔,然後沉聲道;“您就是鬱陶小姐,青陽公主和丞佐公的女兒,再沒有比您更名正言順的人了。”
華鑫微微皺起眉頭,把這話想了一番,點頭道:“我省的了…你說得對。”
大力點了點頭,轉身出門了。
不到傍晚,她就一身風塵的回來了,不待華鑫開口,她就主動回答道:“已是查過了,這些有的是記在謝家名下的,有的則是記在曹氏那邊的幾個管事的名下。”
華鑫‘哦‘了一聲,鬆了口氣道:“幸好幸好。”看大力一臉不解,她解釋道:“她這些年沒把這些銀子盡數轉移,大抵是怕動作太大,皇上追究,所以才不敢把東西挪到她一雙兒女名下,掛到管事名下則不妨事,到時候便是事發她也可以撇清。”又忍不住感慨道:“幸好她沒來得及動作,不然那就萬事休了。”
大力眼色一厲:“那怎麽辦?要不…去告訴丞佐公?”
華鑫慢慢地看她一眼,幽幽道:“你覺得丞佐公會管?”
大力想到謝必謙對華鑫的態度,氣勢一下子弱了。
華鑫歎氣道:“狀是必然要告的,不過告狀的對象不同而已。”
……
第二天一早,寬闊的學室內,昭寧突然放大的嗓音傳來:“什麽?你邀請我去你家玩?”她這一嗓子聲音頗大,季嬤嬤冷電般得目光立刻掃了過來,她嚇得立刻壓低嗓音,卻又帶著些興奮道:“你說真的?要邀請我去你家?”
華鑫看她一臉欣喜,努力壓下心裏對自己的嫌惡和不適,笑道:“那是自然,你不是總抱怨宮裏無趣嗎?”
昭寧一臉欣羨地道:“聽說謝家改建的時候改動了大部分建築,唯有風入湖留了下來,聽說一到傍晚,那湖水照著夕陽,就會和鎬京塔連成一線,真是極美的景致。”
華鑫心裏微微歎息了一聲,努力笑道:“是啊,我也見過幾次,確實是世間難得的奇景。你可要去?”她看昭寧一臉率真欣喜,心裏的罪惡感又加深了幾分,倒寧可她說不去。
昭寧自然不可能錯過這等美景,激動地連話也說不出了,拉著她的手連連點頭,華鑫看了季嬤嬤一眼,此時正是下課,貴女們都三五成群地嬉鬧,她問道:“咱們下了學就走?”
昭寧激動地連連點頭,顯然心已經飛到了風入湖裏,她一轉身,就對著身後伺候的一個大丫鬟說些什麽,那大丫鬟麵色有些好笑,又有些遲疑和無奈,最後躬身退下了,不過片刻就傳來消息,說是皇後娘娘準了。
昭寧樂得跟解了鐐銬的猴兒一樣,剩下的一個時辰課都聽不進去,季嬤嬤一宣布下課,就立刻拉著華鑫就往外衝,身後的一群嬤嬤丫鬟急的滿頭冷汗。
華鑫無奈地被她拉上了轎子,等她坐定,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忍不住嗔怪道:“急什麽?那湖又跑不了。”大概是兩人真的十分投緣吧,她見了昭寧總忍不住帶入大姐的身份,
昭寧也不反駁,衝她扮了個鬼臉,然後一直催轎夫走快。等轎子剛剛挺穩,她又迫不及待地催著華鑫快帶她去謝府後院,華鑫無奈,拉著她直徑去了後麵。
謝府本就是依靠一處極大的山林圍成,此時正值春季,草長鶯飛花紅柳綠,碧水澄澈,其上有蜻蜓輕點水麵,勾畫出一道道漣漪來,間或有一兩隻白鹿野兔在長長的春草中穿梭,野趣橫生,昭寧興奮地指指點點。
華鑫納悶道:“這些景致皇宮的禦花園難道沒有?”
昭寧撇嘴道:“禦花園裏的那些樣樣都是精心擺放好的,一般的高矮胖瘦,一般的長短大小,哪裏有什麽趣味?”
華鑫倒是很是向往:“都是能工巧匠,園林大師精心製的,不知該有多美?”她本來是想帶著昭寧去看自己的院子的,如今見她興致極好,倒也不好掃興,隻能按下心中的情緒,陪她沿著湖邊慢慢走著。
昭寧聽了她的話,正欲反駁,就聽見從側麵傳來一道嬌柔動聽的女音:“姐姐說的極是,咱們的院子,哪能同後宮的景致相比呢?”
華鑫轉頭一看,見是鬱喜款款走來,隻見她穿著梧桐紫的一身長褙子,下身是月白色的褶間裙,綴著幾粒瑩瑩的明珠,頭上梳著飛燕髻,這一身既莊重又不失俏皮,也絲毫不逾禮,卻少了幾分居家的閑散,顯然是用心裝扮過得。
華鑫不知道她來意,因此隻在一邊看著,就聽見鬱喜道:“姐姐好會顯擺,公主身份尊貴,見多識廣,什麽好景致沒見過,咱們家的園子豈能入她的眼?”又衝著昭寧嬌俏而笑道:“昭寧公主,我說的可對?”
華鑫這才明白了,原來是鬱喜見昭寧來,緊跟著來巴結了,她想入宮裏的女學已久,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她看昭寧麵色茫然,便介紹道:“這是我二妹,謝鬱喜。”
昭寧聽到她的名字,臉色微微露出一絲不悅,她雖沒見過青陽,但到底是自家親姑姑,在她的意識裏,青陽就是被那個姓曹的狐媚子給害死的,她能待見鬱喜才怪了。而且她也是公主之尊,皇上的嫡出女兒,心裏對小三和小三之子女都本能地深惡痛絕,要不是曹氏的妹妹在後宮興風作浪,她母親也不會徒增煩惱了。
如此種種原因,昭寧自然不可能給她什麽好臉色了。不過鬱喜在察言觀色上的本事欠缺,上來想要挽住昭寧的手道:“細論起來,咱們都是一家人,若是公主不嫌棄,便叫我一聲表姐好了。”
華鑫無語地看著她繼續丟人,隻見昭寧微微退後了幾步,麵帶不悅地冷聲道:“我嫌棄。”她又漫不經心地看著遠處的湖水:“我隻知道我的表姐是丞佐公和青陽姑姑的嫡出女兒,你又是誰?也當得起我一聲表姐?”
她和昭寧脾氣相投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兩人有時候都喜歡犯驢,尤其是火氣上來的時候,那真是一模一樣的毒舌。
這話真是直戳人心窩子上,鬱喜麵色猛地僵住了,然後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要不是顧忌著昭寧的身份,幾乎就要當場發作,不過現在也差不多了,她瞪了一眼昭寧之後,立刻轉頭,憤恨地看著華鑫。
華鑫很無辜,她一句話都沒說啊。
昭寧是真正的天之驕女,金尊玉貴,才懶得理照顧鬱喜的情緒,過來挽住華鑫,笑道:“走了那麽久也累了,快帶我去你住的地方歇歇。”
華鑫笑了:“隨我來吧。”又壓低聲音道:“你個促狹鬼。”
昭寧輕輕眨眨眼睛,表示‘我很純潔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華鑫看了一眼狼狽站在原地的鬱喜一眼,衝她一笑,帶著昭寧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