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害怕

笑笑其實也很脆弱,從沒嚐過的心傷,讓她不知道如何去治愈

笑笑看到他了!那熟悉的臉,微微閃過的驚訝,讓她心裏輕輕抽痛。她眼神一掠而過,不敢在他臉上多停一秒。怕心裏的情緒會控製不住,從眼裏流出來。微笑,淡淡的微笑是最好的麵具,這是她從他身上學到最好偽裝。無論心裏有多顫抖,隻要堆起淡淡的微笑,就可以裝作一切無異,任誰也無法猜透內心的悸動。

每個白天,她壓抑著不再去看他的背,不去為他的話語感觸,慢慢都會過去的。阿宓不是這樣說的嗎?再多的傷痛,都會慢慢過去的,隻要心裏不再碰觸那傷心的根源,她可以繼續做回自信的丁筱笑。

她也一直這麽認為。可是,收回的眼,卻無法控製心在夜深人靜時深沉思念。空空的屋裏,黑黑的房間,腦裏總像放電影一樣,會跳出一幕幕他們最初的相遇,偷偷的跟蹤。她心裏總是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想了,睡著就不會睡了,強製著讓腦裏空空的,不想任何東西。可是,隻要有一絲細微的動靜,她就會驚醒,睜開眼瞪著黑暗的房裏,望向牆上的畫,他那雙驚訝而壓抑的眼又跳出來了,又想起了當初故意誘他進屋裏,被嚇之後的表情。

心裏越想越痛,腦子裏熱哄哄的,像是被無數的馬奔跑過一般,耳邊也轟鳴地震動著。無論如何閉上眼,也無法再拉回睡意。笑笑第一次失眠了!

那個失眠夜,讓笑笑慌張地瞪著大眼到天明。看著窗外漸漸泛白,她的心才漸漸鬆下來,孤寂的夜原來如此可怕,任何一點聲音都會牽動著神經。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笑笑每天害怕清醒地回家,她始終屬於這樣的生活,除了他,一樣會有人緊緊擁抱。每天晚上把自己累個半死,然後再到酒吧裏買醉,狂嗨熱舞,用酒精不斷麻醉自己。至到整個腦子昏沉沉地,才願意回到這可怕的房子,胡亂衝個澡倒頭就睡。有時,實在太困了,穿著浴巾,坐在馬桶上刷牙,都會不知不覺睡著。

第二天,田宓的電話一定會準時長鳴不停。她害怕自己一睡不醒,要求阿宓一定要把她叫醒再掛電話。

整理一下自己,才出門上班,她現在不再坐公車了,每天都是的士來回,好幾次都是司機提醒她到了,她才醒過來。

拖著強打精神的身體,投入工作,精神很快就不行了,隻能不停地靠咖啡來提神。沒有人覺得她不對勁,她始終微笑著認真工作,隻是話不再多了,眼神也更多的關注在電腦前。

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的害怕,她害怕冰冷的房間,害怕夜裏耳邊細細微微的聲音,隻好把自己丟在人群裏,用他們的熱情和溫暖來趕走她的恐懼。

阿宓不知道她這樣,她沒和她說,她刻意避開翔翔和田宓,去一些他們從來不蔑於玩的場子。這裏沒有人認識她,隻有音樂和酒精陪伴,還有那些陌生男人的眼光追隨。她總是一個人跳舞,喝酒,碰到幾個帥點的,或者還會跳個恰恰。她酒量很好,男人要想灌倒她,也得有些實力,久而久之,那些男人也都了解她了,隻要讓她喝好玩好,她一般都不會拒絕一起玩。

笑笑沒想到,居然能在這種場合碰到喬言初。他不是應該和那個人一樣,乖乖的每天在家裏蹲著嗎?跑這種場合作什麽?這種世界他們也願意來嚐試嗎?笑笑冷笑地看著喬言初眼裏的驚喜,沒有理他。

可是,自從知道她會在這裏經常出現後,喬言初每天晚上都來。有時和朋友,有時一個人,總是想盡辦法圍繞在笑笑身邊。

看著她與那些男人共舞,喝酒,他卻沒有生氣,隻是一直靜靜地陪在她旁邊。別人趕他,他隻輕笑地說,“我是她朋友。”看到笑笑沒有反對,也都無所謂了,任他自己坐在一邊。他會陪著笑笑到最後,看著笑笑終於微醺地要離開,他趕緊過去要送她回家。

笑笑厭惡地甩開他的手,眼狠狠地瞪著他,然後繼續一個人向外麵走去。

言初一直跟在她身後,陪她站在路邊攔的士。笑笑心煩地看著他一直站在身邊,就像一根電線杆一樣,擾亂她的視線。

笑笑狠狠地轉過來,雙手一推,把他推到馬路上,氣憤地說,“你最好快點消失,看見你就心裏煩!”

言初卻沒有生氣,微笑地站穩,走近她身邊,“我幫你攔了車,我就走。”

“誰要你假好心?”笑笑噴著酒氣的嘴,沉重地呼吸著,“你們這種人不是最不蔑,像我們這樣墮落嗎?你還不快滾回你的世界去,虛偽!假仙!都是騙子,全都是大騙子!”

笑笑重重地向前甩著手,狠狠地指著他,身體卻因突然重心向前,有些站不穩向前倒。

言初趕緊上前一步,抱住她傾斜的身體。“放開!”笑笑像碰到死老鼠一下,突然一下彈起來,她不要他們的可憐。

一輛車嘎然停在他們身邊,笑笑最後瞪了他一夜,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然後叫司機開車。

言初站在淩晨的街頭,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車影,心裏一陣惆悵,為什麽她對自己有麽大的敵意?她就這麽討厭自己?

言初並沒有被笑笑惡言惡語給嚇跑,他依然每天在那幾個酒吧搜索笑笑的身影,總能讓她找到。笑笑看著他每次都像幽靈一樣出現,也漸漸習慣了,從最初的厭惡到後來的不冷不熱,再到後來願意聽他說兩句話。

笑笑覺得,好像他也不是那麽討厭,隻是心裏一想他的身份,還有那個人,她的心裏就無法釋懷。她知道他喜歡自己,可是,她害怕去碰觸心裏的傷痛。生活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她還是要繼續下去,不過少了一顆心而已。

笑笑明確地告訴了喬言初,自己隻能和他作朋友。

“為什麽?”言初不明白,自己有什麽不好,為什麽她不能嚐試地去接受他?

“不要問我為什麽?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笑笑吸著煙看向別處?她又去問誰呢?問自己的心嗎?可惜,她的心已經丟了!

“笑笑,你隻是還沒懂你的心,我會等,等你接受我那天。”言初看著她煙霧彌漫的臉,一雙眼幽遠深沉,她的心一定很深很深,深到他暫時還觸碰不到。不過,他有信心用自己的堅持來溫暖她的心,她最後一定會接受他的,他相信。

笑笑轉過臉,對上那又清清澈的眼。思緒也慢慢飄散,為什麽同樣溫和的臉,麵前的人地可以接受她的所有,可以努力嚐試融入她的世界,而那個人卻視她如蛇蠍毒蟲,恨不得避而不及?什麽注定是兩個世界的,都是虛偽的藉口,隻要肯去接受,不是一樣可以走在一起嗎?

“笑笑?”言初看著眼前出神的笑笑,輕輕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笑笑回過神,收住心,輕輕地笑了,言初第一次看到笑笑在他麵前笑了,不禁看呆了,原來這女人不僅嫵媚,柔弱時的笑也這麽美。

笑笑,沒想到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可是,微笑始終掛在臉上,她也學會了防備,她不再是那個隻會把眼神投注在他背影,一心渴求他轉身的笨女人了。

這個世界不屬於他,他隻是偶爾迷了路,闖了進來。可是,從他坐立不安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裏有多輕視這種生活。是的,在他眼裏,她們就是一群墮落,無可救藥的人。

笑笑想起他那虛偽的臉,心裏更是窩火。臉上卻更開心地和別的男人玩著遊戲,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答應任何男人的邀舞。她的世界就是這樣,她就是要快樂。

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再一次的交集了,這未知的軌跡到底會如何前行,是交錯而過,還是交匯前行?除了他們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