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慕容兄妹
第十六章 慕容兄妹
出了凝暈殿安心便向身邊的小太監打聽禦醫院的所在。
那小太監一臉戒備的神情盯著安心道：“打聽那個做什麽？還是出宮吧，遲了可就有人來問話了。”
安心一想自己的確是不方便在宮中久留，便換了一個問題道：“那不知公公可知道禦醫院王惟一大人住在何處？”
小太監滿臉不耐煩搖頭道：“不知道不知道！宮裏這麽多人，誰記得清他們都住在哪。”
沒有可能的嘛！禦醫院是要隨時候診的，若是皇帝太後突然傳喚一個不當值的禦醫，還不是得由這些小太監們去請麽？安心從懷裏掏了些散碎銀遞給那小太監笑道：“一點小意思，知道公公瞧不上眼，權且留著喝茶吧。還請公公指點則個。”
這小太監想是在宮中沒有什麽地位，做的都是低等的雜役，沒有什麽油水可撈，是以一見了銀，眼睛都直了。他眉開眼笑地接過道：“教你破費了。這個王惟一大人嘛，你問別人他們還真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前幾日皇上還讓我去傳了他一回呢。”說著將銀仔細收好方接著道：“他就住在馬行街北曹家藥鋪之旁，你到那裏一打聽就知道了。”
安心記下，道了謝，隨著那小太監出了宮門便直往馬行街北而去。
這條大街竟然如此繁華，車馬闐擁，不可駐足。安心沿街一家家瞧過去，不長的一條道上大大小小開了數十家藥鋪。當“曹家藥鋪”四字入眼的時候，安心就知道離王惟一的住處不遠了。
拎著銅環輕輕叩了叩了門，片刻過後，一個小廝出來開了門，探頭問道：“你找誰？”
“是王惟一王大人府上麽？”安心問道。
“你找我們家老爺？抱歉，不巧的很，老爺今兒在宮中當值，還未回來，請改日再來吧！”那小廝說著也不問安心是誰，找王惟一做什麽，隻是縮回了身就準備關門。
“這位小哥請等等。”安心連忙伸手抵住門板。
“你還有什麽事？”那小廝又探頭出來。
“不知王大人什麽時辰會回來？”安心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沒有準時辰兒。有時在宮裏頭耽擱了就晚些，沒什麽事就早些。要不你明兒晚間再來吧，我們家老爺那時一般都在。”那小廝說完不等安心回話便直接將門關上。
丫丫滴，這小家夥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呀？怎麽每次一說完話還不等自己有所反應就要關門！難道自己長得很像作奸犯科之輩？安心鬱悶地在門前呆立片刻。既然他不在，那就等等吧。安心可不想明晚再來，說不定又有什麽事還是見不著這位王禦醫。她不想再多耽擱，能夠早一日治好蘇揚的病也是好的，這個呆不能動彈這麽久一定悶壞了，即使他能動的時候也是成天一副死樣怪氣的溫吞水模樣。王惟一呀王惟一，你可千萬要有法，別讓我失望嗬。
安心順步走到一家酒樓，也沒看名字就上了樓，從早上折騰到現在還水米未盡呢，有些餓了。
跑堂的過來倒上茶水招呼道：“小姑娘吃些什麽？”
安心學著小說電視裏的樣很有氣魄地掏出一錠銀往桌上一拍道：“將你們這的招牌菜都給我端上來，再打一壺好酒，餘下的銀就賞你了。”
那跑堂的見那錠銀足足有三四兩的樣，眼睛一下就亮了。心想這回可是大賺一筆了，沒想到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還有這麽大的氣派，她就是大肚彌勒佛也吃不了三四兩銀呀！
安心見那跑堂的站在一邊也不支聲也不動彈，皺了皺眉道：“怎麽，不夠？”
“夠！夠！小的這就親自去囑咐廚下，一定讓他們用心的給您老做。您老稍等片刻。”那跑堂的連忙收起銀點頭哈腰的去了。
安心不覺好笑，隻不過幾兩銀，稱呼一下就從小姑娘變成您老了。金錢難道還真是好用成這個樣？安心決定以後要經常奢侈奢侈，賺了那麽多錢就是要花的，讓自己舒舒服服的好。何況今兒太後又賞了一百兩銀，不知這會宮裏遣人送回去了沒有。早知道該先將那兩柄玉如意取來，當成見麵禮轉送給王惟一也是好的。
她正喝著香茶憑欄眺望街市之時，身後傳來一陣喧嘩之聲，不覺轉頭去看。隻見身後一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旁坐著個看來像是他妹妹的女孩正和跑堂的在那裏吵嚷。
“你胡說！我們明明吃了五十枚銅錢的東西，你憑什麽要收我一百枚銅錢？”那少年叫道。
“這位爺，你明明要了一碟臘肉一份煎魚飯兩籠水晶包。臘肉四十枚銅錢，煎魚飯二十枚銅錢，兩籠包共四十枚銅錢，正正巧巧一百枚銅錢，我可怎麽賴了你了？”那跑堂的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滿麵通紅地爭辯著。
“什麽！一碟臘肉四十枚銅錢？你們開的是黑店搶錢啊！”那少年一臉被驚嚇到的表情嚷道：“我們昨兒在州橋夜市吃了這些東西也不過五十枚銅錢！”
“州橋夜市？”那跑堂地不屑地嗤了一聲道：“咱們這可是東京城裏數得著的大酒樓了，一向以物美價廉而聞名。不信你去打聽打聽，可有說我們這牛樓酒店賣的東西貴的？”說著輕聲哼了一聲嘟囔道：“吃不起就不要吃，哪有吃完了抹嘴要賴帳的！”
“你說什麽！你們開黑店賺昧心錢還嫌我窮？我……”那少年說到一半，那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角輕聲道：“哥，咱們給了錢走吧，別和他爭了。”
安心原本以為有什麽鮮熱鬧可瞧，原來卻是吃了東西想賴帳不給錢的，她鄙夷地瞄了那少年一眼。丫丫滴，長的還人高馬大的，怎麽做這樣無恥的事情。正待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隻聽那少年無奈道：“我也不想和他爭啊，可是這店裏的飯菜賣的太貴了嘛！一百枚銅錢夠我們吃兩頓啦！”
那跑堂的惱怒了，找來菜單，直直舉到那少年眼前道：“這位爺您可瞧瞧清楚，白紙黑字，願買願賣的！誰要賺了昧心錢就讓他上吐下泄，得的錢全都請大夫瞧病抓藥！”
“哎！你怎麽咒我！”那少年叫道。
“我可沒咒你，我咒那些賺了昧心錢的人。爺你可聽清了！”那跑堂的回嘴道。
安心本待不理，但這兩人吵架的聲音太大了，想裝沒聽到都不行。於是叫過那跑堂的道：“你們安靜些行麽？這位兩位吃了多少都算在我帳上好了，放他們去吧。”
那跑堂的換了副殷勤麵孔哈著腰連連稱是，然後對著那少年道：“算你們走運。這位姑娘幫你們清了帳，現下你們可以走了。下次少在外麵招搖撞騙！”
“你……”那少年正想罵回去，又被女孩拉住了衣袖道：“哥，我們走吧，別在這丟人現眼啦！”
那少年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攜著那女孩走到安心桌旁笑吟吟抱拳道：“多謝姑娘慷慨之意。慕容修謝過。”
安心舉著杯眨了眨眼問道：“慕容？”她對這個姓氏自然深感興趣，武俠小說中複姓慕容的可都是厲害的角色，尤其是金庸筆下的慕容複，雖然令人討厭，可卻大大的有名。
“正是！這位是舍妹慕容雪。”慕容修一點也不尷尬地介紹著。
安心仔細看了看他們，隻見兩人雖然年紀不大，但雙眼湛然有神，顯然是練過武藝的。慕容修身形頎長，一張臉與其說帥氣不如說是柔美來得確切，要是換上女裝還真像個女，看不出來這樣柔弱的人兒居然會有那麽大的嗓門。慕容雪是比他哥哥美了三分，那種柔順溫婉的表情是會引起男人強烈保護**的。安心笑著點了點頭。這時正好她點的菜端了上來，滿滿當當擺了一桌。既然這兩位方吃過了，安心也不與他們客套了，提起筷夾了一筷兩熟紫蘇魚就放入嘴裏慢慢咀嚼起來。嗯，這家店菜的味道還做的不錯。
慕容修看著安心旁若無人地據案大嚼不由地也跟著吞了吞口水。慕容雪在一旁見安心不怎麽理睬他們，便向慕容修撇了個要走的眼神。可惜此刻慕容修的心神全在那一桌酒菜上頭，壓根沒有看見。
安心正巧咽下一口菜抬起頭來，看見慕容修饞涎欲滴的眼神不禁駭了一跳道：“呃，慕容兄方沒有吃飽麽？”
慕容修很無恥地點了點頭，也不看安心，盯著酒菜的眼神加猥褻起來。
安心看了看那些中了慕容修無數眼毒的酒菜，再也舉不起筷了。誰吃飯的時候邊上有一人跟餓狼似的盯著瞧都不會感覺舒服的。安心呆了一會道：“那就請兩位坐下再一同吃些吧，反正這麽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安心原本還很體貼地替慕容修找到了同桌共食的借口，誰知人家壓根就不在乎，隻一聽到安心說坐下再一同吃些就立刻坐下舉起了筷向著那碗已被他用眼神簽了無數道十字的蹄膀夾去。慕容雪看著她哥哥狼吞虎咽的模樣很不好意思地對著安心笑了笑，坐在一旁歎了口氣。
“你們……有幾日沒吃東西了……”安心愣了半天，終於憋出來一句話，也顧不上那慕容雪是否尷尬了，她實在是好奇的很，怎麽會有人在剛剛吃完飯後還能有著這樣難看饕餮的吃樣。
慕容雪羞紅了臉，低下頭道：“我和哥哥是從家中溜出來玩的，出門時帶的銀兩都花光了。其實我們已有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方實在忍不住餓，當了身上祖傳的一枚玉佩進這裏吃了一頓。我原本想找個便宜的小店，可哥哥聞見這裏的酒肉香氣再不願走了，因此……”
這時慕容修梗著脖吞下一口菜，又拿起安心麵前的酒盅灌了一杯酒下去插了一句進來道：“那當鋪實在太黑了，明明是上好的古玉，隻給當了一兩銀。”
怪不得呢，先前為了五十枚銅錢和跑堂的吵的不可開交，可看他們身上的衣著雖然髒亂些，卻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不像是為了點小錢就大吵大嚷的人。看來這一兩銀兄妹倆不知要支持多少天，不算計些怎麽能行。想到這裏，安心不禁起了絲憐憫同情之心，想當初她剛到東京城被蔡襄那個臭小偷走了銀也是這般狼狽，隻略微比這倆兄妹好了一點點。她也無心吃飯了，托著下巴望著慕容修道：“那先前說什麽在州橋夜市吃東西五十枚銅錢的事情也是瞎編的吧。”
慕容雪臉紅了，點了點頭。
安心笑著對慕容雪道：“也不用難為情，出門在外遇到點難處是很正常的嘛。你也吃呀，方肯定也沒有吃飽。不過餓了這麽多天，一次還是不要吃太多油膩的東西好，胃可受不了。”說著她向樓下喊道：“小二，再給我弄幾樣細粥來。”隻聽得樓下答應一聲，方轉過臉來。
這時慕容修已塞了一肚皮酒菜，吞咽的度放慢了些，他抬頭望著安心道：“你很有錢麽？”
安心有趣地盯著他道：“怎麽？”
慕容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要不你雇傭我們兄妹二人吧！做什麽都行，當然，打架我拿手了！”難得遇到安心這麽隨和大方的主，怎麽能不好好抓緊這個機會呢。不然過幾日，兄妹兩個就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打架啊？”安心搖搖頭道：“我又沒招惹誰，沒有架打。”
慕容修失望地低下頭想了想又道：“打雜也行的！”
慕容雪羞怯地低下頭不敢看安心，但同樣期盼安心能夠暫時收留他們。
“你們為什麽不回家呢？”安心不解道。
“不要。好不容易溜出來玩一趟，要是回去就算不被打死也要被罵死，下回再要出來就沒這麽容易了。”慕容修悻悻道，慕容雪也跟著在一旁點頭。看來慕容家一定管教甚嚴。
“我要是收留了你們，萬一你們家裏找上門來說我拐帶良家男女可怎麽辦？”安心有心逗逗他們。
“不會的！他們找不到我們的！就算找到了也沒關係，我說你不是拐帶，是我們自願跟你走的不就得了？”慕容修見有了些希望連忙趁熱打鐵。
“這樣啊……”安心故意猶疑了半晌，直到兩人都焦急不安時緩緩說道：“那好吧！不過，我叫你們做的事兒也不容易哦。”
“太好了！”慕容修跳起來歡呼道：“做什麽都行，我們一定會做好的！”
安心挑了挑眉毛不置一詞，心裏暗自邪惡想道，未必吧，要是叫你們去妓院賣身隻怕你就不會答應的如此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