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ch69.inthehospitalwing

71CH69.InTheHospitalWing

圖書館裏,場麵一片混亂。在窗邊的一塊不自然的空地上,金發小姑娘手上的血在滴落,周圍幾名小巫師有的撕心尖叫,有的愣在當場不知所措,地上還倒著一名髒兮兮的胖男巫。

在場唯一一名成年男巫大步走來,黝黑筆直的魔杖直直指著地上的男巫,從他的魔杖尖冒出一股手腕粗細的麻繩,將他牢牢地捆起來,那就像是綁住一匹將要屠宰的豬一樣的五花大綁。

斯內普捏緊西爾維婭手腕,力道之大,使得撲簌湧出的血受到阻礙而停頓,也叫她痛得險些暈過去。老鼠的牙齒很髒,他沒辦法直接給她施咒語治療,必須送去交由龐弗雷夫人處理。

教授大人右臂攬住她,彎下腰,左手伸去她膝蓋下。

察覺他的企圖,西爾維婭腦子瞬間一嗡。他瘋了嗎?大庭廣眾之下,他準備抱起自己!

“不,先生!”她掙紮道:“我傷的不是腳,是手!沒必要抱我,我自己會走!”湊近教授先生耳朵,她說道:“用固定藥劑,先生!否則他會再變成老鼠逃掉的!”

自己傷成這樣,還在擔心些有的沒的。望著小女巫失血過多而白得像薄紙片一樣的臉龐,斯內普感到心中酸痛,與痛惜一道泛上的還有怒火。

他更捏緊了她手腕,晶瑩白皙的皮膚上被勒出青紅的手印。

西爾維婭已經站立不穩了。在她手中一隻小瓶子憑空出現,她用最後的力氣把它砸向地上的男巫,看到對方被褐色的藥水澆了滿臉,才在男子堅實的臂彎中失去意識。

醒來時,西爾維婭發現自己躺在鬆軟的白色枕頭上,睜眼看到高高的白色天花板。

這裏是校醫院,她正睡在最裏麵的隔間裏。

左手邊是明亮的窗戶,透過它能看到廣袤的魁地奇球場;右邊擺著一扇拉開的白色屏風。

在左側床頭櫃上,擺放著數個大小不一的盒子,大多是巧克力威化餅、巧克力夾心蛋卷這類高級零食,包裝精美,極為誘人,那應該是家養小精靈送來的。

她的喉嚨幹得要裂開了。陷在枕頭裏的腦袋暈暈沉沉,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右手痛得已經麻木。西爾維婭感覺十分無力,怎麽沒有人在?她虛弱得都召喚不了小精靈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咚咚的腳步聲。

這種即使在醫院也橫衝直撞的走路方式,西爾維婭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噢茜茜!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果然是艾塔,她解釋哥哥他們還在校長室接受詢問,隻有自己被允許來見她。

“親愛的,你流了那麽多血,我都快嚇瘋了!我還以為、還以為……”撲過來伏在好友枕邊,艾塔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說:“噢,我簡直以為要這樣失去你了!”

西爾維婭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晃代表搖頭,嘶啞的嗓子勉力擠出:“艾塔親愛的,給我點水,我要渴瘋了。”

“好的!稍等!馬上!”

艾塔立刻跳起來,蹬蹬跑去門邊,從最外麵櫃子上放著的一排開水瓶中拎起一個衝回來。

“噢親愛的,我真不該給你水喝的。你剛喝過補血劑,龐弗雷夫人說在她清理你的傷口前,你不能喝水的。”邊這麽說著,她倒好一杯熱氣騰騰的水,捏住杯沿,放在嘴邊呼呼地吹涼。

“快、快給我。”西爾維婭渴望地盯著它,那眼神幾乎像是饑渴的吸血鬼在渴求鮮血。

艾塔看著她幹裂出血的嘴唇,眼淚又止不住地湧出來,蹲下來把還燙著的水杯端去湊在她唇邊。

這時候,屏風突然被一陣勁風掀開,水杯被擊中飛出去,砸在床頭櫃上呯地炸開,水灑了一地。

在艾塔的尖叫中,黑衣男子大步走進來,黝黑的雙眸冒出紅彤彤的洶洶怒火,死瞪著兩人。

“白格努諾!為了你嚴重違背醫囑的愚蠢行為,拉文克勞扣十分!”

衝著嘟嘴的西爾維婭,他森森地咬牙道:“不用替你的分數擔心,弗拉梅爾。由於你奮、不、顧、身的‘義勇’行為,抓住了一個罪犯,我相信校長先生一定很願意給你加上一百分。”

“現在!”蛇王大人衝艾塔“嘶嘶”叫道:“你還在等什麽?指望她在醫院、用她那隻爛掉的手、招待你吃晚飯?”

艾塔小姑娘打著哆嗦,向好友投去愛莫能助的眼神。

空下來的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眼看就要到嘴的水又飛走了,西爾維婭都快哭了。

“先生,請您給我一滴水喝吧!求求您!”

喉嚨裏真的像有千萬根針在同時紮她的肉,她這輩子就沒有這麽渴望過某件東西。

斯內普卻硬著心腸:“不行。”

西爾維婭簡直要絕望了,眼圈漲紅:“可憐可憐我吧,求求您!”

她聲音裏滿是哭腔,可憐巴巴的視線企求地望著他。教授大人偏過臉,把不忍心的神色藏去她看不見的地方。

這時候,龐弗雷夫人走了過來,手裏端著的白色瓷盤上,擺滿一個個裝著魔藥的小瓶子。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她驚叫著抱怨了好一番:“西弗勒斯,你都幹了什麽?!你要敢衝我的病人發火,我不得不把你趕出去!”

這時候,反倒是西爾維婭替他解釋,說這是個意外,叫斯內普也覺得頗為意外。

瞧見姑娘可憐的模樣,女巫大人心軟了,動作迅速地倒來一杯涼水,將兩根棉簽放進去,沾滿水後送去姑娘嘴邊,給她吸吮,還絮叨著埋怨:“西弗勒斯,你可真是太鐵石心腸了!稍微給她抿一點水,潤潤喉嚨是沒問題的呀。”不早說!男巫大人臉色發黑。

西爾維婭用力地吮吸棉簽上的水,僅僅幾滴的甘露,就把喉嚨裏燒著的火澆熄了不少。

龐弗雷夫人表示,她的傷口過深,而且上麵很髒,為了避免破傷風,必須徹底清理一番。

醫生女巫去辦公室配藥,留下教授大人接替了護理工作。

他坐在西爾維婭床頭,給她一次次喂水。

“先生,彼得·佩迪魯情況怎樣?”幹渴一旦緩解,西爾維婭立刻問道。

斯內普卻眯起了眼睛:“佩迪魯?你知道這個名字?”

隻需這麽一丁點線索,足夠敏銳的男巫推出所有事情。

為什麽她前幾天會狀似無心地問他,阿尼瑪格斯能否從外表分辨?還被他好一番譏諷,說弗拉梅爾那金閃閃的大腦居然連小巫師考試水準的問題也答不出來?

“那麽一個潛伏了數十年,且是被養在巫師家族做寵物的阿尼瑪格斯,憑什麽能逃過人們的注視?是否因為太小、太髒不起眼……那麽叫它變大,應該更容易分辨?”

斯內普簡直想狠狠敲自己的腦袋,又想狠狠給她的小腦瓜來上一巴掌。

當時她那麽明顯的陰暗表情,一副算計人的模樣,他竟然沒有警惕?而她這幾天一直慫恿自己來圖書館巡查,又是為了什麽,自己居然沒好好想想。

教授大人用凶惡的表情瞪向自己,叫西爾維婭一陣心虛。

雷古勒斯那邊的計劃正在展開。一得到西裏斯越獄的消息,她就行動起來。

叫老鼠現身的方法有千萬條,但她必須找一個天衣無縫的法子。當讀到佐科店裏上交的報告,雙胞胎購買了“膨脹藥劑”,她設了圈套,借著雙胞胎的手,讓韋斯萊家自己的寵物現形。

從頭到尾,她都是無辜的受害者。最妙的是,教授大人成了抓捕到彼特的最大功臣。

一切都進行得十分完美,漏算掉的是,被自己蒙在鼓裏的教授大人可不怎麽好擺平。

“你、故意把自己暴露給那隻肮髒發狂的耗子!如果不是手,是你那纖細脆弱的脖子會怎麽樣!”斯內普臉紅脖子粗,衝她哼哧噴著怒火。

他真想把她那根漂亮脖子直接擰斷算了!省得總有操不完的心。

教授大人在為自己擔心。西爾維婭心裏酸酸麻麻的,蒼白的小臉泛起一絲紅暈。

“他被捉住了嗎?”她岔開話題。

“魔法部派人來了沒有,他們什麽時候會叫我去做筆錄?”

斯內普氣哼哼地瞪她,但見她一臉急切,還是勉強提了一下。

在她暈倒後,他讓綁著的彼特漂浮在空中一路跟著,先送她到醫療室,然後把彼特帶去給了校長。

由鄧布利多與福吉親自交談後,魔法部在十分鍾之內就派了人來,現任正副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巴蒂·克勞奇與艾米利亞·伯恩斯一同到來,足見對此事的重視。

確認這是小矮星彼特後,他們把當時在場的學生都叫去問話,當然也想來找西爾維婭,被斯內普強硬地阻止了,包括龐弗雷夫人也出了大力氣,不由分說把魔法部官員擋在醫療室的門外。

不過從幾名在場學生的口中,事情已經相當清晰明了。

韋斯萊雙胞胎供認,他們看不慣弗拉梅爾小姐高高在上的模樣,尤其自己兄弟對她近乎病態的迷戀,叫他們認為有必要好好治療。

所以他們把零食裏摻進膨脹劑,悄悄扔進艾塔的書包裏。艾塔一向粗心大意,書包裏又總裝有小零食,據他們觀察,她最近常常在嚷嚷要減肥,一定不會碰巧克力花生這樣的高熱量食品。

他們認為,一旦見到弗拉梅爾鼓得像頭母豬的樣子,帕西日後準會見到她就反胃的。

隻是陰錯陽差,艾塔一直拉著西爾維婭講話,以弗拉梅爾家的教養,絕不會一邊說話一邊吃東西,順手把它喂給了寵物;帕西又和艾裏克打得火熱而沒關注到這邊,導致慘劇的發生。

盡管對於弗拉梅爾家的繼承人身上發生的意外感到遺憾,魔法部的官員們更覺得驚喜。彼特居然沒有死,而是一直潛伏著,這樣一來,前陣子越獄的西裏斯·布萊克的罪名,就十分可疑了。

在小天狼星“走失”後,布萊克家的另一個兒子,也是一位不容小視的男巫雷古勒斯·布萊克,聯合了馬爾福家的族長,還有幾家其他布萊克家族的姻親,都是些有錢有勢的純血巫師家族,一同向他們施壓,認為魔法部的監獄安全性存在重大隱患,居然讓一名大活人消失了?

他們可不會說小天狼星“越獄”,而是一口咬定監獄存在虐待囚犯的情況,不知裏麵還有多少罔顧人權、藏汙納垢的行為。對於他們另外一些不幸淪落其中的親人,他們感到極為擔憂。

直接對此事負責的刑律司司長克勞奇先生最近正為此事焦頭爛額。

如果再不給這群聯合起來的純血貴族們一個交代,他很可能要被福吉推出來作為替罪羊,被迫引咎辭職了。眼下能洗刷小天狼星的罪責,總能叫雷古勒斯·布萊克這群人消停一點。

得知兩名部長帶來的幾名傲羅已經把彼特帶走了,西爾維婭吐了口氣,但仍然沒有完全放心:“那種藥水,本來足以叫他再也不能進行阿尼瑪格斯變身。但是當時沒有給他灌下去,隻灑在他皮膚上,這樣效果會弱很多,維持不了幾天。萬一彼特逃走怎麽辦?變身成老鼠可是防不勝防的!”對魔法部的監管力度,西爾維婭不抱任何指望。

她掏出雙麵鏡,呼叫雷古勒斯,然而對方才剛剛出現在對麵,鏡子就被斯內普搶了過去。

教授大人一揮魔杖,鏡子就被收回她的戒指裏去了,而且任憑她怎麽努力,都再拿不出來。

“您竟然能夠操控它!”送她東西居然還留一手!討厭鬼,西爾維婭怒視他。

那當然,是他親手做的。斯內普絲毫不覺得這樣做存在任何問題。

“奸詐!狡猾!”姑娘臉鼓成包子。

“哼。”隨你怎麽說。斯內普不痛不癢地哼了聲。

“討厭、還給我!”

姑娘左手握成小拳頭捶打他,教授大人依然無動於衷,眼珠子看著天花板,一臉無賴。

龐弗雷夫人走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打情罵俏的場景。嘴角迅速勾起又恢複,她走過去把瓷盤先放下,遞給她一條消毒過的白毛巾叫西爾維婭咬在嘴裏,向小姑娘溫和地解釋,自己要開始清理傷口了,可能會比較痛,希望她能堅強點,然後抬頭叮囑教授大人。

“西弗勒斯,你按住她的手,別叫她掙紮——”

教授大人毫不猶豫地揮動魔杖,給病床上的姑娘施了個昏睡咒。

對目瞪口呆的龐弗雷夫人,斯內普露出假笑:“這樣更簡單。”

“噢不!別假裝了,你明明是怕她痛!可是這樣對她不好!”女醫生把他大罵一通,說讓她保持警醒會更有利於清洗,像這樣昏睡著,他們的工作會變得極為困難。

斯內普沒做聲,任她出完氣後,默默托起小姑娘的手。

龐弗雷夫人歎口氣,先用大量消毒藥劑,衝洗她的手,然後拿出鑷子,小心地夾出嵌在她皮肉中的髒東西,由老鼠的牙齒帶進來的肉屑、骨渣等等食物殘渣。

即使在昏睡中,姑娘仍然感到了疼痛而皺緊了兩道緊致的彎月眉毛,顫抖的手向後退縮。

斯內普的視線,從她血肉模糊的手掌上,移到她蒼白的臉上,又低下頭盯著地麵,固定住她小手的大掌也在微微發抖。

“是她嗎,西弗勒斯?”

午後清透的陽光從玻璃窗裏照射進來。寧靜的病房裏,龐弗雷夫人問道。

斯內普沉默不語。就在她以為得不到回答時,低沉、醇厚的男聲靜靜響起來。

“是的。”

龐弗雷夫人先是為他的坦然感到不可思議,接著露出感動的表情:“你放心,西弗勒斯。你的秘密,在我這裏是絕對安全的。”

說著,年長的斯萊澤林出身的女巫感到一陣擔憂:“可是,你抱著她一路疾奔,穿過整個城堡把她送過來,那副快發瘋的樣子,看到的人都會有想法。你打算怎麽辦?”

那就叫她成為自己的好了。

“這沒什麽。她是我最得意的門生。”男子毫不猶疑地說道。

幹脆把她打上標簽,是他所有,閑人勿近,敢動者死,這樣不是很好?

好吧。反正這個男人偏心,護短,也不是一天兩天,亦或一年兩年。照顧這麽一名聰明優秀的學生,也情有可原,龐弗雷夫人搖頭失笑。

想到叫她變成這樣的小矮星彼特,還有紅頭發雙胞胎,蛇王大人眼睛眯成一條縫,裏麵滑過一道寒光,嘴角陰氣森森地翹起來。

他會叫這些人充分品嚐到,什麽是地獄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