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解脫

第23章 解脫

陸華揚出院那天,柳娜說,

“我們離婚吧,我同意了!”

“啊?”

“我不是為你,而是為我自己”

“對不起,謝謝!”

在民證局換本時,柳娜忍不住哭了,陸華揚伸手把她擁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辦證的小夥子看了他們一眼,猶豫了半天,說,

“要不你們倆還是再考慮考慮?”

柳娜推開陸華揚,狠狠了捶了他幾拳才哽咽著說,

“考慮好了,蓋章吧!”

陸華揚房子留給柳娜了,存款的事他沒提,因為都是拿柳娜的身份證開的戶,裏麵有多少錢他也不知道,反正都是打算給對方的,自然沒問,最後他說,

“娜娜,公司我給你70%的股份,我不想賣它,鋪幾年路了,現在才開始真真算賺錢,賣了可惜了!”

“我要那麽多錢幹嘛?”柳娜紅著眼睛說,

“娜娜,我承諾過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再為了錢擔心,為了錢而工作,雖然我沒辦法在你身邊,但這個承諾我會兌現”

柳娜別過臉擦淚,其實她當時想說,“你還承諾過陪我一輩子呢,這個都沒兌現,別的又有什麽意義”,可是她忍住了,沒說!

上個星期陸華揚給程風打電話,知道對方已經回上海了,這邊辦完離婚手續,簡單了拿了自己的衣服,算是淨身出戶了;從與柳娜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離開,他覺得傷感,但當車開上通往上海的高速公路時,似乎一切如新生一般的清爽;沒跟程風打招呼,想給他一個驚喜,當然也可以是驚嚇,陸華揚忍不住翹起嘴角,一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後腦勺還繃著紗布呢,他們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麵了,不知道對方見到自己這個樣子會是什麽表情。

進到程風家是下午兩左右,家裏沒人,車庫裏沒車,以為在上班,於是便上床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七點多了,還是沒人,忍不住打給對方,

“在哪兒呢?”

“北京”程風那邊聽著挺吵,

“怎麽跑北京去了?現在幹嘛呢?”

“吃飯,你呢?”

“在你家,等你!”

“操,說話能不陰陽怪氣嗎?”

“什麽時候回來?”

“還沒爬長城呢,準備再玩兒兩天,你怎麽跑過去也不提前說一聲?”

“本來想給你驚喜,結果餓到現在!”

“要不要給你找個奶媽?”

“能早點回來麽?我不會做飯!”

“有你這樣兒的嗎?我才來三天,你自己不會叫外賣啊?”

“我受傷了,醫生建議忌口!”

“幹嘛還能受傷了?”

“家裏書櫃倒了!”

“暈死,你還能再傷的創新點兒嗎?得了,我明天回!”

“幾點?”

“幾點我也得先訂票啊,誒,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麽啊?”

“嗬嗬!那你先忙,別喝太多了!”

“大爺!”

結果沒幾分鍾,程風就收到了一條航班信息,還沒看完呢,陸華揚電話就打過來了,那邊笑著說,

“我給你訂了明天早上七點五十的飛機,你記得早點起,別誤機了!”

“陸華揚!”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程風牙齒中擠出來的,

“嗬嗬,明天我去虹橋接你,早晨我會叫你起床的,所以待會兒別喝太晚,提前晚安!”

程風頓時就泄氣了,沒辦法,這種人讓他總是特別沒脾氣!程風上一次到北京純旅遊還是與梁子君一起的,想想這些年自己過的還真是粗糙;一下車錢博親自來接的他,不過這人看樣子確實挺忙,把他送酒店,就撤退了,接連三天,兩人就隻能晚上一起吃頓飯,不過程風不介意,一個人跑水立方,故宮,天安門,還去了一趟香山;本來錢博說,過兩天他忙完了,兩人再一起去爬個長城,結果,陸華揚又鬧了這麽一出。看著程風接完電話,錢博問,

“揚哥的電話?”

“嗯!我明天就回了,下次等你閑點的時候,我們再去爬長城!”

“什麽事這麽急?你不是辭職了嗎?”

“也不急,挺煩的,陸華揚說被書櫃壓傷了,現在跟我們家呢!”程風說的有點不自然,其實他想找個不是讓他這麽丟臉的借口,可是一時想不到,隻能實話實說,

“你們倆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就那麽回事兒!”

“操,你不會跟丫來真的吧?”錢博急了,

“行了,顯你嗓門兒大是吧?”

“上次我跟你說什麽來著?你媽丫還有一老婆呢,你這算什麽?給人當小三兒啊?太操了吧?”

“行了,不用你提醒我!”

“你媽你辭職不會是因為他吧?”

“哪兒那麽多廢話!”

錢博默了,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反正不痛快,很不痛快,就跟又失戀了一次一樣,堵的心裏難受,還沒地方說。以前難受的時候,總覺得程風就在那個地方,他可以隨時隨地的去找他傾訴,可現在他不痛快了,卻不知道如何跟這人傾訴,甚至不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在那個地方了。

回到酒店,錢博吻著程風就開始扒對方衣服,結果被製止了,那人說,“別鬧了!”那天他幾乎一晚上沒睡著,半夜起來靠著床頭抽煙,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錢博承認自己喜歡程風,很喜歡,那人總能有意無意的讓自己狂躁的情緒安定下來,讓自己覺得不孤單,因此他才喜歡到處追著程風跑;他是一個有生理潔癖的人,然而卻能跟程風上床上的身心愉悅,理所應當;當然也可能在某個時候他曾幻想過一種情況,就是與程風最後依舊單身時,兩人或許可以搭個伴兒,所以他才能與對方坦然的上完床後又退回到朋友的位置。錢博從不認為這是愛情,陸華揚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不是沒懷疑過,隻是他覺得自己太了解程風了,那是個理智到會折騰死自己的人,所以他覺得這兩個人沒有可能,然而這次一切都出乎意料。

程風第二天出了機場就被陸華揚那個大禿頭給秒了,

“造型挺獨特!”

“挺顯眼吧?”

“不能叫顯眼了都,叫刺目!”

“嗬嗬,對了,你跟你們公司請多長時間假啊,還能去北京玩?”

“我辭職了!”

“啊?”

“準備重新規劃一下人生,所以就辭了!”

“那你的新人生裏,有計劃我的那部分沒?”

“你屬於其它不可預知範圍”

“誒,你說我以後要是老的動不了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別等你老,我現在就嫌棄死你了!”

“那我可怎麽辦?孤家寡人一個,還招人嫌棄!”

程風意味深長的斜睨了一眼陸華揚,見對方正專注著前方開車,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於是問,

“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哦,沒什麽!中午吃什麽?”程風當時有一點點失望吧,就一點點,真的,於是轉移話題,

“回家做唄!”

“我就是你保姆吧?”

陸華揚笑的很欠扁。

推開門的時候,程風就傻眼了,這是什麽情況?玫瑰花瓣鋪成的路一直通到臥室、廚房還有衛生間,客廳茶幾上是一大捧紅玫瑰,忍不住扭頭看了一下陸華揚,那人嘴角擎著笑往廚房方向揚了揚下巴,程風就沿著玫瑰之路走到廚房,然後看到灶台上是一大捧黃玫瑰,再往衛生間,洗手池上是一大捧白玫瑰,最後到了臥室一看,這人還真下血本兒,臥室地板已經被花瓣占領了,而床上躺著的是一大捧藍玫瑰,程風心跳不受控製的加快了,呼吸有一點點重,耳朵已經紅透了,心間被添滿了酸酸甜甜味道,都有點不敢回頭去看陸華揚,但是依舊強做鎮定的說,

“你買彩票中獎了?搞這麽喜慶?”

“歡迎回家!”那人從後麵擁著他,對著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們有兩個月沒見麵了”,

程風嗯了一聲,回頭吻住對方,在這樣的氛圍中,他想把一切都拋開,隻跟眼前這個人,好好做?愛!吻到兩人都氣喘籲籲分開,才說,“等我一下,我去洗個澡!”

程風從浴室出來,那人開了一瓶香檳,屋子裏是不知名的輕音樂。

陸華揚走近程風擁著他說,“我離婚了,我現在是單身,我想追求你,送你花,是想讓這些代表愛情的植物來見證,我愛你!”

這一天,他們喝著香檳,在玫瑰花瓣上相擁跳舞,他們在沙發上,在床上,在衛生間,在廚房,在花瓣鋪成的小路上,在花瓣鋪成的地毯上,做?愛,溫柔的,瘋狂的,激烈的,綿長的,這一天,他們相擁而眠,也在這一天,他們讓玫瑰見證了一份最純粹的愛。

程風從未想過,在失去一份純粹的愛情之後,在他經曆了荒唐的歲月之後,在他已經走進30歲的年輪中,他又能得到一份純粹的愛情。

陸華揚算是正式與程風同居了,過起了他想要的夫夫家庭生活,他喜歡程風做的每一道菜,喜歡看他在廚房穿著圍裙轉來轉去的樣子,喜歡他跟自己說,“路上小心點”,“你回來啦!”“飯已經好了!”……喜歡他在自己工作的時候悄悄端過來的一杯茶,當然更喜歡他在床上的性感樣子。公司還在無錫,最近也打算把它遷到上海,手續上有點麻煩,所以他還得兩邊跑。去看過幾次自己的前嶽父嶽母,老兩口之前對他意見挺大,門兒都不願讓進,不過隨著後來柳娜相親成功,多少讓老兩口放下一些對他的成見,聽嶽母說,那個人他認識,就是上次幫他縫傷口的汪醫生。也常去看望自己的父母,對於跟娜娜離婚,他們已經無能為力了,但是如果要有一個男媳婦進門,陸家老爺子態度堅決,這事想都別想;老太太嚐試著給兒子到處介紹對象,不過陸華揚一個都沒見過,惹的老太太很是鬱悶。

程風工作辭了以後便沒再找,一方麵他還不缺錢,另一方麵真的還沒想好要做什麽,所以算是全職的家庭主夫,平時遇到合適的機會,也會做一些金融方麵的投資,對於這樣的生活,他也過的很適應。跟陸華揚的關係,給父母提過一次,兩個老人沒見過陸華揚,不過由於他對發妻始亂終棄,還是個出軌的男人,所以對他沒什麽好感,自然也不想見,雖然自己的兒子是最終受益人,但這樣的祝福他們送不出。而周圍的朋友,他沒怎麽刻意去提,因為過不了自己的那道心坎,因為他的快樂是建立在一個家庭破裂和一個女人被傷害的基礎上,所以就這一點,他沒跟任何朋友明確表示過跟陸華揚的關係,當然對於這些陸華揚也沒什麽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