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醉月樓

初遇醉月樓

大粵陵州地處江南,天共水,水遠與天連,江南岸,雲樹半晴陰,江南之水,柔而不膩,江南之城,風月旖旎。

陵州流城以胭脂水粉聞名於世,粉香脂濃,一陣風過,似便有流城最名貴的脂粉味拂麵而來,流城女子冰肌玉骨、鍾靈毓秀,便如同流城脂粉般,香名遠播,其中俱以慕容家最盛。

雖說,流城亦有城北蘇家,與城南白家三足鼎立,可近年來,卻越發不能與慕容家相抗。

自從慕容夫人過世,二夫人季芸執掌家業,長子慕容紹為慕容夫人所出,自從慕容夫人過世後,便怪疾纏身,常年與藥水為伴,長女慕容雪為季芸所出,姿容豔麗,芳名遠播,上門求親者絡繹不絕。

而次女慕容蕪與慕容紹同為已過世的慕容夫人所出,慕容家乃胭脂世家,世代以胭脂為生,可這位慕容二小姐,年已十七,卻從不施粉黛,終日與一些個市井之人、江湖豪客混跡於一起,揮霍家財,絲毫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季芸懶得管她,她如此樣子,隻怕是嫁不出的。

她一心經營慕容家業,操心著慕容雪的婚事。

陵州流城最是奢華的酒樓醉月樓內,喧鬧非凡。

今日,慕容家二小姐大擺宴席,醉月樓裏,一片人聲鼎沸,酒香四溢。來者皆是江湖之人,小到市井混混,大到青衣劍客羅山。

酒桌之上,大小不分,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慕容家二小姐慕容蕪正坐於中央大桌,一身潔白無華的綾絲衫子,長發以金絲帶束了,白淨的麵容,無一絲脂粉痕跡,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嫣然笑容,香腮如雪,她豪爽的舉杯,一飲而盡。

“今天真虧得大家賞光,本小姐心情大好,大家盡量喝,喝最好的酒,點最好的菜,千萬不要客氣。”慕容蕪說著,再將酒杯斟滿。

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慕容蕪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男子,劍眉如刀,緊緊擰在一起,他深黑的眼中有不見底的幽深:“別喝了,你該回家了。”

“要你管我?”慕容蕪甩開他,那人再次攥緊她的手腕,“我說了,不要再喝了。”

“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管我?”慕容蕪掙脫開他,清豔如蓮花淡淡的容顏,板起臉來,竟真有幾分潑勁兒。

那人將她的手腕越攥越緊:“我是你什麽人?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慕容蕪一怔,隨即冷冷笑了:“心意?哈……我沒聽錯?江嶽山,不要以為在江湖上有點名頭,就想打我的主意,我告訴你,本小姐可不管你是不是出了名的奪命劍,也不管……你跟我大哥有多麽好的交情,隻要妨礙了我,我一樣不會顧及情麵。”

“蕪兒……”

“住口,誰準你這樣叫我?”慕容蕪斷然打斷江嶽山,用力掙脫他,卻無奈她不會武藝,無法脫開他的掌控,她瞪著他,“你定要與我作對是不是?”

“你該回家去了。”江嶽山低聲提醒她。

慕容蕪卻冷冷笑了:“回家?是我大哥叫你來監視我的嗎?還是季芸?”

“你明知道不是。”江嶽山目光糾結,卻換不來慕容蕪一個好臉色。

此時,身後有人突然扣住了江嶽山的肩:“小子,他媽的,放開你的手,誰準你對慕容小姐動手動腳的?”

那聲音極是刺耳,帶著點粗俗,江嶽山轉頭看去,目光頓時寒如冰霜:“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身後之人愣了一愣,興許是這樣的場合太過於得意忘形了,竟忘記了江湖之中亦有尊卑。

他沉了聲氣,放低了些聲音:“這……慕容小姐為人豪爽,咱們樂得和小姐一起,兄台又何必掃興?”

其實,他已經認出了奪命劍江嶽山,奪命劍出,劍出人亡,是人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他隻是裝作不知,希望不知者可以無罪。

慕容蕪趁著他走神之際,猛地掙脫開他,朝著江嶽山身後之人擠擠眼睛:“謝了。”

她輕輕揉著手腕,江嶽山狠狠瞪那人一眼,那人全身都不免一顫,慕容蕪瞥見,淡淡說一句:“你休要怪罪別人,就算不是他插口,本小姐也自有辦法讓你放手。”

“蕪兒……”

“我說了,不準這樣叫我。”慕容蕪轉身鄭重的看著他,江嶽山立時住口,低低喚一句:“慕容小姐。”

慕容蕪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其實,江嶽山並不若江湖傳聞中那樣可怕,不錯,他用劍之時,的確如地府修羅,恐怖之極,可平日裏,他隻如平常溫雅的公子,彬彬有禮。

慕容紹向來與他交好,慕容蕪卻並不待見他。

好好的一場大宴,無端端被他壞了興致,慕容蕪沒好氣的說:“哼,你呀,就不能離我遠一點嗎?”

慕容蕪與江嶽山的對話,令喧鬧的酒樓裏頓時安靜下來,多年來,慕容小姐好像是他們的財神一般,隻要是誰手頭上緊,都可以向慕容小姐開口,條件很簡單,隻要慕容小姐無聊了,一聲召喚,可以隨時陪她喝酒聊天,講一些江湖上的奇聞異事便可以了。

也許,她與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朋友,又或許都不是。

隻是各取所需罷了。

“有些人呢,就是喜歡自討沒趣。”正當此時,又一個聲音自角落裏響起來,眾人轉頭看去,但見角落處的男子一身白衣翩翩,側顏俊美,他安靜的坐在那裏,幽幽飲酒。

“你是何人?”江嶽山看著此人眼生的很,難道不是江湖中人?又或者是個籍籍無名的小輩。

可若是如此,他卻怎敢出言如此囂張?