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請求

20 請求?韓夏陽捂著前胸，努力安定心跳，定睛看去，眼前跌坐著一個人，狼狽不堪，他自己都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以示這情形也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尷尬。?

這個人是……?

韓夏陽臉色急變，但有了先前被嚇後的失態作掩飾，他此時的急變倒不是那麽顯眼了。?

“夏陽，不要緊吧？”韓春瀾怕韓夏陽經這一嚇心髒病又要發作了，忙擔心地問。?

大哥在場，不能再失態。?

韓夏陽忙穩下來，笑道：“隻是嚇了一跳。沒事，大哥不要擔心。”?

“真是特別的見麵方式。”韓秋思嘖嘖稱奇，“我上大學的時候，常有女生幹這種事引起我的注意。真是懷念大學時代啊。”?

從人群裏衝出來，跌倒，引起暗戀對象的注意，這樣的事女生做起來是可愛，男人做來，是不是有點用力過度？?

烏青藤冷汗淋漓。現在這情形看上去真是他為了求愛而做下不能後悔的事一樣。?

“我們三兄弟，你喜歡的是哪一個？”韓秋思調侃道，“我大哥已經結婚了，二哥也有了女朋友，我倒是沒有固定的情人，但是，我不是同性戀。真是遺憾呢。”?

“秋思！”韓春瀾沉聲冷喝，弟弟的幽默感固然可愛，但實在沒找對場合。什麽時候這個弟弟才能有點長進？無謂地浪費生命的生活方式就那麽值得留戀嗎？?

被大哥警告了，韓秋思也隻敢撇撇嘴略示反抗之意，再不敢胡亂說話了。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大哥的權威啊，除了二哥，誰也不敢盲目挑釁。?

等他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方式後大概就能稍微反抗一下大哥了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被人故意推出來的！這樣的理由是不是有欲蓋彌彰之嫌？烏青藤自己都覺得這理由實在說服不了人，雖然他真是被肖平推出來的。肖平為什麽要把他推出來？“總之，對不起。”?

解釋了情況反而會更尷尬，烏青藤道完歉便退到了一邊，希望大家都保持默契，就讓這場小插曲在沉默中被遺忘，然後貴族們從他麵前走過去，然後一切如常，天下太平，然後……?

低垂的視線僅僅能看到數隻腳從他眼皮底下走過，三位公子，兩個秘書，馬上就要走過去了。?

“韓夏陽！”烏青藤忽然高喊。?

不是，不是，這不是他喊的。?

烏青藤一緊張，大腦就真的空白了，果然幹出了他自己都在擔心的事。?

不行，不行，這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這一聲喊住韓夏陽會讓觀眾生出怎樣的誤會來？?

天啊、地啊、神啦，把時間倒回到他沒喊這一聲的時候吧，或者韓夏**本就沒有聽到這一聲喊。?

那麽大的聲音，韓夏陽怎麽可能聽不見？雖然心有所憂，劇跳難止，但他還是笑著偏轉了身，力保鎮定，問：“什麽事？”?

沒什麽事，告訴他沒有什麽事，然後趕快讓這一切恢複正常。?

“謝謝你救了我妹妹。”天啦，他還在說什麽廢話！不要再說廢話了——越是這樣警告自己，烏青藤不合時宜的廢話就越多，“幸虧有你的幫助，我妹妹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健康，也比任何時候都幸福。謝謝你。”?

“小珊的哥哥啊。非常高興認識你。”韓夏陽禮多而親和，笑道，“應為之事，請別放在心上。小珊很可愛，請好好照顧她。”?

“我會照顧小珊的。再次謝謝你。”?

韓夏陽笑著接受了烏青藤的感謝，淺禮後轉身。?

這次別過，可還有機會相見？?

“韓夏陽！”?

他應該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烏青藤真恨自己超低的自製力。?

“嗯？”韓夏陽不解地再次轉過了身，滿眼問詢地看著烏青藤，等待他說話。?

“讓我拍你！一張照片都行，請讓我拍你。”怕自己會後悔啊，烏青藤不顧後果地大聲說出自己的請求。?

這真是了不得的請求，聽到了的人都驚呆了。?

空氣都不再流動了一樣，死寂般的靜。?

“真是曖昧的請求。”韓秋思的輕喃聲拯救了所有人，都回過了神來，漸漸有了議論聲。?

“非常感謝你的邀請。”韓夏陽勉強揚起了笑容，有些為難地說，“不能確定你要拿我的照片做什麽用，所以有關事項你要跟我的秘書溝通過後才行。今天我和秘書都不希望被打擾，請你在合適的時候再到天成談這件事。可以嗎？”?

“當……當然。對不起，打擾了。”烏青藤連忙說，“請慢走。”?

請慢走？天啦，他是在送客嗎？?

還能表現得比現在更糟糕嗎？?

烏青藤想找個地洞直接把自己埋了。?

烏青藤一邊懊惱著自己的失態，一邊看著韓夏陽的背影漸行漸遠。?

“是誰？”韓春瀾低聲問韓夏陽。?

“那個小女孩的哥哥。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見麵，但已經聽那個小女孩多次說起過這位哥哥了。”韓夏陽笑道，“沒想到，正式見麵的方式這麽特別，不過他道謝的誠意讓人感動。”?

“隻是見麵的方式特別嗎？那樣的請求更讓人吃驚。”甚至讓人憤怒。曖昧的請求，那樣的請求中應該還含雜了別的訴求，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用相機留下有關你的記憶，用心將你永遠珍藏。?

“大哥不妨也偶爾體諒一下一個藝術家的創意。”?

所謂命運，就是你怎麽逃都逃不掉的東西。?

生死是自然規律，生之後、死之前的相遇，就是命運。?

“藝術家？”?

“攝影大師一類的人。未來可值期待。是澆點水讓他茁壯成長，還是斷了他的前程？不知大哥會如何選擇？”?

韓春瀾非常信任韓夏陽對藝術的獨到眼光，既然韓夏陽說那個男人會成為一位偉大的攝影家，他也就不再質疑。因此說：“與藝術有關的事，我沒有意見可供參考。這種事，你更擅長，就不要問我的意見了。”?

“是。”韓夏陽低頭恭順地應和，“那我就擅自決定了。”?

“嗯。”?

這情形在外人看來，必定覺得這是兄友弟恭的最佳表現，也是他們韓家兄弟感情和睦的最好寫照，別懷疑，他們兄弟的感情的確非常好。除此，這樣的情形是不是還讓人覺得大哥是韓氏無可爭辯的霸主，而二哥則是謙卑地跪地之臣？真相恰恰相反，韓氏真正的帝王是二哥！二哥不見得有那樣的野心，但韓氏的天下一切都在繞著二哥轉這是世人盡知的秘密，包括大哥的心情和情緒。?

大哥是幕前的霸主，二哥是垂簾之後的隱王。?

都是他無法企及的高度。?

韓秋思落在後麵，看著前麵的兩位兄長，心上隱隱地痛著：他為什麽而生？沒有他的韓氏世界照樣光輝永盛。隻能站在光環陰影裏的他，也有人相信他是會發光的嗎？?

“還看！”肖平一把攬住烏青藤的肩，笑道：“人家已經走了。”?

麵前又圍上了數層的人牆，那個人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

烏青藤頓時醒悟，想起了肖平的不當之舉，有些惱地指責：“你幹嘛推我？沒個好理由，我今天不放過你。”?

“你不是要當麵謝謝韓夏陽嗎？”肖平不慌不忙地說，“看你明明想去跟韓夏陽道謝，卻又猶猶豫豫的，不幫你一把，你大概永遠也找不到機會當麵跟他說謝謝。”?

“那你也不要把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推出去吧？再沒有這麽丟臉過了。”?

“好了，臉都已經丟了，就別總埋怨了。”肖平笑道，“青藤，你之前真不認識韓夏陽嗎？說真話，你今天的表現實在太讓人誤會了。”?

烏青藤當即搖頭，強硬地說：“真不認識。在某酒店的電梯裏偶遇過他就是了。那個時候我還留著胡子，不知道他認沒認出我來。”?

應該認出來了吧，那樣的話，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對韓夏陽說了吧。?

為什麽這麽害怕被韓夏陽遺忘？?

也找不出烏青藤的破綻之處，肖平皺起了眉喃念：“那就太奇怪了。”?

“哪裏奇怪了？”烏青藤真不想談這個問題了，過於危險，但不談似乎更危險，肖平一定會判斷出更多的信息。?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有多讓人誤會？尤其你說出來的那個請求。”?

烏青藤後怕地冒出了冷汗，果然他不應該見韓夏陽，這次見麵把一切都弄亂了。他膽顫心驚地問：“有多過份？”?

“就象你已經追逐了他很多年，今天終於追上了，然後發誓一定不能再讓他從你眼前消失。是的，就是這種感覺。而你的表情，真該給你拍張照片存證的……”?

“別廢話了，快說。”肖平賣關子，烏青藤急切難安地追問，“我的表情是怎樣的？”?

“迷戀、興奮、期待。就象一個懷春少女一樣，迷戀著一個心上人很多年，終於有一天與心上人說上了話，興奮得幾乎要暈過去，然後期待能與心上人發展出一段奇妙的戀情。”?

“要都是這種感覺，那我不是對韓夏陽公然性騷擾嗎？”烏青藤垂頭哀聲不止，“天啦，讓我死了吧。”?

“隻是我的感覺嗎？不是你真實的心理活動嗎？”肖平似笑非笑地看著烏青藤，看得烏青藤心裏發毛，又聽到讓他背脊發涼的話：“你可別想瞞我。一不小心我也拿了個心理學的碩士學位。”?

“如果你能看出來我有那樣的心情，那應該就是我潛意識裏的真實想法，我不該否認，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那樣的自覺。”隻有拍下韓夏陽百般美態的衝動，沒有必須與韓夏陽“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渴望，因此他的心情沒有肖平猜測的那麽嚴重，應該吧……“之所以想拍他，是發現他有我在流浪這麽多年中從來沒有見過的美麗，象太陽一樣耀眼。”?

烏青藤的感性透露了太多的信息，肖平了悟於心，輕語：“真是一場艱難的戀愛。”?

“你說什麽？”聲音太輕，烏青藤沒有聽清楚，因此追問。?

“沒什麽。好好想個辦法讓韓夏陽接受你的請求吧。”?

“你覺得他說那樣的話是托詞嗎？不直接拒絕我，然後要秘書說一些體麵話讓我死心。”?

“韓夏陽倒不象是那麽無聊的人。”?

“那我就找個時間去天成找他。”烏青藤忽然信心大增。?

的確應該把烏青藤的表情都用相機記錄下來，等待重要約會的期待表情啊，戀愛中的表情。?

“夏陽，那個人叫什麽名字？”韓春瀾忽然說，“既然將會成為偉大的藝術家，那就有必要好好記住他的名字。”?

“烏、青、藤。”韓夏陽清晰地咬出三個字。?

韓春瀾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