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溫暖

純戀 夏日嬌陽 15 溫暖

韓夏陽惡夢中驚醒,意識不清,全身汗濕、喘息不止。

“夏陽。”一直在韓夏陽身邊照看的邵一鳴忙抓住韓夏陽在空中亂舞的手,急喊,“夏陽,快點清醒過來。”

韓夏陽抓到了最後的救命希望一樣,將邵一鳴的手緊抓住,半分也不肯鬆懈。

有了邵一鳴的安撫,韓夏陽漸漸安穩下來,意識也擺脫了夢中的惶恐。

“一鳴,什麽時候了?”韓夏陽氣弱地問。

“不要擔心,我已經跟董事長解釋過了,他沒有多問。”邵一鳴輕語,“已經快九點了,你餓不餓?粥一直在熱著的。還是你想先洗個澡?出了一身汗,不舒服吧。”

“對不起,害你不能回去陪夢雲。”韓夏陽歉意地說。

“夏陽,你就別**這些心了。”邵一鳴歎道,“我扶你起來,先吃點東西恢複一些體力再去洗澡,免得你在浴室裏跌倒了。”

韓夏陽點頭,自己撐起身體,再在邵一鳴的扶持下下了床,慢慢地移到了餐廳。

邵一鳴在餐廳與廚房裏進進出出為韓夏陽準備餐點,韓夏陽既感動又內疚,他本可不必如此勞煩他人。

他是一個累贅吧!

新婚不過半年的妻子,一鳴難道不想寵愛嗎?他要是健康,一鳴現在就該是在家裏陪夢雲。

“夏陽,吃吧。”邵一鳴提醒韓夏陽,“別胡思亂想了。”

韓夏陽開始喝粥,邵一鳴也沒有多言,出了餐廳忙其他事去了。www.?fhzww?.c0m

藥要配好,夏陽換洗的衣服要準備好,還有汗濕了的床單也要換掉,要做的事真不少。事情細而雜,但邵一鳴做得都很細致。

韓夏陽喝完了粥,體力也慢慢地恢複了些,他來到了客廳,坐好,看著邵一鳴忙碌,條理井然,顯然並不僅僅是秘書的習慣使然。

“一鳴,家裏這些事都是你做嗎?你做的粥也很好吃。”韓夏陽非常好奇。

“夢雲寫作的時候就由我做。下次等你能吃些其他東西的時候,我再做些拿手菜給你吃。”邵一鳴邊幹活邊笑道,還頗為得意,“可不是我自誇,嚐過我手藝的人都說好吃。我是不是也有做家庭煮男的潛能?”

“有過這樣的夢想嗎?”韓夏陽憂傷地問。

“男人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夢想啊。”邵一鳴哈哈大笑,道:“娶了個作家老婆,不想被餓死,也隻好學著做了。”

“那你的夢想是什麽?”

“你問高中時代還是大學時代?我的夢想總在變。幹脆全跟你說了吧。高中時代我覺得做個詩人是不錯的人生,投稿十多次都失敗後,這夢想就夭折了,所以我現在娶了個作家老婆彌補一下我高中時代的夢想。大學時代,我就夢想成功,所謂成功就是……一定要成為你的秘書。我果然成功了。”這是他這一生最重大的成功了,無法不得意啊。

邵一鳴說來全是感動,韓夏陽卻聽得頻皺濃眉,顯然不能理解邵一鳴的邏輯,問:“這怎麽也能成為夢想?你浪費了一次許願的機會。”

“絕對沒有浪費。雖然這夢想決定得的確有點倉促。”邵一鳴可不想被韓夏陽輕視了,嚴肅地說,“我還在上大學,你卻已經是天成集團的總裁,還不到二十歲啊。你是個天才,象太陽那麽耀眼,隻能仰望,這是多麽成功的人生啊!輕易就能吸引象我這種平凡人。於是我就拚命收集你的資料,可是又不知道為什麽,隻要一看到那些資料我就有種想哭的感覺。整個大學時代就那樣莫名其妙地一邊搜集你的資料一邊又看著哭得稀裏嘩啦的,同學都說我是不是瘋了呢。離你遠一點不就不用這麽難過了嗎?”

是啊,離他遠一點至少不用被他的健康和情緒所牽製,還有他那短暫的人生。

“你自虐嗎?”

“要是做得到,我不想自己能好受點嗎?”邵一鳴歎道,“就是做不到,才非得要做你的秘書不可。有些別人不想做的、沒有意義的事在特定的人那裏,就象吸毒一樣輕易就會上癮。”

“現在,我還象太陽嗎?還有吸引你留在我身邊的特質嗎?”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認出你是我在舞陽高中時的同學的表情嗎?很驚訝的表情吧,是不是很蠢?那個時候我是什麽心情?”邵一鳴記憶倒轉,仍留戀年輕時的點滴細節,因而表情柔和而溫暖,“我在想:天啦,他竟然是我的同學!原來我早就認識他了!這不就是命運嗎?命運注定了我要在這個人身邊工作、生活,也隻能在這個人身邊!我的夢想也好、難過也好、堅持也好,都得到了回報。沒有比我更幸運的人了。”

命運!

好的,壞的,悲傷的,快樂的,成功與失敗……人們都習慣將之定義為命運,但真正又有哪些事是除了命運這唯一借口之外不能解釋的?好的,壞的,是禍福相依,對立轉換的;悲傷的,快樂的,不是一個人的心態就能決定的嗎?成功與失敗不是可以用努力與否解釋嗎?

邵一鳴所謂的命運,不是他努力之後賺來的成功嗎?努力接近他,除了天成集團不應聘其他公司,以完美的工作成績向高層證明他有能力成為他的秘書,如此,成為他的秘書不就是水道渠成的事了嗎?這怎麽會是命運?

“到現在,你已經不是太陽了,你已經成了一個讓我擔心的人。”邵一鳴憂鬱地說,“身體健康固然讓人擔心,總是莫名其妙替人**心的性格更讓人擔心。你是個善良的人,天使一樣的那顆心裏隻想著別人,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夏陽,你不該為了其他人再浪費精力,你消耗不起了啊。你就自私一點吧,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能自私到什麽程度?”韓夏陽苦笑道,“隨意拿走別人的生命,允不允許?”

這應該不是夏陽隨口說出來的無意義之語,那是什麽意思?難道夏陽的存在妨礙了誰的生存?誰?那個拚命追逐夏陽的人嗎?

“夏陽,我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能是一件讓你悲傷的事,但是,真的已經絕望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嗎?”

“不能死。%我必須活到活不下去為止。”

“夏陽……”

“一鳴,如果我活不過三十歲……”

邵一鳴手裏有太多雜物,騰不出手了,一時情急,他用唇堵住了韓夏陽就快要說出口的極端之語。

雖然邵一鳴很快就抽身離開了,但兩人明顯都受了不小的驚嚇。

“夏陽……我,我沒有其他意思,我……我隻是不想聽你說出消極的話,對,對不起……”自己這舉動實在不端,怎樣才能解釋清楚?邵一鳴一身燥熱,又惱又急,既想專注地表達出自己的誠意,又害怕直視韓夏陽的眼睛,不禁手足無措。

韓夏陽不自覺地曲指撫唇,有某種瑟情暗示,實在太性感了,看得邵一鳴更是渾身不自在,急嚷:“夏陽,你別多想。真的沒有任何邪念的。”

韓夏陽倒是笑了,戲謔道:“有邪念的吻是怎樣的?你要不要示範一下?”

“夏陽!”邵一鳴氣急大吼。

“真是什麽氣氛都讓你破壞光了。前一分鍾還要死要活的,現在就覺得天空中有很多天使在吹喇叭。”

“什麽意思?”

“象超人一樣偉大的秘書大人,自己慢慢想吧。我去洗澡了。”韓夏陽暢笑著起身去了浴室。

邵一鳴還沒有弄明白韓夏陽那句話的意思,但見到韓夏陽的心情似乎是真的變好了,他也就懶得去猜那話的雙關意了,也揚起心情做著手上的活計。

很快浴室裏就傳來了噴淋聲,還是吸引了邵一鳴,他看向浴室的方向,神情落寞。

三十歲……夏陽這樣的身體真的能活到三十歲嗎?

不,不,不能想這種悲傷的事,就好象他在詛咒夏陽一樣,他應該要祈禱夏陽能化險為夷,每天都祈禱十次的話,上帝就能聽得到他的哀求吧。

跳得這麽無力的心髒,還能撐兩年嗎?

能活到現在,他已經盡力了。

算命的不敢算他的生死,但有醫生敢實話實說。在他十五歲的時候,某位醫生不是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五歲嗎?他多活了三年,這算是創造了一個奇跡嗎?如果他不能再繼續創造奇跡,是不是也不必再遺憾?

有誰能坦然接受他這種努力過後的失敗嗎?努力到最後還是不能長命百歲的失敗,是不是更痛苦?寵愛他的家人們尤其不能承受這種打擊吧?

沒有出生就好了,沒有回家就好了,隻會帶給身邊人痛苦的人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就算每個人都在不停地說“你必須存在”、“不能沒有你”之類的話,他也沒有覺得自己有那麽重要的存在感。

有沒有人也是恨他的?

烏青藤,恨他嗎?

恨他就好了。

淚被水流掩飾著,心卻不曾欺騙了自己,痛啊!不是病症性的痛,是心髒幹脆被摘走之後的窒息。

今天格外的懦弱,止不住的淚,他幹脆就想流到它再也流不出來為止。

突來的軟弱,一個人承受不住。

韓夏陽拉開門,靜靜地站在門邊,看著正專注於手中文件的邵一鳴,看著就好,有個人在他身邊,就是他的支柱。

邵一鳴做完了雜事,翻出公務文件來打發時間。感覺自己也看得蠻久了,卻還沒有見韓夏陽出來,正想去問問韓夏陽是不是體力難繼。抬頭卻見韓夏陽**全身站在浴室門外,嚇了一跳,連忙扔下文件,奔過去,扯了條浴巾出來邊給韓夏陽擦身邊急嚷:“你站這裏多久了?你也不怕感冒了!你再有個好歹,我就把你的情況都報告給董事長。你……在哭?”

這是邵一鳴第一次看到韓夏陽哭,因此驚呆了。

韓夏陽猛地將邵一鳴抱住,任性地嚷:“都是你的錯!你沒有陪著我就不會哭。”一個人的時候他是堅強的,身邊的人讓他變得軟弱。

“夏陽。想哭就哭吧。”邵一鳴對韓夏陽的信任心存感激,也抱緊他有些發涼的身體,說,“但是,你得穿上睡衣。”

“不穿。”

“夏陽……”這任性沒有由頭,真叫人哭笑不得。

“你說我可以任性的。”

“我隻是讓你稍微自私一點。”

“在我看來,自私就是任性。”

“你高興就好。”邵一鳴隻得讓步,但抱得更緊,相信以他的體溫應該能溫暖夏陽的身體。

“一鳴,你的吻,很溫暖。”韓夏陽忽然喃念。

邵一鳴聞言臊紅了臉,若不是韓夏陽緊抱他不放,他怕是會要奪門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