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筆交易
第四十四章 一筆交易
讓若離沒想到的是,原本安慰的話語此時卻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上蒼已有定論?”瑾夫子質問道,“你怎知道上蒼不是在懲罰我?”
“你和我真的很像,希望將來不會是同樣的下場。”瑾夫子說完,輕輕取下自己的麵紗。露出自己曾經美好的容顏。
若離見夫子無論何時都帶著麵紗,心裏早就產生過懷疑。可即便是這樣,忽然看見了麵紗下的臉,若離還是十分惋惜。
瑾夫子的臉頰與下巴,布滿了深色的傷疤。那一看就是燒傷之後留下的疤痕。整塊皮膚呈現猙獰的紅褐色,與原本雪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若離學醫的時候,見過的傷疤數以萬計,自然不會被這一小塊疤痕嚇到。反倒是她目不轉睛的注視,讓瑾夫子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你看到了吧,這下場才是上蒼的定論!”瑾夫子用手輕觸著臉上的疤痕,“一個女子,要帶著這樣的烙印過完一生。難道還不是懲罰嗎?”
“夫子也太悲觀了些。”
若離又看了那傷痕幾眼,直到大約了解了夫子的傷情,便收回了目光。她在心裏盤算了一番,謹慎的開了口:“如果夫子臉上的疤痕能醫好,是否就能證明若離才是正確的呢?”
瑾夫子原本就沒打算跟若離說這些,可是此時若離提到能醫治疤痕,卻讓她再次停下了腳步,用冷淡的聲音說道:“瑾琉早已遍尋名醫,皆言無法可解。”
這對若離來說是一個機會,瑾夫子個性執拗,隻要是她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黎夫人請她來做夫子的目的已經十分明顯。除了可以在老夫人那裏獲得好感之外,還有就是利用瑾夫子對庶女的厭惡,從而來壓製自己。
若離不禁感歎自己的好運,若是沒有今天這樣一番對話。可能還真的要讓夫人得逞了。不過既然若離知道了這其中的關鍵,自然不會放過。
“隻要夫子有膽量一試,若離倒是有個奇方。”若離用了一個激將法,小小得試探一下。
瑾夫子眼中明明閃過一絲希冀之色,卻又一臉索然無味的搖頭:“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你不要以為討好了我,就能得到什麽好處!”
話已至此,瑾夫子剛剛打開的心門又重重的關上。她重新帶起麵紗轉身上樓去了。
若離知道瑾夫子並不相信自己的話,所以才這樣走掉。不過要想讓瑾夫子以後不再防備自己,而且成為自己的助力。這可不是一天之功就能完成的。
若離對著應經上樓的背影,大聲說道:“夫子多慮了,若離想要的好處,從來都靠自己所得,無需他人施舍!”
接下來的幾日裏,若離都沒有機會再跟夫子談話。而那天所說過的就像是沒有發生一樣。瑾夫子仍然給予若露更多更好的指點,然後對若離的各種努力視而不見。
若離卻十分自信,瑾夫子來找自己隻是早晚的事情。像瑾夫子那樣內心驕傲的女人,怎麽會放棄醫治疤痕的希望呢!
果然,未出五日。瑾夫子在若露走後叫住了若離:“你所說的奇方,當真有效?”
若離正要轉身出門,聽見瑾夫子所說,又慢慢的退了回來。既然夫子已經開口,就說明她願意跟自己做這筆交易。若離不緊不慢回答道:“世上哪有百分把握的事,如果夫子願意按我說的去做,好好療傷。若離隻能保證,五步之外難見傷口痕跡。”
五步的距離,就相當於兩人迎麵走過。這已經是十分近的距離了。若離一邊說著沒有十足的把握,卻又能夠承諾‘五步之外,難見痕跡。’若離幾乎可以肯定,就算瑾夫子曾經去看過什麽名醫,也不會有人敢做出這樣的保證。
果然,聽見若離的話,瑾夫子的呼吸都微微急促:“你要讓我做什麽?我又憑什麽相信你?”
“憑什麽?咱們二人就各憑良心吧!我的方子若是能醫好你的傷,隻要你在力所能及的時候護著我!”
若離的要求並不過分,瑾夫子思慮再三,最終還是答應下來。隻是因為若離醫治傷口的方法十分複雜,還需要一段時間準備。再加上二人都不希望這件事情泄露出去,所以表麵上仍像從前一樣,就連一直跟二人相處的若露,也不曾察覺。
除了要準備給夫子治傷的藥材,若離每天白天仍去賦思閣練習繡技,而下午回到五福堂,就開始著手製作寶萱的衣裙。
因為自己不便出門,所以若離早就吩咐了踏歌去汝國公府上,拿了寶萱裁衣的尺碼回來。
有了尺碼,接下來最要緊的就是衣料了。若離對建元國的衣料還不十分了解。於是隻能帶著問月去求老夫人。
老夫人在主屋裏正和王嬤嬤說話,聽見若離在門口與鬆兒說話。立刻笑道:“這若離丫頭最近不知學了什麽本事,每日都鑽在西廂裏不見出來,連我都難看見她一眼。還不快叫她進來!”
鬆兒聽見老夫人的話,笑著將若離讓進來,轉身就去備茶。
若離幾天沒見到老夫人,此時也覺得親切,上前撒嬌道:“若離給祖母請安,這幾日若離沒來,祖母有沒有想念若離?”
老夫人難得見若離這種稚氣的模樣,被逗得直笑:“我倒是沒怎麽想你,隻是最近不時的想起你做的那些好吃的、好喝的來。”
王嬤嬤也跟著說:“不知道若離小姐今天來,可是帶了什麽好東西?”
若離一臉苦惱道:“這回若離沒帶好東西來,不光沒帶來,還要問老夫人求一樣好東西帶走呢!”
大概是因為若離從未求過什麽東西,老夫人有些憐惜道:“有什麽缺少的,讓丫鬟報給王嬤嬤就行了。怎麽求到我這裏來?”
若離看出老夫人對自己的好,抿著嘴靦腆的笑笑:“不缺日常用的,那些東西都足夠了。若離想求幾匹上等的衣料,給寶萱縣主做禮。”
“這事兒也去找她,”老夫人指指王嬤嬤,“讓王嬤嬤帶你去庫房裏挑。”
聽說是給寶萱縣主製衣,當然要用上最好的衣料。黎府裏能配得上寶萱的衣料不多,實在沒必要親自跑去庫房。王嬤嬤見老夫人允了,大概心中有數,命鬆兒去庫房將幾匹料子抬過來。給若離過目挑選。
若離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種衣料。滿滿的擺在麵前居然有七八種樣子。質地都是十分細膩典雅,確實與尋常衣料不同。
若離一口氣選擇了四種顏色,王嬤嬤假裝心疼道:“若離小姐一下就將上好的挑走一半。以後可要多帶些好東西來孝敬才行。”
若離原本也有些不好意思,聽見王嬤嬤這樣說,連忙點頭:“以後若離一定帶好東西來給祖母和嬤嬤。”
若離拿到了衣料,也並不急著走。老夫人的五福堂,算是黎家唯一還有親情的地方了。若離坐著陪老夫人聊了一會兒,又給老夫人做了一次穴位按摩。直到老夫人開口說乏了,這才行禮告辭。
若離走後,老夫人扶著靠枕坐直身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已然知曉自己的公主身份,按說連寶萱縣主都在她之下。為何她還能有如此耐性,毫不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