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逃避

第十八章 逃避

那些自由自在的鳥兒真好,他們有翅膀,可以飛到沒有悲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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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120麽?……”樺在車外打著急救電話,我抖抖地坐進車內,強迫自己不去回憶今天發生的事,但是那些畫麵卻一直在腦中反反複複,折磨著我本已不堅強的心。

“我們還是回家吧……”我看向打好了急救電話的樺。

樺回過頭來,看了我良久亦沒有一句話,忽的鑽入車內發動引擎,阿斯頓馬丁如脫韁的野馬般竄出去,馳騁在山路上,好像要甩掉所有的煩惱。

“樺……冷靜點好麽?”我試探的問,心驚肉跳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如快進的畫麵,飛速的消逝在眼角。而樺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樺,”我近似哀求的問,“你能不能聽我說幾句?”

樺眉頭緊鎖,依舊絲毫沒有理睬我的意思。

“樺,你想好了,我們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我冷下了語氣,“要為爸媽想想啊,我們走了施氏跟他們要人怎麽辦?何況剛剛……施越出了那樣的事,是死是活都還……”

“夠了!”樺這座沉默的火山終於爆發了起來,“張口閉口爸媽施氏,你眼裏究竟有沒有我?!”說著他狠踩一腳刹車,我的身體因為慣性猛烈前傾,不知是因為安全帶的拉力,還是因為這多舛的命運,我的胸口像被撕扯般的疼痛起來,心情同外麵的天空一樣,是密無縫隙的灰。

車內,空氣好像是靜止了一樣,凝固著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車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掉在地上激起一朵朵的花兒,像是不知疲倦的女孩,旁若無人地舞著。

“真好看。”打破這寧靜的聲音,竟是出自樺,我將視線一點點的移到了他的側臉上,發現他也在看著前麵的雨滴。他突然轉頭笑問我:“難道不是麽?”那笑,是用盡了力氣的偽裝,滿載苦澀。

我慢慢吐出一口氣,黯然的看著前麵,樺卻出乎意料的扳過我的臉,“堇,”近在咫尺的他輕輕喚著,“我想給你一種不一樣的生活,我不要你不幸福……”他的嘴唇輕微的顫抖著,“其實我……”

我立刻將手抵在他唇上,用食指封住了下一個音節,“別說,”我搖搖頭“別說……”他的眼裏有那麽一抹痛,一閃即逝。我不敢麵對樺的心意,也不能讓他做錯的事情。我低下頭,鬆開食指,車內的寂靜轉了個彎又回來了。

就連一直衝刷著我內心的雨也在這份寂靜中,識趣的停了下來。

不知過去多久,救護車的聲音打破了山裏和車裏的寂靜,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樺看了看後視鏡,幾輛警車夾著救護車盤旋在山路上。我打算下車去接應的一刻,樺拉住我,態度堅決且強硬。

“我們必須得麵對不是麽?”我苦笑著看他。

“要麵對也是我去。”他一臉決絕,不帶半點猶豫。不過,那樣的表情卻轉逝在了他取而代之的笑,他替我係好了安全帶後,在我的迷茫中啟動了引擎,阿斯頓馬丁又一次馳騁起來,隻丟下了樺的一句“不過我比較喜歡做無名的英雄”在泥濘的山路上,帶著雨後的一點清新。

“真的沒關係麽?”我不放心的問。

“那是當然,”樺得意的笑笑,“我是用專門為這次行動而準備的備用手機打的求救電話,那個號碼的身份證也是假的。”

“平時怎麽不見你這麽聰明?”我一臉鄙視故作輕鬆的奚落著他。

“嗬嗬,”樺似乎毫不在意我的調侃,沉浸在他的得意中說道:“隻要我們不出現在案發現場,會減少很多麻煩,至少不會懷疑和我們有關係。”

“拜托……”我忍無可忍的說:“他是來追我們的,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現在我們不僅脫不了幹係,還有可能落個肇事逃逸的罪名!白——大——天——才——!!”我故意拖著長音吼他。

“哎?!”樺的臉上驚訝過後,很明顯的掛著一個“囧”字。“要不要回去啊?”他帶著哭腔問。

我好笑的看看他,毫不留情的揭穿:“你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想讓我回去麽?”

他挑挑眉毛,我撇撇嘴,默契地相視而笑。

我們因害怕而蜷縮起來的心是否像一顆小小的核?或許是我們都不夠成熟吧,沒有堅強的殼來保護核中的憂傷……我們的眼睛不敢於直麵不意的路,隻能刻意地躲避著……躲避著人生,躲避著彼此的情感。

時間就這樣在車輪下一圈圈碾過,夕陽餘輝斜斜的散在我的婚紗上,被白色的紗反襯,深深地刺進眼中。我的婚禮,竟是這樣一場鬧劇。我不由得自嘲的笑起來。樺湊過來摸我的頭,奇怪的問:“傻笑什麽?到了,下車吧。”

我提著婚紗裙擺步出車門,抬頭撞見一張陌生的臉,他緊盯著我不放,眼神像小刷子一樣將我仔仔細細的從頭刷到尾。

“子騰,”我聽見樺這樣喊他,他轉頭看向樺,依舊用眼神把身著婚車司機服飾的樺刷了一遍後,和樺交換了鑰匙,指著身邊的別墅大門說:“這是我媽給我養老用的,借你們了,裏邊食物儲存十分豐富,住幾個星期應該不成問題,要是還有需要就給我電話。”說完就踏著夕陽的餘暉離開了,修長的身影在金黃色的斜陽中煞是紳士。

我滿是感激的對著他背影說:“謝謝你。”

他頓了下,微微轉身,慢慢地說:“我說你們度蜜月來這種地方是不是太寒酸了?”一語道出,我頓時覺得胸腔內有一股鮮血向上翻湧著,沒等我有反應,樺就在我後麵用哭腔喊著:“蕭子騰!你見過哪個新郎官像我穿得這麽寒酸?!”

我捂著頭,進門找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栽下。混亂的一天,就讓它至此告終吧……

次日,一樓的餐桌旁。

“樺,吃飯了!你要我喊幾遍才肯下樓啊!”我坐在餐桌旁對著樓上喊。樓梯上這才漸漸露出了一個懶散的身影,樺嘴裏含著牙刷,赤著上身,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睡褲慢吞吞的下樓,口齒不清的問:“才幾點你就凶巴巴的叫我起床?”

我沒好氣的說:“我的大少爺啊……已經9點了!我快餓死了。”

樺走到廚房結束了他未完成的洗漱後,坐到我身邊乖乖地用起早飯。

“一會回家吧……”我喝了口牛奶,低聲說。

“哈?”樺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麽早就說出要回家,含在口裏的土司麵包一下子就噎住了,“咳……咳……”他彎下腰難過的咳著,我無語的跑過去拍他的後背,幫他咳出那塊麵包。

“慢點吃,你急什麽,又沒人跟你搶。”我嘀咕著。

“嗚……堇你不要老是嚇我嘛,我會害怕的……”樺抱著我,作出很委屈的表情,學小孩子一樣的撒嬌。“再說我快要高考了麽,你就不能理解一下考生的心麽?”

“呃?!”我愣了愣,想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便不再追問,他這才轉憂為安。樺害怕麵對家裏的事情,而我又何嚐不是呢。我歎息著,看向窗外,那些自由自在的鳥兒真好,他們有翅膀,可以飛到沒有悲傷的地方。

“我說,還有多久高考啊?”早飯風波過後,我窩在沙發上問正在看書的樺。

“還有兩周,我得抓緊複習啊。”樺埋在書堆中沒有抬頭的意思。

“打算考哪裏呢?”我湊過去看著他。他這才停下手中的筆,抬眼看我,那眼神閃爍著無窮的期待和向往。

“金藝。”他笑著答。

“金藝啊……”我喃喃道,著名的金藝可是藝術家的搖籃地,那裏畢業的知名畫家、設計師、攝影師真是數不勝數。不過那裏也是眾所周知的貴族學校,以其昂貴的學費,高級的教學設施和優越的生活水平為特色,實為貴族子弟的藝術天堂。我深知樺的喜好,他定是為了日後能現身在米蘭的時裝展上而做著努力。他的夢想,我怎能不支持。我三思良久,決定暫且不回家了,待高考過後樺的事情結束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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