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第23章 Chapter23

幾天後,曉菲隻言片語未留、離家出走的消息傳來。

她的父母曾恨她讓他們丟人,也許恨不得從沒有生過她,可當曉菲如他們所願消失後,他們又發瘋一樣四處找她,卻沒有她的任何消息,有人說看到她買了去廣州的火車票,有人說看到她買了去北京的火車票。

因為我把自行車賣掉了,爸爸媽媽問我時,我已太疲憊,懶得編造謊言,索性告訴了他們實話。沒想到他們竟沒有生氣,爸爸反而托他在鐵道上工作的老同學幫忙一塊尋找曉菲。

我的心裏開始了一絲絲愧疚,因為這段時間,我一直對他們冷言冷語,他們都顯得很憔悴。

曉菲的爸爸媽媽去了北京,後來又去了廣州,可他們再沒找到過她。曉菲的媽媽精神徹底垮掉,接近半瘋;曉菲的爸爸成了酒鬼,再無打人的力氣。

在確認曉菲真的離開後,我夜夜不能睡覺,我一會兒後悔,不該給她錢;一會兒又後悔,為什麽沒有多給她點錢。一旦睡著,我就會做噩夢,夢見曉菲碰見壞人,夢見她沒有東西吃,夢見她沒有衣服穿。

我吃不下東西,睡不好覺,我的身體和我的精神都在崩潰。

麵對我迅速消瘦的身體,爸爸和媽媽打不得也罵不得,隻能叮囑妹妹多陪我玩,督促我去繪畫班上課,希望別的事情能分散我對曉菲的牽掛。

高三的學生寒假照樣上課,小波放棄了溫習功課,盡量陪著我,給我講各種道理。告訴我,即使沒有我,曉菲也會離開,我並不是促成她離開的人。向我分析,曉菲的離開不見得是壞事,她離開這裏,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也許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她應該會過得開心。他還拿著前幾年大熱過的電視劇《外來妹》做例子,曉菲雖然隻有初中文化,但很聰明,不會比《外來妹》裏的陳小藝差,既然陳小藝可以混出頭,曉菲也一定可以找到一份工作,照顧好自己。

有一天,他又放棄上課跑來找我。

我坐在石凳上,看著他穿過寒冷的陽光、斑駁的樹影,突然發現他也很瘦。

忽然間,我的眼淚就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沒有勸我,默默坐在我身邊。

我哭了很久後對他說:“你不要再逃課了,你一定要考一所好大學,以後我就能和我你上一所大學了。”

他說:“好的。”

我表麵上不再提曉菲,可心裏常常思索,為什麽一切會變成這樣?我們在暑假的時候,不是說好了,一起好好讀書,一切都很光明的嗎?曉菲懷孕墮胎的事情,隻有曉菲知道、曉菲的父母知道、我知道,誰會把它傳出去呢?

那些男生雖然侵犯了曉菲,可他們不知道曉菲懷孕和墮胎,他們即使因為炫耀,不能保守秘密,告訴了別人,頂多也就是同學間暗中流傳出葛曉菲不是處女了,可這樣的謠言,學校裏從來沒缺少過,那些“非處女”的女生現在仍然活得好端端的。

我問過小波,小波說他不知道。

幾年後,張駿才告訴我緣由,謠言起自醫院。給曉菲墮胎的醫生和護士,沒有遵守他們的醫德,他們把給一個小姑娘墮胎的事情,當成奇聞談資告訴了自己的朋友親人,朋友親人再告訴自己的朋友親人,最後一傳十、十傳百,成為麻將桌上的最好談資,知道的人越來越多。

而那四個男生,在和曉菲發生關係後,曾炫耀地告訴過朋友,男生中口耳相傳,不少人都知道一中的“菲兒”已經不是處女,至少,張駿在初二的學期末,就已經聽說“菲兒”被人**了。

當曉菲懷孕墮胎的流言傳出時,聽說過兩個謠言的人把兩個謠言彼此對照,合並加工出了葛曉菲被四個人****、懷孕墮胎的謠言版本,直接導致了後來警察的介入。

在這件事裏,曉菲、四個男生都的確犯了大錯,但錯誤最大的是那群醫生護士,如果沒有他們,即使這是個錯誤,卻是一個可以糾正的錯誤,但是,他們沒有給這群少年回頭的機會,從而直接導致了幾個家庭的悲劇。

當年,中國的法律不健全,否則就他們泄露病人隱私一條,他們都應該被繩之以法。我隻詛咒他們的良心能發揮一點作用,當他們想起五個家庭的悲劇,五個少年被毀,讓他們夜夜做噩夢!

關荷的秘密整個寒假,我的生活混亂不堪,唯一做過的正常事情就是春節去給高老師拜年。

高老師已經知道張駿分在差班,也知道我期末考試成績急劇下滑,她很難過。她告訴我,雖然她已經帶過很多學生,可她仍然認為我和張駿是她所教過的學生中最特別的,作為老師,最害怕看見的就是明明有天資的學生,卻浪費了自己。

張駿分在差班,她並不擔憂,她說張駿的定力比很多大人都強,表麵上好像事事無所謂,很能隨波逐流,實際上內心很有自己的主意,不會受別人幹擾。

可她很擔心我,我表麵上倔強冷漠,似乎很難被別人影響,實際內心非常敏感,很容易被外界幹擾。我成績的大起大落,足以證明她的判斷,她說她並未指望我中考成績多麽優異,但至少應該保證自己能考進重點高中。

從高老師家裏出來時,張駿正在樓下停摩托車,他彎著腰,低著頭,沒有看到我,我加快了步伐,想盡快從他身邊走過。

“哎!”

我腳步未停,隻頓了頓,不確定他是在叫我。

“哎!”

又是一聲,我不確定地回頭。

“葛曉菲很機靈,也很堅強,她會熬過去的。”他站在摩托車邊,看著我。

我這才確定他是和我說話,隻覺得所有的難過一下全湧到了眼睛裏,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他好似想說很多,可最終隻說:“你別太那難過了。”

我怕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來,隻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感覺身後一直有一雙目光凝視著,所以,我一步快過一步,想趕緊逃離。

新的學期開始,這是我們初中的最後一學期了。

曉菲的事情雖然鬧得轟轟烈烈,可隨著她的消失,一切都迅速平複。尤其是課間,當陽光穿透嫩綠的新葉灑下來時,操場上奔跑的男生們臉色紅潤、朝氣蓬勃,女生們吃著雪糕哧笑,嘰嘰嘎嘎地交流著八卦。不需要聽,我都知道她們在講什麽。因為,兩年前,我還是她們中的一個。不一樣的人,卻永遠相似的青春,永遠相似的故事。

我有時候,很難相信,一個人就這麽不見了,可這個世界卻依然這麽生機勃勃地運轉,它難道感受不到我們的傷心嗎?

地球不會因為任何人停止轉動,這是一句最誠實的話,也是一句最殘忍的話。

張駿又有了新的女朋友,叫陳亦男,是我們學校的才女,曾是學校廣播電台的台長、校報的主編。

我們也算打過交道,我參加過幾次演講比賽,得過幾次獎後,她曾來邀請我菜價學校的校廣播電台,被我婉言謝絕了。

她現在是高三畢業班文科班的學生,語文異常優異,傳聞中是個有點像林妹妹的女生,頗因才華而孤標傲世、目下無塵。

陳亦男和張駿的前兩任女朋友沒有任何共同點,唯一的共同點也許就是鬥比他大。大家對她和張駿談戀愛都跌破眼鏡,不知道張駿究竟哪點能入了才女的眼,難道他和陳亦男在一起探討李白杜甫、李清照朱淑真?

也許因為曉菲,也許因為麻木,我沒有絲毫心痛的感覺,隻淡淡地想,張駿好似一點都無法忍受孤獨,身邊的女生總是來了又去了,這位又能堅持多久?

我翻出阿加莎?克裏斯蒂開始攻讀,在老太太布置的迷局中,尋找蛛絲馬跡,釘死凶手。因為小波在刻苦備戰高考,很少在歌廳,所以我也不怎麽去歌廳,每天放學後,不是回家,就是去圖書館。

生活過得很平靜,可我的平靜在關荷眼中是自暴自棄,她很努力地試圖走近我,但我因為曉菲,已經將自己心房的友誼之門鎖閉,我拒絕接受她的善意。

可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和我杠上了,不管我如何冷淡,她搜當做沒感覺到。督促我做作業,督促我聽課,督促我好好學習,主動找我玩,但凡同學聚會,不管大小,隻要她參加了,就必定拉上我。她讓我想到基督教中的修女,正在努力地拯救即將投靠魔鬼的我。

我很無奈地被她帶著進入她的朋友圈,這個圈子裏有班長李杉大人、有詩人宋晨同學,有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的魏偉,因為行三,我們叫他老三,還有借住在姐姐家求學的英語課代表王豪。

關荷努力地讓我的生活豐富多彩,我努力地冷漠淡然。

宋晨早就看我不慣,對我整天不苟言笑很不爽,問我:“你為什麽不笑?你看上去像是舊社會苦大仇深的婦女代表,知不知道‘笑一笑,十年少’?”

我告訴他:“知道為什麽‘笑一笑,十年少’嗎?因為笑多了,容易長皺紋,容易老相,等人家問你真實年齡時,會驚覺,哇,原來你是這麽年輕。”

宋晨無語,他雖然有才華,可論思維邏輯狡辯,他駕著八匹馬都不見得能追上我。

他雖然看不慣我,可關荷罩著我,他隻能讓我三分。

關荷不會熱情到逼迫我和她翻臉,卻也絕對不放棄我,反正她就水磨工夫。我有石門保護,千年不打算開,關荷卻打算做水滴,直至水滴石穿。

某日,我已經忘記是什麽原因了,反正關荷需要回家去拿什麽東西,非要拽著我,讓我陪她一塊回家。到她家後,看到她的二胡,我要求她為我拉奏一曲,她為我拉奏了《草原之夜》。

“我記得你剛轉學到我們班時就拉的這首曲子。”

她很驚訝:“你居然記得?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

關於她的一切事情我都記得。古龍說過什麽來著?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敵人,可惜關荷是好學生,不看古龍。否則,她真應該提防我。

我問她:“你的二胡和誰學的?”二胡的老師並不容易找,至少我從沒見到過二胡班。

“我爸爸教我的,他最喜歡這首曲子,拉得特別好。”

“哦!”我淡淡點頭,看她家客廳裏掛著的全家福,她爸爸又老又胖,臉上很多贅肉,實在看不出來是個才子。

她沉默地坐了會,突然從抽屜深處抽出一個相冊,翻開給我看:“這是我爸爸的相片。”

我掃了一眼,楞了一楞,不禁細看。照片中的男子眉清目秀,斯文儒雅,因是黑白照片,越發透出他的書卷氣。

這人的變化也未免太大了吧?怎麽能從這樣長成了客廳裏的那樣?

隨著相冊往後翻,我發現全都是年輕的照片,連一張中年的都沒有,而且全家福照片隻有爸爸、媽媽和關荷,沒有關荷的哥哥姐姐,我正在暗暗納悶,關荷說:“我現在的父親是我的繼父。”

“你爸爸得病去世的嗎?”

關荷搖搖頭,淡淡說:“有一年他去外地出差,在一段很窄的道路上,兩輛大車迎麵相遇,需要過車,他不小心把腦袋探出車窗外,兩輛車的司機都沒有看到,腦袋被蹭掉了。”

我毛骨悚然,這是我聽說過的最恐怖的死法。如果不是親耳聽聞,我真想捏造一個更符合常規的死亡,不管是肝癌還是肺癌。

我隻聽過一次,就很多年坐車都不敢把腦袋探出車窗,甚至把手伸出車窗前都會前後看看,關荷究竟有多大的心理陰影,我無法想象。

關荷似乎很多年,沒有傾吐過心事,一旦打開,就不能停止:“我爸爸姓夏,因為他喜歡荷花,所以給我起名夏荷,希望女兒出落得如同荷花般動人,品格也能如荷花般高潔。他去世後,媽媽因為沒有工作,為了養活我,給我一個良好的教育環境,就嫁給了我現在的爸爸,我的姓從夏改為關。”

“你現在的爸爸對你好嗎?”

關荷淡淡說:“沒有虐待過我。他比我媽媽大很多,前妻去世了,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隻要我聽話點、勤快點,他不至於為難我,就是哥哥姐姐不太好相處,不過這些年也習慣了。”

我開始明白關荷的成熟穩重從何而來,隱忍內斂從何而來,風度完美的為人處世從何而來,隻因為她根本沒有家,她一直寄人籬下,她的媽媽靠伺候另一家人,負擔她的生活費和教育費,所以,她在別的孩子還天真爛漫地向爸爸撒嬌時,已經學會討好繼父、哥哥、姐姐。

關荷微笑:“同學們看我的樣子,都以為我家庭條件很優越,其實,他們不知道,我很小就會很多事情,我會包餃子、洗衣服、打掃衛生,我的很多衣服都是姐姐不要的,媽媽的手很巧,她用縫紉機給我稍微改一改,就變得很漂亮,我其實沒幾件衣服是自己的。”

因為微笑,關荷的嘴角上彎著,給人一種異樣的堅強。我說:“你人長得漂亮,氣質又好,那些衣服是因為你在穿,同學才會關注。”

關荷笑著,卻看不出是麵具還是真心。她看著我的眼睛說:“因為從小就要察言觀色,我是個很敏感的人。我們坐同桌後,我就覺得我們有點像,隻不過我還要照顧媽媽,所以,我必須乖巧地討好所有人,讓所有人都喜歡我,而你可以偏激地對抗,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呆呆地看著她,她笑了笑,牽著我的手,向外走,半開玩笑地說:“不要告訴別人,我家在哪裏哦,我不需要別人知道我是灰姑娘,我喜歡做小公主。”

我點了點頭,鄭重地說:“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雖然我表麵上反應很淡,甚至對關荷連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可我的冷漠在關荷麵前徹底粉碎,連吳老師都感覺出來,整個班級,我唯一無法對之說“不”的人就是關荷。我如果是個孫猴子,關荷就是我的緊箍咒,不管我多鬧騰,她總有辦法讓我聽話。

我開始真正地進入關荷的朋友圈子,和李杉下國際象棋,和宋晨玩文字遊戲鬥嘴,和王豪下中國象棋,夥同魏老三的女朋友一塊欺負老三,逼迫他吃烤焦的茄子,每吃一口,還要說一聲“真好吃”,周五開完班會,大家一起去卡拉OK……不知不覺中,我已經不再是遊離在班級之外的人,而是慢慢地變成了(4)班的一員,我也有了一群可以打打鬧鬧、耍貧鬥嘴的同學,每天、每周都有活動,壓根沒有寂寞的時間。

差學生肯定不喜歡上課,好學生也許喜歡上課,可即使喜歡上課的好學生,隻怕也不是每門課都喜歡。但是,有一門課,卻是不管好學生、差學生,男生、女生,都暗暗期盼了很久。即使表麵上絕口不提,心裏也肯定期待著老師的講解。

這門萬眾期待的課,就是——生理衛生課。

當年資訊太不發達,沒有書籍,更沒有網絡,家長又絕口不提男女性別後麵的問題,似乎一提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可隱約暗示的電視畫麵,模糊不清的言語,以及我們自己身體的變化都讓我們有太多好奇和困惑,一方麵我們受大人態度的影響,自己也覺得關注這些是不道德、不健康、不積極、不向上的;可另一方麵,我們又渴望著加入成年人的行列,弄明白所有這些被父母老師,乃至整個社會都回避著的話題。

生理衛生課的課本剛發下來時,大概每個同學都悄悄地翻到最後,查閱了關於男女的一切問題,可那模糊不清的黑白印刷圖,幹巴巴的科學名詞湊到一起的段落並不能回答我們的疑惑。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最盼望的一章內容,我們以為生理衛生課老師會像語文老師一樣摳著一個一個的字眼,來給我們講解段落意思;像幾何老師一樣,恨不得把圖刻在我們腦海裏一樣,每個線條的來龍去脈都解釋清楚。可能說會道、美麗漂亮的女生理衛生課老師竟然告訴我們這堂課大家自學。

我們麵麵相覷,我們早自學完了!可就是以為自學沒學懂,才期盼著聽您的課呀!老師卻不管那麽多,吩咐了班長負責紀律之後,就回了辦公室,竟然連一個自學後提問的機會都不給。

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學生立即拿出了數學、物理、英語課本,開始認真學習,為中考備戰。幾個男生嘻嘻笑著,把生理衛生課本扔進了垃圾桶,這是一門中考不會考的課,這節課既然不講解,那麽這本書也就實在沒什麽意義了。

我盯著生理衛生課本默默發呆,也許我心裏比誰的疑惑都多,比誰都想知道男女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

其實,迄今為止,我都沒真正明白曉菲為什麽會懷孕,為什麽他們都說是睡覺睡出來的?若說完全不明白,倒也不對,以為內根據我看過的港台片,那些接吻、脫衣服的親密畫麵,我其實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覺,可是,電影總是演到他們脫衣服,互相摸來摸去,畫麵就切換了,脫完衣服之後呢?課本上講**和卵子結合導致受孕,難道是脫光衣服後彼此抱在一起睡一覺,**就和卵子結合了?就懷孕了嗎?

我覺得我渴望知道這些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因為曉菲,她從不肯說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敢問,可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另一個是因為恐懼,我恐懼於我所不知道的,恐懼於不知道究竟怎麽樣才能真正保護自己。但是,當我心懷期待以為老師能清楚解答我所有的疑惑,安撫我所有的焦慮不安時,老師一句“自學”就打發了我們。我對大人的期待又一次落空了。

關荷已經在安靜地複習數學了,她看我盯著生理衛生課本發呆,側頭看了我好幾眼。

“你在想什麽?看上去很不開心?”

“沒什麽。”我沉默了一會,又突然問,“你知道懷孕究竟是怎麽回事嗎?男生怎麽讓女生懷孕的?”

內斂的關荷一下子臉紅了,她視線飛快地掃了一下前後左右,看沒有人留意,才壓著聲音說:“不知道。”

我一想也是,我還能看到不少港台片,關荷隻怕連這些都看不到,她到哪裏去知道?世界名著可是不講這些的。當然,我可以去請教妖嬈,可那就意味著烏賊會知道我關注這些事情,然後小波也會知道。天哪!不如讓我去死!

關荷似看透我的心思,沉默了一會,又小聲地說:“反正牽牽手、抱一下、親一下、都不會有事,別脫衣服就行了。”說完,她就立即埋頭看書,顯然,討論這個話題,讓她很不安,她已經不想再談了。

我站了起來,學著幾個男生的樣子,將生理衛生課的課本丟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