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曹氏的A計劃和B計劃

第17章 曹氏的A計劃和B計劃

明遠寺在距離鎬京不遠處的西山上,香火向來鼎盛,一般為了避免那裏人多手雜出事,曹氏若是帶鬱喜去進香,都會帶足了人手,可今日卻隻帶了寥寥幾個丫鬟婆子,還有六個家丁,排場看著倒是有些寒酸。

華鑫當然不知道其中的‘門’道,因此倒也無甚說道的,被大力扶著就慢慢上了馬車,而鬱喜則是跟曹氏上了前麵的馬車。

車中擺了一個小小的如意方桌,桌子的正中擱著個博山爐,爐裏幽幽地冒著白‘色’的煙霧——是上好的檀香氣味。

華鑫靠在一方軟枕上,對謝家這一堆爛事表示頭疼再頭疼。就目前看來,謝家裏有冷漠老爹,恐怖繼母,跋扈嫡妹,簡直是一套宅鬥劇的標配,幸好她不是真正的鬱陶,不然非得被親爹對待階|級敵人一般的態度鬱悶死。

現在的情況是:謝必謙對謝懷源是既有疼愛,也有愧疚和驕傲,當然了…也很寵愛曹氏和他們的孩子,最不得他喜歡的…怕就是早早失散,又是他跟爛桃‘花’青陽公主所生的鬱陶了。

這並不奇怪,就是現代,如果一個家庭養了很多孩子,也難免有受寵愛的和不受寵愛的,更何況是古代了,人心都是長偏的,一碗水也很難端平,謝必謙不喜青陽公主所生的鬱陶也很正常。

不過華鑫很鬱悶,在古代,謝必謙是有絕對權威的大家長,兒子不得他的寵愛尚且還能自立,而‘女’兒失去了他的寵愛,未來的日子隻怕是很不好過了。

前麵車裏,鬱喜正依偎著曹氏說笑,她忽然伸出手,掀起車簾看了看後麵離她們很遠的華鑫的馬車,拉著曹氏的手問道:“娘,您的準備…”

曹氏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淩厲,鬱喜訕訕地住了嘴,她看‘女’兒麵‘色’驚恐,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歎息道:“你這‘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也太急了些。”她把車簾放下,嘴角浮起一個隱秘的笑容:“沉住氣,一會兒可有好戲呢。”

華鑫這邊正在糾結,忽然聞到車外一聲馬兒的長嘶,接著是車廂狠狠地顛簸了一下,那方桌搖晃,上麵正燃燒著的香爐猛地被打飯,一大捧香灰向她迎麵撲來,她下意識地抬手去擋,就感到手臂一陣灼痛,讓她不由得痛呼了一聲。

車廂外,原本連住馬和車的韁繩已經鬆了半根,隻剩下一半還勉強連著,馬兒發瘋死得在路上狂奔,裏麵的華鑫被顛的左右搖擺,沒受傷的那隻手死死地抓著車窗的邊緣,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狂風暴雨裏的一條小船,隻能徒勞的聽天由命。

她驚慌地想扒住車窗向外爬,卻又被一陣大力狠狠地甩了回去,磕得額頭生疼。

她恍惚中聽見大力怒吼了一聲,然後‘砰‘地一聲巨響,接著又是一連串地砰砰聲,車廂嘩啦一聲散了大半,大力收回重拳,把裏麵已經半昏‘迷’的華鑫抱了出來。

朦朦朧朧間,華鑫隻覺得頭疼‘欲’裂,她微微睜開眼,發現眼前一片朦朧模糊,她嚇了一跳,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才感覺視線漸漸清晰起來,然後就看見了大力護在她身前,而鬱喜麵‘色’狂怒,曹氏一向溫和的表情也極為難看。她又看了看屋內的布置,好似就是她居住的易安院。

鬱喜大怒道:“你這賤|奴,我母親好心請人來診治,你攔著是什麽意思?!”

大力沉聲道:“老爺和少爺吩咐過,他們一會兒會派大夫過來,在那之前,誰都不準見小姐。”當然了,後麵那句是謝懷源補充的。

鬱喜大恨,卻又拿大力沒辦法。他們牛家世代是謝家的家將,雖然大力掛的是華鑫‘侍’婢的身份,但是誰又能拿她當普通奴仆對待?

曹氏微微緩了神‘色’道:“讓鬱陶這孩子受委屈了,我隻是想讓大夫來看看這孩子,你既然執意不許,那也罷了。”她倒是真沒想這次就要了華鑫的命,不過是讓她受傷,再用些手段‘弄’得虛弱些,最好能臥‘床’不起,那也就沒辦法見皇上了。至於要她的命…哼哼,以後有的是時間。

她想通了這個關節,便不再多留,拉著依然憤憤地鬱喜離去了。

華鑫也立刻從裝死狀態中醒了過來,捂著額頭拉著大力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力先是看了一眼她頭上的傷,才答道:“哎呀媽呀,可嚇死俺了,你腦‘門’子磕到馬車上了,大人來看了幾眼,吩咐我別讓任何人靠近你,然後就走了。”

華鑫想了想,壓低聲音問道:“是誰幹的查清楚了嗎?”

大力用眼睛瞅了曹氏離去的方向一眼,沒有作聲。華鑫立刻頓悟了。

……

謝必謙的書房裏已經上了燈,將屋內兩人的影子投在窗紙上,一個身形修長,一個卻略顯佝僂。

謝必謙靠在一個大迎枕上,微微皺眉,不悅道:“你妹妹出事實屬偶然,她雖受傷,但你也不該因此就胡‘亂’猜測,不是偶然,難道還是你母親要害她不成?”

謝懷源懶散冷漠地靠在太師椅上,壓根懶得說話。這也是他不喜歡和謝必謙說話的原因之一,他從來隻能看得到表象,凡是麵上好的,他都一概認為是好人,尤其是年紀越大,就越發倚重曹氏。他這脾‘性’,年輕時或許還被人讚一句溫和君子,年老了就隻能稱是庸懦糊塗。

謝必謙看他神情冰冷,微微緩和了神‘色’道:“我知道你關愛妹子,心裏難免著急,但這等大事,卻是不可以胡說的。”

謝懷源不願多費口舌,而是直接提出自己此次來得目地:“鬱陶這次傷勢不輕,家中嘈雜,不適合修養,我想把她帶到那個溫泉莊子上養傷。”

謝必謙想了想道:“可是東鑾山上皇上賜給你的那座?”又皺眉道:“你要與她同去?”

謝懷源微一頷首道:“正好皇上賞了我半月的長假。”

謝必謙很是不快地道:“為君主分憂乃是臣子的本分,雖然皇上體恤你,但你你怎能如此懈怠,因為這等小事就分心呢。”他又麵‘色’肅然道:“鬱陶這裏有你母親照料,你不必過多擔心了。”

要是華鑫聽了這話,怕是要哭暈在廁所了。

謝懷源隻是嘲諷地挑了挑嘴角,心中已是有了計較,也懶得和他再過多解釋,他站起身行了個禮,在轉身‘欲’走時,忽然淡聲道:“若今日受傷的是鬱喜或者懷流,父親會不會還把它當做小事?”

他行走時,一片火燭飄動起來,映照在謝必謙那張枯黃蒼白的臉上,竟已是怔住了…

……

容和堂裏,曹氏嚴格地按照洗茶,衝泡,封壺,分杯等茶道步驟給自己沏茶,這麽多年了,隻要是她遇到心煩的事時,就會這麽做。但就在她分杯的時候,那細膩潔淨仿佛‘玉’一般的茶杯忽然碎裂了,她麵‘色’一變,微微眯起眼睛盯著那碎了半邊的茶盞。

一個媳‘婦’子聽見破碎聲,立刻走了進來,見曹氏無事才鬆了口氣,問道:“您這是怎麽了?”

曹氏像是沒聽見一般,仍舊死死地盯著那些碎片。媳‘婦’正要再勸,她卻猛然抬起頭,五指收緊,死死地捏著她的手腕道:“我等不了了。”

媳‘婦’一怔,然後明白了她的意思,為難道:“可一天之內動兩次手,這也太…”

曹氏緩緩搖頭道:“沒別的法子了,我半生經營,絕不能讓一個小丫頭給毀了。”她又忍不住輕嘲道:“老大看得還真嚴實,今日我若是能讓大夫進去,用上些手段…哎!罷了罷了,後生可畏。”她終於抬起頭,眸子在燭光的照‘射’下有些‘陰’冷,沒有分毫明亮的暖意,淡然地道:“她才來鎬京,連腳跟都沒有站穩,就是出了事又有誰會幫她出頭呢?皇上自然不會,其他人就更不會了。至於她爹那裏…我自問還拿得住他,也不必過多擔心。”

媳‘婦’一愣,細細把這道理想了一遍,歎服道:“您說的有理,那我命人去準備?”

曹氏道:“此時宜早不宜遲,今晚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