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家法不是你想逃想逃就能逃重修
5家法不是你想逃想逃就能逃重修
本章……算小修吧。。。
尾音落下,楊戩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眼來,黑曜石似的眼瞳驚疑不定地對上那雙清冷疏離看不出半分情緒的眸子,隻一瞬,便又悄悄移了開去。
半空中碰到另一雙同樣驚訝的眼眸,卻劈裏啪啦生出幾星交錯。
誰讓你擅自代罪的?——楊戩暗暗皺眉,唇角不著痕跡地抿成了線。
……我隻是不想你無辜受罰。——楊駿幾不可見地歎了口氣。
那你呢?我更不想你被我連累受罰!——楊戩仍是眉梢緊皺,幾乎擰成了疙瘩。
楊駿一怔,答不出話。
“怎麽,說不上來麽?”投在地麵上的影子被燭火拉得老長,瑤姬勾起手指沿著檀木桌案劃過,如刀般鋒利的桌沿切著指尖。她冷冷眯起眼,似乎沒看到兩兄弟間的眼神交匯。
楊駿一滯,下意識地開口:“不是,我……”
“大哥隻是護我心切罷了,母親又何苦故意為難?”
楊戩抬起臉來打斷他的話,白皙的手指籠起淡青的袖子,將衣衫不著痕跡地從楊嬋手中抽出來,掀起袍角屈膝跪下:“楊戩知錯,但憑母親責罰。還望母親饒過大哥。”
他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又複垂下眼看著地麵。
跟記憶中的沒什麽差別,還是三千年前最常見的青石板,表麵粗糙堅硬,跪在上麵又冷又硬,硌得膝蓋生疼。
瑤姬沒說話,眯著眼靜靜打量他——低垂的眼簾遮住了眉眼間的情緒,隻看得清兩道微微顫動的眼睫,投射在微微低斂的臉上,被廳堂的燭火拉出兩道小小的影子。
楊戩似乎是在等她的回音,不高的身量跪得筆直,不卑不亢之中隱約帶了幾分孤傲清冷。
這孩子似乎真的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她暗暗蹙了蹙眉,屈指輕叩著桌麵。
楊駿急得眉眼幾乎皺成一團:“你胡說什麽?你以為……”話沒說完,門外驟然響起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手執家法的管家停在門口:“夫人,家法已經拿來了。”
瑤姬臉上這才重新露出了一點笑意,點頭示意管家將東西拿過來。
“娘!”楊嬋眼淚汪汪地看著瑤姬:“這次的錯明明就不在二哥,你為什麽要罰他?!”伸手拉住管家的衣擺,斥道:“不準去!”
“三小姐……”管家難為地看著拉住他袖子的人,一張臉幾乎全都皺了起來。
瑤姬抿抿嘴沒說話,眼神卻是少有的冷冽嚴厲。
楊嬋被刀子似的目光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鬆開手,眼眶卻紅了一圈。
瑤姬收回目光,緩緩踱步至庭中。
素白的下擺微微掃過地麵,發出沙沙的輕響,偶爾有塵土沾到上麵,留下小小的印記。她眯眼看著一動不動的人,指尖輕輕纏繞著又粗又長的藤條。
被犁去了葉子的藤蔓,隻剩光溜溜的枝條,有兩根根手指那麽粗,韌性極好,輕輕舞動一下,就能聽到刺破空氣的呼嘯聲。
楊駿臉色發白,看一眼神色冷厲的瑤姬和她手上的藤條,又看一眼跪在地上沒什麽反應的楊戩,不死心地低聲求情:“娘,這件事真的不能怪小戩,是我沒及時阻止,甚至還在旁邊煽風點火。您若要追究,也該是罰我。小戩身上有傷,這家法怕是挨不住的……”
瑤姬彷如不聞,美目眯成了縫兒,冷冽的寒芒從眼底滑過,卻是渾然天成的高貴與清冷。她冷冷掃了楊駿一眼,又轉回楊戩身上,淡淡道了句:“寬衣。”
楊戩輕咬著嘴唇不說話,手指搭在腰帶的係扣上,良久才解開。
偏冷的風從窗欞間鑽過,燭火明明滅滅地搖晃幾下,照著堂上的人影也微微晃動。
第一下打過來的時候,楊戩隻悶哼了聲就再沒有別的反應,依舊跪得筆直,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般。但楊駿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刹那間慘白了臉。
撕心裂肺的疼——楊駿還記得這藤條的滋味。那一次,他因為沒完成父親留下的功課被責罰,隻挨了十幾下就暈過去了,足足養了七天才好。
他緊緊皺著眉,看著一聲不吭的楊戩,抓著衣襟的手指幾乎要在上麵摳出個洞來。
細密的水珠滑過額角,沿著下巴滾落下來,楊戩緊緊咬著牙,眼前微微有些朦朧。
耳邊再次劃過撕裂天空的聲響,他身形不穩地晃了晃,下意識地單手撐地。
三鞭打過。
楊駿的心幾乎要從胸膛裏蹦出來。早知道自家弟弟從小就要強,絕不肯在人前示弱,卻不想他竟然一聲不吭地挨了三下。
瑤姬似乎也有些驚訝,執著藤條的手猛地一頓,半晌,才又揚手打了下來。
火辣辣的疼沿著脊背蔓延上來,楊戩暗暗摳住地麵,咬牙不做聲。
適才的三下過後,耳邊的呼嘯明顯輕緩了不少,但落在身上卻還是那般撕裂了皮肉的疼,磨得他眼前發黑。
楊戩隻覺得撐著身體的手臂在發抖,恍恍惚惚中似乎回到了當初被關在天牢的日子。
也是這麽疼吧?憑借著那些還不會運用的護體法力,他生生熬過了天庭的十大酷刑。
護體法力……護體法力?!
楊戩一震,瞬間清醒,嚐試著調運繼承來的先天法力——
沒有反應。
不管他變換了多少種方法,都沒有反應。
耳邊呼嘯的聲響似乎在他挨了第五下之後又停頓了下,楊戩緊緊摳著青石板的地麵,細細的血珠從指尖滲進地磚的縫隙裏,沿著泥土暈了開去。
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究竟為什麽不能調運天生帶來的護體法力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下來,敲在地麵上,緩緩滲進縫隙,就再也找尋不到。
忽然,身側的風聲在第十下之後完全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卻是熟悉的微帶嘶啞的嗓音。
楊駿輕輕扶起他,小心地將楊戩護在懷裏,定定地看著瑤姬,低聲求情道:“小戩身上還有傷,您就饒過他這回罷。罰了這麽多下,他已經記住教訓了……”
瑤姬沒說話,隻若有所思地盯著楊戩,神色似是明了,又似是狐疑,目光落到那張慘白的臉上,頓時又有些後悔——似乎罰得有些重了。
她暗暗蹙眉,緩緩放下手中的藤條,冷著臉輕哼:“知道為什麽要罰你麽?”
清冷淡漠,還是原來那副責備的語調。
楊戩撐起身子默默地點頭,沙啞著嗓子輕“嗯”了聲。
瑤姬暗暗歎了口氣,垂下眼看看他,又看了眼滿臉心疼的楊駿,神色複雜地抿著嘴唇。
半晌,她才淡淡道了句:“罷了,這次就先饒過你。既然明白我為何罰你,那就好好記住,以後要是再敢這麽做,就決不會再像今天這般輕饒了。”
言罷甩手將藤條交給管家,轉身出了廳堂的大門。
她知道楊駿一定會好好照顧楊戩的,倒也不是太擔心他的傷勢。
讓她心焦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這個孩子好像真的與以前大不相同了,方才似乎還想動用先天法力來抗罰。
是純粹的巧合,還是真的被他發現了什麽?
瑤姬看了眼黑沉沉的夜空,輕輕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