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第26章 Chapter26

除了(2)班的節目,(1)班的節目也挺有看頭,不過,不受教導主任的喜歡,因為主題不夠“健康積極向上”,而我們班的節目則是最另類的。

以前不是沒有班級表演小品,可我們班的小品,因為有宋晨這個詩人的策劃,以及一堆人編造台詞,所以極其搞怪。

宋晨把我們班所有人的名字鑲嵌進台詞,編成故事展現出來,當然,這個惡搞,我們都貢獻了智慧。宋晨又非常有後現代的無厘頭和解構主義風格(即使當時,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後現代、無厘頭、解構主義),劇中的人物形象十分猥瑣,而且毫不搭邊,比如,有反戴雷鋒帽子的胡漢三、穿著紅棉襖的****、頭發油亮得能跌死蒼蠅的劉德華、身著大紅蝙蝠衫的郭富城……表演的當晚,扮演胡漢三的魏老三再次不爭氣地病倒了,他們無奈下,目光對準我和關荷,因為我們倆日日做觀眾,不少變態的台詞就出自我們的貢獻,這個時候,不可能再找到更適合的演員,關荷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立即說:“我不行,羅琦琦沒問題。”

在我反對無效的情況下,宋晨將一頂軍綠色的雷鋒帽倒扣在我頭上,李杉把一件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中山裝套在我身上,其他人拽我換褲子的換褲子,穿鞋的穿鞋,原本要惡心魏老三的衣著打扮全到了我身上,老三雖然瘦弱,可個子很高,有一米八,我才一米六三,我把褲管卷了兩圈,才不至於拖到地上。

大家看完我的裝扮,都笑得差點趴到地上去,宋晨把拐杖遞給我:“很好,就這麽上台吧!”

我哀怨地盯著關荷,關荷卻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拿起眉筆,在我嘴上畫了兩撇八字胡。

他們全都邊笑邊鼓掌,十分滿意關荷的飛來一筆。

李杉笑著說:“這個樣子,關荷無論如何不肯幹的,羅琦琦你就從了吧!”

我不從又能怎麽樣?

我心裏開始默默複習台詞,為了這個小品,大家都花費了很多心血,既然做了,能不能因為我讓大家的心血浪費。

不就是自我埋汰、自我惡心嗎?我從上初一起就沒形象了,沈問題!

小品一開始,大禮堂裏就笑翻了天,我們班長李杉大人,平常多陽光剛健的男生啊,如今變作娘娘腔的****,穿著紅襖子,扭著水桶腰走蓮花步,這娛樂效果也不是蓋的!

等我佝僂著腰,拄著拐杖,反戴著綠雷鋒帽,身穿著補丁中山裝,顫巍巍地走到台上,對著大家揮手說:“鄉親們!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台下爆笑,評委台上的評委們也笑得前仰後合。

等我和大家貧完,音樂一換,變成了郭富城的《對你愛不完》,在充滿動感的樂曲中,宋晨梳著油光水滑的郭富城小分頭,穿著蝙蝠衫、白褲子,猛地跳到舞台上,大張開雙手,先擺了一個極其誇張、極其柔情、極其酷,也極其惡心的姿勢,台下已經有人笑到座位底下去了。

然後他開始對著所有老師學生,又扭屁股又唱歌:“胸中藏著一把火,這種日子不好過……”

調子是郭富城的《對你愛不完》,可歌詞已被我們竄改成了對題海作業的恨不完了。

可憐的“四大天王”就這麽被他給惡心到家了,台下的人一邊被惡心著,一邊爆笑著。

我們幾個也忍不住抿著嘴角笑。已經看過無數遍,可一直沒有服裝燈光的效果,而且我發現,宋晨他們都是人來瘋,到了台上的表演效果遠勝於台下。

從古代人物,到現代明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物出現在同一個故事中,宋晨把無厘頭風格發揮到了極致,一個惡搞借著惡搞,台下的笑聲一直沒停過。

正當大家笑得最開心時,激昂的男中音突然響徹大禮堂。

“現在開始做第七套廣播體操,原地踏步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停!伸展運動,預備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調子太熟悉了,每個人每天都要做,大家聽傻了,以為是禮堂音響出了故障,打擾了演出。

卻看我們邊慌亂地跑,邊大聲嚷嚷:“教導主任來了,教導主任來了,趕快!趕快!”

我們脫衣服的脫衣服,扔帽子的扔帽子,完全就是一群正在搗蛋的學生,要被教導主任逮到的反映,等我們歪七扭八地武裝好自己,裝模作樣地開始做廣播體操時,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灰色鴨舌帽子,背微駝,卻喜歡躬著背,背著手一大步一大步走路的人走上舞台。正是整個初中部無人不識、無人不熟悉的教導主任的標誌性樣子。

台下又開始哄笑,教導主任坐在評委席上,也一邊推眼鏡,一邊大笑,當時審查節目的時候,為了節約時間,隻看節目的三分之一,這最後一幕的惡搞,他可一點不知道。

在廣播體操的聲音中,我們揮手和大家道別,依次走下台,“教導主任”走最後一個,走了幾步,卻又突然跳回去,對著下麵訓斥:“笑!笑啥子嘛?不要笑!嚴肅!嚴肅!”

四川口音的普通話,把教導主任的口頭禪“嚴肅”二字學了個十足像,大家徹底笑翻,他立即追上我們,跑進了幕後。

講堂裏仍在笑,我們在幕後也笑,扮演教導主任的四川籍同學吳宇嘻嘻笑著說:“不知道教導主任會怎麽收拾我們。”

大家都笑,還有一個多月就畢業了,我們都有些不在乎的張狂。

李杉對我和關荷說:“再有三個節目就是你們的節目了,你們趕緊去準備,好好表演。”

關荷和我立即去換衣服,關荷邊換衣服,邊笑著對我說:“這是我經曆過的最有意思的一次文藝會演。”

我微笑著沒說話。排練的時候,覺得無所謂,可當站在台上,和大家一起讓所有人時而歡笑、時而哭泣的時候,很多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李杉、宋晨、魏老三、王豪……他們都不再隻是一個個沒有溫度的名字。

我很感激關荷把我帶入她的圈子,讓我第一次有了一種叫做集體榮譽感的感覺。

我和關荷穿好裙子,班主任吳老師找來的化妝師替我們化好淡妝,關荷打量著我,微笑著說:“很好看,同學們一定會大吃一驚。”

我並不相信她的恭維,禮貌地笑了笑,可剔透的她完全猜到我的想法,認真地說:“我不是哄你,琦琦,你的五官不是最出眾的,可至少在平均水平之上,而且你的氣質很特別,真的很特別,你應該對自己有自信。”

我仍然不相信,不過,我努力地做出相信了的樣子。

我們手牽著手走上舞台,對著舞台下鞠躬微笑,主持人介紹完我們,關荷對我笑了笑,從我手中拿過話筒,對台下說:“從初一到現在,我已經記不清我在這個大禮堂拉奏過多少次二胡,每一次都很特別,但,這一次肯定是最特別的,因為我即將畢業,也因為身邊站著我的好朋友羅琦琦。我們費了很多心思才選定這首《又見炊煙》,教導主任還差點沒讓過,我一再和主任說‘你’是女生,不是男生,主任才勉強讓通過。”

大家都笑,關荷也笑著說:“所以待會,你們隻許鼓正掌,不許鼓倒掌,請為我們,也請為你們留下一段美麗的回憶。”

同學們熱烈地鼓掌,非常給關荷麵子。

關荷把話筒遞回給我,坐到了預先放好的椅子上,開始拉奏,李杉站在關荷身後敲三角鐵。

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到張駿也坐在下麵,我竟然有些緊張,作為參加過多次演講辯論比賽的人,我以為自己早已克服緊張這種情緒了。

“又見炊煙……”我的音破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不禁苦笑著吐了下舌頭。

文藝會演的時候,初一、初二的學生都比較老實,初三的學生卻仗著資格老,又馬上要畢業,學校管不了我們,常常台上一出狀況,就開始吹口哨、鼓倒掌,這一次,因為有關荷事先的請求,大部分人都很給麵子,可魔王匯集的(7)班卻哄笑起來。

想到張駿,我的心竟然不爭氣地開始亂跳,他是不是也在嘲笑我?

關荷緊張地看著我,示意我若準備好了,可以給她暗示,她重新開始拉曲子,可我越來越緊張,緊張得就像初一時上台代表新生講話,聲音啞在嗓子裏,完全唱不出來。

(7)班鼓倒掌、打口哨的聲音越來越大,帶動了不少人也開始鬧騰,我雖然心裏翻江倒海,可臉皮很厚,表麵上十分鎮靜,關荷卻從來沒經曆過這麽丟人的事情,臉漲的通紅,羞窘得好像馬上就要扔下二胡,逃下台去。

突然,(7)班的座位中,張駿站起來,大吼了一嗓子:“吵什麽吵?不願意聽就滾出去!”

(7)班的魔王們猛地一下就停止了吵鬧聲,他們連教導主任都不怕,卻很怕張駿。

禮堂裏變得十分安靜,我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剛才糾結於張駿看著我出醜,這會卻又糾結於他幫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朝關荷點頭,示意她開始拉二胡,關荷剛開始拉錯了幾個音,慢慢地就正常起來,我也重新唱,聲音不大,咬字還是很清晰:

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裏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詩情畫意雖然美麗我心中隻有你這歌中的“你”是女孩子嗎?教導主任又不是沒聽過鄧麗君,他肯定不會相信,但在這首經典老歌前,他也曾年輕過,所以,他願意含蓄地放我們一馬。

一曲完畢,在大家的鼓掌中,我和關荷相視而笑,輸贏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凝聚在這一刻,凝聚在著一首歌,將來,無論何時何地,當我們聽到這首歌時,都會想起對方,想起我們曾年少的歲月。

關荷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我們手牽著手,朝台下鞠躬,起身時,兩人的目光都看向了(7)班的方向。以後,不管任何時刻,隻要我們想起彼此,想起我們的青春歲月,我們就會想起有個少年跳出來,救了我們。

當文藝會演的結果揭曉時,所有人都既覺得吃驚,又覺得合理。

我和關荷的歌沒有得獎,這大概是關荷第一次表演失手。我們班的小品奪得了二等獎,宋晨代表大家去領獎。別人領獎時,都是舉鞠個躬就下,他卻搶過主持人的話筒,嬉笑著對台下說:“要感謝我們嚴肅認真卻又不失愛心的教導主任,教導主任,我們初三(4)班的同學都愛你!”

禮堂裏又笑成一團,因為教導主任最討厭流行音樂中的“你愛我”、“我愛你”,很討厭我們說“愛”,常常訓斥我們,壓根什麽都不懂,卻天天嘴頭上“愛愛愛”,宋晨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估計教導主任開始後悔把獎給我們了。

宋晨也怕他後悔,一說完,就抱著獎杯往台下跑,惹得整個大禮堂又是哄笑。

那是我記憶中最充滿笑聲的一屆文藝會演,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包括嚴肅的教導主任都在笑。

我們幾個也一直都在笑,等頒獎禮結束,已經晚上十點多,可大家都不想回家,嚷嚷著要宋晨請客。宋晨作為由稿費收入的人,在我們中算是大款,大家常常壓榨他。

宋晨大手一揮:“沒問題,我們去吃麻辣燙。”

大家哄然叫好,一群人彼此簇擁著,隨著人往外走,仍不忘互相埋汰,以貶低對方、抬高自己為要,大家笑的笑,罵的罵,打的打,鬧成一團。

我們一群人成為人潮中最亮眼的風景。

走到校門口,已經要左轉彎,我突然瞥到街道對麵,路燈的陰影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即甩脫關荷的手,跑向馬路對麵。

小波手插在褲兜裏,微笑地看著我。

我根本沒有多想,隻有激動,一下就撲到他身前,抱住他問:“你怎們不叫我?”

校門口傳來口哨聲,我惱火地叫回去:“吹個鬼!”又趕著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事情擺平了嗎?”

他微笑著說:“下午回來的。”

我太高興了,嘰嘰嘎嘎地說:“是不是還來得及參加高考?不過,耽誤了好多時間,不如明年吧,多複習一年,考個更好的學校。”

關荷、宋晨、李杉……他們一幫人都走了過來,遠遠地站在一邊,宋晨叫:“羅琦琦,你去不去吃麻辣燙?”

小波說:“你和他們去玩吧,我改天再來找你。”

我遲疑著,沒話說,關荷叫:“琦琦。”

小波推我:“趕緊去吧,他們都在等你。”

我隻得向關荷、宋晨他們走過去,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笑著走向夜市,討論著哪家的麻辣燙比較好吃。

我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到小波背轉了身子,手插在褲兜裏,低著頭走路。

路燈下,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我突然停住了腳步,對關荷說:“實在對不起,我今天晚上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吃麻辣燙了,我還有點事情。”

宋晨他們都大叫:“太無恥了,出爾反爾。”

李杉溫和地說:“大家一起吧,不然就缺你一個人,馬上就要中考了,聚一次少一次。”

關荷也勸:“琦琦,你今天晚上可立了大功,我們慶功,怎麽能沒有你?”

我沒理會其他人,隻對關荷抱歉一笑,就轉身跑著去追小波,等快趕上他時,猛地一下跳到他身邊,手從他的臂彎裏穿過,挽住他的胳膊,說:

“請我去吃羊肉串。”

小波微笑地凝視著我:“你不去吃麻辣燙了嗎?”

“我喜歡吃羊肉串。”

後來,我一直想,也許就在那天晚上,小波發現了,雖然我們朝夕相處了快六年,我們以為我們是一家,可其實我和他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看著我和同學們在一起,歡快地鬥嘴、打鬧,為自己微不足道的才華和成功而自以為是地驕傲、快樂,我們展現的是最正常的中學生的青春和朝氣,所以,他明明是來找我的,卻沒有叫我,任由我從他麵前經過,走向一個和他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3。被折斷的翅膀在嚴打風潮中,小六因為平常行事囂張,得罪的人太多,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他中了別人的計,反正,我聽到的消息就是,他因為爭風吃醋,把一個男人給毀容了,毀容的方式很特別,是用飛鷹小刀片一點點把對方的臉皮劃爛。本是陳年舊帳,卻被人舉報,公安局將他收押,立案調查,又發現了他吸毒販毒、私藏槍械的罪行,幾罪並罰,被判死刑,一顆子彈結束了生命。

後來我才明白,其實和任何人都沒關係,公安局早就盯著小六了,嚴打期間各個局子都有任務指標的,他們肯定要拿下小六,所謂的什麽舉報,隻不過是調查的障眼法。

小六被執行槍決的消息,在新聞上一閃而過,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那是小六(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他又被剃了光頭),後來聽到李哥手下兄弟們的討論,我才明白那是小六。

小六的犯罪團夥被徹底剿滅,張駿卻仍然在上學,沒有進監獄,公安局也不再找他談話,證明他平安地熬了過來,可張駿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輕鬆表情。那段時間,他臉色分外蒼白,每天的頭發都亂糟糟的,如同剛從被窩裏鑽出來的樣子,衣服也穿得邋裏邋遢,看人時雙眼的焦距都不集中的。

他從來都七情不上麵,不管發生什麽都無所謂的態度,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看到整件事情,他受的刺激非常大。

不過,同學裏沒有人知道他和小六的關係,倒是成全了他“情聖”的美名,大家都認定他深受失戀之苦。

關於小六的消息,學校裏沒有任何人關注,那距離他們的世界太遙遠。學校裏的小混混們熱衷於談論赫鐮,他因為以販養吸,參與了毒品交易,被判勞動改造三年。幸虧他還未滿十六歲,而且查獲他時,分量非常少,否則隻怕會判得更重。

年級裏絕大多數同學都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聽說毒品,他們在竊竊私語中,都帶著驚異不定的表情。

毒品!多麽遙遠,遙遠得像是隻有在黑幫片和教科書裏才會出現,可竟然有一天出現在我們身邊,距離我們這麽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對這樣的事情既帶著恐懼厭惡,又帶著好奇崇拜,在他們的想象中,赫鐮這樣的人就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擁有他們沒有的熱血和衝動、肆意和狂放。

赫鐮被蒙上了一層傳奇的色彩,而童雲珠作為赫鐮的女朋友,成為初中部最傳奇的女生。

聽到周圍的男生女生用複雜的語氣談論赫鐮時,我常常也有很複雜的感觸。赫鐮的故事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無從知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在外麵混時,沾染上了毒癮,之後以販養吸,然後一步步變成了少年勞改犯。張駿跟在小六身邊,肯定也碰過毒品和槍支,可他竟然能安然無恙,連我都忍不住要感歎一把他的智慧和運氣,隻是他若再不改,運氣可不會永遠相隨。到時候,絕不是勞改三年這麽輕的刑罰。

烏賊沒有赫鐮這麽幸運,雖然劑量很少,他也沒有以往從事毒品交易、吸毒藏毒的任何犯罪記錄,可他已經成年,又趕上嚴打,所以被判重刑,十年監禁。

宣判結果下來時,妖嬈瘋了一樣打小波。小波就傻站著,讓她打,別的人也不敢拉。我忍了半天沒忍住,衝過去,把妖嬈推到一邊,擋在小波麵前。

妖嬈還想打,我指著她鼻子,寒著臉說:“你再打一下試試,又不是小波一個人的錯,你幹嗎不去打李哥?”話沒說完,小波卻一把把我推開,推得我摔到地上。

他走到妖嬈麵前,似乎還期盼著妖嬈再打他,妖嬈卻沒有再打,軟跪在地上,開始號啕大哭,我坐在地上也想哭。小波痛苦地盯了一會妖嬈,拖著步子離去,我隻能收起委屈,跳起來去追他。

李哥的店又開始營業,一切似乎恢複了正常,溫和的小波卻徹底變了。

他以前吸煙,隻是交際用,可現在,他的煙癮越來越大,常常煙不離手。以前雖然話少,卻仍算一個開朗的人,現在卻沉默得可怕。

李哥對我說:“小波是我們中間心思最細膩、最重感情的,他五六年級的時候,烏賊就帶著他玩,為了他被人罵沒爸爸而打架。他理智上比誰都明白,烏賊一個人進去,比我們三個都進去強,可他感情上卻接受不了,烏賊自己都很清醒地安慰小波,等風頭過了,他在牢裏好好表現,我們在外麵再好好疏通一下,肯定能減刑,可小波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他總覺得如果不是他當時一心撲在學習上,能在店裏看著點,烏賊就不會被人算計了。”

我和李哥都無可奈何,隻能等他自己走過自己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