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又一次醉酒

渣爹又一次醉酒

1996年8月30日,星期五,天氣不錯。(文字網:** 首發)

今天,因為小黃我曠了返校,被陪妮子姐姐報道回來的銀子媽媽板著臉牢實訓斥了幾句。

如果是上輩子,妮子姐姐上初中自然是不需要人送的,因為上輩子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搬到了縣城,初中離家裏隻有一站地的距離。

但是,這輩子因為我的緣故,金子爸爸提了一次想在縣城買房後就放棄了這個打算,隻是將家裏的三間舊平房換成了五間的新房子。

所以,妮子姐姐隻能去鄰村的中學上初中,兩個村子之間是大片的耕地,這個時候地裏的玉米正茂盛,綠油油的一片不知會藏著什麽危險,她一個小姑娘走這樣的路還是讓人很不放心的。

妮子姐姐沒能去縣城更好的中學讀初中我並不覺得遺憾,鄰村的學校可能教學素質差些,但也避免了妮子姐姐認識那個影響了她一輩子的壞小子,反正她也不是讀書那塊料,而且高考自然有金子爸爸打理不用擔心,無非是多花些金子銀子^_^。

有小狼崽子牽著,有爺爺的煙袋鍋子壓著,最近六年來金子爸爸表現一直不錯。說起來也好笑,金子爸爸一直買好煙往爺爺那送,希望爺爺能丟了煙袋改抽卷煙,結果每次爺爺都收了煙之後拿著煙袋鍋子把金子爸爸抽回來。

六年了,除了上次醉酒,今天是金子爸爸第一次晚歸,心裏有點擔心。

晚飯的時候小狼崽子格外老實,隻是總忍不住往大門口張望,想來他也在盼著金子爸爸回家。

我想今天帶著小黃去看大黃還是起了點作用的,感覺今天的小黃格外聽話,吃完晚飯主動洗了澡就滾到炕上看《棒球英豪》了,沒有調皮。

隻是沒想到李大爺家的老黃狗竟然已經老死了,大黃的窩裏被李大爺的兒子換上了一隻威風凜凜的大黑背,許是李大爺念舊,大黑背也叫大黃。

大黑背沒有老黃狗那麽溫順,不知會不會對小狼崽子產生影響。

不過想起下午的時候小狼崽子摟著我的脖子信誓旦旦地說:“哥,我懂了,以後我肯定對你忠誠!”心裏就暖暖的,算老子沒白拉扯他六年。

我問小黃:“你知道什麽是忠誠麽?”

小黃用他那嫩嫩的臉蛋蹭著我的臉頰說:“知道,就是像大黃對李大爺那樣,聽李大爺話,保護李大爺,拍死侵略者。”

我想,小狼崽子最近可能看抗戰片看多了。

夏建輝收起日記本,皺著眉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鍾,時針已經越過了十點,金子渣爹還沒回家,小狼崽子已經打起了小呼嚕,嘴裏還模模糊糊的咕噥著“不要著急,休息……休息一下”。

上完廁所,夏建輝從院子裏看了眼銀子媽媽的房間,屋裏還亮著燈,妮子姐姐還賴在那跟銀子媽媽一起用彩電看狗血電視劇《煙鎖重樓》。

夏建輝在自來水上洗了手,又鑽進廚房——西廂房裏拿了個煮玉米邊啃邊回了正房。路過堂屋的時候順手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健力寶放在床頭櫃上,關了被銀子媽媽淘汰而搬到他與小狼崽子房內的“小鳳凰”的聲音,拿起電話聽筒用脖子夾好,啃著玉米撥了129尋呼台。

在尋呼台小姐美妙的聲音響過之後,夏建輝嚼著玉米含混不清的道:“請連呼三遍9188,內容‘爸,咋還沒回家,你寶貝兒子想死你了!’署名署混蛋兒子,謝謝。”

今年五一的時候金字渣爹鳥槍換炮,拋棄了繼建設50後的建設80,買了輛新近上市的長城皮卡。而夏建輝的四叔夏來寶也被夏來金從工地上拉了出來,出錢讓他學了駕照,正經八本的當起了司機。

這或多或少有夏建輝給金子渣爹吹耳邊風的功勞,要不然這司機指定是在廠子裏先是負責開拖拉機、後來又負責開雙排座的夏建輝的小舅舅來當,而夏來寶會繼續帶著一幫工人在冀二叔手下當小隊長。

但是,夏建輝知道,他那個舅舅萬萬不能跟金子渣爹捆綁的,如果捆綁到一起金子渣爹在外麵的一舉一動就都會傳進銀子媽媽耳朵裏,於是,在夏來金買了皮卡的當天就摟著金子渣爹脖子憂心忡忡說了一通夏來寶在工地太辛苦,還是當司機舒服之類的話。

夏建輝記得尤為清楚,當他說完“爸,你看小舅開車一年比一年胖,小叔帶著人幹活可是一年比一年瘦了”之後,金子渣爹立馬就決定讓自家弟弟給自己當司機了。

為此,他又一次得罪了銀子媽媽,但是他毫不內疚。讓夏來寶當司機,既可以杜絕自家舅舅添油加醋的那張嘴對銀子媽媽通風報信,又能緩和夏家人和劉家人在廠子裏的各種較勁,最重要的是把他們都從冀二叔身邊支走,免得日後他們把冀二叔的技術學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的時候排擠冀二叔。

夏建輝想著心事等了十幾分鍾,沒能等到夏來金的電話,不由的皺起了眉:小叔當了金子渣爹的司機,金子渣爹不吭聲晚回家的時候連個問話的地方都沒有了啊。

村裏雖然有到廠子裏打工的,但又不好去問,總要給金子渣爹留點臉麵。

夏建輝啃完最後一口煮玉米,將玉米骨頭從窗戶砸進院子裏,不小心砸翻了涼台上的臉盆,惹來銀子媽媽一聲怒吼:“小兔崽子,你又胡亂往院子裏扔東西!”

夏建輝慢悠悠的拉開健力寶的易拉環,喝了一口:“媽,我姐該睡覺了!”

“小兔崽子管的倒寬!”

“弟,我再看會兒,等開學就不能看這麽晚了啊!”

“有什麽好看的……”夏建輝小聲咕噥了一句,無聊的靠著床頭看黑白電視上一家老小蹦蹦跳跳的唱:“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

小狼崽子似乎被搪瓷盆砸水泥台的哐啷聲給驚住了,骨碌碌滾到夏建輝身邊,抱住夏建輝的大腿開始拱來拱去。

夏建輝把易拉罐倒換到左手,右手捏著小狼崽子的下巴頦往後推了推,看著自己大腿上濕乎乎的一片口水皺了皺眉。

再看小狼崽子,還在砸吧著嘴,砸吧了幾下沒啃到實質的東西,居然皺緊了眉,踹著夏建輝的小腿,扁著嘴做出了一副要哭的模樣。

肉嘟嘟的臉上塗滿了口水,夏建輝的拇指不自覺的撫上小狼崽子的唇,小狼崽子立馬安靜下來,並伸出舌頭像是舔雪糕一樣舔了舔夏建輝的手指頭:“嘿嘿,小灰,這個好吃,玉米味兒的!”

夏建輝眼皮子跳了跳,留下還沒擦的半邊臉,果斷的收回了手指,不悅的瞪了一眼小狼崽子後嘴角又泛起一絲笑意,小狼崽子半邊臉像隻花貓一樣倒是可愛的很,隻是……

夏建輝盯著小狼崽越來越像夏來金的模樣有些失神:衝著小狼崽子這幅長相,他們在村裏也住不了幾年了,衝小狼崽子這幅眉眼說是收養的怕是早就沒人信了,隻是風言風語還沒傳進自家人耳朵裏罷了。

外麵是個花花世界,如果搬出小王莊,少了夏爺爺的壓製,不知道金子渣爹能不能禁受得住那重重地**。

“嘶!”夏建輝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道小狼崽子到底做了什麽夢,剛才還流著口水吃東西的樣子,這會兒又咬著嘴唇死死地抱著夏建輝的大腿直打哆嗦。小狼崽子手勁兒不小,抓著夏建輝的大腿裏子又掐又撓,疼得他直皺眉。

夏建輝沒辦法,把易拉罐放到床頭櫃上,小心的扳開小狼崽子的手指,身子下滑,隻得耐著燥熱的天氣將嚇得發抖的小狼崽子摟進了懷裏:如果不重生,他絕對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把小狼崽子當成是兒子似的養活。

小狼崽子紮進夏建輝懷裏,死死的摟著夏建輝的腰,嘴裏含混不清的咕噥:“別過去……別……小灰……別過來……哥,救命……”

夏建輝輕拍著小狼崽子的後背,一如六年前夏來金抱著他安撫他那樣:“別怕,哥在呢。”

區別隻在於,六年前他陷在自己的噩夢裏掙脫不出,被金子爸爸一巴掌拍醒了;六年後小狼崽子在他懷裏逐漸擺脫了噩夢,舒舒服服的紮在他懷裏睡顏趨於安詳。

“哐!哐!哐!”半夜十一點半,大門被敲得山響,夏建輝皺眉想要起來,卻被小狼崽子抱的緊緊的。沒聽錯的話,剛才隱約聽到了金子渣爹那輛小皮卡的聲音,怎麽還敲起門來了?

夏建輝躺在床上,扇著扇子聽著外麵的動靜。

他聽見銀子媽媽趿拉著鞋出去開門的聲音,然後——

“夏來金你發瘋啊?門又沒閂,你敲什麽敲!”

“大嫂,我哥喝多了,怕你們睡下了我進去不方便才敲得門。”

“他又去哪兒鬼混了?”

“沒,這次我哥是有正事兒,我跟你一塊把我哥扶進去?”

“不用,我能扶,你趕緊回去吧,別讓你媳婦跟著著急了!”

“那行,我先回去了,有事兒讓小輝招呼我一聲。”

“能有什麽事,快回吧,你媳婦打了兩回電話問了。”

“……”

接著皮卡的聲音越來越遠,然後就聽見大門被猛地摜上、閂死。夏建輝在心裏默數“1、2、3”,果然才數到3,就傳來銀子媽媽一聲怒吼:“夏來金,舒坦日子過多了,不作難受是吧?”

“少他媽沒事找事,滾一邊兒去,老子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