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打架不是你想打想打就能打重修
打架不是你想打想打就能打 重修
四周有些吵,刺耳的嘲笑與哄鬧聲夾雜在一起,還有遠處朦朦朧朧的讀書聲。
楊戩剛一睜開眼,麵對的就是一張俊美好看的臉——唇紅齒白,五官俊朗,一雙靈動的眼眸澄澈地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莫名地有些眼熟。
“你沒事吧?”那張俊臉的主人似乎很是擔憂著急,劍眉緊蹙,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是個少年。
楊戩定了定神,撐起身體,發現自己正難看地趴在地上,十幾米開外卻黑壓壓地圍了不少人。
“呀,齊少人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這麽漂亮的人兒都下得了手。”
“哈哈,齊少估計是嫉妒啦!是不是啊?”
“呸,你小子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齊少是那種膚淺的孬種麽?”
……
尖利刺耳的笑聲鼓蕩著耳膜,眾人起哄的聲音讓剛剛醒來的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少年半扶半抱地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怎麽樣,要不要緊?”
那是一種很好聽的嗓音,像是冷冽的泉水,輕輕緩緩地流進楊戩耳中,微微低沉的聲線,很是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哪裏聽過。
他下意識地搖搖頭。
絲絲縷縷的疼從胸口腹部以及後心等處傳來,但絕對不是預料之中的疼痛——不是被開天神斧撕裂肉體的痛,也不是元神散盡時拆骨裂心的折磨,而是悶悶的,有些像小時候挨了拳腳的感覺。
楊戩心裏微微有些驚訝。
他記得自己該是死了的。開天神斧那樣的神器落在身上,怎麽可能有活路?那種剜心剔骨的痛,生生地要將靈魂扯碎似的,他甚至還清晰地記得最後一刻的痛苦與黑暗。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還活著?
他微微皺了皺眉,抬頭看了眼半抱著他的少年。
因為姿勢的關係,少年靠得他很近,暖暖的味道鑽進鼻孔,帶著一股熟悉的溫度。楊戩這才發現,少年竟然比他還要高。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溫度,還有熟悉的語調——他突然想起來了。
這個少年,還有眼前發生的事情,一瞬間與數千年前的那份記憶相重合。
難道,他不僅沒死,好好的活著,甚至還有可能……
“你受傷了?”沒等他來得及證實自己猜想,耳邊就傳來了帶著幾分擔憂的詢問。
少年慢慢地撩起他的衣袖,露出半截發紅的手臂:“疼麽?”
楊戩搖搖頭,沒說話。
撐起身體離開少年的懷抱,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沒有用慣了兵刃而磨出來的薄繭,比記憶中小了不少的手是年少時候的白皙光滑。
果然如此。
他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明明該魂飛魄散一了百了,哪想竟然**差陽錯地遇到這種事。
究竟是地府和輪回司出了問題,還是他當真命不該絕?如果沉香知道他恨不得抽筋剝骨的仇人不僅沒被他一斧子劈死,反而發生了這種新奇詭異的事……
楊戩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這命格還真是前無古人曠古絕今了——套用句他那堪稱闡教極品的師父的話:就是盤古大神遇著了也得繞道。
“我說過什麽你不會忘了吧?”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楊戩一震,這才回過神來。
之前扶著他的少年正冷冷地看著圍觀的人群——不知何時,人群之中已經單獨站出個男孩兒。
“齊威,你不該把主意打到我弟弟身上!”
被叫做齊威的正是那個站出來的男孩兒。聽到這話,他戲謔地挑了挑眉:“哎?我打什麽主意了?”
楊戩暗暗歎氣——怎麽一醒來碰上的就是這個場景?
眼前這件事可以說是他少時的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深刻事件,而這個齊威更是絕無僅有的讓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不僅因為他是個典型到極致的鄉紳子弟,靠著親戚家在朝中有點小官職,飛揚跋扈,仗勢欺人,更是因為有著如此惡劣性格的家夥偏偏長了張比女人還紮眼的臉。
鬢若刀裁,眉如遠黛,一雙挑花眼彷如秋波未平,漾著水痕似的。
與他們兄弟倆那種清雅脫俗的絕世風華不同,齊威的美,是那種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淡淡的妖嬈之韻的媚,如處子臨水靜照,流露出幾分顧盼生姿的美態——男生女相。
用他哥的話說就是:“這家夥八成是上輩子惹了哪路愛記仇的神仙,給投錯了胎了。”
許是長得太過陰柔,齊老太爺破天荒地給這個寶貝兒子起了個非常有氣勢的名字,想借此來增加點兒男兒氣概。隻不過,齊威還是越長越漂亮,讓齊老太爺真是既愛又恨,直怨齊夫人生了個藍顏禍水。
而現在,這位美人少爺正淡妝濃抹氣勢洶洶地獨個兒站在圍觀的人群前麵。
高高瘦瘦的個子,襯得身段也多了些許妖魅,而那張原本就精致漂亮的臉更是細致地打扮了一番,抹了淡淡的粉底,顯得愈發水靈細膩了幾分。
明明是絕色美人的打扮,但不知為何,楊戩卻總覺得莫名地喜感。
他忍不住抿著嘴暗暗發笑,看著齊威悠哉悠哉地捏著扇子,尖尖的下巴時不時地在上麵磕一下,就像聽倦了講義的孩子在犯瞌睡。
楊戩又忍不住恍惚了下,突然想起那時候隱身在私塾外看著自家親外甥打瞌睡的模樣——似乎比眼前這個家夥可愛多了。
“小爺看他長得漂亮,隻是想交個朋友罷了。”齊威不知他心中所想,笑眯眯的模樣倒真是好看得緊。他舔了舔抹了彩的嘴唇,捏著扇子攤攤手:“可惜,他不知為什麽突然咬了我一口。”
他裝作委屈地抽抽鼻子,撩開遮著手臂的繡了暗紋的水雲綢緞長袖:“喏,看見了?就是這兒。”
少年皺了皺眉,目光順著他的指尖落到了露出的半截胳膊上。
白蓮藕似的手臂赫然印著個清晰的牙印,有些歪斜,像是調皮的孩子蓋在信箋上的印章,活潑潑地仿佛還能看到牙印的主人當時氣惱憤恨的模樣。
他摸著下巴仔細看了半天,忽然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嗯,挺好看的嘛,配你今兒這身打扮真合適。”扭頭,“不過小戩啊,記得下次再咬他的時候換個地方。”
少年抬手指著齊威俏挺圓潤的鼻子尖,笑得燦如星辰:“這麽好看的標記,應該印在這裏。”
楊戩一怔,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性子的,還真是老樣子。
“你?!”齊威頓時斂了笑,粉白的臉染上了曾薄怒的殷紅。他睜圓了晶亮的眼睛瞪著少年:“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怎麽,一遍還沒聽清楚麽?”少年仍是笑,彎彎的眉眼亮晶晶的,好像把揉碎了的星子全都裝進去了似的,淡淡的神色卻隱約帶了戒備。
他不著痕跡地把身邊的人往後一拉,習慣性地將楊戩攬到了身後。
“你有種!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是誰說了算!”齊威頓時有些氣急敗壞。
少年攬著楊戩警戒地後退了半步,看著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像隻炸了毛的小貓一般,豎起全身的毛,緊繃著尾巴,仿佛瞬間就要撲過來咬他們一口似的。
他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莫非是上一次的教訓沒受夠?”
他不提還好,一提這話,原本就氣急了的齊威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了,“噌”地一下蹦了起來。
“你還敢說?!上次、上次要不是你耍詐,小爺、小爺怎麽可能……你、你給我等著,今兒要是不能打得你跪地求饒,我……我就不姓齊!”
“嘖嘖,我都聽了八百遍了。”少年不在意地彎彎嘴角,玩世不恭地斜睨了他一眼,“你就沒有新鮮點的了?”
“你!找死!”
齊威激紅了眼,想也不想地提起拳頭就衝著少年打了過去。
不過,拳頭還沒落到實處就被截住了——一隻有力的手牢牢卡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陷進了銅牆鐵壁,再怎麽掙紮也動不了分毫。
齊威紅著眼抬起臉來,入目卻是一襲華美的長袍。
“你、你放……”齊威紅著眼惡狠狠地瞪著攔住他的人,卻在對上那雙眼的瞬間,將溜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
墨黑的瞳仁,清明地看不出半分情緒,仿佛看透了世事滄桑,清冷疏離,淡漠地旁觀著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冷靜,澄澈,犀利地仿佛能看透一切。
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扭頭衝著少年叫道:“楊駿,你快讓他放手!你個混蛋,有本事……啊啊啊!”
扣在手腕上的指尖忽然用力向後擰折,他頓時淒厲地慘叫出聲。
“不自量力。”清冷淡漠的聲音,像陣風似的,輕飄飄地拂過耳際,透著令人心悸的寒氣。
“嗚嗚,疼啊!”齊威疼得直叫,狼狽地半跪在地上,一張俊臉扭曲得厲害。
他費力地扭過頭去想破口大罵,卻被細細碎碎的疼折騰地說不出話來,隻哆嗦著嘴唇悶哼。
風從麵前吹過去,淡青的衫子被吹起道弧,襯著楊戩清冷的麵容,彷如謫仙。
“小,小戩……”楊駿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轉變嚇到了,怔怔地說不出話。
楊戩隻做不聞,稍稍垂眸看了眼疼得直吸氣的齊威,擰著他的手臂又向上提了半尺。
齊威立刻哀哀地叫起來:“疼疼疼!好疼啊!放手!求你……嗚……好疼……嗚嗚……”
身嬌體貴的美人少爺何嚐被人這麽對待過,不過隻片刻功夫,就疼得哭了起來,把精心描畫的麵容衝了個稀裏嘩啦,柔美妖豔的臉期期艾艾地更增添了幾分可憐之姿,嚶嚶低泣,如同幼貓。
楊戩仿佛根本沒聽見他的哭叫,冷冷掃視一圈:“還有誰想動手?”
淡淡的嗓音透著幾分冷冽,即使帶了少年人特有的柔軟,卻足以讓人脊背發涼。
圍成一圈的人聽齊威哭得淒慘,禁不住麵麵相覷,誰都沒敢再發出聲音。
楊戩靜靜地站在圈子中間,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微微斂著,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輕抿著的薄唇略略翹起道弧,露出抹極淡極淡的微笑。
許久,他才放開已經哭啞嗓子的齊威,嘲諷地挑了挑眉尖:“想動我楊家的人,你還不配。”
轉身拉起尚未從驚訝中回神的兄長,楊戩衣袂輕震,拂袖離開了私塾前的空地。
他現在可沒心情跟別人打架,原本早就放開一切平靜下來的心湖,卻因為超出預料的事情而漾起了不平靜的波痕——這件事情絕對不僅僅是他想象的這麽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前十七章修文,部分章節重寫,部分章節大修,重點是修改章節標題。。。如果給大大們帶了不便,瑩子在此道歉。。。希望各位大大多多包涵。。。大規模改文隻此一次,完結前不會再大規模修文的。。。鞠躬,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