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魘(1)
第八章 夢魘(1)
肖澤凱把嚴鈞宇香香軟軟的小臉貼到自己的下巴上,眼神冷淡:“天天,他們不喜歡和你玩不要緊,隻要肖老師喜歡你就行了,你說對嗎?”
“恩,肖老師,天天最喜歡你了。”
嚴鈞宇粉撲撲的小包子臉上終於重新綻放出了笑容,他開心地蹭了蹭肖澤凱的下顎,靠在對方的懷中,一臉的滿足。
肖澤凱麵無表情,他勉強擠出幾個字來:“肖老師也最喜歡你了。”
嚴鈞宇一聽,立馬轉了個身,撲進了肖澤凱的懷中:“天天好幸福哦。”
孩童稚嫩的聲音帶著點悶悶,從肖澤凱胸膛中傳出,如同小錘子般敲擊在他的心頭,異常沉重。
肖澤凱沉默了會,隨後推開嚴鈞宇:“我們進去吧,一會肖老師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恩,好!”嚴鈞宇放開了手,從石凳上一骨碌下地,拉住肖澤凱就朝教室裏走:“肖老師,我們走!”
放學了,家長們開始三三兩兩地來幼兒園接孩子。不一會功夫,教室裏就隻剩下幾個小朋友了。
嚴鈞宇坐在小凳子上,左等右等不見有人來接,開始有些不高興了。他撅著小嘴,一個人在鉛畫紙上亂畫,像是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天天,姨姨還沒來接你嗎?”肖澤凱整理完,見隻有嚴鈞宇一個人留著,立馬走到他身邊坐下,趴著看他畫畫。
嚴鈞宇隻管自己畫畫,連肖澤凱都不理了。
肖澤凱打了個電話給英姨,然後坐回到嚴鈞宇旁邊:“天天,別急,肖老師已經幫姨姨打過電話了,她一會就到。”
“姨姨是大壞蛋,大騙子。”嚴鈞宇癟癟嘴,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已經有淚水在打轉了。
“怎麽哭啦?”肖澤凱連忙取出紙巾:“男孩子怎麽能老是哭?”
嚴鈞宇吸了吸鼻子,抓過紙巾擦了擦臉,紅著一雙眼睛,活脫脫像隻受了委屈的小白兔,惹人憐愛。
隻可惜,肖澤凱並沒有因此對這個孩子產生任何惻隱之心,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對方的臉,起身離開:“天天,你在這裏乖乖等姨姨,肖老師出去一下。”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到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傳來:“肖老師,不好意思。路上堵車,所以晚到了,沒有耽誤你下班吧?”
說話的人,正是英姨,隻見她麵容焦急,急急地走向教室。
“我沒關係的,你快點把天天接走吧。”肖澤凱沒所謂地笑笑,指了指教室裏抽抽涕涕的嚴鈞宇:“這孩子都哭了。”
“哦,好。”英姨急急忙忙跑到嚴鈞宇麵前,蹲下來說道:“小少爺,姨姨來晚了,我們走吧。”
嚴鈞宇紅紅的圓眼睛看了眼英姨,撇了撇嘴,不吭聲。
英姨見嚴鈞宇不理自己,隻好哄著:“小少爺,姨姨錯了,姨姨向你道歉還不行麽?”
“那姨姨你以後不許再這麽晚了,否則天天以後就不理你了。”嚴鈞宇一邊畫著小人,一邊抽著鼻涕嘟噥著。
“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英姨賠著笑,把嚴鈞宇的花貓臉擦幹淨,牽起對方的小手:“來,我們回家吧。”
“我自己走!”
嚴鈞宇一把掙開手,朝前大步走去。
英姨瞧著嚴鈞宇倔強的小小背影,苦笑了一聲:“這孩子,真是被我給慣壞了。肖老師,你說我該怎麽辦?”
肖澤凱雙手一攤,無奈地說道:“說實話,我也沒辦法。這孩子隻肯聽我的話,但我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邊,所以關於他的教育問題,還是隻能靠嚴先生慢慢來了。”
“老爺工作忙,平時在家時間又不多。就算他有心輔導教育小少爺,可他畢竟是男人,不會像親媽那樣細心周到。天天這孩子也怪可憐的,從小沒了媽媽,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身體差得不得了,連奶都不會吃,瘦小得就像隻小貓,差點都沒活下來。”
“是麽,那還真是挺可憐的。”肖澤凱淺淺點頭:“你這個保姆也夠辛苦的,帶孩子一定很累吧,特別是像天天這種性格孤僻的,就更不容易帶了吧。”
“那也沒辦法,當初我的兒子那可叫一個聽話,乖巧又懂事,可不像天天這麽難帶。”
肖澤凱露出一絲羨慕的神情:“那你還真是一個幸運的母親,你的兒子現在對你一定很孝順吧?”
英姨經過歲月洗滌的臉上閃過幾絲悲哀:“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一定是的…”
原來眼前這個母親也是一個苦命的人。
肖澤凱想到了自己,連聲音也開始傷感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兒子他…”
“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英姨收起眼中的憂思:“肖老師,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
肖澤凱忙完後,很快也離開了幼兒園。
忙碌了一天,感冒的症狀愈發變得厲害起來。肖澤凱回到家,什麽都沒幹,就隨便找了點感冒藥服下,躺在床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來到了過去那個家,那個有著父母和妹妹的溫暖的家。
夢中,他看到孩提時候的自己和妹妹客廳裏嬉笑打鬧,威嚴英俊的父親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溫柔賢惠的母親在廚房裏忙碌著。歡聲笑語從屋裏陣陣傳出,讓人好不羨慕。
肖澤凱脈脈地凝視著這甜蜜的一家人,淡淡的笑容一點點湧上心頭。
明知隻是一場夢,但那種美好和溫馨卻讓他隻想永遠這樣沉溺下去,永不醒來。
眼前的場景突然轉換了。
這一次,肖澤凱站在了離家不遠處的街道上。
夕陽西下,殷紅如血,瑟瑟寒風吹來,冰冷刺骨。
血色殘陽之下,肖澤凱看到一個清秀的少年帶著女孩子背著書包朝家走著,那個少年正是讀高二的自己,另一個初中生模樣的漂亮女孩無疑就是自己死去的妹妹肖敏。
看到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肖澤凱的心情繁複無垠。
記憶中的自己,幾乎每天都會和妹妹一起回家,一起做作業,一起看書。
而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從那天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肖澤凱跟著兩個半大的孩子走上前,卻看到門口停了一輛警車。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身著警服,叼著煙靠在車門上。
陌生男子張開口問道:“我是緝毒隊的警察,你們是肖毅夫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