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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
提前十多分鍾到了,在車上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把外套脫了,隻穿著襯衣進去。估計他們空調溫度都開的比較熱,麵試的時候再緊張,弄得滿頭大汗就出洋相了——也許在這兒應該叫出土相。
接待的那個人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麵試的人,就開始麵試。上去就從簡曆上的內容開始提問,並沒有預想的那樣先做自我介紹,接著問一些一般性的問題。上去就不按著培訓時講的套路,搞得有點緊張,好在簡曆上的問題都是真的,回答起來倒還順當。中間有一些地方聽不懂的,也不好總問,有的就根據猜測的意思回答了一下,他們也沒有說什麽。
問完簡曆上的問題之後,一個麵試的人說現在沒有工程師的職位,隻招操作工,但以後會有工程師的空缺,問我有什麽想法。“操作工”這個詞一時沒有聽明白,就重複問了一下是不是生產線上的工人,他說是的。這一槍又有點打偏了,根據發郵件那個人的職位猜測,這是一個和生產流程相關的位置。但還是趕緊轉過口風說非常樂意,然後又說了一通如何在工廠指導生產,遇到新產品自己先做,最後還強調了自己動手能力如何強。當時想到了一句很漂亮的話——做一段時間操作工可以對產品有細致的了解,對於做工程師來講是非常有幫助的——但一時想不明白這是不是代表著還是不喜歡操作工,就沒有說。
由於一邊想這句話要不要說,一邊回答問題,就有點走神,以至於後來問原來做的產品頻段是多少時,我簡單的回答不知道,然後又解釋說我是一個機械工程師,對電子的東西沒有太多了解。而基本問題認為有什麽缺點時竟然沒有聽明白,那人又重複了一遍說覺得什麽地方需要改進。原來這個問題準備的是性格比較急躁,每一項工作都要求無條件的按時完成,這實際上是一個自誇性質的缺點。但她換成了需要改進,感覺說改進性格有點不通順,情急之下隻好說了英語,說原來多和美國人打交道,用的美式英語,雖然很熟,但和這邊的人還是有差距。說的過程中間就感覺出不對來了,但話一出口,不能更改,隻好說如果有機會用的話,提高會很快。
最後問他們問題階段,想到了把剛才那個話題換種說法,“我本來想問能不能先在生產線上實際操作一段時間呢,現在不用問了”,這樣既可以標明自己不反對做操作工,而且重視實踐。但似乎又有點調侃的意思,稍一猶豫,麵試就這麽結束了。
出來的路上接待的那個人問家庭的情況,這個我是聽張兄說過的,如果家人不在這兒,他們會認為不穩定。但當時考慮擔心她再深問下去,回答會出差錯,就照實說現在沒在這兒,但十一月份會過來。那個人表示一下同情,但最後她說她很看好我,總算是給了一點信心。
出來坐在車上對剛才沒有回答好的問題悔恨交加,尤其是英語那個問題。但想了一下覺得也許他們會理解成英語還可以,那麽其他方麵應該會更好了,希望如此吧。然後又覺得沒有想象中的緊張,應變還算可以,如果僅僅是一個操作工,應該可以了吧。
8-21
第一天去參加誌願者活動,擔心遲到了,起得特別早,結果在廁所裏麵怎麽也拉不出來,隻好慌慌張張的先走了。倒是還沒有遲到,誌願者辦公室的門都還沒開,但門口已經站了幾個人,趕緊找機會說話,否則自己出著公交車錢,起這麽大早,真是太虧了。好在和陌生人之間剛開始還有點話題,叫什麽名字,第幾次參加這個活動了,知不知道今天去哪兒,路有多遠等等。但那幾個人說話都特別難懂,看的出來他們也不容易聽得懂我的話,有時候明顯是在打哈哈——最起碼學到了這一點文化上的相通之處。沒多久辦公室的人來了,進去簽到,換了鞋出門就上車走了。
阿德萊德不大,沒多大功夫就開出了市區。這是第一次到郊外來,確實覺得新鮮。正值雨季,到處都是綠色,所過之處,時而是茂密的森林,時而是翠綠的草坪,隨著地勢平緩的起伏,仿佛高爾夫場地。偶爾草地上會有幾頭牛,或者一群羊低著頭吃草,或者抬起頭看著過往的車輛。也看到過幾匹馬,有點奇怪馬身上都穿有衣服,這為我找到了話題,大家一起聊了起來。一直開了差不多快兩個小時,到了地方之後領隊的給我們介紹了一下栽樹的那個農場的主婦,好像說是西班牙人,反正看著服裝比較奇怪,人還挺漂亮的。
看來本地經驗還真是需要的,這邊栽樹和原來在老家跟著老爺子的載樹的方法完全不一樣,先是拿一個衝子似得工具在地上衝一個杯子大小的洞,把帶有土的樹苗放進去。有的樹苗小的可憐,就像豆苗一樣,還是耷拉著腦袋,看樣子栽不活,想把它扔了。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也和這種要死不活的小樹苗一樣,如果有一個機會,就可能長成參天大樹,如果扔了,很快就會死了。當時心下有點激動,覺得自己以後如果有了成就的話就做一個文章或者演講,名稱就叫《給他一個機會,就可能長成參天大樹》,但問題是這個機會確實太難了。
沒幹多大一會兒,領隊的喊休息,看別人都在吃東西,我以為吃午飯時間到了,就把帶的東西拿出來吃了。但吃完沒多大一會兒領隊的又喊午飯時間到了,大家都去一個賣快餐的地方吃午飯。我不太餓,也不舍得花錢,但看別人都在吃,也不好意思幹坐著,就買了一個最便宜的東西吃了。也不知道那叫什麽,就看著便宜,就指著說“that,thatone”。吃完飯來了一個人,好像說是誌願者的協調員之類的,這次活動就是他給聯係的。那人問了每一個人的名字,說了一番感謝的話,還給每個人拍了照片。
下午的時候天有點下雨,靴子裏麵滲進了水,很不舒服。看著大家幹的也不如上午那麽起勁,便也跟著濫竽充數,估計領隊的也看出來了,沒多久就喊著大家回去。然後那個協調員喊大家過去和農場主婦一起合影,站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聊是幹什麽的,問到我時我說還在找工作,大家馬上露出了同情的眼神。我趕緊說很有農場工作的經驗,因為原來出身農村,父親是個農民。他們又問父親有多少地,我說有兩千來平米,也就是三畝多點,他們露出來奇怪的表情。估計特別不理解那麽小的一塊地怎麽營生,又能得出什麽經驗來呢,不過最後還是祝我早日找到工作。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有點疲憊,車上比較安靜。但我不能閑下來,和人說話是參加這個活動的主要目的,就對身邊那個英國來的留學生說了一個栽樹的笑話:
一天,有三個人在幹活,第一個人在地上挖了一排坑,第二個人過來把它填上了,第三個人過來在每個上麵澆了點水。路人覺得奇怪,就過去問他們在幹什麽,那幫人回答說:“我們在栽樹,第一個人負責挖坑,第二個人負責放樹苗,第三個人填土,第四個人澆水。但放樹苗那個人今天有事沒來,所以就我們三個人了。”
費勁巴拉的說了半天,她好像無動於衷,一點笑意也沒有,問我這是什麽意思,我想了想說是在諷刺現代的流水作業,就像卓別林的《摩登時代》一樣。本來這個留學生年輕漂亮,還挺高興坐在她身邊,挺想說話,但看她這個樣子,也沒有激情了。
8-22
焦急的等待麵試的結果,其實僅僅過去了兩天而已。有時候甚至想寧可早點得到一個拒絕的信息,也不願再承受這種等待的折磨,現在的心理狀態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不願意再承受一點壓力。但不敢打電話問,因為還遠沒有到他們說的通知期限,隻能等著。
現在發簡曆的心思也沒有了,還存在著那種幻想,也許以後不用再發簡曆了。那種每天機器似得發著那些自己也知道沒有一點希望的簡曆,實際上心也很累,但又不能停下來。
一整天就這麽坐立不安的過去了,晚上躺在床上也不瞌睡。一會兒想象失敗了會怎麽樣,一會兒想象通過了該怎麽樣去慶祝一下。
8-23
早上收到麵試公司的一個電話,躺在被窩裏一陣激動。但這次長了點心眼,住的這個房間信號不好,如果總聽不清楚,電話那頭還以為是聽不懂呢,所以沒接。等穿好了衣服,洗好臉了,站到院子裏給她回了過去。
還沒等我說對不起,剛才電話沒接到,她就說麵試unsuccessful。但我一時沒聽明白,還以為說是successful呢,趕緊說謝謝。然後她又說不要放棄,希望你能有個好的前程,我這時候已經沒有了思維,能說的還隻是謝謝,甚至感謝您告訴我都沒說。
記不太清楚怎麽從院子走到了房間,然後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不想去總結,因為不想回想,生活還得繼續,隻能往前走。
從網上找到一個叫作工程師無國界的協會,交了20塊的會費,成為一個會員。經曆這麽長時間的等待,光這個名字聽著就舒服,現在心疼錢也沒有用了,隻能拿著現有的錢賭一把,加入一個組織,想辦法認識人,然後人家給介紹工作。這個比工程師協會便宜不少,雖然那更有價值一些,但現在出不起那麽大的本錢了。
晚上看到一個施耐德的招聘廣告,電子機械工程師。仔細一看,簡直就是按著我的特點寫的廣告,有限元分析,整個產品流程,時間控製,項目gate。當下心生一種特別狂妄的感覺,這個公司沒要我,我應該感謝他們,否則今天晚上一定會錯過這個信息。如果能進施耐德的話,再忍受一段時間煎熬也是值得的。但已經經曆過一件倒黴事了,禍不單行,今天再發簡曆估計時運不好,先把這個位置記下來,簡曆好好寫寫,過幾天再發。
8-24
一早上都在改寫那個施耐德的簡曆,職位要求是很匹配,但他們的要求太細致,太多了。按著培訓所說的,每一條要求都要明確的在簡曆上有對應技能,這樣的話簡曆就特別長,似乎不太好。在那兒琢磨了半天,把那些句子的內容調換過來,調換過去,努力的精簡句子,但不能影響意思的表達。搞了半天,總算定下來了初稿,要先發出去找個人給看一下,這個簡曆實在太重要了。再發給上次那個人似乎不好,剛剛才找過人家,說不定人家也有一大堆的工作呢。最後發給了上次座談會上那個非洲來的人,大家都是移民,說不定她也會很熱心的。
即便這個職位這麽符合要求,也不能就等著他,同時還要做第二手準備。幾乎所有的工人都要求有白卡,就是這邊的安全執照。了解找了一下,隻需要半天的培訓,TAFE收費要110塊錢,也有網上的培訓,最便宜隻需要39塊,但覺不太靠譜,就找了一個網上收費65塊的培訓,報了名,等著通知。還有很多招工人的要求叉車證,要二百多塊錢的培訓費,是挺貴,但想想如果因此找到活的話兩三天就掙回來了,還是很劃得來的,也發了幾封郵件谘詢一下。
又從skillforall的網站上找到一個二級建築工人的培訓,免費的。聽說這邊建築工人工資比較高,而且他們給培訓很有可能培訓完了就在那兒幹住了,也注冊了一下。
8-25
從拿回來的中文報紙上看到一個找太陽能板安裝工的,要求最好是機械出身,多少靠點邊,也發了一份中文的簡曆過去。不報特別大的希望,因為這個東西以前確實沒有經驗,國內的都沒有,更別說本地經驗了——這邊不論什麽事都要這個。但有病亂投醫,發出去試試,現在僅僅是為了不想閑下來,一閑下來就感覺特別的恐懼——錢買車花完了,也沒有一個來錢的地方,工作連一點希望也看不到,據人們上所說現在已經到了找工作的淡季,這個淡季會一直持續到明年二三月。
在報紙上看到一個廣告,關於中秋節詩歌比賽的。在國外居然會有中文詩歌的比賽,確實有點稀奇,往那個郵箱地址發了幾首詩詞。希望能夠通過詩詞找到一些有相同愛好的人,擴大交際圈,最終的目的還是工作。在國外通過漢語的詩詞來謀求這麽重要的事情,自己也感覺很好笑,但目前沒有別的辦法,能做的隻有這些事情了。早些年有這個愛好,就圖一時的高興,沒指望能帶來什麽,甚至在國內都羞於和人說,擔心被嘲笑作孔乙己。
要開始給媳婦和孩子訂機票了,原來總想著等工作的事情落實了再說這個事。其實不用花很多精力,隻是除了找工作什麽都不願意去想,什麽都不想幹。但現在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了,那就要盡快定票,要在兩邊氣溫比較接近的時候過來,免得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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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工程師協會帶回來的那本小冊子上麵的公司已挨個發了簡曆,除了那個通知麵試的還收到幾個拒絕的電子郵件,而麵試已經通知沒有通過了,那本冊子也失去了用處,放進了桌子邊上的一堆報紙裏麵。沒成想這些發出去的申請裏麵還收到一個寄過來的信,說沒有職位,確實是稀奇,稀奇之餘還有感動,最起碼人家為了告訴我花了寄信的錢了。
閑得沒事在Linkedin上麵亂逛,看到一個以前申請過工作的一個公司裏有個高管是中國人,仔細查了一下是台灣過來的,女的,照片看起來特別有風韻。順藤摸瓜找到了這個人的facebook,上麵寫的都是到處旅遊的經曆。
分析了一下,位置做到高管的女的,喜歡旅遊,估計也都有點詩情畫意的。而這個中秋節的賽詩會,估計也會請一些有頭有臉的華人來參加,這個人也許在被邀請的行列。如果能通過詩詞認識這個人,說不定就可以在她那個公司裏麵謀個職位,那麽大的公司,不差我這份工資,而且不是白拿他們工資,不論在哪兒,我都能給老板賺錢,這點自信是根深蒂固的。
於是覺得光發電子郵件還不夠,因為詩詞這種東西要配上書法才好看。但書法可就是我的短板了,是要比很多人短很多的短板,再說在這邊連筆墨都沒有。想過讓上海的朋友給寫兩幅字郵過來,但感覺太費周折,就碰運氣似得問一起住的老兄。結果還真巧,他的書法很有兩下,但也沒有筆墨,隻好用鋼筆寫了兩頁,等哪天去city了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