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12.fatherandprofessor

CH 12.Father And Professor

在房屋建築的背後,有一大片草坪,一直延伸到後山園林。冬日的暖陽照拂著柔軟的翠綠青草,父女倆走過來,停在一顆梧桐樹下。西爾維婭被要求不許偷看,然後伊利安便走開了。西爾維婭不安地閉著眼睛,直到聽到父親去而複返,正要睜開眼時,“呼哧”聲在耳畔響起,一個熱乎乎的、冒著氣的什麽東西,湊到了臉上。西爾維婭嚇得尖叫一聲。映入眼簾的是一對大而圓亮的眼睛,嵌在大大的馬頭裏——咦?是一匹白色的小馬!西爾維婭好奇地伸出手,去撫摸它的頭。

它並不太高,但矯健俊美,通體純白,銀白色的毛發柔順而充滿光澤,看上去漂亮極了。眼睛正看著自己,鼻子呼哧地吐著熱氣湊到自己手邊,像是對自己充滿好奇,讓人覺得心不由軟下來。

“喜歡嗎?”伊利安觀察著西爾維婭的表情,確認她此刻心情非常好,這令他十分高興。

“它叫什麽名字?”

“這是你的,你給她取個名字吧。”

“是位女士嗎?”西爾維婭迅速決定了:“就叫海拉吧!”

伊利安點點頭,笑眯眯地看著愛女,臉上的暖意簡直要把冬天的冰雪都融化了。

西爾維婭不相信伊利安會送給自己一個這麽平常的禮物,但又不想直接問,那樣像是認輸了似的。她圍著小馬仔仔細細地轉上了好幾圈,直到這匹活潑的小馬駒有些不耐煩地低下頭用前蹄刨地,她才發現了。

“哦天哪!”西爾維婭輕觸它額心正中的小鼓包——隱藏在銀白色的毛發中的短角,和脅下收起的翅膀,驚喜萬分:“它是匹天馬!”

伊利安滿意地欣賞著她的表情,笑道:“是的,我的寶貝兒。你以前說想要一頭獨角獸,但是那東西太嬌貴了,不好養活,如果它死了你會傷心的。這種天馬就要健壯很多,它能陪你很多年。”

西爾維婭簡直迫不及待了:“我能現在就試試嗎?”

“當然,寶貝。”伊利安滿口答應。“不過,暫時隻能在地上跑。她才半歲,還飛不穩。等到你滿9歲進入社交界時,正好騎著她主持冬狩。到時候,我的寶貝絕對是獵場上最耀眼的阿爾忒彌斯!”

他伸出雙手準備抱她上馬,但是西爾維婭不願被當成小孩對待而斷然拒絕了。伊利安苦著臉,說小馬還沒安馬鞍,讓她獨自騎太危險;西爾維婭皺起眉,抗議他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正在爭執時,伊利安突然看向另一個方向。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像蒼鷹的視線一般銳利,臉色沉下來,右手挨上了佩劍柄。

西爾維婭朝那邊看去。在房屋的三樓,長長的走廊中央的某個窗戶,和黑發黑眸的男子的視線接觸上了。

“教授!”西爾維婭詫異的叫聲與伊利安大公的怒喝聲重合在一起。

“是你!你居然混進了這裏?!”

一團混亂後,三人在客廳裏坐下來。

伊利安在沙發上落座。他左手持著手杖,將金色的劍柄虛握在右手中,金馬大刀地占據了整個長沙發。他臉上表情淡淡的,但犀利的視線、微皺的眉頭,使他看上去不怒自威,充滿壓迫感。

斯內普坐在他對麵的靠背椅上,臉上也沒什麽表情,眉心一如既往地皺出一道刀刻般的褶皺。他矜持地抿著嘴,像是沒察覺到對麵的公爵的不滿似的,向小姑娘開口道。

“這把鑰匙,我想應該還給弗拉梅爾小姐。”

斯內普從外衣口袋裏,掏出幾件東西。

其中有兩把鑰匙。一把玫紅色、花瓣盛開;另一把鎏金色,花瓣仍被荊棘蔓藤纏繞。

年輕的公爵幾乎跳起來。但因不明就裏,他以非凡的修養按捺下來,憋著氣等待小姑娘解釋。

西爾維婭卻隻是對教授說:“您要還給我哪一把?”

斯內普挑起眉毛,不明其意而並未作答。西爾維婭挑出其中一把,而把另一個留在他手裏。

“弗拉梅爾不接受第三次拒絕。”她高傲地仰著頭。“如果您再次把它退回來,您將永遠與它失之交臂。”

斯內普嘲諷道:“如果我沒數錯,那麽你再扔一次,也就永遠放棄了它?”

這人真敏銳!“您說得沒錯。”西爾維婭假笑著說:“感謝您的提醒。”

伊利安終於按耐不住,“給我解釋一下,”他飽含怒意地說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把鑰匙,怎麽會落到他手裏?茜茜,你不知道嗎,他是個肮髒的、卑劣的、前——”

教授的臉上像是掛上了麵具,看不出其下的任何波動。西爾維婭不安地看向他的眼睛,果然,像是隧道一般深邃而……無神。

“他救了我的命!”西爾維婭大聲打斷她的父親,“昨晚!”

伊利安怔住了。西爾維婭接著說:“昨晚,繼承儀式,失敗了。我有幽閉恐懼症,差點死在裏麵。要不是教授,你今天來,看到的也許是我的屍體。”

房間裏有片刻的死寂。不僅是公爵大受打擊,魔藥教授也神情詫異地看著小姑娘。

她的確沒有說謊。作為生命樹的祭司,德魯伊的後人,弗拉梅爾是不能撒謊的,這一點並不是什麽秘密。盡管沒有說謊,可她誘導了她的父親,讓他以為是自己救她出的祠堂,並且巧妙地掩蓋了自己在此之前就得到了鑰匙的事實。什麽救命之恩,隻有梅林知道,自己不過給她熬了一劑治感冒的魔藥!

好半天,公爵才找回自己的言語。

“噢,茜茜,我、我不知道……”他極為沮喪,“你、你昨天經曆了那麽危險的……”

“這沒什麽。”西爾維婭輕描淡寫地說。她知道越是這樣,他就越難受。

“不,親愛的!”伊利安痛苦地皺著臉,消沉地說:“我應該陪著你的,”

“都過去了。”西爾維婭生硬地說。“好歹你讓我在生日後的第一天就聽到了祝福,我對此充滿感激。要知道去年這個時候,我剛剛一個人到這兒,正在和灰塵作鬥爭呢。對了,還有,今年的禮物我很滿意。”

伊利安發出一聲悲鳴,把臉埋在手裏,聲音開始變得哽咽。“那點微不足道的禮物,和你所遭遇的、所承受的相比,簡直……太滑稽了。對不起,寶貝。我以為……不,我不該心存僥幸。親愛的,能讓我補償你嗎?”

西爾維婭沒有做聲。伊利安不安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說:“和我回法國好嗎,寶貝兒?你想住哪裏就住哪裏。巴黎,雷恩斯,或者你還是喜歡普羅旺斯?我在阿維尼翁的莊園種了幾十公頃的茉莉花,你準會喜歡的。”

聞言,小姑娘皺起眉頭,歪著腦袋,像是在苦惱和思索中。至少她沒有一口拒絕,這令公爵頗感安慰。他麵露憂鬱而充滿期待地仔細觀察她臉上每一個表情。

這個男人是一方領主。無論是在巫師界還是麻瓜界,都擁有相當的身份與名望。這樣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卻被一個小姑娘攥在掌心,被她一舉一動牽動著心神,甚至被折騰成這幅眼圈紅紅,懦弱不堪的模樣。

斯內普眉頭擰得死緊,有種衝動想把這兩個讓人心煩意亂的人給扔出去。

可一想到他們才是主人,他不悅地哼了聲,站起來準備走。

注意到他的動靜,年輕的公爵站起來,表情在瞬間像是變了個人。伊利安虎視眈眈地盯著黑衣的青年,周圍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甚至令他的發絲都飄動起來,就像一頭護著地盤的黃金獅子。

“等等——”

“你才要等等!”西爾維婭也站起來,表情滿是不悅,“我和你一起回去,這房子就又空下來了。我想教授能夠很好地照顧它,使它不致荒廢,能量得以循環。”

見斯內普用可怕的眼神射向自己,西爾維婭忙解釋:“不,沒多麽麻煩,教授。您隻需要照常來這裏看書,或者使用藥房就可以了,不需要您額外承擔什麽責任。”

說完,她對父親說:“您看,從教授無意中獲得這把鑰匙開始,他就一直在拒絕,試圖將它還給我。這充分說明了教授對它毫無興趣。您還能找到比教授更可靠的保管人嗎?畢竟,一旦它成為無主之物,是非常危險的。”

“過去已經過去了。”姑娘重重地強調。

這令斯內普心裏突然一重,但隨即又感到隱隱的輕鬆。她果然知道自己的過去。可是,這令她的諸多行為變得更加不可解了。

伊利安仍是滿臉不讚同。他的意誌一點也沒有因為姑娘的說理變得有絲毫鬆動。在場的另外兩人都發現了這一點。斯內普以為自己得以解脫而正在心裏鬆口氣,姑娘突然一改沉穩冷靜的表現,眼圈開始泛紅,晶瑩的淚光在眼眶裏打轉。

“你——你都不關心我!昨天我差點死掉!我還夢見了你,在夢中叫著你的名字!可那時你在哪兒?”

即使是鋼鐵般的意誌也被這串利劍般的話語粉碎了。“茜茜,居、居然,發生過這種事……”伊利安幾乎站立不穩般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眼神瞬間失去了光芒。“我、我……”

見他這副樣子,罪惡感也悄悄湧上來。“帶我回家,伊利安。”西爾維婭撲上去,圈住他的脖子,撒嬌道:“伊利安,我也很想你。能和你在一起,天天見到你,還有什麽比這更好呢?”

像是獲得了救贖一般地,英俊與陽光又回到了年輕的公爵臉上。他驚喜得簡直結巴起來。

“茜、茜茜,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答應和我一起回法國了?天哪!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感情充沛的法國男人把小姑娘抱起來,舉過頭頂,即使這樣也無法宣泄內心的喜悅。

這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深感吐槽無力的年輕院長在心裏歎口氣。

伊利安沒有再提起鑰匙的事情,也沒有再對斯內普有所怨言,甚至吝於分給他一絲注意,簡直當他不存在似的。但這也是一種妥協。

西爾維婭知道,自己這位父親並不那麽好糊弄。但是這有什麽關係呢,他願意無條件寵溺自己。

當然,要防止他的後手。在長期鬥爭方麵,她相信自己經驗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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