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燈火通明的寢殿，太上皇半躺在明黃色的龍床上，發白的頭發鬆垮的束在頭頂,發福的下巴耷拉著,充血的眼睛看著燭火。
周圍的宮人不敢上前,都靜靜的站在一旁。上皇揮了揮手讓眾人出去,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上皇專寵甄妃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這些年兩人更像平民夫妻那般互相撫慰扶持,上皇是真心把甄妃當做知心人看待，隻是沒想著這個知心人竟然給了自己沉重一擊，事關男人的尊嚴，偏偏這事還不能跟別人說，連自己兒子都不能。
聽著外麵的說話聲，上皇隻推說身子不爽不願見人,皇帝等人也隻在屋外說了兩句便退了。
且說上皇在甄太妃壽宴上暈倒這事，不出半刻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樊郡王自然頭一個想著來床前孝順，隻是上皇不見人,他也沒法，想著去甄太妃那探探口風。還沒往那遞牌子便聽著甄太妃被軟禁了。
這消息傳來，樊郡王便坐不住了。雖說太上皇偏心他，可是這些年能一步步得到太上皇的信任其中自然也不缺少甄太妃的功勞。
如今甄太妃被軟禁，太上皇又不見人，樊郡王腦子裏一個不好的想法慢慢浮了上來，獨自在書房想了半響，本想著問一問先生，可是先生這些年除了讓自己忍便沒別的話。
這邊樊郡王睡不著覺。甄太妃也是也不能昧，這些年甄太妃養尊處優慣了，雖說年紀大了可上皇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愛於自己，可這壽宴上的一巴掌卻生生把她的驕傲自尊都打沒了。多少年沒受過這種恥辱了，偏偏如今自己宮又被看守住不得進出。甄太妃披著頭發獨自坐在床榻上，想著自己的一言一行，實在想不出哪裏犯了忌諱。
就這般枯坐了一夜，隔日一早便見著雙目赤紅的太上皇走了進來。
甄太妃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的上皇，一時間又驚又怕。最後隻跪在地上說道：“臣妾給上皇請安。”
上皇看著甄妃，見她眼角的細紋過了一夜越發明顯，未施粉黛的臉上看的見發黃的膚色，真的是老了。
早有恭敬的太監服侍上皇坐在上首，上皇看著甄妃這般模樣，心裏隻覺得可笑。
揮了揮手讓眾人下去，為首的太監最後走出關上門守在門口。
見著屋裏沒了其他人，上皇指著甄妃說道：“自你進宮以來，我對你可好。”
甄妃抬起頭說道：“上皇對臣妾疼愛有加。”
啪的一聲，上皇摔了桌子上的紅鈾花瓶，甄妃身子一抖看著上皇。
太上皇嗬嗬笑了兩聲，說道：“這麽多年來，為了你我選了個家世不顯的人立為太後，為了你我不親慧妃、桂妃，我獨寵你多年，你就這般對我。”上皇說到後來，聲嘶力竭，眼珠突出，著實嚇人。
甄太妃看著上皇這般，腦子裏一幕幕情景閃過，想起那個雨夜，腦子裏哄的一下就炸了開來。難道上皇知道了。
甄妃腦子裏閃過無數可能，想著昨日上皇給自己把過脈後才受了這罪，難道自己有喜了。不可能，甄妃想著自己早就五十多歲的年紀，再者說統共也就那麽一次，沒這麽湊巧。
腦子裏轉了幾圈，甄太妃哭著說道：“上皇對臣妾的好，臣妾都記在心理。臣妾對上皇也是一心一意，從無旁的心思。”
“你還敢說！”上皇冷著臉斥道：“肚子裏的孽障是誰的？”
甄太妃看著上皇，眼角含淚的說道：“上皇，臣妾從沒做過對不起您的事，臣妾隻求上皇請個太醫把脈，再做定斷。”
“你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事？”上皇怒視甄妃道。
“上皇，臣妾陪伴您多年，難道就不容臣妾辨解一二。況且臣妾如今年紀也大了，這些實在難以受孕。”甄太妃跪在地上辯解道。
上皇看著梨花帶雨的甄妃，想著這些年她伺候自己也是盡心盡力，更何況上皇也不願意自己這些年的真心喂了狗，當下便招呼屋外候著的太監去請太醫。
見著上皇鬆了口，甄太妃心思暫緩，攏了攏發絲說道：“臣妾屋裏還有新做的桂花糕，不如給上皇拿來。”
太上皇統共也就睡了兩個時辰，吃的又不多，況且甄妃的桂花糕是她的特色之一。當下便點了點頭，準許甄妃起身。
甄太妃走至內屋，先是拿盆裏的水淨了淨臉，又從梳妝盒裏拿了一隻紅玉發簪戴上，換了身淺色的衣裳。從桌子上上端了桂花糕這才走了出去。
甄太妃做的桂花糕和旁的不同，甜而不膩，香兒不濃，吃起來口感細膩齒頰留香。太上皇撚起一塊放口裏，還是那個味道。甄太妃在旁又給上皇倒了杯清茶，這桂花糕配著清茶倒是一絕。
這太上皇折騰了一夜本就心煩氣躁，見著甄妃這般做小伏低，又想著甄妃剛才那話確實有些道理，這心理的氣便消了一些。
待上皇吃完，甄太妃又拿出特製的熏香點了，一時間屋內清香四溢。甄太妃俯□給上皇按摩腳底，上皇見著甄妃頭上的紅色簪子便記起這還是甄妃第一次伺寢賞的。當下這滿腔的怒氣便散了，想著甄妃服侍了自己幾十年，一直是細心有加，對自己更是一片真心，況且她如今年紀也大了，怎麽可能再有孕，興許是自己弄錯了。
這個弄錯的念頭一有，上皇看甄妃的目光便越是憐惜，想著昨日她受辱，定是一夜沒睡，便說道：“甄妃受委屈了，等過幾日定補給你一個更大的壽宴。”
甄妃抬起頭，低聲說道：“臣妾不委屈，臣妾隻是擔心上皇莫要動了氣，傷了身子可是不好。”
上皇聽著甄妃到如今還為自己著想，當下便拉她起身，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一邊安撫一邊說道：“等過些日子，就隻咱倆一起去湯山溫泉如何。”
這湯山溫泉本是皇室別院，建造得富麗堂皇，奢華招搖。甄太妃也常常陪伴上皇前去，隻是每次都帶了旁的後妃，如今聽了這話，特別是聽著上皇口中的“咱倆”二字，一時間欣喜不已，忙跪下謝恩。
這時太醫來了，聽著外麵傳話的聲音，甄太妃心裏隻覺得實在來的不是時候，隻是當下也不好多說。
上皇讓太醫進來，甄妃見是平時給自己把脈的李太醫，這吊起的心又放了下去。上皇看著李太醫說道：“好好看看，甄妃身子不大爽利。”
“是。”李太醫低著頭上前拿出白玉脈枕，甄太妃把手腕放在上麵，又附上一塊絲帕。
不出半刻，李太醫起身便說道：“太妃娘娘有喜了。”
甄妃臉色一僵，指著李太醫便道：“胡說！“
李太醫低頭退後半步說道：”這喜脈是把脈的入門，斷斷沒有錯的。“
甄妃臉色灰敗，似乎不信，想著上個月的脈案，便說道：”你上個月還說我是秋幹氣燥，要用食補的，怎麽如今就變成喜脈了。“
李太醫抬起頭一臉驚詫的看著甄太妃說道：”娘娘冤枉啊，上個月微詞本要給娘娘看看，可娘娘不願，不得已微臣才說要食補，那日的事脈案上寫的清清楚楚的。“李太醫轉而向太上皇說道：”上皇，太妃娘娘已經許久不讓微臣把脈了，每次都讓微臣配幾幅補藥便罷，那些脈案上都記的清清楚楚的。“
甄太妃見著李太醫一派胡言，當下便跪在太上皇跟前說道：”上皇，這李太醫不知蒙了什麽心，竟這般誣陷於我，求上皇為我做主。“
太上皇看著甄妃，仰頭大笑起來，甄妃聽著心驚膽戰，上皇猛的抬腳踢到甄太妃肚子那，甄太妃不設防滾出許久，衣衫也亂了，微微抬起頭看著上皇還要再說。
上皇朝著門口喊道：”進來把把這賤人押到死牢。“
緊接著一群太監進了屋子，上來便把甄太妃給綁了拖走。
甄太妃哭著喊道：”上皇，冤枉啊！“太上皇辦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朝著門外說道：”把她嘴堵上。“
太監們順手拿了穿過的舊襪子塞在甄太妃口裏，正要拉去死牢，卻被為首的大太監攔了下來。
那大太監正是太上皇的貼身太監戴權，隻見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李太醫說道：”上皇，這事不宜張楊啊。“
太上皇看著戴權和李太醫，過了半響便說道：”甄妃得了重病，不便見人，著李太醫在旁看護。”
自此甄太妃便被關在了這裏，原本伺候的宮女太監死的死，散的散，統共隻?安排了一個老太監看著，其實不過也就是每日監視著她不讓她自殺罷了。
那日壽宴之後，太上皇便病了，是真的病了，每日誰都不見，就躺在寢宮裏，除了貼身太監戴權，其他人都不知道太上皇到底如何了。
隻是宮裏藏不住秘密，甄太妃有孕的事不知怎麽的還是傳了出去，雖說還隻是低階宮女太監私下傳傳，可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了。
緊接著上皇不能生育的事也被說的繪聲繪色，當真是一場好戲。
黛玉坐在榻上，看著雪雁收拾書架，這心理亂糟糟的煩的很，黛玉吃了些東西便想著早早睡了，恰在這時，藍翎從外麵進來，從袖口裏拿出一個香囊遞給黛玉。
黛玉看這香囊有些眼熟，拿在手裏看了，竟是當初從揚州帶來的。這種香囊做工一般，也就是放些不值錢的小物件，黛玉當下便問道：“這是哪來的？”
藍翎說道：“剛在花叢邊見著一個眼生的小宮女，她給我的，我見著這東西確實是咱家的便收了。”
黛玉打開香囊見著裏麵有一紙條，上麵隻有一句話“未時三刻，老地方。”
這種宣紙上還隱約可見繁複的花紋，黛玉又看了一遍實在找不出旁的線索。看著藍翎問道：“這香囊還有剩的麽？”
藍翎答道：“統共就帶了六十幾個，平常賞賜人都用這香囊包了，如今咱屋裏一個都沒有。”
黛玉把這香囊細細看了，這針腳，這底色確確實實是揚州那邊的手藝，這香囊也確確實實是自個的物件。
隻是這上麵的話著實讓然費解，難道是聞人霖讓人傳話的，不對，絕對不是。黛玉笑著搖了搖頭。
想那聞人霖定然不會做這事，況且這香囊平常至極，當時自己用這香囊包著玉佩還給了他，隻記得當時他隨手把香囊塞袖子裏，指不定回去之後這東西就給扔了。
如今有人把這東西傳到自己手上，還夾雜了這紙條，也不知安的是什麽心思。
黛玉笑著跟藍翎說道：“去把這東西燒了，別讓人知道。”
藍翎聽了，走到裏間屋裏點了碳盆，那香囊連著紙條在火中化為灰燼。
雪雁在旁聽著，見著自家小姐那樣有些擔憂的說道：“大小姐，倘或真是姑爺派人傳的話呢。”
黛玉瞅著雪雁說道：“什麽姑爺，你倒說的順嘴。”
雪雁閉了口，低著頭笑著說道：“我這不是為小姐著想麽，算我多想了。”
黛玉瞪了雪雁一眼，說道：“這種男女之間私相授受最是傷風敗俗，你可得上點心。”
雪雁一攤手看著黛玉說道：“小姐，我可什麽都沒做啊。“
黛玉笑著說道：”你以後可得記住了，倘或有人讓你傳話什麽的，多長幾個心眼。“
雪雁看著自家小姐，見她臉色微紅，氣色不錯，便乘機說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實心眼，改不了了。“
”找打！“黛玉佯裝要打雪雁。
雪雁拉過藍翎擋在身前說道：”小姐也太偏心了，接了香囊的是藍翎，怎麽倒對我又打又罵的。“
黛玉指著雪雁說道：”越發張狂了，我還沒打，你倒喊起來了，這是要翻天呐。“
雪雁笑的肚子疼，捂著肚子說道：”大小姐，我不敢了，饒了我這遭吧！“
小姐丫鬟說說笑笑一上午便過去了。
且說皇後宮中，南安太妃剛過響午就來了，拉著皇後說了好一會話。那南安太妃原本也在宮裏待過，如今又是秋末，屋外落葉紛飛倒是好風景。
南安小郡主坐在角落聽著祖母和皇後說話，隻滿臉笑意的聽著，一聲不吭。
皇後見她這般，便說道：“你平時是最愛鬧騰的，今日倒安靜起來，莫不是悶了。”
小郡主笑著說道：“早聽祖母說宮裏的菊花開的好，來的時候倒是想著看一看。”
皇後聽了這話，笑了笑，起身說道：“說起來這幾日困乏倒是懈怠了，不如一起去看看。”
自此便和南安太妃小郡主等一起往菊園裏走去，一行人走過紫藤花架，小郡主指著那邊說道：“看那邊仿佛有人。“
皇後順著小郡主手勢看去，果然見著有人在裏頭影影錯錯的，當下便朝著那邊說道：”什麽人？“
這話剛落，便見著樊郡王從裏頭出來，見了皇後當下請安道：”給皇後請安了了。”
南安太妃伸手朝著小郡主掐了一下，小郡主臉色有些紅，見著樊郡王便道：“在那幹什麽呢？”
樊郡王一雙桃花眼看了看小郡主，似笑非笑道：“這紫藤花雖謝了，可這香味卻還在，我瞧著這地方好，在這看一會書。“
小郡主還要再說，南安太妃拉住她說道：”小孩子沒輕沒重的，樊郡王莫怪。“
樊郡王走進兩步，看著小郡主陡然拋了一個眼神轉而對皇後說道：”不知娘娘往哪裏去？“
這樊郡王頗得上皇寵愛，這皇宮大院也是常來常往的，對著皇帝尚且不大服氣，對著皇後自然也是不大恭敬。
皇後看了看隱忍著怒色的南安太妃，笑了笑說道：”小郡主拉著我們去看菊花，不如一起吧。“
樊郡王上前道：”謝皇後娘娘。“說著便跟在皇後身後。”
皇後見他眼神一直往小郡主身上飄，笑了笑，徑直往前麵走去。南安太妃陪著皇後說話，一行人到了菊園，正是滿園菊花香。
隻是眾人神色各異滿懷心事，特別是南安太妃見著樊郡王有話沒話的跟小郡主說話，這臉色是原發難看起來。
皇後見著兩人這般，笑著說道:”小郡主年紀也不小了。“
南安太妃立馬低著頭說道：”回皇後娘娘，她還小，孩子氣的很。“
皇後笑了笑，便不再說話，看著一盆花開並蒂的菊花說道，“這兩朵醉菊長的倒嬌豔。“
南安太妃立馬接口道：“今年的菊花開的好，這並蒂菊花怕是預示著喜事呢。”
皇後看著南安太妃，又看了看在另一邊說話的小郡主樊郡王兩人，說道：”好一個並蒂菊。“
卻說南安太妃帶著小郡主從皇後宮裏走出，告別皇後這臉色就下了來，小郡主知道剛才那事惹怒了祖母，當下便哀求道：”祖母，您別不理我。“說著便上前去挽南安太妃的手腕。
南安太妃一把甩開小郡主，低聲說道：”別動手動腳的，回去再說著。“
小郡主雙眼含淚，跟著南安太妃上了回府的馬車，看著祖母臉色難看之極，自己心理也不好受，強忍著淚光說道：”祖母，這事本來很周詳，不知哪裏出了岔子，林黛玉竟沒來。“
啪的一聲，南安太妃打在小郡主臉上，過了半響說道：”我算是白疼你這麽多年了。“
小郡主捂著臉?，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滾了出來，止都止不住。
小郡主一邊抽噎一邊說道：”不是沒什麽事麽。“
南安太妃見她不明白，當下便說道：”你以為這事皇後不知？從你提議去看菊花，皇後就知道你有事，不過是想看你演戲罷了。“
小郡主聽了這話，當下臉色煞白，過了半響方說道：”皇後娘娘向來慈悲，況且又沒出什麽事。“
”慈悲！“南安太妃哼了兩聲，轉而說道：”我事事護著你，如今看來是錯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就長不大呐!”
小郡主見著祖母氣惱，也不說話，隻蹲坐在一旁，想著為何林黛玉沒去，莫不是沒見著香囊，一時間小郡主分外煩躁，南安太妃心理也不痛快，今日這事怕皇後記在心裏，這以後指不定那日就會發作出來。
這日晚間，皇帝歇在皇後宮中，皇後借著兩杯果酒下肚便把今日賞菊的事給說了出來，見著皇帝心情不差，又繼續說道：“南安小郡主年紀小，這心倒是挺大，還拿我做筏子。”
皇帝聽了這話，吃了一口酒，說道：“上皇這幾日身子不好，甄太妃身子也不好，如今都不肯見人了，不知今日南安太妃來找你何事？”
皇後掂量了這話，笑著說道：“以往南安太妃雖說也來我這坐坐，可也沒怎麽說過話，都是直接去甄太妃那的。今日她進宮，竟從頭到尾沒提過甄太妃，連打聽一下都無。”皇後說著幹笑兩聲。
皇帝敲了敲桌子，歎口氣道：“她倒是精乖，見著甄太妃不行了，轉頭就來找你，打的一副好算盤。”
皇後拿過宮女手裏的玉筷，親自給皇帝布菜，看了看皇帝的臉色，見他心情不錯，又說道：“今日我瞧著樊郡王和小郡主看著倒真真是一對璧人，想著當初好像還有人為她倆提過的。“皇後夾了一塊魚肉放進皇帝碗裏，說道：“瞧臣妾這記性，都忘了是誰當初提的這事了。”
皇帝吃了一口魚肉，這魚肉做的好，鮮嫩可口，還帶著一絲腥味，隻是皇帝素來就愛這股子腥味，沒有的腥味的魚肉還是魚肉麽！
不出幾日，給南安小郡主的賜婚便到了王府。
南安太妃拿著賜婚的旨意，強撐著笑把傳旨的太監送出了門。轉身見著小郡主還一副委屈的模樣，當下便說道：“皇後有旨，太上皇身子不好，特意指婚把你配給了樊郡王，下個月初十就完婚。這裏頭還有衝喜的意思。”
小郡主直起身，瞪著一雙大眼睛，扯著嗓子便喊道：“我不要，我不要，那個女人憑什麽指婚。”
南安太妃有些站不穩，旁邊嬤嬤上前扶著她，南安太妃看著自己這個嬌蠻任性的孫女，頭一次覺得後悔，這孩子被寵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