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兄弟

21 兄弟?最重要的校慶文藝表演之後，韓家三兄弟與校方高層略有交流之後沒有再久留，與來時的聲勢浩大、萬眾矚目不同，離去的身影很低調。?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裏，韓家三兄弟、兩位秘書，加上戴敘恒六人在一家具樂部裏耗著，打了會高爾夫球，也喝了點酒，聊天的內容沒有脫出時局與經濟之困，有些乏味，但一直都很平靜，真正地休閑了一下午。如此輕閑的時間偶一為之是局中的休整，沉迷其中有玩物喪誌之憂，六人都有此自覺，所以都極克製，懂得利用難得的機會盡量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填滿鬥誌後再出發。?

全程小小的插曲是韓秋思跟一個剛進俱樂部工作的年輕女孩成了朋友，此時的朋友不用過半個月就會成為他的床伴。哥哥們都沒有幹涉弟弟的荒誕，沒必要多說什麽，弟弟隻是還沒有找到自己憧憬的生活方式，人生目標也還不明確，因此猶猶豫豫地在浪費時間罷了，相信以他們韓氏的基因，一旦弟弟覺悟過來就一定會光芒四射，不會比他們遜色多少。?

用過晚餐後，韓秋思獨自回了自己在某別墅小區的住處，韓春瀾與韓夏陽同乘回了韓氏本家。?

韓夏陽洗完澡準備睡覺了。?

三聲敲門聲後，韓春瀾進來了，衣服都還沒有換。?

“大哥？怎麽了？”韓夏陽問是直接，當知韓春瀾心中確有難事。?

韓春瀾猛地抱住了韓夏陽，連聲喃念：“夏陽，對不起。對不起。”?

晚餐時應該勸哥哥不要喝酒才對，雖然不象他是酒精過敏體質，但大哥原本也拿酒精沒輒。哥哥身上有點酒氣並不難聞，但醉酒應該是非常難受的吧。?

“大哥，你晚餐的時候不該喝那麽多酒。醉了吧！”韓夏陽把韓春瀾扶到床邊坐下來，說，“現在這麽難受，就不該放縱自己。”?

“夏陽，我沒醉。”韓春瀾苦笑道，“沒有超過我平時的量。”克製、理性的人不會讓自己被酒精控製，不是特殊日子韓春瀾基本上是不碰酒的，這直接導致他的酒量極淺。?

韓夏陽一邊給韓春瀾脫外套一邊說：“看你一直都象是有心事一樣，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酒更容易醉。你睡下來吧。舒服一點。”?

“夏陽，你不問我為什麽心情不好嗎？”韓春瀾舉止順從，情緒低落，看著韓夏陽滿眼的歉意。?

“就象大哥從來不問我為什麽心情不好一樣，我也不能自私地吵大哥。相信大哥一定能很快調試好自己的心情，因為大哥是我的偶像，無所不能的偶像。”?

“夏陽……”?

“大哥也可以偶爾任性一下啊，把我當成一隻很柔軟的抱枕，大哥想抱的時候就來抱；要是大哥難受得想哭，我也可以把肩膀借給大哥。我是不是也成熟得能分擔一些大哥的壓力了呢？”韓夏陽鼓勵地笑道，“大哥現在想哭嗎？我一定不會把大哥軟弱的樣子告訴任何人。”?

弟弟的笑容，有天使的潤澤之光，溫暖了他的心，救贖了他的罪孽。?

韓春瀾猛地將韓夏陽拽進了懷裏，他當真哭了，埋在弟弟的頸項之間。?

“夏陽，我很想哭，但是不敢讓你看我哭的樣子，就這樣吧。偶爾任性一次。可以嗎？”?

韓春瀾急驟而低悶的哭泣聲聲聲震顫人心，韓夏陽為之悲傷難抑，隻能溫言安慰著他：“當然。大哥要是哭得累了，可以睡在這裏。”?

大哥真的不必永遠堅強，是人，就不要硬把自己塑造成神。?

“謝謝你，夏陽。你回來了，真好。”勇敢了一點，至少願意讓弟弟看到自己軟弱的眼淚了，“沒有你，我現在會變成什麽樣子？真是不敢想象那樣的人生。”?

大哥哭泣的臉意外的變得異常漂亮。不跟人親近的冷酷個性是裝的，懂的人能明白，這卸掉剛強麵具之後的柔和，又有幾個人看到過？?

“真幸運，我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原來大哥的臉這麽漂亮啊。我們的眼睛是不是很象？大哥在外麵為什麽要拿眼鏡把眼睛遮起來？”?

韓夏陽略作表演，適時地分散了韓春瀾的注意力。?

“我們是兄弟，當然會長得很象。不過夏陽你的臉才能稱為漂亮。我們之中你最象媽媽，尤其是眼睛和唇……”?

“男人真不適合漂亮這個詞。”但是他真的覺得大哥非常漂亮。?

“誰說不是呢。”韓春瀾的壞情緒過去了，稍許振作了些，不再糾纏莫名其妙的情緒了，拍拍了身邊的床位，說：“我借了你的床，你也不要不睡啊，上來吧。”?

韓夏陽依言躺上去，韓春瀾細心地為他拉好被子，象他們年幼時一樣親密。?

“我們很久沒有聊過天了，今天就陪我聊聊。你累了的話可以睡，不用管我。”今天，韓春瀾格外渴望親近弟弟，因為他傷害了弟弟，很多年前，現在他想討好弟弟以獲得弟弟的原諒。?

“從我去讀高中後我們就再沒有在一起睡過了吧。小時候記憶最深的就是跟大哥睡在一起，冬天不用蓋很厚的被子也不會覺得冷。真懷念那種溫暖的感覺。大哥的味道也沒有變。”就是這種感覺，能讓他安寧下來的感覺，隻有大哥能給他的安全感。?

“都上高中了還跟哥哥睡在一起，一定會被人笑是有戀兄情節的BT吧。”他也是經人提醒才發現這失誤的——就算你們是兄弟，也親密得太讓人誤會了——誤會很可笑，但不能忽視。?

他的確戀兄嘛，因為大哥非常了不起。?

“嗯，真被人嘲笑過呢，然後有同學們提醒我，說我應該和一個女生睡在一起。還說大學女生更適合我，因為年長的女生更有母愛。可是我沒有戀母情結。”?

記憶裏都是美好的東西：八歲之前他是沒有見過大哥的，但是回來後卻非常親近大哥，大哥也喜歡帶著他到處瞎玩，他做錯任何事大哥都不會責怪他，聽說他哭得全身紫紺的時候也隻有大哥能安撫他的情緒。這樣的情形大家都覺得很奇怪，因為大哥不喜歡讓人親近，即使是父母的討好他也不怎麽領情——就算隻有十三歲，大哥也已經有了一家之主的自覺，非常嚴厲。?

這樣的大哥為什麽偏偏這麽寵愛他？?

“高中同學都在談戀愛，但我好象真的不怎麽喜歡與我同齡或是比我小的女生，高中時代沒有談過戀愛是很丟臉的事，對嗎？大哥在大學有交過女朋友嗎？”韓夏陽好奇地問。?

從夏陽讀高中起，他們就沒有再象現在這樣交換過心事了，那之前，夏陽會把他一天收到了幾封情書，誰寫給他的這些小事都告訴他，而他也會把自己學校裏的一些小事說給夏陽聽，當然他也沒有隱瞞班裏哪個女生對他很有好感這樣的事。?

夏陽開始對他也有了保留不說的秘密時，他真的很難過。不過，現在能把那段空白接駁起來，心滿意足了。?

韓夏陽坦承地說：“沒有，不過有男生請求我跟他交往。”?

“真的嗎？”韓夏陽驚訝不已，隨後了然，“我知道了，大哥那個時候可是個焦點人物，又帥又高，體型完美，氣質也非常好，肯定男生女生都會喜歡你。你同意跟他交往了嗎？”?

“沒有。”還差點把人打殘了。?

“為什麽？因為自己不是同性戀才拒絕的嗎？”?

“不僅如此。重點是，沒有能跟他親密起來的信心。”那個時候，除了夏陽，他沒辦法跟人親近，有時候溝通都困難。啊，也不是那麽絕對，千實不是一直在他身邊嗎？從大一住進一個宿舍起，千實就在他身邊了，已經十五年。?

千實和夏陽有個共同點，就是從來不把他的拒絕放在眼裏。?

是啊，大哥一向不喜歡跟人親近。?

好機會，向大哥請教一下如何處理同性性騷擾。?

“如果大哥也有一點喜歡那個人，會跟他交往是嗎？不是同性戀也會接受他，是嗎？”?

“嗯，愛情與性別沒有什麽因果關係。因為對方是男人，所以不能愛上他，這樣的理由很薄弱。”?

“大哥，也有男人跟我告白了。”雖然是兄弟，這樣的事說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韓夏陽微紅了臉說，“我覺得很丟臉。”?

“戴敘恒？”真不是無目標的猜測，是戴敘恒表現得太明顯了。忽然闖進夏陽的生活圈，勉強自己成為夏陽的秘書，今天的舉止也難掩對夏陽的緊張，百般都是他太過明顯的渴望，司馬昭之心啊，太過強烈了會不會傷害夏陽？?

“沒有喜歡他的心情，能拒絕他的，對嗎？被傷害後也能報複他，對嗎？”韓夏陽咬牙竭力忍耐著憤慨。?

“看來你真是被他惹火了。”韓春瀾笑道，“真的那麽難以忍受嗎？真的是因為沒有喜歡的心情還是他打擊了你的驕傲？分辨清楚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那就不要太快下決定。”?

韓夏陽在韓春瀾麵前絕對真誠，深刻反省過後，說：“他有一個等了二十年的人，因為一句誓言等了二十年，似乎也很偉大，但是他把我錯認成了那個人才說了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不應該生氣嗎？”?

“真是複雜的心情呢。夏陽這是第一次有這種心情吧，別急著處置它，這是一次寶貴的經驗，要慢慢地品味。”?

“好吧。”韓夏陽勉強順從了韓春瀾的建議，不過，“如果他再把我惹火，我可不保證我不會失去理智。”?

“這是你的權利。他有愛你、追逐你的權利，你也有拒絕他的權利，不管是用什麽借口。”?

“嗯，我能安心了。”韓夏陽得到了關鍵的支持，長籲了一口氣。?

“好了，睡覺吧。不早了。”韓春瀾主動中止了這次閑聊，與夏陽的身體健康相比，他的心情一文不值。?

“晚安，大哥。”韓夏陽揚起天使的笑容跟韓春瀾道晚安，與年幼時別無二樣。?

“晚安，夏陽。”韓春瀾也象年幼時那樣親吻了韓夏陽的額，然後看著韓夏陽先睡去。?

天使，漂亮的天使，他的守護天使。他一向都以有一個這麽漂亮的弟弟而溢滿了幸福感。?

夏陽，任性吧，自私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快樂就好。不要擔心犯錯，哥哥會為你承擔一切懲罰；也不要害怕被傷害，哥哥會保護你。?

不能再讓你受傷了，哥哥也不能再傷害你，一毫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