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18.newlandlord

CH 18.New Landlord

1985年,年末。

飄飄揚揚的大雪已下了三天,整個愛克賽地區的建築都籠罩在銀裝素裹中。飄雪中,馬車駛出鐵門,一路雪沫飛濺,直至停在市中心的火車站前。一個披著銀灰色披風的金發小姑娘從車上走下來,在車站進出的行人好奇的注視下,挽住站在屋簷下的一位黑衣男子,對他露出美麗的笑容。

“教授,您好!久等了。”

這是斯內普大半年來首次見到西爾維婭。期間他偶爾會來查閱書籍,而被告知小姑娘讀麻瓜的寄宿學校去了。兩人這期間一直保持著通信,因而再見時並沒有感到多少距離感。他發現姑娘變得更加沉穩了。態度變得從容,見到自己彬彬有禮地行禮,活脫脫一個上流社會的小淑女。

斯內普伸出手臂,讓西爾維婭扶著他登上馬車。

車廂的使用麵積遠比外麵看上去的寬敞,地下鋪著厚厚的氈毯,座位看上去柔軟舒適,桌子上沏有茶,茶杯仍在向外散發熱氣,空氣中彌漫著茉莉花的香氛,外麵是寒冬,內裏卻溫暖如春。

落座後,西爾維婭先給他倒了杯茶,然後說道:“您能來過聖誕,真讓我很高興。”

相比於她的興高采烈,斯內普隻是簡短地說:“你不去法國?”

伊利安當然希望她聖誕能去法國過。但布列特尼是個龐大的家族,每年聖誕晚會的重要主題便是年終分紅。到了利益分配的時刻,各路人馬勾心鬥角,手段盡出,堪稱刀霜風劍,乃至血雨腥風。作為族長的伊利安更是處在利益糾葛的中心,西爾維婭既不想趟這攤渾水,也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比起法國,”西爾維婭意有所指地眨眨眼:“英國的紳士讓我更加念念不忘。”

斯內普漠然地說: “我可不知道,麻瓜的小學,還教人油嘴滑舌。”

西爾維婭自動過濾掉這句,“說起這個,我閱讀了您在《魔藥研究》增刊上發表的論文,您對月見草的功效的研究之深刻,著實令我印象深刻!我相信,它一定會入選本年度十佳論文的!”

可惜魔藥教授實在難以被討好。他隻是淡然地說:“巴結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弗拉梅爾小姐。”

西爾維婭拍手道:“您覺得被巴結了嗎?那可真是無心插柳!我一直在苦惱該怎樣討好你呢!”

斯內普挑起眉毛,“弗拉梅爾,你實在是……”

“厚臉皮?”為了避免從他口中聽到不好的詞,西爾維婭索性自己搶先說出來。

“噢,假如我沒有這點越挫越勇的韌性,我大概都不會認識您呢!”

斯內普感到今天的小姑娘實在有些活潑過頭了。他懷疑她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儀式而感到緊張的緣故。好在西爾維婭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否則會發笑的。天知道她隻不過是在他越來越容忍自己的情況下,原形畢露,得寸進尺罷了。

談笑間,馬車駛進了莊園。晚間,兩人一起用過了豐盛的晚餐。

西爾維婭送給斯內普的聖誕禮物是一個煉金天枰。是她親手做的,參照了家族藏寶庫裏的幾個國寶級天枰。用的材料是極其稀有的秘金,精度超過了市售的任何天枰,具有許多巧妙的功能,造型小巧,卻可以稱1000磅以上的重量,手工藝也不輸給原本的那隻,拿到外麵也是一件珍貴的寶物。

她收到的禮物則是一本魔藥筆記,這令西爾維婭滿足不已。不提其內容的含金量,光是整整一本書分量的手寫筆跡就叫人足夠欣喜了!

西爾維婭極欣賞斯內普的書寫,那種長胳膊長腿的字體好看極了。而他的遣詞造句也很考究,通篇用詞豐富,卻又簡潔幹練,文字看上去力透紙背,具有一種犀利的美感。

她以前就悄悄拿走過斯內普辦公室裏扔掉的稿紙,用來當摹寫的字帖。這曾令她父親傷心不已。公爵大人可是每天抄寫一篇長文或者詩篇,專供給他的小公主用來臨摹,可她居然要去模仿別人的!

幾天時間很快過去。12月31日,西爾維婭滿8歲了。今天,她將再次啟動一年前未完成的儀式。這次,魔藥教授也會在旁觀禮,這令她心裏感到踏實。最差的結果,也不至於被悶死就是了。

尖頂的塔樓,於午夜鳴響,高高的穹頂,仿佛俯視著眾生。

走進聖弗裏曼,每個弗拉梅爾的歸宿之地。

“準備好了嗎,茜茜?”牆上的畫像問道。

西爾維婭回答:“我也不清楚,隻能盡力。”

這反倒令安布羅修斯老頭有些欣慰:“茜茜,你變得成熟了。”

西爾維婭聳聳肩。與一年前的躊躇滿誌、毫無畏懼相比,她確實變沉穩了。

那也許是了解了自己心中的恐懼的緣故。

仰望著所謂的火焰之門,她吐了口氣。

佇立在門口充當照壁的這塊紅寶石,叫做肯撒石。有關它的記載能上溯到聖經時代,它實際是一整塊的火元素結晶。隻有思想最純粹的人才能毫發無傷地穿過它,而弗拉梅爾們用它來檢測內心。

它象征著淨化,能過濾一切雜質。

最可怕的是,它能作用於靈魂,如果是心懷不軌的人,將被它焚燒殆盡,一丁點兒渣都不剩。

西爾維婭回過頭,對斯內普說:“教授,在此之前,能給我一個祝福嗎?”

斯內普皺起眉頭,眼中露出疑惑。

西爾維婭走過去,握住他的雙手,抬頭望著他:“能給我一個吻嗎?就像父親那樣的。”

斯內普立刻甩開她,目光惡狠狠的,像是不明白她怎麽敢提出這麽恬不知恥的要求來。

“如果你的腦子還沒有被燒壞的話——”他咬著牙,一個一個字地說:“就該知道我的回答。”

意料之中。西爾維婭也沒指望他會答應。

“既然這樣。”

她踮起腳尖。

“我吻您也是一樣的。”

在他臉頰上輕觸了一下。

在那之後,她的心情真的變得極為寧靜。

感覺到自己狀態非常好,西爾維婭微微笑了,從容地迎向火焰之石的試煉。

與她的輕鬆相比,男子的內心正在經曆波濤洶湧。

斯內普想發火,但又不得不忍住。這裏正在進行重要的傳承儀式,若是被他擾亂,那邊的幽靈們會把他給活活撕了。噢,該死的小鬼,狡猾的小混蛋!他在心裏詛咒著,攥緊了拳頭。

但是,在憤怒之下,卻有點別樣的情緒,在悄悄滋生。

小姑娘的吻,都是這麽柔軟的嗎?

就像鵝毛一樣,在他的心裏撓了一下,很輕很輕,卻帶來瘙癢。

久遠的記憶裏,在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曾經得到這樣的吻,來自一個紅頭發的小女孩。

斯內普看著西爾維婭從容的背影。

纖細的背影融入紅色的結晶石,刹那間像是被吞進高漲的火焰。奇跡般地,她毫發無傷地出現在另一麵,但鎏金色的發間似乎纏繞著點點金紅的火焰。是的,他沒有看錯。長長的卷發上,流動著斑駁的光點,那些像盛開的玫瑰一般的輝光,讓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種魔幻、夢境般的氛圍中。

不,他怎麽會把她和莉莉小時候的感覺弄混呢。她們是截然不同的。

這姑娘可不是什麽純淨無暇的白色茉莉。就算她再鍾愛茉莉,身上也縈繞著茉莉清香,也絕不會叫人錯認。她是一株帶刺的薔薇,是由弗拉梅爾家的精血澆培灌注,被精心雕琢出的火色荊棘。

穿過試煉之門的時候,西爾維婭沒有讓思想變得空白,而是平時怎樣就怎樣。她確實感到頭腦中有灼燒的感覺,但是關係不大,可以忍受。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她明白過來了。像她上次那樣,什麽都不想,那是一種逃避,是投機取巧。並不是要把腦子裏的所有想法都排除出去,而是控製它們,讓那些負麵的思想,不能動搖自己。這是一種對自己的意誌的淬煉,使它強到能容納尖銳的情緒存在。

這一項順利完成後,走近玉石棺,西爾維婭輕輕躺進去。

身處一片綠色的世界,她居然覺得十分寧靜。

溫暖的**與思想同時向她湧來。

這是一個循環,西爾維婭感到自己被接納進去。就像是原本的單機被並入了網絡,成為了一個“係統”。死去的與活著的,被聯係在一起。一個個弗拉梅爾生前的記憶,和附有他們靈魂力量的書籍,再與自己,聯成一張網。由他們把知識傳遞給自己,而自己把這個世界上正在發生發展的事物與信息反饋回去。藉此,死去的知識也重獲生命,得以繼續存在下去。

幽靈們開始歌唱,伴隨著管風琴的鳴響。

整個房間的魔法陣發動起來,銀色的字母浮到空中,結成滿溢的光網,向中心流動。

這是一幕奇景,連旁觀的人也被帶入這種神聖空靈的情緒。

房間裏刻著一層層的法陣。每一層都是一代弗拉梅爾智慧的結晶。沿著曆史的軌跡,西爾維婭一一辨認著它們。由最早艾默瑞斯的犧牲,使得靈智被開啟;安布羅修斯耗盡靈魂的力量,使得死靈能在這有限的空間內存在;蒙佩茲弄來了這塊火結晶,用以補充幽靈們的能量。

後來,有人刻上了收集能量的法陣,使得進入這裏的人每一次走動、每爬一次梯子、每一次情緒波動所泄出的微小能量,統統被收集起來,納入聖弗裏曼的循環。最後,為了拯救因房屋空置太久,而顯得虛弱的幽靈們,是自己親手畫上能激化情緒的魔法陣,使得憤怒抑或悲傷在這裏變得尤為難以控製。

不知過了多久。當斯內普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時,小姑娘那邊已經結束了。

綠色的玉石板悄無聲息地移開,西爾維婭坐起來。她動了動手指,身上立刻變得清爽幹淨。

看著姑娘走出來,盈盈向著自己微笑,斯內普感覺到,她的氣質似乎有些變化。琥珀色的眼睛清澈一如往昔,但在那之中多了一分睿智,仿佛看透了時光變遷,卻仍然滿懷希望,顯得格外明亮。

“茜茜,祝賀你。感覺如何?”

幽靈們迫不及待地圍上來。

原本珍珠色的身體變得像白霧般稀薄,它們在剛剛耗費了很多能量。

西爾維婭揚起臉:“沒什麽不好的。隻是有很多要做的。”

“你準備做些什麽?”

幽靈們像是一點也不關心它們自己的狀態似的,隻是感興趣地問。

瞧見他們這副模樣,她心裏就有氣。

搞得像犧牲多偉大似的。既然這麽喜歡自虐,那就叫他們痛快到底。

“比如改家訓。”

幽靈們驚呼起來。西爾維婭沒有多費唇舌,隻是一揮手。金色的大字出現在空中,覆上家譜。

“傲慢是原罪,這句話送給你們。”

家譜掛毯之上,幾個拉丁文的單詞,就由“絕對理性”,變成了“傲慢是原罪”。

如此幹脆徹底,沿襲了千年以上的家訓就被換掉了,這令斯內普都覺得難以想象。

像是嫌刺激還不夠似的,西爾維婭接著說:“我要把家徽變成茉莉花,把電纜和網線引進莊園。”她停頓了一下,欣賞完家族老祖宗們痛苦的表情,再慢條斯理地繼續:“不過這需要時間。所有的產業上的標牌都得換。反正它們也用得太久了,全部重新定做就好。換下的標牌,正好捐給博物館。”

幽靈們和畫像們發出陣陣哀叫,堪稱名副其實的鬼哭狼嚎。被吵得頭痛,西爾維婭陰測測地說:“你們放心,不管我要改變什麽,一定不會忘記,把你們這群老臭蟲,幹淨、徹底地清理出去!”

當然,西爾維婭始終隻是說說而已。繼承了家主後,她就對莊園的一切負有責任了。她必須住在莊園裏,維持莊園能量的循環,給幽靈們的存在提供支持。因此當假期結束後,盡管回歸了學校生活,但西爾維婭也常常回家,有時還會邀請同學過來做客,當然是在外麵的那棟普通房子裏。

學年結束時,她以出色的成績,考入了愛克賽公學,直接進入二年級就讀。她在小學裏交到的女友喬治亞娜?卡文迪許,拒絕了家裏安排的女校,和西爾維婭一起去了這所男女混校的私立貴族中學。

她的同學們堪稱非富即貴,其中顯貴如希臘船王的孫女雅典娜?德米蘭達;具有皇家身份的也不在少數,比如女王的外甥女薩拉?菲利普斯,摩納哥公主的女兒艾米娜?卡西拉奇。事實上,女王本人也是她們的校友。兩年時間,西爾維婭邊享受交友的樂趣,邊讀完了中學。

很快,她就到了要接到霍格沃茲通知書的年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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