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33.incompetentflamel

CH 33.Incompetent Flamel

陰暗地下室裏,充斥著潮濕的、陰沉沉的氛圍,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刺鼻的味道。

斯內普把西爾維婭拉開後,塞西莉亞撲到雷古勒斯身上。

折騰了好一陣子,她仍沒有安頓好雷古勒斯。

西爾維婭說道:“雷古勒斯,你——”

塞西莉亞大吼起來:“不!不!不準靠近他!你這個惡魔的孩子!”

西爾維婭的臉色變得鐵青。

雷古勒斯安撫著塞西莉亞,在她額上印上一吻,對西爾維婭使了個眼色,右手做出寫字與拍翅膀的動作。西爾維婭點了點頭,麵無表情地走出門。

剛走進陰森森的長廊。

西爾維婭就被拽著衣領,扔到了牆上。黑發的男子雙手撐著牆,從上麵俯視她。

“教授,我可以解釋,剛才那是意外……”西爾維婭說著,卻感到一絲委屈。那種尷尬的事要怎麽解釋?她頓在那裏,而男子也沒有做聲。半晌,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在黑暗中回響。

西爾維婭決定換一個話題:“您怎麽會來?什麽時候來的?”

斯內普一言不發,深深看了她兩眼,突然轉頭就走了。

西爾維婭被獨自留在黑暗裏。

這樣也好。這裏並不是說話的地方。

西爾維婭摸出一個小瓶,喝下恢複魔力的魔藥。盡管並不對症,但聊勝於無。她一會兒還有硬仗要打。她的頭很痛,但是精神力並沒有什麽快速補充的方法,它隻能通過冥想慢慢補回來。

藥劑刺鼻的酸澀味令西爾維婭皺緊了臉。

這時候,沉重的腳步聲卻再度響起,並且越來越近。

西爾維婭抬起頭。

去而複返的斯內普,看到的就是小女孩抱膝縮在牆角,臉上掛著可憐兮兮的淚珠。

他感覺心髒緊地一縮。

方才看到那一幕,令他理智全無。他想訓斥她,又想到這裏並不適宜。他以超凡的忍耐力忍下了,但是又不想見到她的臉,那會使他心煩意亂。所以他離開了。但是想到她怕黑,最怕被一個人留下,他又回來了。

斯內普把她拽起來,托起她的下巴:“這是什麽?這裏不是給你自怨自憐、哭哭啼啼的場所!”

用大拇指迅速撚掉她臉上的淚珠。

他準是誤會什麽了。西爾維婭在心裏發笑。卻覺得這種誤會沒什麽不好。

斯內普拖著小姑娘的手,帶著她走過了這一段陰暗而坑窪的道路。進入客廳前,西爾維婭整理好頭發和衣領,換上戰鬥式的微笑,優雅地走了進去。

一見到她,沃爾布加·布萊克就衝她咆哮道:“剛才那是什麽聲音!你又在這裏破壞了什麽!雷古勒斯、雷古勒斯還好嗎?茜茜、茜茜在哪裏?怎麽還不出來,茜茜!”

衝著她這副唾沫橫飛的架勢,西爾維婭掏出手絹,邊故作擦拭臉,邊厭惡地說:“鬼叫什麽。他們都還活著好好的。但是很快,我就不能保證了。”

“什麽意思?”

“您兒子的狀況,您比我更了解。”西爾維婭露出惡意的笑容:“他能堅持到孩子生下來嗎?畢竟,那孩子、噢、現在隻是個胚胎。它的成長,需要吸收父母雙方的魔力、大量的。”

沃爾布加氣急敗壞地剜了她幾眼,又瞪向站在她身後的魔藥教授。

“這個男人,他為什麽在這裏,叫他滾出去!他不該聽到!他是個混血的雜種!肮髒的——”

西爾維婭憤怒地一甩魔杖,紅色的橡木魔杖尖端發射出一道火紅色的光芒,準確地擊中了畫像的嘴和。從沃爾布加嘴裏冒出大量的肥皂泡泡。她的嘴驚恐地一張一合,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我早警告過你。”西爾維婭的聲音冰冷而堅硬,帶著某種金屬的質感。

辱罵她的話說上一打也對她構不成一絲一毫的影響。但是侮辱他的話,她卻一刻也無法忍受。

“現在,我們來談談條件。”西爾維婭冷冷地說道。“第一,我保證那孩子能夠生下來。第二,在它生下來之後,他的父母仍然活著。第三,我會從牢裏撈出西裏斯·布萊克。”

沃爾布加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而斯內普在聽到這個名字,眉心陡然皺起。但是他隨即想到,她既然願意付出如此高的價碼,她要換得的,絕對還在它數倍之上。他不動聲色地聽她說下去。

“有了個身強體壯的兒子,您想給他安排多少個純血姑娘,換來多少個純血子孫都可以。”

說得好像是給純血的狗或者馬配種似的。斯內普嗤笑了一聲,而布萊克老夫人氣得直哆嗦,臉色難看得像是屎黃色。

“我的條件,”西爾維婭背著手,踱著步,響亮的腳步聲在幽暗的空間裏回蕩。

“第一,孩子歸我。第二,雷古勒斯不再姓布萊克。”

沃爾布加想咆哮,但是發不出聲來,而塞西莉亞卻衝了進來,用仇恨的眼神死盯著西爾維婭,舉著魔杖指住她,歇斯底裏地叫道:“你要搶走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你怎麽不去死!”

“盡管是不合格的弗拉梅爾。”西爾維婭停下來,冷冷地看著她,“我以為你至少有腦子。”

這麽說隻不過是為了爭取最大的利益。沒有人一開始就擺出底牌,必然是先獅子大張口,留出討價還價的餘地。但是這實在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

塞西莉亞解開了沃爾布加的封口咒。老夫人立刻尖叫起來。

“茜茜、 噢我的寶貝茜茜、你真可憐……你怎麽生下了那麽一個魔鬼——”

“你要為了布萊克,殺掉一個弗拉梅爾?”麵對塞西莉亞的魔杖,西爾維婭聲音冷徹入骨。

塞西莉亞微微怔住,而沃爾布加更囂張地挑唆道:“你們已經把她逐出家門了,哦,我可憐的茜茜,那時她傷透了心!要不是我們收留了她——”

西爾維婭隻是揮了下魔杖。銀色的光柱擊上畫像。沃爾布加驚恐地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從頭到腳唯一能動彈的隻剩下眼珠子。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塞西莉亞。

“你看她也沒用。”西爾維婭懶洋洋地坐下來,漫不經心地說:“我的咒語,她是解不開的。”

塞西莉亞衝到畫像旁,試圖解開詛咒,但是連試了幾個咒語都不成功。

直到這時候她才深刻地意識到,不管是魔力還是能力,甚至見識上,自己都遠遠不如這個女兒。

瞧瞧這個姑娘。即使她坐著,自己站著,卻總感覺她在俯視自己。冷靜、理性、強大。她是稱職的弗拉梅爾。這令塞西莉亞感到嫉妒。

“你感到委屈嗎?覺得我欺負了你?”感受到對方怨毒的視線,西爾維婭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你知道自己無法勝任家主,所以想到了我。你希望推卸責任,而隻享受利益。後來,你鬼迷心竅,要把弗拉梅爾的家產獻給布萊克,所以弗拉梅爾們一致決定,驅逐了你。”

西爾維婭冷冷地看著這個幹瘦、蒼白、顴骨突出的女人。

“我有什麽地方說錯了嗎?或者你願意給點補充?”

塞西莉亞雙手扭著衣角,看上去不安而羞愧。良心沒有在她身上完全死去,隻要沒有某個陰魂不散的老巫婆教唆。因為雷古勒斯還有用,西爾維婭本不打算他媽媽趕盡殺絕,但是她改變了主意。

塞西莉亞最開始對家族是忠誠的。從她堅持沒有改姓,並且生下的孩子也跟隨母族姓也可以看出來。但是,這些年來不見天日、離群索居的封閉生活,已經使她陷入了瘋狂。

“我不管你生這個孩子是想幹什麽,霸占弗拉梅爾家,或者繼承布萊克家,又或者真的出自於你對雷古勒斯的——愛,”勉強自己說出這個字,西爾維婭感到胃部一陣抽搐。

而塞西莉亞神經質地叫嚷道:“你不許提他的名字!”

這女人永遠抓不住重點!西爾維婭氣得笑起來。“總之,和我簽訂牢不可破咒。這個孩子以及他的子嗣,還有你可能將有的所有子嗣,從此以後,都和弗拉梅爾家沒有一個納特的關係。”

塞西莉亞像被刺傷了一樣,大聲說:“你怎麽可以這樣逼我!”

西爾維婭右手一翻,一隻小瓶子出現在她右手中,裏麵翻騰著銀色的霧氣狀的**。

“它會將父係的血脈從你身上完全剝奪。”西爾維婭一麵逼近她,一麵冷冷地說:“喝下去,你就能從弗拉梅爾的名字裏徹底解放了。家族的責任,那不是你一直以來所要逃避的嗎。”

塞西莉亞驚恐地死死盯著她的右手,一邊向後退去,背部陡然撞到牆的時候,她一驚,揮舞魔杖向西爾維婭發射魔咒。從旁邊射來的金色光線阻擋了它,來自一直沉默不語的教授大人。

“西弗勒斯?你怎麽可以對付我!原來你不是來拜訪我的?我說你怎麽來得這麽巧!”

塞西莉亞捂著肚子,坐在地上,背靠著牆,身體顫抖著。

“你為什麽要包庇她!當初是我救了你,當伊利安要殺你的時候——”

這女人簡直恬不知恥!聽到伊利安的名字的從她嘴裏說出來,西爾維婭感到一陣煩躁。

“塞西莉亞。”斯內普低沉地開口了:“地麵很涼,對你的身體不好。如果你還想保住孩子,就最好先起來。”這令西爾維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對付塞西莉亞這種女人,逼迫絕不是最好的辦法。剛柔並濟才是取勝之道。隻是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扮惡人,而他在扮好人。

塞西莉亞智商和情商都不怎麽樣,但是她擁有一種敏銳的女性直覺。

“她竟然連這麽隱私的事情都告訴你!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她質問道。

斯內普沒有做聲,代替他回答的是西爾維婭:“那不關你的事。”

在這兩個人身上看到默契,塞西莉亞陷入了絕望。一個西爾維婭就讓她毫無反抗之力,而她旁邊還有一名實力強悍的男巫在保駕護航。自己這邊,連媽媽的畫像都被封印住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要逼我!”塞西莉亞哭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是‘無能者’,可是我又能怎麽做?見鬼的弗拉梅爾!那麽重的擔子、當時又那麽混亂,我不能殺生、不能說謊,覬覦我們的人那麽多……這不是叫我隻能束手待斃、任人宰割!你說說我能怎麽做?!”

“你忘了你還有腦子!”西爾維婭煩道。“你手能動,腳能跑,嘴能說,這已經夠仁慈了。”

這個人太軟弱了。她隻會對親密的、不能傷害她的人發脾氣,卻不敢對外麵的敵人有絲毫嗆聲。而且她有種奇特的直覺。知道自己實際上不會對她怎樣,因而一再挑戰自己的底線。

“我又不像你!”塞西莉亞用一種自卑、嫉妒混合著傷心的神情狠狠盯著她。“你六歲時做到的事情,比我二十六歲時還要多,這怎麽可能!你一定不是我的孩子!你是惡魔的孩子!”

西爾維婭發出了嗤笑。“夫人,我記得,你的傳承記憶,我並沒有從你腦中抹去。是什麽令你變得如此孤陋寡聞、狹隘偏執?我認為,身為一個弗拉梅爾,我的表現再尋常不過。”

“你已經遺忘了我們傳承裏的精髓。”姑娘高昂起頭,眼裏閃動著不屈的光芒。“如果是我,哪怕是手腳全部斷掉,哪怕喉嚨裏發不出聲音,隻要我腦子還在轉動,就絕不會有什麽令我屈服。”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弗拉梅爾,斯內普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她整個人仿佛都在散發著光芒。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西爾維婭冷冷地俯視塞西莉亞,把瓶子湊過去,“要麽和我簽訂契約,放棄對弗拉梅爾的一切權利;要麽喝下去,徹底抹消家族血脈在你身上的印記。”

“不、不……”塞西莉亞叫道,就像躲什麽致命病菌一樣頭拚命向後仰。

西爾維婭的最後一絲耐心也耗盡了,她直接揭開底牌。

“你不會死,你孩子也不會死,丈夫也還是你的。隻不過你們再也不用被布萊克這個名字所束縛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沃爾布加不能再以布萊克家的榮耀、延續來要求你做任何事。”

塞西莉亞呆了,不敢置信地問:“你、你,為什麽……”

“我猜你已經做出正確的決定了。”西爾維婭下達最後通牒。“沒有人逼你。是你不要逼我。”

簽訂了牢不可破咒後,西爾維婭掏出一張手帕扔她臉上,冷漠地說。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伊利安看到,會絕望的。你這輩子做得最聰明的一件事,就是及時地離開了他,在你還最美好的時候。”

塞西莉亞仍處在恍惚中,斯內普朝她走過去。兩人的交談給了西爾維婭時機。

西爾維婭走到老布萊克夫人的畫像前,拿出一塊棱形的綠色石頭,把它按進畫像裏,與畫像胸前的一枚綠寶石胸針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任誰也看不出這塊石頭是後來加進去的。

“事不過三。我一再警告你,不要試圖挑釁我。但你一錯再錯,這是你自找的。”

在沃爾布加驚恐的眼神中,西爾維婭湊近她的耳朵,小聲說:“這是產自西奈的綠鬆石,古埃及人用它來鎮守墳墓、防止惡靈作祟,因為它有一種特別的特性,能夠吸收靈魂的能量。”

西爾維婭露出邪惡的笑容:“我特意調整了它的密度。它會很緩慢、很緩慢地削弱你的靈魂。直到有一天,這幅畫,隻剩下空空的背景。在那之前,你身上的永久粘貼咒絕不可能被解開。你將在永遠動彈不得的禁錮中,慢慢地享受一點點變虛弱、一步步走向消亡的每一分、每一秒。”

在那之後,西爾維婭大步走出這個陰暗惡臭的房屋。

外麵已經是午後,溫和的陽光令西爾維婭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她一走出門,就被一個充滿陽光氣息的懷抱接住。這是名英氣勃發的短發帥小夥,是她父親派給她的侍衛隊長克雷格·雷恩斯。

他是孤兒,被收養在雷恩斯莊園裏,和西爾維婭打小就熟識。他參過軍,畢業於法國海軍學院,在少校軍銜上退下來,現在正在伊利安所控股的一家雇傭兵公司裏擔任隊長。

克雷格早就等得心焦,一見到小主人,他像大狗一樣撲上去,一邊抱起她,一邊嗅著她的頭發,還把頭在她肩膀上拱來拱去,一邊連聲問:“您的帽子呢?手套也不見了?您的嘴唇是被誰咬破了?您的身上滿是灰塵!上帝啊,您在裏麵遭遇了什麽?我要怎麽向老板交代!”

西爾維婭埋在他強健的懷抱裏,用力嗅了嗅他身上的陽光味道,感覺到自己被治愈了。

“車裏可有備用的?”她撒嬌地笑道:“帽子可是淑女必備的武器。”

“必然有!如果其中沒有您滿意的,我也能十分鍾內給您找來!”克雷格自信地說。

正說笑著,教授大人走出來,一見到這副畫麵,立刻抓住她的衣領,要把她拉下來。

克雷格的右手還攬在小主人的腰上,左手已經穩穩地拿槍指著對方。而教授大人一隻手緊緊捏著西爾維婭的手臂,右手所持的魔杖尖端也直直指向士兵的頭。

“克雷格,住手!”西爾維婭推開克雷格,叫道:“他是自己人!”

忠實的士兵不得不放下槍,並且在西爾維婭的命令下,帶隊退出了巷子。

對於西爾維婭如此識相的舉動,教授大人還算滿意,但是下一句話卻被理解為“他是我的男人”。(He’s my man.)

他清晰地聽到啪的一聲。那一定是腦子裏有根弦斷掉的聲音。視線不受控製地定在她被誰咬破的嘴唇(其實是摔倒時被自己牙齒磕破的),也難以忽略被剛才那條類人犬弄亂的衣襟、發絲。

“我可沒有那個榮幸。”斯內普再次把她壓在牆上,在極近處瞪著她,眼睛有些充血,語音低沉,飽含怒意與暴躁:“你就這麽喜歡摟摟抱抱?和一些年長的男人?”

西爾維婭瞪大眼睛,用一種無法置信的眼光看著他。接觸到她仿佛是譴責的視線,教授大人感到胸口有陣鈍痛。可一想到方才那副情景,叫做理智的東西就被熊熊怒火給吞噬了。

“隻要是‘父親’,不管有沒有血緣,你都來者不拒?”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毒液自發地、不受控製地噴灑出來:“還是說,你故意報複你母親,而去勾引你的繼父?”

西爾維婭快氣瘋了。她想尖叫,但是一口氣沒喘上來;胸口撕裂般地痛,頭也痛得快炸開。她隻覺得眼前冒著金星,而向前倒下去。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麵,是教授大人驚痛、悔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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